猎豹之泪----小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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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在嘈杂中慌乱地劳作，伤者不断地痛苦呻吟咒骂，所有人都在询问、抱怨、大声呵斥，好像要以嗓音分贝的大小决个胜负，光线昏暗的丛林立刻被搅动得沸腾起来。
黑色瞳孔注视着身边十几公尺开外的人们。这群家伙像正在猎食的鳄鱼一样给人以翻腾的印象，如果可以安静而秩序井然，或许伤者可以好过一点。
〃我的背包。。。。。。〃落 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他讨厌此时自己的立场〃我的背包里有止血剂和吗啡，还有葡萄糖。。。。。。〃自己要做什么？几小时前不是还举枪对准这些迷彩装的匪徒吗？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不剩地扫荡干净，现在竟然又来充当救难者？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交给第一感觉好了。
身边这孩子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落 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背包在哪里？那里面有吗啡，快点取出来给他们。〃
〃啊。。。。。。？好。。。。。。〃
孩子机械地爬起来服从命令，还没走出两步便被刚刚来打过招呼的 琴 拦回来：
〃你去哪里？你的任务就是看好这个人，不要随便离开！〃
〃可是他、他说。。。。。。〃
落 急忙把话接过来：
〃我说我的背包里有急救品，让这孩子取来。那边不是有人受伤吗？〃
〃搞什么？〃琴 微微皱眉〃急救品？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少在这里扮天使了，恶心。〃
〃。。。。。。〃
〃臭警察还假装体贴，真的在乎人命的话就不会来这里！就不会提枪射击！就不会拿着匕首在别人喉咙上切下去！！在乎人命的话就把我的兄弟们还回来！〃
硬木枪托再次重击在脆弱的小腹，伴随着痛苦的痉挛 落 蜷缩着倒地，很想扶住痛处却被束缚双手的粗绳否决。
〃原来你也会这么难看的倒在地上！？应该让队长看看才对！你这种家伙是我讨厌的典型！残酷、冷血、伪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你们这样的家伙和那群间谍做交易！雏鹰老大也是笨蛋！！〃
〃贫。。。。。。〃落 在地面暗自偷声。
〃你说什么！？〃琴 蹲下身体狠狠抓起纯黑的短发。
〃我说你还真是嘴贱。〃落 的声音十分平静〃就是俗话说的贫蛋。〃
〃贫、贫蛋。。。。。。！？〃
〃是啊。我以为我就够贫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贫。我说我背包里有急救品，用就用，不用就不用，你有必要说一大堆废话给我听吗？你伙伴伤得如何我并不知道，但如果救治他至少可以让他好过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扮好人，被你讨厌了真对不起，顺便说一句我也讨厌你这一型，无知青年；再顺便说一句倒地不是我自愿的，难看更不是我自愿的，那全是你的错；对了还有一句，我自认为自己的急救知识比你们丰富，把那家伙弄过来说不定我可以想办法做点对他有益的事。完毕。〃
那平静温和的表情与这串稍显毒辣话语不太搭调，琴 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让它们颤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最终急救包和伤员还是来到了面前。匪徒们站在四周关注着，无数把AK指向医生。
〃把我双手放开！你们要我这样处理伤口吗？〃
〃这可不行，不能放开他！〃
〃开什么玩笑，那你们帮我把靴子脱掉我用脚来操作好了。〃落 气得想笑，这些家伙脑袋里有大便怎的？要别人做事却不给自由。
〃你来说，我们来做。〃
〃。。。。。。 。。。。。。 好，把他衣服剪开，手电举过来。〃这种情况下也只好妥协。
伤者面部痛苦地扭作一团，汗水在灯光下不规律地闪动。看上去污秽涂踏。
〃还有手电吗？都举过来。〃
穿过枪口，又有数只灯光靠近。
〃很好，从不同方向照。〃
按照 落 的指示，伤口上方形成了简陋的无影灯。伤处在右肩几乎和 落 自己受伤的位置一样，但由于是近距离中弹，伤口十分宽阔。伤口附近另有灼伤，粘搭搭的血污、凝结和半凝的血液胡乱贴附在皮肤上，随着呼吸起伏还在不断从损坏处糊满、涌出。
〃给他注射吗啡，把伤口清洗干净再擦干动作要快，趁血液没再流出来，快点。〃
动手的人还算灵巧，基本可以按要求完成。
〃把伤口切开，顺者血管方向切，不要太用力别碰伤主要血管。好的，血蘸干净始终保持伤口可以被看清。〃
四周的人七手八脚配合着。
〃灯光不要晃。把那些白色小碎片夹出来，一片也不能剩，小心的慢慢的。。。。。。做得不错，如果有粘连在肌肉上的就把它们剪开，那些碎骨头留在肩膀里可不妙。〃
虽然不如大脑指挥双手那么自如，但也算顺利。落 仔细检查了一下：
〃急救包里的针要烧热消毒，把伤口缝起来。背后的伤口也一样。〃
手电电池更换了数次，才最终完成手术。虽然伤口处理得并不完善，但总比被肮脏的迷彩服包裹着好，伤者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被抬到安稳处休息。为了不引来野兽，血污也被小心地处理掉。
一双大手把 落 狠狠提起来贴在树干上绑紧，守卫他的孩子也要休息一下。
匪徒们快乐的进餐之后随着丛林静静地入睡，只有火堆噼啪作响。
落 却不想睡觉，就这样站到黎明好了。。。。。。
32
雷 坐在敞棚吉普车里，重伤员被直升机接走，卡 却坚决要和 雷 同行回总部。这个从不掩饰自己感情的少年安静地坐在 雷 身边异常乖巧。平光眼镜有点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睛。
雷 用力抚弄了两下 卡 的头发，这头发比另一个人的坚硬得多也长一些，随后顺势将 卡 的脸扭向自己。
〃。。。。。。〃雷 盯着他看。
〃你做什么啊，长官？〃
〃不要无精打采的。我一定会说服我老板带部队过去把他救出来。〃
〃。。。。。。〃卡 怕自己一发出声音就是那没出息的颤抖嗓音。
〃那家伙他从来都是这样吧。。。。。。〃雷 的目光没有交点。
〃嗯。他觉得世界上唯一可以胡乱使用又不会内疚的人就是他自己，所以不顾一切地把自己推上前沿。〃
〃总把自己当作保护神，好像任何事都必须他罩。也不管别人是不是担心。。。。。。〃
雷 望向身后的长路。把重要的人丢在那里了呢。。。。。。
〃长官！〃雷 双手撑在老板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一定要尽快！拖久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杀！〃
〃雷！〃酷似肯德基的脸孔有些不悦〃你没有登记、没有作归队报告，连装备都不退回去就闯进我办公室，还向我提要求！别以为我不会罚你！〃
〃长官！〃雷 用力扯开头盔卡扣〃登记、报告我都会补齐！请您给我部队让我把 落 救回来！〃
〃对。。。。。。你还把VISG弄丢了，雷！你知道这要负多大责任吗！？现在你马上给我回去写报告待命！〃
〃长官！我现在就想负责任，您给我一个中队，不、一个小分队就好，我会把VISG带回来！〃
长官〃嚯〃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给我冷静点！这个样子还像Fish的学生吗！？〃
〃。。。。。。 。。。。。。 Fish 。。。。。。〃听到这个名字 雷 稍微皱眉。是啊，自己在做什么？如果Fish在这里一定会责怪自己乱了方寸，在完全不了解对方状况的情况下竟然为了一个人而向长官要求出兵，搞什么？不被骂死才怪。。。。。。〃对不起长官，〃声音平静了不少〃让我再仔细想想。。。。。。〃
再仔细想想。。。。。。
〃仔细想什么！？〃卡 的鼻孔、手臂和脚踝上都插满针管，〃你不是说要带部队去救他出来吗！？现在又说要仔细想想！？你不是寒怕吧！？〃
雷 无奈地看着躺在特护病床上的人：
〃你听我说。。。。。。〃
〃我不听！那群家伙会怎样对他你知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全掌握在你手上！〃卡 眼神突然暗淡下去〃。。。。。。 。。。。。。 雷 你不会真的只当他是支自动步枪吧，你不会当他是件武器用完就丢掉吧！？什么特殊的战士、反恐精英，他是人啊，也会受伤会疼痛！！
你一定没见过他惊恐的样子。。。。。。 。。。。。。我见过。。。。。。四周都是敌人，前辈们的尸体被倒挂着，他们身上至少有几十个弹孔，每个弹孔都特意避开要害，眼睛不见了只剩下一团黑红的血肉。。。。。。那时我们不到16岁，却必须进入敌人营地营救人质，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的确害怕了，本能、自然毫不掩饰地害怕死亡。即使那样，那家伙也没有忘记照护周围的人，把头盔和面具都脱给人质。。。。。。
长官。。。。。。 匪徒们可不会因为他是善良的人而放过他！他们不知会怎样处置他。。。。。。！长官，快点救他！快点。。。。。。〃
两束温泉再次漫出眼眶，如果可以，卡 会扯掉身上的绷带和针管飞回丛林，把那个人夺回来吧。可现在他只能躺在床上哀求自己，雷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这样可以抑制酸楚的感觉：
〃安静地听我说，卡。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去执行这个倒霉的任务吗？〃
〃。。。。。。为什么？因为要去迎接那位跨境归来的间谍特工。。。。。。〃
〃但那位特工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恐怖分子在地面上布置好陷阱等我们钻进去。他们人数那么多，又有重武器，却只放了一颗火箭攻击，如果有第二颗、第三颗火箭攻击过来，我敢说我们谁也别想活着回来；落 干掉他们不少人，而他们却只把 落 带走而没有击毙他，你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吗？不知你怎么想，我觉得这分明就是在向我们挑衅，要引诱我们更多人走进陷阱。。。。。。〃雷 看了 卡 一眼〃所以我的结论是：不可以带部队过去。〃
吐出这句话来，雷 惊奇自己的残酷，自己竟可以如此平静地表达〃不要去〃，竟这样镇压了心底澎湃的狂吼，竟可以这样无情地撕碎眼前伤者的希望。如果被 落 听到，他会不会又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那对纯黑宝石的奕奕光芒又会被自己击得粉碎悄然灰飞了吧。。。。。。
〃你是说。。。。。。〃卡 绝望的盯着 雷〃我们什么也不做，让 落 留在。。。。。。〃只有嘴唇一张一翕，最后几个字被哽咽声淹没，卡 又变得苍白无助，他无论如何都要让 雷 了解自己的所想：
〃雷，你不去救 落。。。。。。你不是人。〃
卡 的怒吼在身后追随着，医护兵不得不为这位亢奋的伤者注射镇定剂。
或许是自己用去了 卡 的那份镇定才让它变成这个样子，雷 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虽然时间不长，这个空间却已经充满了那位黑发少年散发的特有的淡淡茶香味。
小明站在书桌上盯着 雷：
〃我的 落 在哪里？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对不起，是我把他弄丢了。〃
〃那就快把他找回来！〃
〃不可以，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葬送更多性命。〃
〃你把他弄丢了又不去找他回来，那我该怎么办？〃
〃我会让LILI好好照顾你。〃
〃我只想要 落。把他还给我！〃
小明猛然间向 雷 扑来，那对尖刀样的利爪成长得十分完美，深深嵌入 雷 的手臂，它用力拍打那对一米有余的翅膀伴随着嘶鸣，雷 感到要被它提起来了。这只猎鹰发疯似的鸣叫、搅动空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思念和怨恨倾泻出来。最后，雷 听见它说：
〃冷血的家伙，我对你好失望。〃
〃我要怎么办？〃淡棕色的短发垂在额前，雷 蜷缩起来让自己变得小小的，隐匿在这个充满自责和他责的空间中。
振铃毫无前兆地嗡鸣起来，主人从腰间取出行动电话：
〃真罕见，居然有人Call这个。〃
大手轻点电话按键，把话筒贴在参差的胡茬边：
〃喂？〃
〃。。。。。。〃
〃喂？哪位？〃
〃。。。。。。〃
〃到底是哪位？怎么不说话？〃
〃。。。。。。 Fish 。。。。。。〃
〃雷！？搞什么！？你怎么用公共频率给我打电话！？这个违反规定啊！出什么事了！？〃
〃。。。。。。〃
〃说话啊！你怎么了？〃
〃。。。。。。〃
〃。。。。。。！！？？〃
〃我好想死。〃
直升机呼啸着掠过半空，地面被严密护卫起来。飞机尚未完全停稳，舱门便被扯开，那位身材高大的军官迫不及待地闯出来，军帽只随手拎着，任半长及肩的深色头发胡乱张扬在狂风中。
〃雷！雷在哪里？〃
Fish在警备大厦里横冲直撞寻找他此行的目标。
〃Fish！？〃
有人念出自己的名字，Fish急忙转头期待看到那高挑俊杰的身形，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幅姜黄色的脸孔：
〃Fish！你回来做什么！？听说你不顾海上警备基地的阻止一意孤行闯回来，还用了直升机，你觉得自己不够招摇是不是！？〃
〃Duck？我现在没空理你。〃
〃站住！你还是一副嚣张的样子。告诉你，你那宝贝学生弄丢了VISG，够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什么？你让开。〃
Fish无心于这个不怀好意的鸭子周旋，他只想见到 雷。
雷 居然在电话那头说〃我好想死〃，Fish听了险些捏碎电话直接从海上游回来。
雷 从小就是个懂事又积极向上的孩子，除了在文章习作方面十分不在行以外，几乎是个无可指摘的好学生。他总是乖乖的做到Fish的任何要求。他从不苦恼、从不无理取闹，比同龄的孩子成熟稳重又不乏活跃。一张漂亮的小脸让人看了就疼爱不已，许多人都愿意亲近 雷，雷 是Fish的骄傲，他们像兄弟又像父子。
就是那个从不让人担心的孩子，竟然会突然用公共频率接通Fish的行动电话，没头没脑的说上一句〃我好想死〃便切断了讯号。Fish当即向海上基地要了直升机，不顾周围人的反对和抗议径直飞回警备总部。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直升机降落时油箱已经彻底干涸，驾驶员惶恐的盯着仪表盘发呆。
〃雷！〃
Fish推开……倒不如说是撞开宿舍房门，雷 正戳在沙发角失神。
〃雷！你怎么了？〃 Fish单腿触地摇晃 雷 肩膀，扭住他下巴，让这个迷茫的人回神〃你没事吧？说话啊！〃
〃。。。。。。Fi。。。。。。sh！？〃雷 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废话！你说一句‘我好想死'然后就销声匿迹，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脸色好难看！〃
听到Fish发问，雷 脸上短暂的惊喜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把 落。。。。。。 丢在丛林里了。〃
雷 的思路十分混乱，Fish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搞清楚事情原委，他把手指插进深色长发里搅动着：
〃雷 是我的骄傲啊。〃
雷 抬头看向Fish ：
〃你也认为我冷血吗？还说这种话讽刺我。〃
〃我的确喜欢讽刺人没错，可这次不是。雷 做得很对。〃
〃。。。。。。〃
Fish 坐在 雷 身边，肩膀靠肩膀，热量悄然传递着：
〃首先表扬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保持镇定，对全局分析得也很客观。得出了‘不能出兵'的结论更是没错。你是我Fish的学生，让我感到欣慰。〃
〃可是。。。。。。〃雷 有点脸红〃我本没有权利牺牲那个人。〃
〃做我们这种职业，不受伤、不牺牲几乎是不可能的。做到少受伤少牺牲就是最大的胜利。〃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不必去管 落 了！？〃
〃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可没这么说。〃
〃啊。。。。。。〃雷 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于是坐稳〃如果Fish说要我丢下 落 不管，我一定会崩溃。〃
Fish 不动声色地看了 雷 一眼：
〃你爱上他了吧？〃
〃啊？〃
〃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嘴巴坏透了的小刺猬？〃 Fish的表情像是在逗小孩。
〃什么嘛！？咱们在谈正事！〃
〃回答我，是不是？〃
〃事情是这样的。。。。。。〃
〃‘是'或‘不是'。〃
〃。。。。。。！〃
〃说啊。〃
Fish越来越严肃，雷 毫无躲闪的余地，最终 雷 也严肃的看着Fish：
〃没错。爱上他了。〃
〃。。。。。。〃 Fish稍顿一下〃不愧是我的学生，连审美标准都遗传了。〃（〃是学生〃和〃遗传〃有什么关系。。。。。。 …_…｜｜｜｜｜）
〃啊？〃
〃哼哼，没事。如果你爱上他了，我就帮你…………把他夺回来。〃
33
丛林间隙透出阳光，层叠的绿色终于退去，拨开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