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系列之君临天下 完结全本-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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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身子倒是好了些，但每日清醒的时候仍是不多，他下令遣散了琅轩四处搜罗来的那些所谓神医，也应下了镇南王想要他娶赤嫣的意思。于是，琅轩小盆友很难过的发现每天神不清气不爽的人由老王爷换成了他家少帅。
这一日，看着洛阳吃了药歇下，欧啸天闷闷不乐的从太子殿下的房里出来，刚合上门一转身便看见了不远处小桥上那抹艳极了的倩影。
虽仅是初夏，但南泽之地早已有些闷热，还好镇南王宫里颇多这种消暑的人工河。赤嫣所站的这桥唤作九曲，弯曲折绕的跨越了整个湖面，还倒真应了它的名字。桥的一角连接着东面的一个亭子，一边延伸到西面假山后的绿荫之中，透过繁密的枝桠漏出一片这华贵艳丽的宫中少有的白墙。
欧啸天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开场，“郡主好雅兴啊，在这里赏花？”
“将军明明不喜欢须臾客套，又为何跟我绕这弯子。”一身红装映着满目苍翠，别样的惹眼，唇红齿白的笑靥与耳边饰物的熠熠红光相得益彰，瑰丽美艳，赤嫣抬起头笑着看他，“嫣儿是特地在这里等将军的。”
“哦，郡主倒是知我，可在下不知郡主刻意等候，有何见教？”依旧疏离的客套话，见她也不急着回应，欧啸天的语气甚至带出了那么几分敌意，“若郡主只是为了即将到手的太子妃之位向在下讨一句祝福，那么很抱歉，恕难从命！”
说完，正欲离开，却被赤嫣的长鞭缠住了脚步。
“你在生什么气，为什么生气？！”那红润的娇颜之上秀眉微楚，黯然之色诚然，甚至又带着几分期许，她问他，“你是为了什么在生气呢？”
一句看似无心的轻询，却让欧啸天沉吟了良久，终是无言。
他能说什么，快二十年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洛阳动了那份心思。可纵使他情深如海又能怎样，也不过只是单恋罢了，那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他抱着怎样的想法。
呐，啸天，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弟吧？
一遍又一遍的，他那样问他，那浸染沁透了水墨灵毓的美目里满是不安的惶恐。
嗯。
一遍又一遍的，他这样答他，那睥睨纵横了狼烟天下的凤眸中尽是不甘的伤痛。
半晌未有应答，赤嫣举目望向身边之人，却闻得他一声若有若无的暗叹。
那份情，谁懂谁的。
“嫁给他不是我的意思，嫣儿并不想做这大燕的太子妃！”那昔日里英姿飒沓的女子难得一见的羞怯，似犹豫了许久，贝齿轻轻咬住了饱满红润的下唇又道，“将军可还记得，你我初识那日，也是这样的情景。”
说到这，欧啸天倒也想了起来，他和这赤嫣郡主，倒也是老相识了。
十六岁那年，就在欧家满门被灭之前，他正在极北之地帮着靖北王对付胤雪的叛军，然后，在苍梧之渊，他遇见了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当时，的确是与现在相似的情境，他们刚刚灭了一队胤雪的骑兵，欧啸天瞧上了那领头的少将坐下的白马，正欲牵着走人。就在那时，一个艳红的身影仿佛从天而降，然后，是一条长鞭幻化做无数亮白色的虚影蛇般舞动着向他袭来，竟然在他出手之前缚住了他的双脚。
最初对她感兴趣是因为好奇竟然有人可以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后来熟了才知道，这位女扮男装的红衣少年竟然是镇南王的郡主，并且，她也看上了那匹白色的骏马。
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在镇南王宫里待着而出现背漠极寒之地（因为他不感兴趣），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她的身份，只是将她安排在了队伍里与自己同吃同住（表误会，他们不住一个房间，不算同居的）还把那匹马让给了她。他们很谈得来，无论是性格，志趣，喜好，甚至是用兵作战的计策和对天下大势的看法，一时间亲密的就连葛云飞都怀疑少将军是不是对这女子有什么目的。
后来，战事结束，他们分道扬镳，欧啸天一回帝都就被关了起来，再后来，洛阳劫法场救他，两个人开始浪迹天涯，他也便把这件事彻底地给忘了。。
“那些旧事郡主倒还记得，”欧啸天笑了笑，“说来我们快七年没见了。”
“可不是…”赤嫣轻轻掩饰目中的落寞，一双流波杏眼有意的低了下去，“听说将军已有了两房妻子。”
“妻子？”一提到这个话题欧将军颇有些头大，苦笑了两声，无奈道，“都是些阴差阳错的事，那龙笛是呼啸山庄的少庄主，当年娶她是洛阳的意思，还有一禾，就是成天跟阿琅吵个不停的那个小丫头，也是耍小孩子脾气非认定了我不嫁，拿她没办法。”
“这么说，你并不爱她们？！”
“爱？！”欧啸天撤出一抹自嘲一般的笑容，不见了他惯有的那份张狂，“我倒是有情，可我爱的人却是定然不会接受我这份心意…”
喟叹一般的话语从那桀骜不驯的男子口中吐出，让红衣的绝丽女子猛然张大了眼，胸腔中一波一波的冲动让她急速的喘息起来。
“你…”
你爱的人，是谁？
那个问题终是没有问出口，静了数时，赤嫣轻轻一叹，美艳的朱颜上居然浮上一丝苦笑。
“郡主若没有别的事，在下告辞了。”
客套了这么句，欧啸天转身离开，然而，他并没有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那是平日里的赤嫣郡主飒爽豪放带着男儿铿锵的声音，“欧将军，嫣儿这里有一笔买卖，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哦？！”欧啸天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来，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她的下文。
“我知道你与昭明太子到这里来无非是为了我父王手下的那五六十万的兵马，还有要我南泽广袤地域做你们攻打帝都时防御蓝绍的屏障。”
“镇南王不是已经开出条件了吗？你和洛阳的婚事。”利刃般的话语在空气中突兀而出，带着些许嘲讽和不甘心。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打断，赤嫣站在他的身后，语气决然，“这些我也可以为你们做到，或者说，跟我谈，会比父王那里来得更有保障一些。”
略微悉声片刻，身前那男子才慢慢地转过身来，“那郡主的条件呢？”
“我要你娶我！”
第119章
近墨色的深邃天空中，明暗交错的星辉辗转闪烁，如同铭刻下一片万里江山的千古预言。
秀眉如画，星眸如点，面容如玉，发黑如墨。
那个静立于星空之下的翩翩公子，在这浩淼的天地间宛如神之杰作，不可方物。
跪在他身后的云焰忽然想起那日偷听到的莫邪与姬尧的对话：
“看惯了雪妃娘娘和少主的王爷都对他如此的评价，那该是怎样妖孽的一个男人啊。。”
见过洛阳的人都不会同意这样的说法，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温润圣洁，那出尘脱俗的绝世容颜，优雅高华的举止气度，你可以说他美，可以说他俊，甚至可以说他清秀，只是断然跟妖冶美艳之类的词沾不上半点的关系。
可是，一个男子，一个注定高居九鼎之位的男人，却偏偏生了这样一张脸，未尝不可以说是一种妖孽。
视线追逐着一颗暗淡的星辰滑向天边，洛阳又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淡淡的开口问他，“你们两个离开帝都多久了？”
静逸至听不出一丝杂乱的轻询，幽幽的与这暗夜里风动竹林的天籁浑然融为一体，说不出的和谐柔美。
“回太子殿下，快一个月了。”
“所为何事？”
“欧将军的命令…”云焰回答得很干脆，但跟没回答没什么区别。
洛阳脸上平静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眉尖却是不经意的皱了皱，“什么命令？”
“请太子殿下恕罪，云焰不能跟您说。”
“嗯？！”那张俊脸上无懈可击的微笑终于僵了那么一下，“你说什么？！”
跪在地上的人姿势愈发的恭谨，可是语气里却是不容商榷的坚决，“回太子殿下，欧将军有令，这件事不能告诉您。”
“大胆！！”洛阳俯下身把他的脸挑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用最温暖动人的声音说着冷冰冰的句子，“难道你忘了当年我从坠天山脉把你们带回来的时候跟你们说过的话了吗？你们可是发过毒誓的！”
“回殿下，云焰从不敢忘！”被迫抬起来的脸上，目光却依然是向下低垂着的，那穿着黑色紧身衣的杀手淡淡的答道，“您曾跟我们说过，云中十二骑永远只能有一个主子，而我们的存在的意义，就是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
“既然还记得，那么现在你回答我，你们现在的主人…是谁？”完全出乎了他意料的对话，松开钳制着对方的手，洛阳的语气里已经开始有了几分不确定。
“从七年前在嘉峪关您将我们交到他的手上开始，十二骑的主人就再也没有变过…”得了自由的云焰重新低下头来，声音很低却清晰得很，像是诵读咒语一般的念出那个名字，“原神武军左将军，现在的复国军总元帅…欧啸天…”
“不可能！！”难得的，昭明太子那素来清宁甘冽的声音有了一瞬间颤抖的升调，旋即又立刻平静了下来，“倾国之乱之前我让你们留在帝都保护敬声的命令你们不还是执行了吗？又怎么可能在那之前就…”
“回殿下，我们留在帝都，执行的并不是您的命令。”云焰的声音依然很恭敬，却是带出了杀手的冷漠，“是欧将军要我们留下监视着长孙公子，一旦他对您有不忠之心，就地处决！”
怎么会是这样？
心一下子紧了起来，洛阳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自己。
尽管早该想到的，敬声能背着自己做那么些事，啸天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况且，自己又何尝不是有许多的事瞒着他。
这样想似乎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的，可洛阳还是觉得心里委屈，因为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所以容不得那人对自己有丝毫的隐瞒。
还有，他担心的，一直瞒着啸天的那个秘密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拢了拢自己的情绪，洛阳让云焰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既然你们的主人已经不再是我，那为什么你还会跪在这里回答我的这些问题？”
“回殿下，”饶是有过专门训练的冷漠杀手在对上那双水墨淋漓的眼睛的瞬间也有一丝的混乱，云焰不自觉的又低下了头，“是将军吩咐的，只要不违逆了他的命令，您依旧是我们的主子，我们所作的一切都以保护您的安全为先！”
“哦？！”听他这样说，洛阳心里有些释然，笑了笑才继续问，“那你们在帝都的五年都向他汇报了些什么？”
“回殿下，将军只是让我们看着公子别让他叛国，并没有让我们打探什么消息。”说这话时云焰抬起了头来，冷漠的眸中一片赤诚，“他说既然是您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也没什么兴趣。”
在云焰离开的背影没入了漆黑的深夜之中后，洛阳有点脱力的放任自己靠在了身侧的树干上，双眼轻轻一阖，似含着一声极轻的喟叹。
除了辽东和南泽两方藩王自拥的兵马之外大燕十之八九的兵力都掌握在欧啸天的手里，这云中十二骑以及他们背后的太子亲军是洛阳手里最后的直属力量，可现在，云焰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他们的主子早已不是自己。
他离开伽蓝城已经五年了，被胤雪人占领的帝都一切都是长孙敬声暗地里在打理，原本长孙一脉的文官势力就一直掌握在那人手里，只怕现在早已覆盖了整个大燕旧廷。
太傅曾跟他说过，掌握住那两个人就等于掌控住了整个天下。
若真那样想的话，现下的局面似乎很令人满意啊，可不知道为什么洛阳总是觉得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
呵呵，他自嘲的一笑，如今的自己，可真的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那两个人手上了。。
第120章
时近傍晚，湖边波光更显，远处绵延的山峦上空一片嫣红的神采。
夕阳总归不似昼时那般刺目，红的温润异常。
辽东王宫后园的一处假山后面，一个身着华丽白锻长衣的年轻男子用右手轻轻从袖中取出一只竹萧，对着这般的落日霞光，仅凭那一只手将那方鲜翠移至唇边。
然而，下一个瞬间，空阔幽然的萧音似流水般漫天倾泻。
一个黑衣白发的身影将脚步停驻在他背后不远的地方，谁都没有做声，周围的空间里唯有那空灵的箫声弥漫。
直到一曲终了，那白衣男子转过身来，轻声地问，“大师傅有什么事吗？”
“回世子…哦不…是王爷…刚才帝都那边长孙公子派人过来说他的目的已达成，如果您不是真的有意和胤雪较量的话人可以撤回来了。”
天绝二老之一的天屠如今已年过花甲，曾经叱咤江湖的他和师弟天谴三十年前被辽东王青龙招为幕僚，如今继承王位的青塬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叫了二十几年的世子总也改不过口来
“如今大燕国都不存在了，我也就没有必要继承父王的名讳和封号了，”青塬收起竹萧，略带嘲讽的笑了笑，“大师傅若是习惯叫我世子就还这样叫吧，或者叫我青塬也好。”
“世子盛恩，老臣惶恐。”天屠老者谨慎的行礼陪着笑脸，自从多年之前跟着老王爷去了一趟帝都，回来后的青塬世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这会子看上去蛮好的心情，但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大发脾气。
当年，青龙老王爷独自一人刚返回不久的时候曾不知为了什么而大发雷霆，甚至纠集兵马要向帝都讨个说法，可最后，世子奄奄一息的被送回来，醒过来后不知道跟自己的父亲说了什么，那件事就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
“大师傅说笑了，在您面前我不永远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吗？”回过身来对着曾教授自己武艺的老师，青塬的心情难得的平和，一直笑着继续道，“既然长孙公子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把人撤回来吧，和胤雪交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世子，老臣一直不明白…”也是看他的心情不错，天屠大胆的道出了一直的疑问，“您不是一直和帝都那边关系不好么，为何这次长孙公子的事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忙？”
“一是我欠长孙敬声一个人情，这次正好还他…”这一句说完后半晌的沉默，最终的答案竟伴着一滴清泪滚落而出，青塬的声音有些哽咽，“再者，对那个人，我试过恨他，可最终还是做不到啊！“
突然的变故让天屠老者一时间哑然无语，想问那人是谁竟一下子开不了口。
久久的沉寂，终于，年轻的新晋辽东王敛了敛眸，再次执起那鲜翠的竹萧。
尽管被打理保存的极好极好，通体仓绿的乐器看上去也算的精致，但是配在身为大燕第二大藩王的辽东王爷身上似乎总显得寒酸了点，可青塬看着那支竹箫的眼神竟是那般的深情迷恋，好似注视着自己分开许久的情人，甚至带出了点幽怨。
“刚才的箫声，大师傅觉得好听么？”他把玩着手中竹萧，似问似答，“当年是他教我吹箫弹琴的，这支竹萧也是那时他亲自做来送我的…”
然后，不待对方回答，便又自顾自的言语着，“即使只有一只手能用，我一样可以把这支萧吹得像那时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