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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流光飞舞之思情-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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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飞舞之思情》

【完整程度】:完结

【作者】:莲悦

【简介】:她是一株长情花。为了爱一个已经离开的人,她收集灵界花妖藤精的灵露,为自己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男子。她费尽心思,采集人间男子的灵魂和各种天赋,赋予他完整的灵魂和常人的心智。她要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可以爱她,也为她所爱的人。灵界的守护者要将她和所造之人诛杀,她带着他亡命天涯。然而,这个貌似她所爱之人的男子真的可以为她所爱吗?或者,她为爱所造的人只能带来毁灭,毁灭她此生的至爱……


  流光飞舞之思情

  作者:莲悦

  第一部 尘缘三叠

  引 子
  春雨如织,烟柳滴翠,南霁国王城的栖月湖中,寒烟如醉。烟雨迷蒙间,轻纱飞舞,丝竹袅袅,一艘画舫悄然划来,正至南霁国最大的寺院———佛塔寺外。
  佛塔寺得名于寺中一座有千年历史的佛塔———七宝玲珑塔。千年之前,南霁国王城所在的地域上曾有一个十分强大的族类———龙族。
  龙族末代圣王龙华虽然集权天下,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传说中,龙华终身未娶,只因他所钟爱的女子心有所属,并终于离他而去。那女子走后,他令人修建了七宝玲珑塔。七宝玲珑塔高耸入云,即使是在千年之后,它仍是南霁国王城中最高的建筑。
  据说,千年之前,龙华便是日日登高临远,于七宝玲珑塔上,眺望守候远去之人。千年岁月流转,曾经强大的龙族已经湮没于荒烟乱草之中,七宝玲珑塔下的阡陌纵横已成湖泊百里,可这座寄托着龙族一代圣王无限思念之情的宝塔却依旧忠实地驻守在这片富庶繁华的土地之上,见证沧海桑田。
  如今,它已成一座佛塔,晨钟暮鼓,于佛香缭绕中静立沉思,将昔日的料峭相思沉淀为菩提慧心。
  此时,丝竹飞扬的画舫之中,一位白衣公子正与几名美艳的歌姬饮酒作乐。所谓谦谦公子,温润如玉。那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虽然略显瘦削,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尽管偎红倚翠,他给人的却是那样干净纯明的感觉,仿佛深山绿桦,挺拔超然。此时,他左手执酒壶,右手挥毫。他的身前,一名美丽的女子斜倚秀栏,怀抱琵琶,笑颜娇媚,眼波如醉。白衣公子抛下画笔,笑道:“颜秀,该你弹琴了。我们说好,你弹一曲,我画一幅。”
  那女子起身上前:“先让颜秀看看小爷的画。”她在他身边落座,拿起墨迹未干的画卷,看过,嘴角不禁翘起美丽的笑容。
  “可是满意了?”白衣公子嬉笑道。
  她示意立于身后的小丫鬟收起画卷,自己则转轴拨弦。烟雨之中,琵琶铮铮,声声入耳,缠绵悠扬,女子的歌声却更加婉转清润。
  白衣公子安静地听着,眼睛悠悠地看向了湖岸的七宝玲珑塔,喃喃地说道:“好好的一座相思塔,如今,被这善男信女的佛香熏燎,倒是多了许多的尘俗之气!”他说罢,正要收回的目光一滞,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七宝玲珑塔如今已是佛塔寺的灵塔,供奉着天界龙君的宝像,香火鼎盛。
  今日,春寒料峭,烟冷雨冻,佛塔之下人迹寥寥,却有一位妙龄女子撑伞静立于烟雨凄迷中。
  她黑发如漆,梳理得一丝不乱,着一袭青绿素裙,举一柄翠色骨伞,于荒烟乱雨之中,那样贞静安然。
  白衣公子看在眼里,心念已动,急忙挥毫作画。不一会儿,一名青纱翠缕,袅袅婷婷的少女已翩然纸上。少女于佛塔之前,诚心向佛,眉目间却有一段无法言说的哀愁。
  “快!靠岸!”白衣公子急令画舫靠岸。岸上,绿衣少女已轻移莲步,缓缓绕过宝塔,走进了寺院之中。
  待画舫靠岸,白衣公子急急下船,早已不见了少女的踪影。他紧追入寺院之中,经声佛火,佛香缭绕,僧影绰绰,哪还有什么少女。怅然若失,他在寺院中四处寻觅了一番,刚才的姑娘竟如一道春梦,了无痕迹。以至寺院之后的幽寂小院中,却听环佩轻响,他急忙追着那声音寻了去。佛塔寺后院的一处侧门外,软轿轻起,已然去得前方。
  他正要上前,却被人拦住。
  “施主,佛门清净之地,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一名长须白眉的老僧切切地将他问起。
  “敢问大师,刚才那顶软轿内可是有位姑娘,穿着绿色的衣裙?”他急急地问。
  “是又如何?”
  “那么,敢问大师,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他不觉已是喜上眉梢。
  “相见,便是有缘。既是有缘,他日定会重逢,何须再问来处。若是无缘,往后纵然相逢亦不识,多问,也成枉然。”老僧说罢,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转身而去。
  白衣男子悻悻然回了画舫,一船美丽女子早已等得不耐烦。
  “那位姑娘,小爷没有找到么?”叫做颜秀的女子软语相问。
  “若果真是有缘人,不用寻找,他日自会相逢。”他淡然一笑。
  “小爷好狠心!我们一干姐妹,加起来都比不得那有缘人么?小爷竟抛下我们!”
  颜秀如此一说,一船女子纷纷附和。白衣公子笑过,坐了下来,眼睛仍在画卷上恋栈。绿衣翠裳,伊人何在?“昔日云中仙,今朝梦里人。”他提笔,在画卷上题下一行小字。
  若是有缘,他日是否真能相逢?
  若是无缘呢?无缘对面亦不识吧!
  第一章 云 歌
  春花夏雨,转眼已至寒秋。
  夜雨如织,一湖秋碧在船尾荡成圈圈涟漪。
  栖月湖上,轻舟悠游。白衣女子立于船头,长发如瀑,没有挽髻,只用白绢松散地系于脑后;两道柔婉的秀眉之下,一双黑眸明如星辰,却又冷凝似秋水,不沾丝毫俗世的情绪。令人称奇的是,女子明眸以下的脸庞用一块薄纱遮住。薄纱之下,秀鼻芳唇,隐隐约约,却是看不真切。许是因着这抹薄纱的存在,那女子与人的感觉,亦真亦幻。她是尘间的女子,明眸善睐;却又有着隔绝于尘俗之外的眼神,仿佛误堕人间的仙子,时刻都会飘然而去。
  白衣女子极目远眺,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
  阴风四起,栖月湖上无端邪雾升腾。转眼之间,湖面已是浓雾弥漫,而轻舟仍在浓雾之外。雾里雾外,恍如隔世。
  雾中,似有灵光闪烁。
  龙灵果然在此。白衣女子心中想到,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条灵气逼人的银丝灵链。只见她脚尖一点,手中银链探出,已是飞身而起,追着银链跃进了浓雾之中。
  凌波微步,白衣女子在万顷碧波之上犹如飞翔,追着那灵光在雾中走了一程又一程,却是总也追不上。
  他是在戏耍自己呢。女子不禁气极,兀自停下了步子,傲然立于碧波之上。
  “那么多年了,你要到何时才肯乖乖地跟我走?”她幽幽一叹,淡淡地说,“这样无休止的游戏,你还不腻吗?”
  那灵光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仿佛一只冷静狡黠的眼睛,在雾气中冷冷地将她嘲笑。
  “灵源在此,诸邪不侵!”她收起银链,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双臂一扬,本已收回的银链又向那灵光处飞了出去。银光飞舞,织成天网恢恢,铺天盖地,转眼已至灵光之前。
  滚滚红尘,你已走过了几世几劫?尘欢俗爱,你究竟有了几分领悟?
  冥冥之中,似有个声音在殷殷探询。
  白衣女子怔住了。
  你若无情,再来亦是徒劳,龙灵绝非无情之人所能觊觎。莫如投身红尘,待有所领悟再来吧!
  灵光如魔魅的眼,似浅笑着一闪,便于天网合拢处骤然消失无踪。
  白衣女子急忙收回灵链,手指一拈,待掐指要算时,脚下的碧波之中突然伸出无数双苍白的手,抓住她的双足便往水下拖去。是水妖。
  “肮脏丑陋的东西!”她轻斥一声,手中灵链旋转飞舞。灵链至处,水妖之手纷纷断去。湖中水妖凄厉的叫声阵阵,水色变成一汪血红,散发着腥恶之气。
  “不自量力!”她冷哼一声,收起灵链,水妖的叫声渐息,水色又变回了澄澈清明。她正要离去,脚下却突现巨大的漩涡,是比水妖之手更大的力量,直将她往水中拖去。
  这里是他的天地呢,自己竟然疏忽了,听他差遣的,只怕不只是这湖中的水妖。她急急地御起灵力,想要再催动手中的灵链,却发现,灵链竟不再听自己使唤。她不禁心惊,想要走,已是太迟,身子已然被巨大的漩涡拖入了冰凉的湖水之中。
  便是这样轻易就死在这栖月湖中了吗?她苦笑,只怪自己年轻气盛,不听哥哥千叮万嘱,独自闯进了龙潭虎穴。寒冷的水涌了上来,将她迅速包围。
  她想呼喊,水却无情地灌进了她的口鼻。湖水之中有什么呢?灵光闪烁之处,似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不是龙灵,那是谁?那究竟是谁?
  为何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流散的记忆纷至沓来,那些模糊的碎片重重地撞击着她的心,让她忧伤不已。
  水中有人,除了自己,还有旁的人,他正迅速向自己靠拢。可她的意识已经模糊,腕间的银丝灵链没有反应,来者当不是妖邪。来人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将她抱住,并带着她浮向湖面。她看不清那人,只是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他的双臂如此有力,胸膛如此温暖。她被那人带上了船。她倚在那人宽阔坚实的胸膛上,平白地感觉到了安稳。面纱在自己的脸上,紧贴着皮肤,她有些窒息的感觉。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不适,伸手要去摘她的面纱。她却下意识地抓起了他的手,切切地恳求道:“不要!求你!”说罢,便晕了过去。
  “初月!初月!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盼过了沧海桑田,天已荒、地已老,你我终于在这滚滚红尘、烟火人间重逢了!”
  这个声音,为何这般熟悉?却是记不清那究竟是谁。而初月又是谁,那声音是在将自己呼唤吗?为何会突然有这样奇怪的梦境?莫非,是溺水之时触到了生命隐藏至深的玄机。于是,曾经懵懂的生命终于要看清,人世一遭,自己究竟要应何样的劫,当走怎样的路,来与哪一个人相知相许。梦中的男子浓眉薄唇,清澈的眼眸让人无法释怀。自己从未见过他,却怎会有这般心痛的感觉,仿佛久别重逢,又仿佛一直以来都是魂牵梦萦的那一个。他在梦中切切地凝视着自己,目光无助而错愕。
  “回雪!”她的心突然一阵绞痛。梦中的男子叫做回雪。是的,这一定是他的名字!她的泪落了下来,落在迷离的梦境之中,落在那些她早已忘却的前尘往事里。
  哥哥说过,梦与前世有关。特别是那些催人泪下的悲伤的梦境,一定是前世经历,尽管饮下了孟婆汤、忘情水,仍无法遗忘,一定要在此生坚持破茧重生的爱恨情仇。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悲伤的梦境中幽幽醒转。
  “你醒了么?来,快喝点姜汤。”
  温柔婉转的女声轻轻地响起,有人将自己扶了起来,温热的姜汤已送至唇边。
  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那是一个美丽且韵味十足的女人,彩衣鲜艳,嘴角的笑容是那样妩媚妖娆。
  她皱起了眉头,很不喜欢姜汤燥辣的味儿,伸手将它推了开去。她不是这俗世中的人,腥辣燥热之物不利于修持。头痛欲裂,她不禁要问:“这是什么地方?你救了我?”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怎么看,她也不像是能救自己的人。
  “不喝也罢。”那女子放下了药碗,扬眉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哭了,为何如此伤心?”
  “云歌。”不假思索地答。哥哥说过,名字只是俗世中的一个记号,是要认清自己的身世来历。可名字于自己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自己没有身世来历可言。
  “很好听的名字呢。云歌姑娘,你为何要投湖轻身?要知道,生命如此宝贵,无论人世多么凄凉……”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她并不想听她说教。
  “这里是栖月湖畔,也是整个王城最有名的艺馆艳月楼。她便是这里的妈妈凤舞。”
  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她循声看了去,那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子,面容清正淡雅,一双温暖如春水的眼睛正默默将自己看定。他是一直都在这屋子里,还是刚刚走进?是因为被湖水浸泡了许久,体虚气弱,灵力大减了吗?自己竟然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或者到来。不过,他与身前叫做凤舞的女子似乎并无恶意。这么说来,救自己的人便是他了。她却并不想多问,倒是艺馆这个名字让她有些不安。尽管不涉尘世,她也知晓,所谓艺馆,其实就是青楼,只是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罢了。她是怎样超卓人世的人,怎能留在这样不清不白之地?她挣扎着起身,想要离开。
  他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姑娘名叫云歌?”
  他眼睛闪亮,温情脉脉。
  “是。”她淡淡地答,言辞间,风轻云淡。
  “在下姓陆,名千羽。敢问云歌姑娘家在何处?在下可送你回家。”
  回家?她的心不禁一痛。身世浮萍,家在何处?自己是有人生无人养的孤女,是无人收留的孤魂,流浪便是自己的宿命。自己擅自行动,哥哥一定很生气。“我自会回家,无须劳烦公子。”她淡淡地说过,起身,径自向屋外走去。
  屋中的一双男女不禁怔住了。
  待她已飘然而去,凤舞才皱眉道:“这姑娘好不懂事!好歹我们可是救了她一命!”
  “那又如何?”陆千羽轻笑道,“莫非要她以身相报,留在艳月楼?”
  “小爷,你又何必如此挖苦人?”凤舞颇为不快,转念一想,却又道,“一直以为她是个寻常溺水的女子,可现在想想,周围无船无舟,她是怎样去到湖中的呢?真让人很疑惑呢。据说,救她起来时,她一直在唤着回雪,像是一个名字。或者,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
  “回雪?”陆千羽眉头一扬,若有所思。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记得在地宫里看到过这样的句子,据说那是神人用指力在顽石上写下的,这句话的最后留有两个字———回雪。
  “小爷,你猜,那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人?”凤舞问道。
  “清雅绝伦,淡然若仙。依我看,她乃天上之人。”陆千羽玩笑道。
  “只怕不是仙,是妖!”凤舞蹙眉道,“陆爷说了,最近湖中颇不宁静,只怕是有妖人出没。”
  “妖人?”陆千羽冷冷一笑,却并不予以理睬。他的心思仍在刚才那位白衣女子的身上,心中暗道,如此清丽绝俗的女子,是妖又何妨?
  自称云歌的白衣女子飘然向艳月楼外走去,笛声悠悠,传进了她的耳鼓。
  是那样熟悉的旋律,她的心不禁一动。
  鸳扣锁心,丝萝有梦,忍问酒醒何处。娥眉长敛吹不展,离人千里斜阳暮。盟山旧约,月月年年,只恐归期又误。梅边吹笛相思砌,云寄冷香书尺素。
  曲子如此婉转深情,于她而言,却是一段似已忘怀却又一直系于心间的旧事。
  那是十多年之前,她只是一个不更事的女童。春风如醉,刚刚学会御使灵力于空中飞翔的她,整日在东山神源四处开心地飞翔嬉戏。那日,趁着哥哥入定练功,她竟然悄然离开了东山神源,一路飞翔,来到了烟火人间。在山间流连了一整日,当她想要回到东山神源时,却发现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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