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庄园-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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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同意，的确是这样。”乔西冲我直点头。多丽气得把头一扭，嘴巴翘得老高。
我和埃米莉后来离开乔西和多丽，到威尔玛那边去看她弹琴。当我们走开一段距离后，埃米莉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说：“谢谢你，格蕾西。”
“谢我什么？”
“谢你帮了我——在多丽面前。”
“噢，不用谢，我只是说了原本就存在的实事。”我笑着说。
“多丽为什么老爱和我作对呢？”
“那是因为她也和你一样，太在乎乔西了吧。”
埃米莉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好像有人用钥匙打开了她内心深处的一道隐秘之门。随后，她的脸又变红了。我想，埃米莉一定是觉得我猜出了她喜欢乔西的内心隐秘，才感到害羞。果然，她吞吞吐吐地对我说：“你……你不要告诉……别的人，好吗？”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人的。不过，埃米莉，你也太爱脸红了，只要稍稍注意你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的，我……我一想到他，就总是忍不住要脸红……”她喃喃地说，同时用手捧住她自己的脸颊，仿佛要把她内心里的羞涩通通压下去。
夜深了，众人纷纷上楼休息，我和埃米莉走在大家后面。不可否认，今天的交谈，促进了我和埃米莉的友谊。我俩手挽着手走上楼梯，刚到转弯处，身后响起一个磁性的声音：“对不起，你们哪一位的手帕掉了？”
我回头一看，是威廉站在身后不远处，手拿一条丝织的白手帕。
“是我的。”埃米莉说着，跑回去从威廉手中接过了手帕，“谢谢！”
“不用谢。”威廉笑了一下，和我们一起上楼。
我们三人并排走着，很快便走到了楼上。由于埃米莉住的是西侧的客房，我和威廉住在东侧，所以埃米莉首先和我们分了手，然后我和威廉继续并肩走回各自的房间。
“住在这儿习惯吗？格蕾西。”威廉颇为难得地先开了口。
“习惯。我挺喜欢这儿的。”说这话时，我心里喜滋滋的。因为我觉得威廉在关心着我。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我看着前面的走廊，它很长很长，每隔七八米的一段墙上都有一个精美的灯座，因而在经过这一段走廊时，灯光总是显得忽明忽暗的。周围已经没有人，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噔噔地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觉得只要是和威廉在一起，即便不说话，也有一种特别的乐趣。回想我在玫瑰庄园的这些日子，我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随着威廉转，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特别留意。我清楚地知道，我实际上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少言寡语的男子。不过，我有时真是感到太不理解我自己：我对他并无深入了解，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我到底喜欢他什么？难道这就叫缘分——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东西？不管怎么说，总之我对威廉的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暗恋之情，就像一朵朵虚无缥缈的美丽的花蕾，在我心里悄无声息地开放着、蔓延着……这时我忽然想到，如果这个走廊是无穷无尽的，那么，我就可以和威廉一直不断地并肩走下去了。
“你在想什么？格蕾西。”又是威廉一反常态地主动开了口。我仿佛觉得威廉已经看出了我的思绪，脸上不禁有些发热。
“没……没想什么。”我支支吾吾地回答。
“过一阵我要去利物浦。”威廉没有继续追问，却忽然冒出这句话。
“什么，你要离开？”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不是‘离开’，是暂时去办一点事，大约一个星期就回来。你要我给你带回点什么礼物吗？”
我愣了一下。“礼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这样的，我每次外出都会问家里人需要些什么，然后按每个人的要求，带回一点礼物。”
听了他这话，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看来威廉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他家里的一员。于是赶紧向他道谢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想不出自己究竟缺什么，所以礼物就免了吧。”
他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微弱的灯光照在他那英俊而独具魅力的脸上，更显出一种温和、高雅的气质。这时，我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口。
“好吧，晚安，格蕾西。”
“晚安，威廉。”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深处。
第五章 白玫瑰树下的威廉
迈克与梅丽正式订婚了。我记得那是一个碧空如洗、和风习习的夏日。
午餐时，人们像过节一样陆陆续续来到餐桌旁。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有热气腾腾的牛排，鲜嫩美味的鱼肉、鸡肉，可口的熏肉和肉汤，香喷喷的炒鸡蛋，一些沙拉和其他冷菜，还有各式各样的蛋糕、布丁、煎饼、新鲜水果，各类酒水盛满了大大小小的杯子。
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这一对恋人，每个人都向他们说一些恭喜和祝福的话。我看见这对恋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梅丽脸上泛着淡淡的红云，迈克则是一脸的兴奋。
餐桌上，大家的话题始终围绕着他俩展开。
“真没想到，梅丽比她哥哥还先订婚。”说这话的是爱德华兹夫人。女儿今天的订婚，使她那原本不苟言笑的脸变得生动起来，话也多了。
我想，梅丽对于爱德华兹夫人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因为这是她惟一的女儿。女儿订婚了，过一阵便会出嫁，一个母亲在此时此刻肯定会感慨万端。
“是啊，迈克也抢在了维恩的前面。”凯利太太接过话头。这是她家里的头一桩喜事，她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我说呀，在座的小伙子们！可得加把劲儿哪，赶紧把心爱的姑娘娶进门吧！”盖恩斯太太也在一旁凑热闹。
我看了看在座的几位男士，威廉正冷静地进食，乔西礼节性地朝盖恩斯太太笑了笑，维恩与弗兰克不时深情地望着威尔玛。再看几位女士，多丽正对着乔西一个劲儿地媚笑，埃米莉涨红了脸把头埋得很低，卡罗琳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威廉，只有威尔玛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微笑。
看着他们形态各异的表情，我觉得此时就像在上演着一台戏。这一群男男女女，就像不同行当的演员，正扮演着与他们的特点相应的角色。当然，这里面最吸引我的还是威廉所扮演的角色。他就像戏里一个谜一样的人物，不到这台戏散场，怕是谁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吧。
同时我还注意到，虽然威廉一直保持着他冷漠的神情，在众人面前就像个不相干的人，但他身上所具有的独特魅力，却使任何人都不会忽略他的存在。
只是我始终不明白，威廉都三十岁了，为什么还不娶妻呢？为什么家里人也不为他着急呢？难道他心里就没有一个他所喜欢的人吗？
英格兰的五六月间，正是芳菲遍野、万紫千红的季节。这里有着和煦的阳光，徐徐的清风，宜人的空气。大地上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动人。上天也似乎特别宠爱这个季节，把一年中最好的景色都赋予了她，那是任何一位出色的画家都无法准确描绘的一种旖旎风光。然而，她的美是绚烂的，又是流动的，人们可以深深地记住她那动人心弦的容颜，却不能留住她匆匆离去的脚步。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一天，窗外的天空刚刚有点发白，大约只是早上五六点钟光景吧，周围还静悄悄的，我已经从睡梦中醒来，接着便闻到了一阵阵醉人的花香。我清楚地知道，这种香味是玫瑰花散发出来的，那么浓郁，那么优雅。我顿时睡意全消，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撩开窗帘——哇，眼前出现的，正是埃米莉所形容的玫瑰花的海洋！
举目远眺，庄园周围葱绿的色调似乎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五光十色花团锦簇的世界。这些竞相开放的花之精灵，是那样的美丽多姿、色彩缤纷。红的，如火焰般耀眼；黄的，如金子般华贵；白的，如雪花般纯洁……远远望去，就像空中浮动的五彩云霞。
天边露出了淡紫色的晨曦。这更使整个山谷增添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氛围，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我在窗前目瞪口呆地站立了好一会儿。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去玫瑰树下看看。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跑下楼梯，穿过平台，很快就到了庄园外面的玫瑰树丛。
我在这玫瑰花的海洋里尽情徜徉，觉得自己仿佛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了一体，分不清身在何方。我的脚步也似乎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常常身不由己地任凭它四处游走。
无意间，我被撞了一下。这一撞，顿时让我的意识从陶醉中清醒过来。我抬头一看，发现和我相撞的竟是威廉。他此时穿着一身白色礼服，显得神采奕奕。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骑士正在那儿低头吃草。看样子，威廉正打算出门。
大约他也在欣赏这盛开的玫瑰。当我们相撞时，正好处在一株白玫瑰花旁，四目相对，心儿不由得咚咚直跳。我突然意识到我身上还穿着睡袍，一头长发正散乱地披在身上，我一下子窘得满脸通红，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怎的，我很不愿意让威廉见到我衣冠不整的模样。
“早上好，格蕾西。”他先是一愣，接着便微笑地发出问候。
“早上好，威廉。”我回应道。心里仍然感到害羞和紧张。
“没想到玫瑰花在一夜之间就盛开了。”威廉又说。
“是的，这种景色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太美了！”我现在试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那慌乱的情绪所控制，“威廉，是不是每年都这样？”
“不，有时玫瑰花会开得特别少。前几年就不如今年这样茂盛。”
“也许是今年的气候特别适宜它生长吧？”
“看来是这样。今年的天气特别晴朗，前一阵的雨水也特别适时。格蕾西，你好像特别喜欢玫瑰花？”
“是的，我家窗台上，从来就没有缺过玫瑰花。”我停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威廉，你喜欢玫瑰花的香味吗？”
“当然……不过，这香味有点……”我看见他说这话时目光缥缈。是不是觉得，玫瑰花的香味有些让人不可捉摸呢？我忽然联想到，许多男人都喜爱花的娇艳和美色，却不太欣赏花香，大约因为花的香味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性的东西吧。而感性，好像只是女人的专利。
“格蕾西，我要走了。”威廉打断了我的沉思。
“去利物浦，是吗？”
“是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要失去一件自己的心爱之物似的。
“你真的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威廉又一次问道。
“不用了。”口里这样说，心里其实仍有一种朦胧的渴望。但我真的想不出来，自己希望得到他什么样的礼物，所以仍然违心地谢绝了。
“那好，再见，格蕾西。”他说着，一侧身翻鞍上马，动作十分娴熟敏捷。
“再见，威廉。”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在青石子铺成的大道上响起，离我越来越远……
吃过早餐，我又和众人一道出去赏花，只是人群里已经没有了威廉的身影。我忽然觉得我眼前这些美丽的花朵已不像刚才那样绚丽，那样芬芳，满脑子闪现的都是威廉的影子。尤其是见到那些白色耀眼的玫瑰花，仿佛又看见威廉穿着白礼服，在花丛中对我微笑。
周围的人在赏花时都有说有笑，我却独自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默默无语。
“格蕾西。”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一看，是乔西。“一个人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我生怕乔西看出点什么，急忙掩饰道。
“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赏花？”
“你来了，不就多一个人了吗？”
他笑了笑：“觉得这景色怎么样？”
“很美，玫瑰庄园真的是名副其实。”
“是呀，我每年都会见到这样的景色，可二十几年了，总也看不够。不过，今年好像有些特别，花开得格外的美。”
“是因为今年花特别繁茂的原因吗？”
“当然是。但我刚才却在想，为什么今年这玫瑰花开得如此不同寻常呢？或许……”乔西又露出了他那惯有的狡黠的神情，“或许是因为你这位远方的公主，来到我们玫瑰庄园的缘故吧。”
“别奉承我了。依我看哪，你心里想的，恐怕是因为这儿来了几位熟悉的漂亮小姐吧。”我故意逗他。
乔西听了这话，不再吭声，只是保持着他那灿烂而略含狡黠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我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似乎觉得他那冰蓝色的眼睛里好像隐藏着什么。我赶紧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转到一株红玫瑰上。
“威廉走了？”我明知故问。
“是的，去利物浦了。他常去那地方。”
“为了庄园的产业？”
“对。”
“那你怎么不和他一道去？”我看见几只蜜蜂在花丛中采蜜。
“我要留在办事处呀，也是为了庄园的产业。我俩是分工合作。”
“哦，是这样。”
“格蕾西，我发觉你很关心威廉。”他忽然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如一声惊雷，使我感到浑身震颤。就像心底的秘密一下子被他揭穿了似的。“乔西，怎么这样说？我关心这里所有的人。”我一本正经地说。
“噢，格蕾西，别那么严肃！”他笑嘻嘻地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但我心里很清楚，我的确关心着威廉。在玫瑰庄园所有的人里面，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他。同时我更清楚，眼下集聚在庄园的人里面，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密切关注着威廉，那就是卡罗琳·盖恩斯。威廉走后，随时都可以见到她无精打采的模样。
“威廉要走多久？乔西。”我听见卡罗琳在问。
“噢，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不会吧，你是他弟弟……”卡罗琳一脸的狐疑。
“咳，威廉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他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谁也不告诉。”
听乔西这么一说，我倒暗自高兴起来：威廉可告诉了我，他要去一个星期。而其他人，包括乔西，都不知道。难道威廉……他也只在乎我吗？这一点，我真不敢相信。更何况，乔西说他不知道，或许只是不愿意告诉卡罗琳吧。想到这里，我也没有吭声。我当然也不想告诉卡罗琳。
在我与盖恩斯太太和她这两个宝贝女儿相处的日子里，我发现她们母女真是各有特色，因而时时都会表演一些令人捧腹的闹剧。
盖恩斯太太最大的特点是贪婪，爱占小便宜。
比如有一次喝下午茶，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