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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夏日魔术系列-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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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机关高额的“协助费”。如此这边刮一点,那边刮一点,哈尔滨的特务机关就可以挥金如土了。“文化工作”是他们的活动之一,所以他们也资助白俄罗斯人的艺术家。

  松仓倭文子就是跟这个恶名昭彰的特务机关合作,在“让花道普及满州可以推展日本精神文化,发扬国威”的理由下,庞大的“文化工作资金”流入了青雅流。就这样,她开始了可以建造豪邸、拥有别墅、雇用一打侍者的生活。

  倭文子那个善良无能的父亲只是一片茫然,他不想跟特务机关扯上什么关系,只希望收差不多人数的弟子,让流派能够维持下去就够了。倭文子表面上推戴父亲,事实上自己掌握了所有的实权,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女,不断周旋在特务机关和哈尔滨有力人士之间,设法把其他流派全部赶出去,扩张自己的势力。她坐着司机开的宾士车,跑遍了全“满州”,持续地活动。

  不久,倭文子未婚产下一子,就是现在的松仓正晴。据说孩子的父亲是特务机关的老大,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在那个时代,未婚妈妈是会被投以异样的眼光,由于倭文子的背后有特务机关在撑腰,所以没有人敢批评她一句。但是倭文子的父亲却完全失去了光采,每天就只会对着死去的妻子的照片说话。

  一九四一年,日本跟美国终于爆发了战争。第二年,倭文子突然处理了“满州”的庞大资产回日本去了。理由是年老的父亲思念日本。但是,日后大家都觉得倭文子很明显地早已预知日本的战败和“满州国的灭亡”。如果战败时她还待在“满州”,一定会失去一切。

  倭文子回国后,只在东京租了一间房子住,临时总部就设在武藏野郊区,那是个不需要担心遭到炮击的地方。她用处理掉“满州”资产后的庞大现金,开始疯狂收购东京和横滨的土地。然后用买了的土地抵押给银行,再借资金去买土地。她的父亲就在这段期间过世了。

  日本军节节败北,东京地区连夜遭到美军炮轰。倭文子冷冷地看着燃烧的东京街道,对弟子们说:

  “房子、高楼大厦烧了都没关系,土地是烧不掉的。”

  一九四五年战争结束,青雅流的损失等于零。东京的房子虽然在炮轰中被烧毁了,可是因为是租来的,所以不痛不痒,倭文子很快地着手重建青雅流。在“满州”时,她学会了接近权力者并利用他们,所以当占领日本的美军一到日本,倭文子就想尽力法接近军队的高官夫人,不惜把昂贵的和服、图画、陶瓷器送给她们,这个方法果然让青雅流的势力有了飞跃性的扩展。同时她又积极介入媒体界,购买报社和出版社的股票,用各种手段拢络各大老板。将青雅流列入社团法人集团,负责监督的文部省官僚全都被她拉拢了;负责税金问题的大藏省官僚们也一个个被她驯服了。

  不久,儿子正晴长大成人。大学毕业后,倭文子就帮他策划政治婚姻,新娘是大出版社老板的女儿,这家出版社本来要发行一本书揭发倭文子跟特务机关间关系深厚的事实,但是这个计划却因为这个婚姻永远中止了。现在青雅流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事了……

  当笛子结束这一段长话时,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

  “我不懂。”

  耕平打破了沉默,笛子也直截了当地问:

  “不懂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可以说是青雅流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外人?”

  “你不想听吗?”

  “我想不是这种问题吧。”

  才十九岁的耕平听到自己的话被对方岔开来显得有点烦躁。笛子淡淡一笑。

  “我只是想讲给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听罢了。”

  “有利害关系吧?”

  耕平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不让声音变大。

  “不管宗家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来梦当上青雅流的继承人,你绝对不会甘心的,而且遗产的分配额也会减少,所以我更担心的是你在想什么?宗家突然说出那样的话,你一定很不高心吧?”

  “这我不否认。”

  笛子显得很沉着。

  “不过,我在想什么不重要,问题是宗家……”

  “来梦的存在对你是一种阻碍吧,你老实说啊!”

  耕平想这样对她大吼,可是因为来梦在场,所以话没说出口。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不够成熟,这时候的感触更深,要是北本先生,就可以从对方不经意的一句话去组织推理,从一点点的表情变化洞察事态。但是北本先生现在不在这里,所以耕平只能尽全力去做。他试着改变话题说:

  “哈尔滨的老魔女七十年前是八十岁的话,现在就一百五十岁了,对不对?”

  “计算起来是这样。”

  “宗家现在八十五岁,七十年前是十五岁,这个计算也正确吧?”

  笛子沉默不语。

  “当时八十岁的老婆婆可以化身变成十五岁的少女吗?”

  “还问什么可不可以,”

  笛子冷冷地修正耕平的话:

  “那个八十岁老婆婆就是变成十五岁的少女。”

  坐着听得入神的来梦这时候动了动身子,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很明显的,笛子是故意要让他们两个年轻人产生可怕的想像。所以,在哈尔滨的老魔女的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不做具体的说明。来梦感受到对方的恶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是不行的,耕平心想,笛子是不是很忌妒来梦?会不会宗家本来是属意要笛子当继承人的,只是她的表现不能让宗家满意,所以宗家才四处找更完美的继承人,结果,来梦出现了……

  出现?来梦是偶然出现在宗家面前的吗?这座城堡是宗家的,会不会是她使什么手段把来梦叫到这里来的?会不会是一开始所有的事就已被设计好了?

  耕平虽然不情愿,可是已经有好几次被卷进沉溺魔术的人引发的事情中。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夸示自己拥有的力,非必要性的耍弄,忍不住要嘲弄理性和智慧。对于这点,北本先生曾经批评说:

  “真是邪恶的低级模仿戏!”

  耕平觉得这个形容非常贴切,尤其是住在多明多尔城下水道里的生物,更是邪恶的低级膺品。

  到底是魔法使人走偏?还是走偏的人才会去寻求魔法?这是很微妙的问题。但是耕平看过那种滥用力量,以统治他人为目的,最后自取灭亡的例子。关于这点,不只是魔法,权力、财力、军力大概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靠自己的才能或努力得来的,如果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那么这些危险的玩具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不管怎样,我不希望你们利用来梦。”

  耕平的语气有点不客气了。

  “来梦不会跟宗家的孙子结婚,也不会当青雅流的继承人。我们会尽可能早点离开城堡回东京去,再也不跟青雅流或松仓先生扯上一点关系,所以请你放我们平安回去。”

  “小姑娘,你同意吗?”

  感受到笛子居心叵测的视线,来梦断然地回答:

  “是的,耕平大哥说得没错,我要回东京去,再也不能松仓婆婆见面了。所以,请你让我们离开这里。”

  “我也想让你们平安离开这里啊,可是……”

  那种阴沉的语气泼了耕平一身紧张的冷水,他很想冲向笛子,但还是勉强克制住了。怎么说这里都是敌人的要塞,岂可轻举妄动?耕平尝试着去做最后的交涉。

  “我们不在对你也比较有利啊,希望你能放过我们。”

  “然后惹宗家生气吗?可惜,我没有那种胆量。”

  “这么怕宗家吗?”

  “能够问这种问题证明你是幸福的。”

  笛子回答的非常巧妙,耕平差点就完全相信了她的话,但是就在相信前的那一刹那,耕平的脑里闪起红色的危险相号。听完笛子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宗家是个光会跟权力者挂勾的阴险人物,即使这是事实,灌输这种知识给耕平的笛子所抱持心思才是更危险的。

  “走,来梦。”

  耕平瞪着笛子边催促来梦,来梦马上站起来贴近他。耕平已经不想再听笛子说任何话,笛子也察觉了,薄薄的嘴嘟成阴沉沉的半月形。

  “格拉吉利娜!”笛子叫着:“格拉吉利娜!不要让那两个人逃了,不可以让小女孩受伤,可是那个男生怎么样都行,让他不能再阻碍我们!”

  “格拉吉利那到底是谁?”耕平的疑问很快得到了答案。一个人影发出用力扭转旧式挂钟发条般的声音站了起来。那个坐在钢琴前面的机械娃娃摇晃着金黄色的长发走向耕平,他虽然全身颤栗,还是做好了推开机械娃娃向前冲的准备。

  就在这时候,机械娃娃的衣服被左右撕裂开来,因为胸部裂开成左右两半。接着从身体里面伸出了一只细雨长的白刃,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交错的银色光芒。 
 


第五章 地上地下皆之
 
  Ⅰ

  松仓笛子的“地下宫殿”有小学教室那么宽,天花板的高度也有四公尺高。可是不能飞到天花板上,地上又堆了一堆的东西。也就是说,可以自由行动的窨狭窄,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耕平必须想出可以边保护来梦作战的方法,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机械娃娃面无表情地前进,耕平从地上捞起一本厚厚的洋书往它胸前的刀林扔过去,来梦也学他这么做,不管是书、靠垫、座钟、文镇、台灯、笔架、甚至于文字处理机,抓到什么就丢什么。机械娃娃没有停止前进,但是被文字处理机撞个正着。几只刀立刻发出异声折断,飞了出去。

  “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笛子发出怒吼,从旁使力抓住来梦的左手腕,想扭住她的胳臂。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只要照我们的话做,就可以过着豪华的生活啊!小孩子乖乖听话才会幸福!”

  “放手!”

  “我才不放!”

  笛子大声吼着,可是下一瞬间却发出了惨叫声,因为来梦把两脚并拢,重重地往笛子的右脚趾踩了下去。耕平转过身去拨开笛子的手,让来梦脱离了束缚。笛子想再伸手去抓她,可是被脚下的书和箱子伴到,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

  还有四把刀的机械娃娃渐渐逼近耕平眼前,其他的刀虽然折断了,可是杀伤力一样很强。机械娃娃嘴里发出磨牙般的声音,两手高高举起,好像准备抱住什么。耕平想要是被那两只手抱住就完了,恐怕刀子就会刺进身体里。如果把中世纪欧洲的刑具“铁处女”设计成可以站立走动的话,一定就像这个机械娃娃一样。

  耕平再一次举起文字处理机。近在眼前的机械娃娃猛然来了一个死亡拥抱,千钧一发之际,耕平把身体往下一缩,刀子擦过了耕平的发稍。紧接着耕平把抱着的文字处理机高高抬起,四把刀从根部折断飞出去。然后耕平顺势滚到一旁站起来。

  耕平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有新的刀从机械娃娃的身体里长出来,结果没有。她只是高举着双手向耕平逼近。

  格拉吉利娜两手抓的是自己的长头发,耕平跳到桌子旁,想捞个什么东西当武器,但是机械娃娃比他快了一步。

  她用长长的金发卷住耕平的颈子,然后用力勒紧,耕平想扯开头发却没办法。机械娃娃把自己的头发向左右用力拉扯,耕平的颈子就被勒得更紧,他的眼前发黑,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地挣扎。

  来梦从背后扑向格拉吉利娜,抓住她的肩膀,想把她从耕平身上拉开,但是她动也没动一下,踢她膝盖窝也没有用。从地上爬起来的笛子也加入了战局,她绕到来梦背后,用手环住来梦的身体,想把她拉倒,来梦两手紧紧攀住机械娃娃,两脚并拢往后一踢,踢到了笛子的胸部。一瞬间喘不过气来的笛子跌坐在散满一地的书和箱子上。这是第二次跌倒了。

  就在这时,耕平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他举起左手抓住格拉吉利娜的头,然后右手抓起放在桌上的一把大剪刀,将刀尖狠狠地刺进她的耳洞里。

  机械娃娃突然停止动作,松开了抓在手中的头发,一瞬间可怕的凶器变成了普通的头发,耕平赶紧冲向前方,逃脱了绞首的刑具。

  格拉吉利娜激烈地转动着身子,剪刀就插在她的耳朵上,头里面传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她摇摇晃晃地走在散满一地的物体上,边踢开车西边向前冲,前方正是刚才用来演奏(Annie Laurie)的钢琴,机械娃娃整个身体重重地倒在旧式钢琴上,经这么一撞,机械娃娃从腰的部位断成两截,齿轮跟发条漫天飞舞,虽然她只是个娃娃,看起来还是满悲惨的;钢琴的脚也折断了,屋子又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同一时间,一阵尖锐的惨叫声响起。

  原来笛子的右脚被钢琴压住了,脚骨恐怕已经粉碎了。在剧烈的疼痛下,笛子试着把右脚从钢琴下拉出来,但是根本不可能。在一阵挣扎后,笛子终于放弃靠自己逃脱出来的念头,她转而向耕平他们求救:

  “救我,求求你们,救我……”

  耕平虽然觉得没有义务要去理睬她,可是他还是很谨慎地靠近钢琴,因为他不希望让来梦事后回想起来有不舒服的感觉。他试着去移动钢琴,可是没用。他也不想再做更多的努力。

  耕平把来梦扶起来,向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告诉笛子说:

  “你最好祈祷我们可以平安回到北本先生那里,这样你就可以得救了。”

  “你们要丢下我?”

  “我们会尽快通知人家来救你的,你的父亲、祖母总不会见死不救吧?除此之外,你还希望我能怎么做呢?”

  耕平搂着来梦的肩膀走向房间的另一边,那里有一个跟进来时不同的门。耕平打开门,先观察数秒钟后,才走上通往上面的长木制楼梯。走出房间时,来梦不放心地又回过头去看,可是,想到应该赶快离开这里通知人家来救她才对,又匆匆赶上耕平爬上了楼梯。

  被留下来的笛子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她忍住痛苦抬头看,是弟弟光树。

  “好惨啊,姊姊,你居然被那两个小鬼整成这样。”

  “你一直躲在暗地里偷看吗?”

  “姊,这样形容不太好吧?应该说我是在背地里监护着你啊,看到你不能如愿以偿,最失望的人是我啊。”

  说完话后,光树弯下腰来观察姊姊的脚,他故意摇摇头说:“安慰你也没用了,你的右脚全毁啦!反正你的生活也不会成问题,找个地方养老,悠闲地过日子吧!”

  “你这个垃圾!”

  笛子声音颤抖地咒骂弟弟。

  “别搞错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宗家选中的是赖之,又不是你,难道早上的事你已经忘了吗?”

  “哼,赖之?”

  光树从鼻头闷哼了一声:

  “那家伙一点独创性都没有,什么乱交宴会、麻药游戏,标准的纨袴子弟,如果没有自杀手册的话,连自杀都不会,这样的家伙能做什么?”

  光树耸耸肩:

  “宗家应该说我的。”

  “你能做什么?”

  “这个嘛……至少目前可以不伸出援手,看着姊姊死去。不过更教我在意的是……”

  光树在哑口无言的姊姊面前继续说着:

  “我们亲爱的祖母说不定是想除去我们这些不肖的孙子才策划了今天的事。”

  光树好像不打算找人来救姊姊似的。

  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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