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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荷衣传奇(至46)-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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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了些什么,让他这么满意?
  他是不是
  搞错了什么?

  而已

  端平六年的“重阳花会”爆出特大冷门。
  花魁不是自始至终不见踪影的柳荷衣,也不是声名正盛的梁秋艳等“七大名花”中的任何一个。赵亭亭、罗绮云等当红名妓同样艳榜无名。
  本届花魁是一个梦一般的女郎。白衣飘飘,轻纱掩面,一阕名为“追梦”的歌舞弦乐未歇,舞者已经飘然不见。那种神秘莫测的魅力,让全场为之发狂。历史悠久的“重阳花会”于是首开记录,将花魁桂冠首次颁给了一个连面目也不曾显露的女子。
  附带而来的本届花会的又一个特别现象是,落选的美女们与花会上的男人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以赵亭亭、罗绮云为首的当红名妓女一方坚持认为本届花魁的面纱下是见不得人的奇丑面容,而以睿王爷为首的另一方,则神魂颠倒地认定那飘然来去的女郎必然是不输于传奇名妓柳荷衣的绝代佳人。
  圣眷最隆的今上亲弟、堂堂睿王千岁在本次“重阳花会”上拍台子叫嚣,君如梦不是花魁就砸了这皇朝第一的风月盛会之语,也是本届盛会破天荒地将一个未见庐山真面目的女郎捧为花魁的缘故之一。
  虽然说“花魁柳荷衣失踪疑案最大嫌疑人”的身份并不曾洗清,但无凭无据,谁能奈这圣眷最隆的今上亲弟何——纵然是有凭有据,谁又能为小小一个青楼妓女,奈堂堂睿王千岁何?
  至多不过私下里猜测一向依仗明王撑腰而清白自守的上届花魁柳荷衣八成给了这天潢贵胄好大的钉子碰,恼得他老人家要全力捧一个新的另类花魁出来与柳荷衣别别苗头。
  唉,看来这神秘气质足以和柳荷衣抗衡的本届花魁,也不是他们这些薄有资财或小有官职的小人物们可以染指的了。
  真不甘心哪!
  也只有看看上届花魁最忠实拥趸、堂堂的明王殿下,与睿王千岁的明争暗斗来解解胸中郁闷了。
  嗯,虽说不动明王表面上仍是一贯的不动声色,但就他席间倾倒的酒杯而言,略显失魂落魄的明王殿下,此时似乎暂时处在下风。
  “她是谁?”
  心不在焉的明王爷根本没注意眼前翻倒的酒杯中,那名为“追梦”的美酒,已经不存几滴。
  “五哥说的她是那个君如梦?”难为睿王爷分身有术,分明才聚了一群闲人围着“醉花丛”的风姨娘问东问西,一晃眼的工夫,竟又到了他身边来聒噪。“五哥你说,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美女,会不会是柳荷衣故弄玄虚假扮的?”
  “不是。”明王肯定地摇头。
  那名为“追梦”的美酒不是一般的浓烈,让本就不长于此道的明王爷在醺醺之时,也忽略了自家兄弟脸上的狡狯神情。纵然有一个看不清楚面目,从小在女人堆中泡大的睿王爷怎么可能会把两个风格、体态、气质都迥然不同的美女认做同一人呢?
  “不是柳荷衣假扮的,也一定与柳荷衣大有关联。”睿王爷笑嘻嘻地端了一杯“追梦”浅酌。
  柳荷衣专门送给五哥的美酒与“醉花丛”本届打造的花魁之间,绝对是有最大的热闹可瞧的。
  记得五哥曾经提过,柳荷衣提前一个月闭门谢客就是为了在本届花会上推出新人取代自己,难为了那美人儿,让自己登上颠峰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竟然真的还能再推出一个与她自己分庭抗礼的新花魁。
  可怜的五哥,皇族子弟风流薄幸不足以诟病,至情至性就是致命伤了。一个柳荷衣已经让不动明王外号作废,再多出这么一个飘渺如梦的君如梦,唉,五哥的凶多吉少,实在是不难预见。
  他这个做人家兄弟的,当然要将自己的手足之爱发挥到极致。
  虽然说,他表达兄弟之情的方式,已经由当今皇上金口玉言将其定性为:“惟恐天下不乱”。
  “听说皇兄已经将柳荷衣送回‘醉花丛’了。”睿王爷眼睛追逐着初上的华灯。
  自申时三刻开始的“重阳花会”,此时已近尾声。接下来的节目,应该是一众闲人,拥去夺了花魁称号的青楼纵情狂欢吧?
  “真想再见她一次啊”
  这是一个极尽温柔极尽缠绵的吻。
  浅浅一旋的梨涡上有淡淡的药膏清香,深深一汪的秋水明眸里,隐隐是未干泪痕的咸与涩,而轻轻一弧的唇角边,胭脂的清甜伴着隐隐淡淡的血腥味道,尝起来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蚀骨销魂,令人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永远不知餍足地寻觅更深更多。
  那慌张躲闪的丁香小舌,与其说是在逃避那火一样的激情,不如干脆承认是在诱惑更激烈、更无法收拾的疯狂。
  真的,他的本意真的只是浅尝一下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由心底而出的绚丽粲然——。
  他应该已经尝够了她。两日前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长久、更激烈的一夜,应该足够他发泄净尽所有对女人身体可能产生的欲望。
  会在重阳之日又见到她,只是因为路过——路过。
  在重阳例行的朝会休假时,他这自登基之后就不曾见识过“重阳花会”盛况的一朝天子,不过也是闲来无事,想悄悄去“万菊园”看看,路过“醉花丛”——。
  他应该已经尝够了她的身体,只是对她那无与伦比的音乐才华,还有一丝丝的兴趣——。
  听到那在“甘泉行宫”还只是简单调子的乐曲,在箫管丝竹的合奏下呈现出的完美与动人,他左右是闲来无事,多听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多大妨碍。他只是听曲子——。
  至于最终又见到她,他也只是打算让她把那首中途被两个猥琐男子打断的曲子完完全全演奏给他听——。
  这汹涌而至的欲罢不能真的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是她在诱惑他。
  是这颠倒众生的皇朝第一名妓在使尽浑身解数诱惑他。
  她那么笨拙地侧开脸,难道还是为了躲避他的吻?分明是急切难耐的玲珑玉耳与纤细粉颈争抢着期待他热情唇舌的临幸。
  两日前的吻痕从白玉般的颈项之间,掩映着消失在水绿色的衣领之下。乍然不见的美景让一双忍无可忍的手,一把将遮遮掩掩的细致绫罗扯下了颤抖的柔肩。
  系着水绿色胸围的细带,却是被灵活的牙齿咬开的。
  水绿色的丝绸贴着比丝绸更细致、更光滑、更柔软的肌肤寸寸下褪,直至绽放两点娇红的嫩蕊,于顷刻间被狂浪的蜂蝶采撷。
  她紧咬以更加丧权辱国的方式换得的自由唇舌,却咬不住比柔弱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的,几乎破碎的呻吟。
  “不”
  明知这无力宣告只会令男人更疯狂的她,在更形激烈的情欲风暴中勉力挣扎着哀求:“不要在这里”
  “刺拉——”
  裂帛声中,被扯破罗裙的皎洁身躯,从男人火热的怀抱中,落在了冰凉的酸枝木圆桌上。
  冰凉的圆桌上,冰凉地躺着装满冰凉茶水的青花瓷壶。
  抬眼,男人额头上几乎消失不见的青紫,弥散着熟悉的淡淡药香。
  打昏他!
  抓起茶壶打昏他!
  冰凉瓷器擦过手臂的时候,被还不熟悉的激情几乎逼疯的神智不是没有闪过这个念头。
  没有付诸实施或许是因为她的胆怯。
  也或许是因为他的蓄意。
  当她还在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使用茶壶的念头时,男人已经将念头化做了实际行动。
  “荷衣,请朕用茶,要拿出诚意啊”
  冰凉的茶水顺着战栗的肌肤滑下优美的山峦,温热的唇齿“蓬”地点燃了冲天的火焰。
  火焰冲天。
  在她即将化为灰烬的那一刻,刺耳的尖叫声骤然撕破了千重万重的情欲迷障。
  “失火了——”

  弟弟

  数日之前在“甘泉行宫”,当今天子对皇朝第一名妓床头举蜡作曲谱的行为方式曾表示过强烈的疑问,不知该认定她蓄意纵火焚烧皇家的行宫,还是奇怪“醉花丛”为什么至今还没被柳荷衣这种奇怪的习惯给烧成灰烬。
  作为国事缠身的一朝天子,他当然不可能花费任何的心思与时间,注意“醉花丛”这么一间小小的妓院在最近两三年里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的失火频率。
  端平四年“重阳花会”,柳荷衣以清歌妙舞、绝世容姿夺得花魁称号,京师为之倾倒颠狂,达官贵人纷至沓来,欲占得“重阳花会”有史以来最具轰动效应、最令人惊艳的花魁的处子之身。
  是年十月二十八,京城镇抚司总督卫——以柳荷衣用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解读就是首都警察局局长——陈其祖携千两黄金、八十亲卫并十数宾客,召柳荷衣相陪于“醉花丛”饮宴,直至三更未散。据称酒酣耳热,有宾客碰倒烛台,引燃大火,致“醉花丛”被焚烧大半,半月未能开张。花魁柳荷衣更因受惊过度,缠绵病榻,足足一月有余。所幸扑救及时,虽有不少伤者,却无一人因而丧生火海。
  十一月十七,陈其祖因辖下积案未破者众,为左相秦中彦门生、御史邱仲卿弹劾,迁衡州督卫。
  端平五年二月十三,今上亲叔、南安王爷于“醉花丛”设宴,花魁柳荷衣相陪。酒未过三巡,厨下火起,“醉花丛”再度毁于祝融大半,十一人受伤,一人丧生。花魁柳荷衣复病月余。
  后经查实,此次火灾乃是人为,系“醉花丛”隔壁“芙蓉院”不忿生意被抢,唆人纵火报复。纵火者即为该次火灾中唯一的那名丧生者,“芙蓉院”的打手牛二。
  此次事件的直接后果便是“芙蓉院”于不久之后并入“醉花丛”。京城男人视为神仙府第的“枕荷居”,便于“芙蓉院”旧址兴建。
  此后便是春闺风波,不动明王为“醉花丛”的绝世美妓柳荷衣所动,从不涉足青楼欢场之人,开始频繁出入“醉花丛”。以明王身份之尊贵、圣眷之深隆,其行止安全,无人敢掉以轻心,“醉花丛”上下,也打起十二分小心,自此之后,小小火灾虽未绝迹,大的损失,却不曾有过。
  许是长久的平安麻痹了人的注意力,端平六年重阳之日,在院中大多人等在花会未归之时,一场火灾,竟然不期而至。
  砰砰巨响声中,“枕荷居”这一间小小的花厅里,由门至窗,飞也似的冲进两条人影。
  “皇上!”撞碎房门的人影大叫。
  “荷衣!”撞破窗棂的人影大呼。
  同时冲向圆桌的两人同时向对方出手,阻碍对方的前进。
  轻不可闻的闷哼声中,撞破窗棂冲进房中的人影摇晃了一下,向后栽倒——传说中的皇朝第一高手、人称“铁卫”的冷轩情急之下,全力出手,哪是那么轻易就能接得下的?
  但就是这一下阻隔,让圆桌旁衣衫不整的男人有了愤怒大吼的机会:“滚出去!”
  变生肘腋,门窗均有人闯进来,仓促之间,他根本没有时间遮掩桌上那半裸的女郎。即使冲进来的是他最倚重信赖的贴身侍卫,目的也是在于忧心他的安危,这一瞬间他也只想挖了那一双可能窥见她一寸肌肤的眼。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男人突然被打扰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
  但忠心耿耿、救驾护主的侍卫在这等危急的时刻,君命也是要有所不受的——他是不能在房中还有来历不明的第三者时听从吩咐,滚出房间的。
  其实此时此刻,火势并不曾十万火急到让他不顾可能撞见的尴尬就冲将进来,让他不顾一切冲进来的反而是从窗户冲进来的那人。
  以他冷轩在皇上身边多年的守卫经验,全神注意之下,竟会让这人贴近“枕荷居”,从窗户冲了进去,来人身手之敏捷伶俐,已非寻常人可比。这等危险人物,倘若是什么刺客之流,万一伤到了圣天子一根毫发,那还了得?在来人未曾束手就擒之前,他是说什么也不可能离开皇上身边的。
  扑上去抓了另一个人一起“滚出去”才是他的选择。
  但来人的身手虽然比传说中的皇朝第一高手弱了些,但弱也没弱太多,至起码,不是“铁卫”冷轩一把抓过去便会手到擒来的。
  一个灵活至极的地滚翻,不仅躲过了冷轩全力出手的一抓,还借势滚得更近了圆桌几分。
  “荷衣!”呼叫的声音颤抖嘶哑。
  柳荷衣用比他更为颤抖嘶哑的声音叫道:“你也出去!”
  不情愿被看光,无可选择的尴尬之下,她只好尽可能地把半裸的身体偎进眼前那男人怀里去。
  如果可能,她更想挖了这所有在场的男人的眼睛出来!
  在来人一愣之时,冷轩一抓不中,第二抓已经连绵而至。比起仓促出手的第一抓,这一抓力道或有逊之,灵活机变,却又远胜。饶是如此,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抓住来人的感觉还是让他呆了一呆:这一抓以灵活对灵活,以机变对机变,巧则巧矣,但以来人方才躲开自己第一抓的身手而言,这一抓也不该如此轻易就能得手。
  为了最快抓住来人,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七八种应对之法,以便在来人躲开自己第二抓之后将其手到擒来。
  火势蔓延,半天已是火光,映得他掌下之人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睛,闪闪地跳着火红的光芒。
  那只是一个少年。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头发有些乱、脸庞有些脏,神情有点倔。
  在他近乎分筋错骨的全力一抓之下,也未曾表现任何的痛楚难当之色。
  只可惜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让任何可能危及皇上安全的来历不明的人物失去反抗能力是他无法推卸的职责,他并不能因为来人只是一个小小少年就放松警惕,不下重手。
  即使这少年冲进“枕荷居”,摆明是为了营救柳荷衣,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扣着那少年肩膀退到门外才开口。
  “皇——公子!”危机暂时解决之后,总算记起了皇帝微服出宫他应该用的称呼,“这火来得奇怪,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公子速作定夺,早些回——家才是。”
  说话间,熏风漫卷,浓烟已经先烈火扑了过来。
  这火来得奇怪——从起火到蔓延快得让人不可思议,简直未曾给人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若说其中没有文章,年他冷轩这十几年也就白混了。
  此地不宜久留——救火的人潮已经涌过来。此时此刻,显然“重阳花会”已经结束,而“醉花丛”即使没有出动皇朝第一名妓柳荷衣,看来也夺了花魁回来,喧喧闹闹的人声车马声,以冷轩传说中皇朝第一高手的功力,并不需要亲眼目睹,也能闻知其盛。这时候“枕荷居”起火,引来的或救火或看热闹的人潮,绝绝对对不会只有不识圣驾的升斗小民!
  寡人有疾,圣天子好色,私底下真是临幸了这名满天下的皇朝第一名妓,其实也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情而已。只是很多事情,都是宁叫人知晓,莫叫人看见,此时此地,衣冠不整的皇帝陛下抱着罗衫半褪的皇朝名妓的模样,绝绝对对不是适合让一干臣民群瞻共仰的。
  这等情况,当然堂堂的皇朝之君也不是不知道不明白不晓得。
  只是
  这该死的女人,溜得还真快!
  如果不是百分之一百二地确定冷轩是自他还是东宫太子时就忠心耿耿跟随他的最得他倚重信赖的贴身侍卫,他简直就要怀疑这女人是和冷轩事先约定好的。
  几乎是在冷轩退出房外的同一时刻,她就用甚至不输给传说中的皇朝第一高手的身法,从他怀里一闪而出。那种迅速,那种灵活,那种对时机的把握,叫人只有一个词语可以用来形容——
  叹!为!观!止!
  甚至直到她披上被他扯破的外衫时,他才刚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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