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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铁头书生-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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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眼在望,脚下已不由自主地走去,不但地面已渐平坦,而且绿菌□地,其软如绵,如行在毡毯之上一般。
  此际虽已三更,但那桂子犹有余香,草地上亦泛出巨大露珠,映著这秋夜明月,一片闪闪发光。
  铁头书生仰观著悠悠白云,感官上接触著林木的芬芳,心地顿觉空明,霎时间,俗念全消。
  当下不禁微微地一声叹息,道:“我若能摆脱尘俗,终生卜居此地,予事何争,予事何争。”
  蓦地,一声娇笑道:“好不识羞,你凭什么卜居此地?”
  铁头书生闻言一惊,但随即脸上一阵火热。
  再放眼望去,见是先前遭他劈起的姑娘,那云鬓已不整,那玫瑰红的衣饰也出现了几个破洞。
  但那笑意,却如怒放的娇花,虽然鼓著腮巴子,并没有掩去她天姿绝色,夜风吹起那长发,和著那玫瑰红的长巾,摇曳生姿。
  铁头书生不禁楞住了,因为刚才一击,虽未使出全力,普通之人岂能消受得了,况自己上山时,施展出师门绝学。慢说这女人曾经受伤,就是稍会武功者,登临这绝壁悬崖也是不易,那里还能在此间截住自己呢?
  这女子武功显已不弱,或者此间另有暗道,果尔如此,老怪们藉此天然形势,我纵然在武功上胜得他们,也将因此而疲于奔命了,尤其南阳羽士如遭他们暗袭,那苦头就更加吃定。
  他的心思本极精细,这个意念,也不过一闪而逝。
  抬头见著玫瑰红的姑娘,仍然站在自己数丈之外,脸上时而喜,时而忧,时而怒,各种表情在迅速地变化著。
  倏地,星目一掀,脸上虽无笑意,但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芳心直跳。
  “敢问姑娘尊姓芳名,为何与老怪们……”
  说到老怪们,忽然止住,因为他想从这姑娘口中探听一下此峰秘密,故欲拉拢她一番,当下不觉脸上一红。
  虽然夜幕低垂,但人家岂看不出他那尴尬之相,尤其那还似娇羞之状,直令那姑娘心中想笑。
  心说:“还是个大男人,竟是恁般面嫩。”
  她也就一呶小嘴,“哼!姑娘是天上掉下来的,没有姓,也没有名……”
  她的话说得虽冷,但发自那可人儿的口中,只觉得那是刁钻,是顽皮,也带著几分天真和娇憨。
  铁头书生闻言,不禁朗朗地笑道:“树木花草,尚且各从其类,人岂可无名无姓,以姑娘惊人武功,绝代风华……”
  说到此处倏然止住,一双星目望著那姑娘,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这个一如雾中美人的秘密。
  也好似欲探视这悬崖一奇峰的诸般布置。
  那姑娘闻言,脸上早已展开了花般笑意,岂止脸上在笑,心中早也乐开,直笑得那梨涡儿,深深地,圆圆地,久久未曾平复。
  但随著又是霞飞两颊,头也低著,芳心也扑通扑通地狂跳。
  因为她一双杏眼,正好接触到铁头书生如火一般的眼神。
  那里不是棱芒,也不是冷酷,而是那么柔和,安静,如火一般,灼灼逼人的光辉更好像要将别人熔化一般。
  这眼神第一次就偶然遇见,只是那是一瞬之间,而现在是这么的近,“哎呀!俏冤家,真个是……”
  这教她那里敢往下想去,这羞死人的事,但又不能禁止自己的眼睛向他看去。
  但一接触到他那一双眼睛,芳心儿也就更跳,双颊也就更如胭脂深透。
  尤其听到俏冤家亲口说出“惊人的武功,绝代的风华”心中更是十分受用,一颗心也从半空中收了回来。
  但自己的身体却顿时软绵绵地,飘呀飘呀!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那玫瑰花般的笑容,配著那玫瑰红的衣饰,却也真像玫瑰仙子一般,娇媚之极。
  铁头书生朗朗之声又再响起,似管弦之乐,也似金铁之声,令人心动。
  “据在下所见,姑娘适如深谷中的幽兰,是恁地出尘脱俗,武功也必定得自高人指点的。……”
  半天,又继续说道:“无敌尊者师徒挟奇异武学,正欲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武林大劫,这不只是少数人的宿仇恩怨,恐怕整个武林将陷入腥风血雨之中。通天行者与之狼狈为奸,若不早为之计,那时,朗朗乾坤岂不任由群魔乱舞了。”
  说时,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那姑娘。
  这次她不是霞生两颊,而是面色转为苍白,眼中也微现泪珠。
  颤颤地道:“你说什么,我爷要与无敌尊者他们掀起一场武林大劫。”她声音虽微微发颤,但似不大相信。
  铁头书生反朗朗地笑道:“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况此为武林大事,岂能戏言。”
  他的话,说的坚定、沉著,而且十分严肃。
  那姑娘心中不觉一寒,但那凶霸霸的个性,从不屈服于任何环境下。
  此时,这双能溶化人的眼神,已使她的芳心一直在跳。
  又因为她天真无邪,虽不懂得武林中的恩怨,但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和那任侠尚义的情怀。
  故她心中骤然间就是数种不同的感觉,这教一个纯朴天真的少女怎么担当,但她却有了另外的决定。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的歌声,是凄厉、豪壮,而且也令人一掬同情之泪。
  那歌声越来越近,而且每字每句,都扣人心弦,不仅铁头书生为之动容,就是那凶霸霸的红衣姑娘,星目上也泛起了泪珠。
  陡然间,那歌声又转为悲怆之情。
  但听得那高山流水,天马行空,如泣如诉,仅是那弥漫在空际的歌声,大地也为这歌声所陶醉。
  这时,那曲调忽然又转成了一种十分悲苦哀怨的情词:
  “秋风起,黄叶落,黄叶落无声,黄叶落无声。
  恨秋风凄厉太无情,晨露难承,晨露难承。
  沙场上,战鼓鸣,战鼓响咚咚,奈何声断鼓还停。
  看金鼓频催,旌旗摇晃,阵阵烟尘,烟尘,烟尘。”
  “小时候,谁记得,谁记得幼时情。
  父被杀,母被擒,父母身首无处寻,看天涯海角,恨苍天太无情,恨苍天太无情。
  尤记得,那日秋风起,慈母扶儿出,看红叶儿飘,望黄花儿瘦。
  怎知道,韶光还倒转,人比花娇,人比黄花瘦。
  啊,飘泊无定,何处容身。……”
  歌声倏然而止,但弥漫在空际的,却是那久久不散的悲怆气氛。
  那著玫瑰红衣饰的姑娘,早是满面泪光,一如带雨梨花。
  铁头书生也被这歌声激起那如虹豪气,那除恶务尽扫荡群魔的决心。
  当下不自觉地一声虎吼,好似欲藉这吼声,来发泄心中的积闷,也欲藉此来表达他那嫉恶如仇的心怀。
  那姑娘被他这吼声,惊得花容失色,犹以为他又将要施展出凌厉的手法,故忙聚气而待。
  及见他仰首遥望著云天,毫无异样,甚至对自己的存在,似也毫无所觉一般。
  这实在引起她大大的反感,因为她那刁钻的个性,是素不饶人的。
  但男女间的事,又是恁般地作怪,越是得不著的,总是千方百计的去求,越是寻不见的,更是不惜任何代价。
  面前这个俏冤家,在她眼中,早已填满了她的心房。
  虽然他这般冷冷地,但那双灼灼逼人的目光,那秀挺俊拔的面孔,那如玉树临风般的英姿……
  总之,他的一切,已集天下精华于一身,更有那天惊石破的武功。……
  这如何不使她芳心暗许,甚至就似溶化了一般。
  见他在一声巨吼之后,虽震得群山响应,鸟兽也因之惊起,他却愕愕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莫非他有著一段伤心往事不成。
  真是好笑得紧,铁头书生这一突然的举动,不仅是令她惊奇,而且也泛起丝丝的关怀来。
  虽然他曾亲手击伤过老怪,也曾将她击倒数丈之地,她不仅一股脑儿,忘得乾净。此时更将一缕情丝,放在这俏冤家身上,宁非怪事。
  何况他们连彼此姓名都不知道。
  “静”成了此时特有的本质,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楚。
  忽然那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喂!你叫什么名字,你的武功跟谁学的,为什么这般高绝,出手就可伤人。”
  说时,早已轻移莲步,走到铁头书生身边。
  那幽香随著夜风,又已扑入铁头书生鼻管,虽然令人陶醉,但他却不期然地,退开三四步。
  那姑娘两颊一红之后,又响起银铃般的声音,“你年纪这么轻,为什么与我爷爷结下了仇恨……”
  铁头书生回头望了姑娘一眼,才冷冷地笑道:“我与你爷爷毫无仇隙,不过你爷爷称霸武林,同整个武林人结仇。他们将济南府附近,设置得如剑海刀山般,这里不也是被他们布置得如龙潭虎穴一般。……”
  忽然他止住了话语,看了那姑娘一眼,才继续说道:“姑娘对这座奇岩,比在下更为清楚,还用在下来说吗?”
  那姑娘闻言,心下也微一战颤,但又迅即恢复镇静,足证此女虽然天真可爱,江湖阅历亦已不少。
  铁头书生又说道:“在下姓唐名威信,来此不仅欲制伏两怪,更欲寻找一位师执辈,人称南阳羽士的。
  姑娘如果赐以薄面,就请离去,如欲硬加阻止,也请恕在下放肆。”
  他的话斩钉截铁,毫无半点余地。
  那红衣姑娘登时花容失色,芳心片片粉碎,暗骂道:“冤家,我对你已是恁般将就,难道你无半点情意。”
  当下也就冷冷地笑道:“既然你自恃武功高绝,我就看看你是否真有三头六臂。这峰,这岩,这洞,我倒要看著你进去,再看你出来。……”
  她那声音虽然冷冷地,但依然充满了感情与关怀。
  铁头书生还有什么听不出的,面前这位姑娘话中对他的暗示,何异说出了峰上、岩下、洞中的许多秘密。
  他此时的武功,岂惧于这轻轻细语,就算摆在面前的是铜墙铁壁,龙潭虎穴,也必得走上一趟。
  何况面对一个陌生的少女,那能露怯。
  故星目中微投以感激的一瞥之后,又朗朗地笑道:“在下既然来此……”
  那红衣姑娘,不待他说完,接著娇笑道:“既然来此,就必须弄个水落石出,是也不是。
  不过嘛,这儿虽说不上龙潭虎穴,我看凭你一人之力,是休想在这里讨得半分便宜,你也一定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我的话,言尽于此,恕我失陪了。”
  说罢,竟如飘风一晃,就向左侧纵去,几个起落,顿即失去踪迹。
  铁头书生楞楞地,呆立著,细嚼那红衣姑娘的话,她的话说得十分明显,虽然语带娇嗔,他却无动于衷。
  但话中的暗示,尤其说到暗箭难防,显然她已说明了这里的巧妙机关,更提醒了自己,谨防暗算。
  故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这姑娘,既是通天行者的孙女,为何偏心向著自己。
  因为铁头书生,心胸正大,又非好色之辈,虽然同若梅若兰二姝相处过,两人又都如花中仙子般。
  论性格,都赛似昂藏七尺丈夫,其中尤以若兰同经历过生死患难,两颗心早已融为一体。
  这个身著玫瑰红的姑娘,那眼神,那娇羞,那关怀,那暗示。
  铁头书生就是木头人,也体会得出,无如他情有独锺罢了。
  否则在泰山时,对柳若梅的冷落,造成她坠崖惨剧,几致成了铁头书生终生之遗恨了。
  虽然闻知有高人相救,但时间、空间,对人的藩篱,却是何等的遥远。
  刚才的红衣姑娘,与她的姿色有几分相似,武功却较若梅相差甚多,但对自己的一片好心,却不是短短地几句话,简单地几个字,所能述说的。
  这时,他想得很多,也想得很远,那如虹的豪气,早牵连在这些儿女情长之中。
  他,这朵武林的奇葩,在这寂静的夜里,秋风阵阵吹来,树叶应声飘落,淡淡的星月,投射在地下,映著那俊秀的影子。
  虽然远山皆罩在云雾之内,他却兀立未动。反而空洞洞地。
  蓦地,那红衣姑娘方才的话,又飘入了他的脑际,“凭你一人之力,决难讨得半分便宜……”
  为什么会只一人之力,兰妹呢?还有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呢?她们不也是一路追来吗?为何至今却一个也未到,莫非她们又遇上了什么强敌。
  但他随即又否定,不要说两位武林异人,以兰妹目前武功,那掌上功夫,哼!不定有能胜过她去。
  然而此时却尚未到来,难道她们发现其他敌踪,追赶而去?否则应该早已到达。
  这阵阵疑团,登时使铁头书生心中狂跳不已。
  因为这座奇峰,一定经过贼魔们精心布置,这是很自然的道理。
  那千佛山距济南府尚有数里之地,他们就已将那座山的周围,几乎构成了铁壁铜墙。
  这峰,这岩,奇险无比,凭著天然的阻险,就足以成为其作恶的凭藉,掩饰其丑恶的避风港。
  何况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魔头,各人又都身怀绝世武学呢!加上他们的鬼谋歹毒,这清静之地,岂不顿时成了一座龙潭虎穴,人间地狱。
  铁头书生此时,不仅著急南阳羽士的遇险,也担心若兰等人的安危。
  此时那还容他细想,因为这些人的安危,都击于他一人身上,虽然这里形势险恶,地形复杂,又因烟雾笼罩,视力大受限制。
  倏地,他身形一掠,人即如脱弦急弩一般,迳自奔向那红衣姑娘纵去方向。
  但见他身起拳落,拳风顿时化作奔雷之声,宛如长江巨流,亦似狂风扫落叶,那浓雾旋即被拳风一击,登时就出现一条丈余宽的雾巷。
  铁头书生不仅能黑夜视物,两耳尤为灵敏,此时峰峦呈现在眼前的,如乱堆碎石,也如奇形兵刃,这却是真地十分凶险。
  若非那姑娘提醒,自己凭著血气之勇,不仅于事无补,反将遗恨荒山,故此时对那红衣姑娘,心中好生感激。
  忽然,岩下升起一团白烟,渐渐地与那浓雾混合在一起,那白烟更散出一股腥臭无比之味。
  铁头书生大惊,果然魔头们遍设机关,显然他们欲用下三滥的手法来对付自己,好在自己预有所闻,否则,……
  想到魔头们的毒计,心下也不觉一寒。
  此时,浓雾竟渐渐分而复合。
  铁头书生若不前进,就将被困于此,尤其雾中已溶入那白烟似的毒物。
  当下闭气旋身,人已如冲天一鹤,霍地拔高了三四丈,身起拳落,登时又出现了一条雾巷。
  这时雾正浓,风也劲,树枝被吹得吱吱地响,那原来淡淡的月光,亦渐渐失去了柔和的光华。
  铁头书生立身此间,顿觉宇宙之大,人处在这穹苍之中,何如沧海之一粟。
  蓦地,一声金铁之声,划长空而逝,接著是一连串桀桀的笑声。
  铁头书生心中倏然一动,暗忖道:“这金铁之声,不知是老怪捣什么鬼,我且在此看看。”
  他这心念一转,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那股软绵绵,昏昏欲睡的感觉,猛袭心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立身在此,这浓雾中,早杂有老怪们所升起的白烟。
  急忙气纳丹田,复用先天罡气护住全身,硬生生将毒气自体内逼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那昏昏欲睡的感觉,早被驱散。
  铁头书生心下一寒,暗忖道:“这雾中已有毒物,以自己功力,尚且几乎上当,若外人不知,岂不全在老怪掌握之中。”
  顿时声吐拳落,一股巨大的劲道,将那浓雾击开。
  掌风和著那浓雾,倏地一落,即爆出一团巨大火花来,“铁拳惊四海”端地威力惊人,那石峰已被击碎四五尺。
  在一阵火花之后,跟著是天崩地裂之声,响成一片,数丈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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