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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铁头书生-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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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又朗朗地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邱老儿吧。”
  小老头也不觉微微一怔。“这小娃儿果真厉害,一见面,就被他认出。”
  他是江湖上顶尖儿人物,素来自高自大,见铁头书生呼名叫姓,也就尖笑道:“你既然识得老太爷来,还有何说,你以为在江湖上,浪得虚名就吓唬得了别人,我倒要见识你这驭气飞剑。”
  铁头书生一见自己所猜不差,复冷冷地道:“你的杰作,能够瞒得别人,那里还能瞒得过我。”
  他也不过是姑妄言之,却不知这旁敲侧击的一句话,正击中邱老儿要害,因为江湖上同类相残,这要传扬开去,自己那还能去混。
  故微微一怔之后,尖声地笑道:“娃娃!老太爷懒得与你斗嘴,赶快亮剑。”说时,满面杀气,两目更是棱芒暴射。
  铁头书生微微笑道:“凭你这三手毛拳,也配向我挑□,我先让你三招,不接不闪,没的说我以强凌弱。”
  铁头书生的话,说得好生托大,对这个在江湖中,令人闻而丧胆的恶魔,竟然也视如无物一般。
  邱老头一向心高气傲,目空一切,月前虽追踪若兰,吃了不少苦头,但经月余之治疗却也复原甚快。
  当然他不会服这口气,如果连络几个魔头,来对付这个女娃定可得手,况齐鲁地面,正有不少高人落脚。
  不意这日来到扈川附近,正好遇上几个旧日知交,自己尚未见面,就听他们说出自己被那女娃击伤之事,而且绘声绘影。
  直气得邱老儿,眼睛冒火,肺腑几裂,心说:“好贼崽子!这要给你们传扬开去,我老头子,还能有脸见人。”
  故一声不响地,潜入店中,趁他们兴高彩烈,酒酣耳热之际,不费吹灰之力,几缕冤魂脱离人世。
  固然这几个家伙作恶多端,恶人自必有恶报,而邱老儿残杀同类如此,对外人更可想见其狠毒。
  那时铁头书生,正听完若兰行踪之后,心中十分激动,故对外界一切并不十分注意,否则邱老儿虽然暗中下手,岂能全然不觉。
  故此时一见著小老头,不仅迅速猜出,更在略加分析后,那几人不明不白之死,定然与他有关。
  果然随意一语点破,逼得邱老儿满面羞惭,杀机顿现。
  但铁头书生,似有意激起愤怒,更显出其意态悠闲,微笑自若,却已暗暗将先天罡气施出。
  邱老儿果然中计,一声尖笑道:“小鬼!不知死活,我教你知道厉害。”
  话落,那娃娃脸上,须发直竖,想是这斯确已怒极。
  两掌一挫,身形跟著飘进数尺,登时巨灵之掌挂劈处,有似迅雷惊霆,宛若怒潮卷空,好不威猛。
  铁头书生微微一笑,轻轻一吸一吐之间,老怪凌厉的掌风早已滑落,人也跟著迈上一大步,两臂也在隐隐发麻。
  老怪素以阴险狠毒为名,不退反进,以游离步法,发掌如风,一招“横江截楫”,虎虎之声有如万马奔腾。
  铁头书生也骤然而惊,心说:“这老怪果然功力非比等闲,我既已说过三招之内不闪不避,又岂能反悔。”
  但老怪却已经将其数十年之修为,以“拂柳分花”手法,连连劈出,疾如“流星赶月”。
  铁头书生一急之下,更将先天罡气施出。
  故登时一团白雾,裹住那俊秀的身影,虽然在阳光之下,也如处在雾中一般,两手微微一引,果然那凌厉之势纷纷化解。
  邱老儿登时闷哼而退,因为他这全力一击,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威力。
  铁头书生不仅未曾还手,掌力即被化解,而自他身上发出之丝丝风响,一时震得人耳鸣心裂。
  一个矮胖身体,如扑在一堆败絮之上,两臂有如断折,痛澈心肺。
  当即闷声而退,登时,周村附近的一幕出现脑际,这娃娃显较那女娃,更加厉害,若不见机,恐怕即将横尸当地。
  虽然他说过三招之内不闪不避,但两招过去,已震得自己两臂酸麻,血气翻动,若第三招他骤然还手,那时自己岂有命在。
  也是老怪狠毒至深,当下脑际闪电一转,“哼!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何不趁他尚未还手之时,先行逸走。”
  当下大吼一声,虎虎风响。
  铁头书生以为老怪还有什么毒著,忙也抱元守一,以先天罡气自卫。
  却不料老怪不进反退,吼声一落,早已撤身在数丈之外,跟著又是尖笑一声,人已穿林而走。
  复因林枝茂密,几翻起落,早已失去老怪身影。
  待铁头书生发觉上当之时,老怪早已不知去向,不由得恨恨一顿足,道:“可惜!可惜!”
  不知他系何所指,是欲从老怪身上,去追问若兰下落,还是担心老怪逸走之后,再兴风作浪。
  不过他深悔自己允诺三招之内不闪不避,否则自己一经出手,老怪焉有命在,再也不用担心他去掀起另一场腥风血雨了。
  故一时间百感交集,是自己的阅历不够,还是自己太过狂妄,为何对这些魔头们也来谈仁慈呢?
  这时,红日正中,照著大地,这片大森林,除少数松柏之外,差不多已光秃秃地,显出一派秋残之慨。
  铁头书生不禁长长地一声叹息,人与这些有何不同,年轻时,何如春花怒放,到七老八十,与这残枝秃叶,还不是同与其腐朽。
  不知道这年轻人有恁般思想,按说,他还不到二十岁,正如朝霞春雾,而武功,也正是蒸蒸日上之时,在心情上,却有著残秋老矣的感慨。
  微微风阵阵吹来,身上也有丝丝寒气,吹得这森森古木,频增肃杀之感,心中更有著无限感触。
  既然老怪在此地出现,我不妨先查看一下这座森林,说不定此间又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发源所在。
  他是想做就做,当即挤身而入。
  这森林望去何止十数里,心中不由暗忖:“如贼人在林中设有埋伏,我虽然不惧怕他们,但这林中树木,碍手碍脚。”
  当下身形霍地拔起,离地已是数丈高,但见白影一晃,即立身在树梢之上。
  心下不由一喜,道:“我何不沿树梢侦巡一番。”
  微一提气,脚下不停地窜起,真是“捷比喜鹊登枝”一般,不半盏茶工夫,他已沿树林,踏了个遍。
  但是却毫无发现,甚至连老怪的影子也未曾查出,这里既无房舍,自然也就无法再久留下去。
  铁头书生这才悻悻地离去……
  倏然间,阴霾四合,似乎有骤雨的徵兆,阳光也渐渐隐去。
  铁头书生放眼望去,这一片平原,十数里附近,都无人家住户,如果真的下起雨来,浑身淋得像落汤鸡一般,那也不是滋味。
  心中一急,也就顾不得惊世骇俗,施展出轻功狂奔而去。
  铁头书生经这阵狂奔之后,天色已渐渐黑去,夜幕已笼罩著大地,也幸而未曾下雨,否则他则未遇上趋避之所。
  因为他一直在这辽阔的原野里奔驰。
  这时铁头书生反放缓脚步,慢慢地踏著由石板所□成的官道,但愈走则路径愈小,林木也更密。
  蓦地,一阵汹涌波涛之声响起,铁头书生举首望去,但见万道银蛇,飞驰在夜空的悬崖之上,好不壮观。
  铁头书生伫立良久,见这悬崖飞瀑,又激起他那如虹豪气,当即霍地拔起,虽然他明知这悬崖半隐于云中,但却视之无物一般。
  但见他身在空中,复哈腰拳腿,又霍地拔高数丈,因为那飞瀑暴响,震得夜空中,荡起阵阵回音。
  铁头书生更猛提真气,身形又复升起。
  在半山略停,又复而上,他胸襟也为之一爽,因为飞瀑中所喷出水珠,洒满一脸,清凉之极,但当他驭气再上,则崖顶已尽。
  铁头书生身落,首先映入眼廉的,则是那个黑衣丽影。
  虽然他发觉这崖上重重疑团,但并不愿去揭穿它,故在与黑衣妇人简短对答下,他却更不欲在此多留。
  因为这黑衣妇人,虽然自称已七十余岁,她那双眼睛与铁头书生偶一接触,就不觉微颤。
  因为这梦一般的眼波,在这黑衣妇人身上,更令人不敢逼视。
  终于铁头书生在朗朗地一笑之下,纵身而起,迳向飞瀑明岩之下纵去,他起落之间好快,仅仅是白影一晃。
  按说他要查明这崖上横陈尸体,终于在那梦一般的眼波上,又见那黑衣妇人,满脸忧郁,弱不禁风。
  虽知她必为此间所隐高人,但他不忍去破坏那梦一般的眼波。
  乃不顾一切,甚至连他纵上悬崖的目的,也置诸脑后。
  他何如出笼之鸟,脱弦之箭。
  他来也匆匆,去更突然,夜空中,传来声声叹息。
  铁头书生生下得悬崖,陡见阵阵火光,更夹杂著暴响连天。
  他正因为悬崖上所见种种,十分的不满,一发现这火光矗天,料知必又是另一件江湖恩怨。
  夜静,故火光及响声,也更令人怵目惊心。
  当铁头书生施展驭气飞行后,不半盏热茶工夫,已扑到当地。
  顿时百脉贲张,怒不可遏,一声暴喝,人落拳至,人未到,拳风早到,两臂一伸,十指伸而复张。
  数十道如钢针一般指风,如骤风暴雨一般飞去,但听得惨呼之声不绝,火光顿时熄去大半。
  铁头书生两臂一张,一个娇躯已投入怀中,四条臂紧紧地搂著,两人都未说话,眼中都流出泪水,但却都未哭出声来。
  周围静得怕人,贼人已一个个溜走,只留下两人紧紧地抱著未放。
  他们是欲藉此弥补这数十日之离别,虽然仅仅是两个月时间,两人都好似增长了几岁,感情也似乎成熟了许多。
  他们深深地觉得,别离的滋味,故特别珍惜这意外地相逢。
  终于铁头书生哽咽地问道:“兰妹!你为什么不辞而走,害我找得好苦。”
  若兰微一侧头,羞不自胜地,一声“信哥哥”之后,又是满面泪珠。
  铁头书生仍用两只有力的胳臂,搂著她的娇躯,低低地温慰著。“兰妹妹!我们再也不能分开。”
  说时,星目中也流出泪来,他已经在这段时间被折磨得千疮百孔,再也不敢尝试这种滋味。
  而若兰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她未曾说出,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信哥哥的怀中,享受著生命的极峰。
  从她那不时发出“信哥哥”的呼唤声,有时急促,有时缓慢,好似欲从这短暂言语中,弥补这漫长时间的失去般。
  不知道经过多久,明月已悄悄地爬上树梢,虽然是恁般微弱,但在恋人的眼中,却是何等皓洁、美丽。
  两人互诉著别离之苦,也互道著怀念之切,更彼此将在这段时间,个人武功之变化说个明白。
  若兰说到飞瀑明岩种种,铁头书生也告以渔梦山庄的经过。
  两人都深庆有这次小别,惟有别离之后,才更能体会相见后之欣喜,也幸有那次误会,两人才有时间,去从头综理自己武功。
  两人谈到高兴处,又不禁放声而笑,使得夜空中,也荡起一片回音。
  终于铁头书生十分严肃地说道:“兰妹妹,我宁可武功毫无进境,也不要再生出误会来,因为这样多么危险……”
  他的话,未继续说下去,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惟两人的心,激烈地跳,两人甚至快要溶化一般,不仅是两颗心,甚至两个身体也将溶化,好像熊熊烈火。
  好久,好久,传来一声叹息,若兰离开铁头书生的怀抱,两人回步旋身间。
  见是那黑衣妇人站在二丈之外的一株松树下,她对两人看得很清楚,但未曾说话,只是看著他们。
  若兰红著脸,但充满著喜悦:“老前辈……”下面却说不下去。
  黑衣妇人微颤道:“孩子!误会是祸乱根源,惟有彼此互谅,方可以使感情坚固。你们两人都有一颗纯良的心,幸愿你们相偕白首。”
  末了一句,似已隐有泪痕,她不愿被两人看见,扭转身躯,纵身而起。
  若兰一句“老前辈”还未曾叫出,黑衣妇人早已在十数丈之外。
  铁头书生忙一手拉著若兰,因为他担心若兰跟踪追去。
  若兰终于也流下两颗泪珠,微微地叹道:“可怜的老人,可怜的老人……”
  半天,铁头书生也念著黑衣妇所云:“误会是祸乱根源,惟有互爱互谅,感情才能坚固。”
  当下不禁朗朗地笑,这人早要悟出这些真理,或者不至于落个如此。
  说时,看看若兰,见她粉脸上,泪痕犹存,宛似带雨梨花,更增娇媚。
  若兰见铁头书生直望著她,早又绽开玫瑰花般笑意,那梦一般的眼波,又闪闪在信哥哥眼前。
  两人徘徊良久,谁也未曾再说一句话,彼此享受著这宁静,但夜露落,夜霜寒冷,两人不自觉地都被夜风吹得一紧。
  铁头书生一揽若兰柳腰,怜惜地但又无可奈何地。“兰妹妹!我们去找一处宿处,难道我们要在此夜露中立终宵不成。”
  若兰微微一笑,拉著铁头书生右手,迳向西南方向走去,平原渐尽,两人已步入山区,虽然不是峻岭崇山,也十分惊险。
  两人翻过一重山又一重山,也翻过一座林又一座林。
  倏地,一座城池出现眼前,但这时,虽然有城池,却笼罩在夜色中,这正是齐鲁地面靠西南的一座名城。
  城上更鼓之声不绝,晨鸡已在报晓,就是走进城去,也无处可投。
  正在彷徨无计时,蓦见左侧,城东数里之处山脚下,一大片森林,隐有房屋。
  两人依照形势而定,料想必系寺院无碍,若能暂时找得歇息之处,岂不较半夜惊人动众为妙。
  两人心思一般想法,手拉著手,疾驰而去。
  好快!两条身影,瞬息间就扑到当地。
  这是一座好大的寺院,上下三四进,周遭满种树木,更显得这寺院气宇不凡。
  但恁地作怪,按时间来说,此时已是四更左右,但这寺中却是灯火齐明,但却无钟鼓之声。
  既然非晚课时间,晨课亦嫌太早,莫非这寺中,有什么变故,两人心中虽作如是想,也就故作不知。
  正准备敲门,蓦听得里面人声沸腾,显然有什么大集会一般。
  铁头书生拉著若兰,闪过一边。
  但见寺门大开,里面先走出一个彪彪大汉,手持铁尺,怕不有五六十斤,此人肌肉结实,像一座铁塔。
  后面跟著一个华服少年,此人脸色泛白,眼角间充满邪气。
  这华服少年身后围著五六个短装劲汉,威风凛凛。
  几个寺僧都垂头丧气地随后相送,但听一人说话,还是那首先出门大汉朗朗地吩咐道:“和尚!这没有什么商量的,我们今天来是看在你们老师父份上,否则……”
  下面的话未尽,就立即被那华服少年止住:“我们走吧!”短短地四个字,却有无上威严。
  若兰本欲纵身而出,先擒下那华服少年,再查清这件事,却被铁头书生拉住,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兰妹!稍安毋燥,事情总会明白的。”
  眼看著那一群人去远,两条人影又出现门边。
  铁头书生敲门之后,里面早已乱成一片,门开启,出现一个惊魂甫定的寺僧。
  铁头书生先冲著他一揖道:“我兄妹因贪赶路程,错过宿头,特借宝刹暂避风霜,天明之后,好去赶路。”
  寺僧面现难色,但也找不出搪塞之词,若兰早已轻移娇躯,挤身入内,那和尚似已不好拦阻,只得一让,铁头书生也就一笑而入。
  若兰入内,先是一阵赞赏:“好个华丽寺院,就是有些鬼气。”铁头书生也被她说得几乎笑出来。
  那年轻和尚苦笑道:“女菩萨!你就多包涵点,寒寺年来,迭遭不幸……”说罢,又好似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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