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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铁头书生-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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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新春。
  只有两个人却是例外,他们正在忙著去查明一件骇人听闻,且大违武林常规的事件,这不仅只是好奇,实在是由于他们那仁心义胆所致。
  两人这次出去,显得较平时谨慎,尤其若兰更有著同信哥哥说不完地话,好似一只画眉鸟儿,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
  铁头书生面色也十分凝重,好像有著重大的心事,一会儿静听周遭的变化,一会儿又向窗外探望,这是半年来鲜见的现象。
  若兰不知是自己心中有事,还是只顾低头说话,故对铁头书生这一反常的举动,倒未曾留意。
  终于,铁头书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兰妹,今晚我们可能有一场生死大搏斗,千万大意不得,固然::”
  不待铁头书生言尽,若兰娇躯一闪,投入他的怀中,娇滴滴地笑道:“信哥哥!以后我一定听话就是,这可放心了吧!”
  她是想到在万佛寺,那次独断而冒险的举动,今天见信哥哥竟然恁地慎重,还以为他心中不释。
  故才一面撒娇,并说出她内心早欲一吐为快的话,这当然是一个女孩子,她的心给了谁,一切都寄托在意中人身上。
  铁头书生扶著若兰娇躯,也因她这意外的举动,楞楞地,半天才呐呐地笑道:“兰妹!我倒不是凭著预感。
  据我们这数日来侦察所得,这归德府附近必定隐有高人,如非有意与武林中人寻仇,就是想引来大批武林高人,否则这些事,决非恁地单纯。……”
  他的话,拖个很长的尾巴,这朵武林奇葩,近些日来,已陷在十分困扰之中,故说话也有了分寸。
  反弄得一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般的若兰,瞪著眼,看著铁头书生,不知所答。
  虽然这里几件天翻地覆的事件,弄得许多人鸡犬不宁,但那些无知童子,却并未因此而减低他们玩乐的兴致。
  那些锣鼓声,鞭炮声,爆起满天的火花,正足以象徵著丰年之象,也足以显明农村社会的真正意义。
  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铁头书生拉著若兰,并立在窗前,欣赏著这大自然的宁静,与点缀在这宁静中的五光十色,两人都不禁相视而笑。
  渐渐地,大地归于沉寂,偌大的归德府,都浸入一片清静之中,偶有冰雪爆裂之声,或有二三寒雁,在这雪夜,是寻觅食物,还是寻找失落的良伴,而发出的阵阵嘶鸣,使这冬夜里,频增恐怖与凄凉之感。
  铁头书生右臂微抬,即有一丝劲风,将那燃起寸长之烛光扑灭。
  又轻轻在若兰耳边吩咐道:“兰妹妹!我们在四更以前,不论有无发现,都必须回来。”
  若兰这次也好似有著不寻常的离别,因为今天信哥哥反常地,处处表示出儿女情长之态,使得这多情姑娘,也不能不特别提高警觉。
  两个身影,如两支疾矢,也似两缕淡烟,瞬息之间,就隐没于夜空中。
  他们早已计划去路,也是这些日来,他们走熟的路径,故途中毫无阻碍。
  且说铁头书生以驭气飞行之术,其捷何逾飘风,因为他们在这里所遭遇的,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忽然脑际,又晃过那店夥的叹息之声:“真是可惜,黄举人家中,竟然遭了这个惨变,好好一个人家,几天时光,就弄得破碎支离。”
  本来他们对这件事并未注意,虽然他们踏入这归德府时,就接触到那黑暗的一面,不过他们将目光放在另一件事上,不知道事情的变化,又是恁般离奇莫测。
  这时,他正立身在一所华屋之下,红砖绿瓦古色古香,前后院都罩在一片苍松翠柏之中。
  虽然在这冬夜严寒中,依然不改那本来面目,真所谓岁寒知松柏之后凋。
  铁头书生本欲入内,蓦闻里面有人走出,忙借势一闪,在一株古松之上停住,居高临下,全院景物,倒也尽在目中。
  再仔细看去,见里面走出一老一少来,老者瘦而矮,少年则高大肥胖,两人走在一块,实在不相称。
  但听得老者轻咳了一声,才抖抖地说:“少爷!这件事既然做了,也就得支持下去,反正府里上下都已打通,老太爷对人也太刻薄!”
  铁头书生闻言,不禁百脉贲张,如果他骤然出手,两人都难幸免,但他并未这般做法,亦不欲不清不白地。
  因为归德府中除掉黄举人一家外,还有南关的两个无头尸体。
  既然从这两人谈话中,听出些端倪,铁头书生那肯放弃这个有利线索,也就不动声色,见两人竟朝南关方向走去,从两人轻功上看,都已不弱。
  铁头书生自信对方还高不过自己,为著不让两人发觉,故让他们先走开百十丈之后,才纵下树来。
  他不敢太快,又得防止被前面两人留意有人追踪,故提气飞行,倏停乍起,有如灵猫捕鼠一般。
  虽然前面老少二人轻功施展至极限,但始终在他视力控制之下。
  蓦闻左侧方,传来喝叱之声,铁头书生不禁心中一动。
  他本欲从这老少二人身上,掀开这满城风雨草木皆兵的谜底,但那喝叱之声,却愈来愈急。
  当他略一分神之际,那两个身影早已不知去向,铁头书生也立刻循著喝叱之声,飞奔而去。
  好快,转眼之间,就离开当地。
  但却恁地作怪,按铁头书生轻功,此时已届造极登峰,且有驭行于飞之助,慢说目下武林中难望项背,他这一奔驰,何异陆地飞行,差不多有一盏热茶之久,当初喝叱之声清晰可闻,此时反而声息寂然。
  铁头书生不觉心头微凛,暗忖道:“难道又有鬼魂相约不成。”
  他本是仁心义胆,豪气干云的武林俊彦,虽然怀疑,但因为活生生的事实,那容他再回顾。
  当下振臂一拔,跃身在一株合抱大的松树之上,他矗立其上,展望著四周,淡淡星光,对这夜雪,更显得黯然失色。
  铁头书生那里服这口气,就是当代数一的魔头,也连连在他面前吃瘪,尤其他此时视觉听觉更异常人。
  刚才明明所闻喝叱之声,此时不仅毫无声息,且连人影亦皆已不见,这要他如何就此罢休。
  凭著首初闻声之印象,又提气而行,几个起落就扑到一所田畴之旁,但见翠竹为圃,高可数尺,松柏数株,点缀其间。
  但排列得井然有序,远望去,恰似一座林园图画,在这雪夜中,又俨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铁头书生打量著,见这片园圃何止数百亩,几间矮屋,伏居其内,与这雄伟的林园,殊不和谐。
  “静”,已成为此时的特色,除能听见自己心房跳动之外,毫无声息可闻,使得这个豪气干云的武林奇葩,此时也进退狼狈。
  因为在朴实的北方,固然这些设置并非特别,但他此时心境,又不能不疑惑其中暗藏诡诈。
  当时盘算一下,相度状况,总得入内去瞧瞧,否则岂不被人耻笑,乃提气而行,脚不落地,迅速转过几个竹丛。
  里面忽然开朗,似是一片荒芜甚久之处,杂草横生,那些杂草虽然经不起霜雪的摧残,枯萎不堪,但这片地上,更找不出任何迹象。
  再前进十数丈,那几株松柏之间,泥土为雪所凝固,但树干上则斑斑剥落,好似曾经历尽沧桑的流浪汉一样,满目遗痕。
  铁头书生心中暗忖道:这里明明有人在此恶斗过,但为何却踪迹杳然。
  他的心思何等慧敏,且极周到,莫非这里又设有其他秘密,因为他最近的江湖阅历已增长不少。
  尤其经过几场极为艰险的搏斗之后,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这几个月来的历练,恐怕已超过以往十年面壁之苦。
  但当铁头书生审查过这些遗痕之后,不禁暗暗吃惊道:“此人好精湛内功,从那掌印留痕来看,此人武功,显然不在自己之下,莫非弄得这归德府神鬼不安的,就是此人杰作。”
  果然铁头书生极有见地,真是察一而知十。
  来此者,何止一人,不仅武功高绝,也皆身负血海深仇,才到处访名师,以期报仇雪恨,扫荡群魔,震清寰宇,故武学既精且博。
  原来其中一人正是在千佛山附近,与南阳羽士相遇的白衣华服少年。
  南阳羽士虽然闻知其自言父仇母难,但连姓名也未曾问得,复因其狂放不羁,几乎弄得南阳羽士下台不得。
  此人姓白字祯祥,因身著白衣华服,终日遨游于名山胜景之间,致养成其狂放之性格,又以武功高绝,白山黑水,常流传著几句俗语,连小孩也会唱:“人也白,衣也白,谁是英雄、谁是贼,时也乖,命也乖,只道恶人恶报有循环,因为有个白羽侠,敢教你尸骨无处埋。”
  从这段民谣,就知道他在白山黑水之间,所给那些江湖败类的痛惩。
  白羽侠士更有一段惨绝人寰的身世,故自艺成之日,即离师行道江湖,并打探父母的下落。
  两年来,他匆匆奔驰在冀鲁豫各省之内,毫无发现,也曾潜赴泰山,但因人单势孤,不敢冒险深入。
  当铁头书生随同淮南子诸人大破泰山时,白羽侠士闻信赶到,但那里早已扫穴犁庭,魔踪全失。
  他本行踪不定,来似骤雨,去若飘风,见泰山毫无所获,又奔赴济南府,他也发现海
  q 圣尼等人力战群魔。
  但他却与那四海尊者略有渊源,故不愿插手其间,迄铁头书生和若兰赶到,四海尊者命丧金虹之下,群魔败走。
  白羽侠士既惊且喜,因为铁头书生年纪比他还小一点,而武功却已出神入化,心中好生钦慕,正所谓惺惺相惜。
  白羽侠士不仅对铁头书生武功,钦佩得五体投地,就是他那出尘拔俗的英姿,也令人向往,故才跟了下来。
  却不料他竟耽在“渔梦山庄”数十日……
  故白羽侠士,才兼程赶到。
  他深知铁头书生豪气干云,欲与之相交,但又不敢冒昧,果然铁头书生和若兰,到达这归德府时,这里早是风声鹤唳,鸡犬不宁了。……
  且说铁头书生既然发现这林中种种,当下更加谨慎,复提气再行,直奔那几间矮屋之上。
  当他略一停身,就闻到呼呼之风,显然自己还忽略了这里正在作著生死搏斗。
  铁头书生右脚在屋面一点,人又如飘风乍起,亦似急弩离弦,疾射而出,何消几个起落,已扑到当地。
  铁头书生也是艺高胆大,竟毫不避嫌地,站在相搏数人近侧。
  但见他们步履如行云流水,手法快逾火石电光。
  都是以至高的内家功力拚斗著,表面看来平淡无奇,其实都已豁出了性命,一招失手就会筋断骨折,甚或性命不保。
  此种近身相搏,本为武林大忌,若非武功高绝,决不敢轻易施为,如果相搏时间一长,也必心力枯竭,为对方所乘。
  看得铁头书生大是不解,尤其与数人相搏之白衣华服少年,年纪与自己相仿,虽然在众多高手环攻之下,始终守一抱中,渊□岳峙,不疾不徐地应付裕如,间或也发出一招半式,但守多攻少。
  而环攻诸人,却是个个陌生,虽然铁头书生阅历不多,但年来所遇诸魔,实在无一弱者,但这几个人是正是邪,自己从未遇过。
  不过中间那个仗剑老人,一脸严肃之相,眉目间更是威猛之极,但他也是面敌白衣少年之人,倒是令人不解。
  铁头书生虽不明其中内情,但见这批人以众击寡,早已不乐。
  尤其见白衣华服少年,那一表人材,对他已有三分爱意,而衣饰、年龄,又皆与自己相若,无形中对他已有几分偏袒。
  虽然他看那仗剑老人以曾相识,亦早忽略,当下沉声喝道:“住手!”
  这些人无一不是武功高绝,且地位崇高,那里听过别人呼喝,当下故作不理。
  只有那白衣少年闻声,展目望去,见是自己终日渴欲一见的人物,心中早已狂跳,脸上也绽开笑意。
  就在他这略一分神之际,众人皆已攻到,尤其那仗剑老者,早已剑招微领,一招“问道渔樵”,直将白衣少年天灵、玄机、巨阙三大要穴罩住,只听见呼呼风响,银虹乱晃,刺人眼目。
  铁头书生不禁大怒,见众人不仅未曾住手,反乘机向白衣少年扑到,若自己再不出手,白衣少年定受其害。
  但见他右臂微抬,五指微伸,丝丝之风如数缕轻烟冉冉而出,口中又喝道:“叫你们住手!你们都是聋子不成。”他的话好生令人难受。
  众人猛觉得这袭到劲风有异,忙旋风退步,只有仗剑老人宝剑去势太猛,一时收势也自不及。
  但指风袭到,不仅将宝剑击偏,而右臂登时有如麻木一般,所幸老人在武功上却有独特造诣,才使宝剑未曾坠落。
  而铁头书生亦无伤人之意,故仅施出了五分真力,他不过要使这场纷争化解于无形罢了。
  众人回步旋身之间,见铁头书生立身在二丈之外,英姿洒洒,有如玉树临风般,更不知他用何种身法逼得诸人回身自保。
  铁头书生见众人均现怒容,也将面色一整,“诸位以众凌寡,岂不贻笑武林,我看诸位剑招身法,都出自武林正宗,为何竟自火拚,况目前群魔乱舞,诸位此举,岂不为仇者快而亲者痛。”
  又转脸向白衣华服少年问道:“尚未请教兄台大名,为何一人在此?”
  白衣少年闻言,登时面色惨白,尤其听铁头书生相问,充满关怀爱护,正欲将自身经历当众说出,但被一声暴喝而阻止。
  原来众人本慑于铁头书生骤然而至,又因其那无形潜力,逼得他们不能不回身自保,还以为铁头书生就是白衣少年帮手,待听得铁头书生出语相询,始知他也不过是路过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当下怒喝道:“无知狂生,谁要你多管闲事,不然,就算上你一份。”
  众人是由怒而发,其实他们早已色厉内荏。
  铁头书生闻言微笑道:“诸位!我来为你们解开这场恩怨如何?现在我立身在此,先由你们强攻三招。
  我不仅不还手,若一闪避,我也不干预这事,如你们三招不能将我败得,那就得听我支配。”
  他的话,那里像一个弱冠之年的少年所说,更不像面对著一群武林高人,好似逗儿戏一般。
  众人心中都暗骂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娃娃,慢说是我们群相联手,就是一人而上,你也不一定承受得了。”不过都未曾说出口来,只有那仗剑老人,面露凝霜,两目神光毕露。
  他心中既爱这个狂生,因为他实在傲得可爱,但以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又实在忍受不了这场羞辱。
  当下格格地冷笑道:“狂娃,你既然要强自出头,也就休怪我们,老朽虽然行将就木,却也不能忍受这口恶气。”
  铁头书生偶一接触到他那冷峻的目光,威武中而带怒意,定知这中间大有文章,当下微微一拱手道:“老前辈,非是我故意从中作梗,这件事既然被我发现,我想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如老前辈见谅的话,我定然还老前辈一个公道。”
  仗剑老人尚未答覆,但闻暴喝之声四起,跟著是虎虎生风,直令人砭肤生寒。
  原来是环立诸人,见铁头书生对老人说话,表面以老前辈呼之,但每句话,却非由他作主不可,早已气得浑身发抖。
  尤其他们一向对待老人,恭敬从命,今见铁头书生以一个乳臭未乾的青年,说话却是恁地狂妄。
  当下同声虎吼,各运集功力,向铁头书生劈到。
  铁头书生一掀剑眉,冷冷地道:“我早就已经说过,让你们三招,何必还这么故示姿态。”
  他既未旋身,亦未闪避,仅仅暗中将先天罡气发出。
  但恁地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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