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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三国九-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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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马来去如电,霸王戟舞动如风,被逐流一戟刺死,首级号令城门。有诗叹乐进曰:身矮犹居魏五子,谁闻悍勇乐文谦。倘逢领赏甘居后,若遇冲锋永在前。
  堪叹后人多忘事,可怜青史只知颜。将军非死沙场上,王霸成时皆化烟。
  既斩乐进,城外军散,败兵回报徐晃,徐晃大怒,猎豹营军士皆起,杀往洛阳而来,逐流、归尘各引一军杀出,截住徐晃大杀,又有周循与七义齐到,直杀得血流成河,尸积成山。司马懿又使人探听御营之状。
  这边飘萍被送到后营,心忧外事,即唤一女道:“此番出征,吾为主将,曹休虽是监军,又岂可不遵军令?汝等焉敢附逆!”诸女皆惧,飘萍又道:“吾今别有良图,可使世间数十载不遭兵戈之乱,汝等困我在此,须误了大事!”仰天叹道:“吾计不成,莫非天意?可怜大魏、中华,皆我家人,有何仇怨残杀到底?”
  帐下跃起一人,大喝道:“镇北王乃大魏梁柱,百姓福音!曹休私自作乱,假传圣意,罪为不赦!”众女视之,乃当今名女辛宪英侄女辛怡也,素爱舞枪弄棒,曾随飘萍学艺,时闯入帐中,诸女皆惭愧退避。飘萍道:“英琏相救,大恩不敢言谢。”辛怡道:“两军相战,其势甚乱,女王虽有盖世之才,不识霸王之心,此间无所留恋,可速离去。吾已窃得天下戟、玉雪马,就在帐外。”
  飘萍解下随身项圈,交与辛怡道:“英琏,子烈此计必先有陛下授意,汝违了军令,不可羁留此处,可持此圈先投中华,吾随后便到。”辛怡领命,再拜而别。空中双雕亦自寻到,飘萍儿翻身上马,紧执了天下戟,便往前阵赶来。
  冲出寨门,策马行处,登高而望,但见得人唤马嘶,血洒疆场,中华、魏军,无不损伤惨重。飘萍心如刀割,纵马下岗,闯入乱军之中。诸卒虽然乱杀,毕竟飘萍容光照人,幽香无限,所到之处,诸卒无不退让,然飘萍一过,又合作一团。数万大军相交,飘萍既入战阵之中,有如滔天巨浪之中一叶小舟,顷刻便被淹没。
  飘萍嘶声大喊:“住手!住手!”然而鬼哭狼嚎之中,纵然声嘶力竭,所发之音无一人能闻。飘萍信马乱闯,急唤魏军传令官道:“鸣金!鸣金!”陡然羽箭乱射而到,颇有射向飘萍者,飘萍舞戟格开,羽箭虽众,终是伤不了她。隐隐似有人叫道:“镇北王因被父亲所拒,神智疯癫,已非常人,凡有所言,不可理会!”
  飘萍浑身一颤,扪心自问:“莫非我真的已疯?到底是我错了,还是霸王错了?”不觉口中吐血,昂起头来,两军乱斗,无数牙将舞起钢刀,扫荡劈砍,血光喷现,头臂纷飞,大军混战,多有伤残兵士被践踏于马蹄之下,惨号之声此起彼伏,然而当此之境,人人自保尚且不及,又有谁敢分心顾及?世间又有谁不疯狂?
  一柄柄刀透入人体,一只只箭射入马身,父皇士卒乱杀父王兵丁,父王将士又何尝不在屠戮父皇统属,飘萍只仰天大叫道:“收军,收军啦!”悄然下马,双膝一屈,跪在场中,声已衰竭,喉已嘶哑,满头秀发,尽皆披下。诸将环绕圈外,个个满面血污,脸色狰狞,只顾砍杀,虽不敢近飘萍之身,却也无暇分心旁骛。
  双膝已痛,嫩皮破损,飘萍从乱发之中望去,遥见山林之中,被杀声惊起一鹿,误入军中,东奔西走,见飘萍身周并无军马,只往这边靠来,前蹄方入,早被乱军刀下,砍作粉碎,热血喷了飘萍一身。
  叶飘零铁马已近,冲突过来,鏖战既久,中华军大占上风,众军杀性更起,渐陷迷离,只红了眼,乱砍乱屠,数员小卒已认不得飘萍何人,各舞长矛,往飘萍刺来。但见得四面军士已无顾忌,见人便杀,逢卒便诛,再不分青红皂白,屡有兵卒杀到飘萍身侧。
  飘萍娇叱一声,仰天清啸,如若狼嚎,陡然之间,翻身上马,将天下戟一指,双雕飞下,飘萍撕下衣带,缚住己腰,绕于双雕足上,大喝一声,策马直往叶飘零奔来。诸卒望见一骑飞到,乱发遮面,碧血满身,形容可怖之极,尽皆惊骇,方欲阻拦,飘萍更不打话,横劈直刺,连杀数人。
  叶飘零尚不知有何变故,身周护卫陡然惊觉,高举坚盾,手执钢刀,密密麻麻护在身前。飘萍只是急奔,身周乱枪刺到,玉雪马已成刺猬,悲嘶一声软倒,飘萍将戟一指,双雕飞起,飘萍升上空中,襟带飘起,宝戟舞处,乱箭齐落,龙腾天界,凤舞九霄,飘萍自上而下,早落在叶飘零驾前。
  叶飘零望见空中落下一人,全身污秽,面色狰狞,毕竟隐隐透出娇艳之色,却是飘萍,心下大颤,方欲问时,飘萍夺得马匹,一戟已到叶飘零颈间。众护卫尽皆呆了,慕容秋水屯于高岗之上,隐隐望见,几欲晕倒,急道:“鸣金,鸣金!敢违者斩!”庞统轻叹一声,令暂收军,容魏军稍歇。
  厮杀场中,陡然万籁俱寂,千万对目光,一齐注视叶飘零宇盖之下,叶飘零陡然遭袭,一时大惊,顷刻宁定,目视飘萍,见她竟然狼狈至斯,更露爱怜之色,微微道:“飘萍,论到行军打仗,治国安民,天下无人及汝,然而争霸天下,建立王图,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汝限于年岁,可称一窍不通。霸王争战,势不能免,非你我可决也,一入沙场,身不由己,时至此刻,犹不知乎?”
  飘萍大叫道:“魏帝坚毅心狠,女虽苦求,难除贪欲,萍儿知父皇乃是仁君,今番唯冒犯父皇,方解此局!父皇,萍儿有肺腑之言相告,自入漠北之前,萍儿犹有称雄之念,后知身世,方知世上能有父母怜爱,但得一世平安足矣,只盼早归中华,终生愿做父皇的乖乖女,不伏望征战四方矣!你答应我所求之事,萍儿愿拼却此身,单闯魏土,誓取曹丕头颅来献,另立圣明之君,父皇安民之志,亦可实现!”叶飘零便欲脱口答允,然而回思半世飘零,大业将成,广开民智宏愿即日当成,岂可半途而废,不觉沉吟不语。
  飘萍又发狼嚎,天地回应,见叶飘零不答,一柄长戟竖起,双雕飞上天去,飘萍凄然而歌曰:“抚琴鼓瑟乐无忧,魂系闺中抱绣球。男子狂言收汉土,女儿宏愿带吴钩。
  不知何物迷心志,长使血亲作寇仇。堪叹苍生泪未止,此身可换铁蹄休?“
  风拂秀发,衣裙飘动,飘萍玉面又现世间,歌声嘶哑却别有销魂之处,万军沉静,飘萍缓缓回戟,先划破粉脸,随后轻轻割断腰间襟带,将天下戟远远掷了开处,没入河水之间。双雕正负飘萍,陡然间足下一轻,飘萍倒栽而下,尘土迸处,飘萍全身筋骨齐断,血箭脱口而成。春花起舞,乳燕回旋,惊起一滩鸥鹭,直上九天。黄河浪花飞卷,如同呜咽。
  叶飘零心头一震,口一张,一股鲜血喷出口来,尚未下马,早有阿丑赶上,一向冷酷之面,陡然露出悲伤之容,扶起飘萍,见她已是气息奄奄。飘萍满脸疤痕,犹然轻笑道:“吾存世间,已是无益,今朝离去,何须悲泣。”阿丑轻轻道:“出兵之际,你说什么先取中华,后平魏土,骗得我等一齐相随,原来自那日起,你已有死志,时到今朝,须瞒不过我。”
  飘萍笑道:“你又何尝瞒过我了?你乃凉州上士,姓姜名维,是也不是?”阿丑仰天大笑,嘶声道:“心照不宣,心照不宣!”神态变幻,状若癫狂,陡然之间,伸手将脸上疤痕一颗颗强行揭下,魏军大惊望去,但见姜维果然眉清目秀,一表人材,顾盼之际,凛然生威,果然是雄纠纠一条好汉,气昂昂当世伟男。而飘萍绝世容颜,从此世间再也不复,只轻轻叹道:“明明是翩翩佳公子,何强扮狰狞丑少年!”
  姜维道:“举世中人,只向单于大献殷勤,强装风华气度,改扮风流俊朗,必为单于不屑也,吾故反其道而行之,故作疯癫,佯装落魄,以动单于视听,屡屡藐视单于,是姜维之过也。今得单于另眼相看,是姜维平生之幸也。”飘萍笑道:“今日已知世间之人,未必重我也。自以为一言足动天下,谁想今日无人听我一言。”转目望去,诸军皆退。飘萍回过头来道:“当日子恒辱我,得尊父相救,而君毫无动静,吾心已疑之,今果然如此。伯约有如此奇计,若吾尚在人间,必封汝为情场杀手。唯仓舒去后,飘萍心中再无他意,辜负伯约苦心,心实憾甚。”缓缓抬手,欲将颈中玉佩扯出,却咳嗽不已。姜维道:“单于天人,维不过天水小吏,本无奢望。既已尽心尽力,此生无恨矣。”有诗叹姜维道:天缘今日尚无成,二十年来片刻逢。长拥孤衾曾寂寞,轻掀冷帐少风情。
  只因渺渺佳人面,甘负颠颠浪子名。最是魂销歌舞里,银妆何日满京城?
  不表姜维、飘萍两人相顾大笑,慕容秋水已踉跄而到,抱起飘萍,眼泪簌簌而下,道:“飘萍我儿,天下几曾有不能容身之处,何苦如此?”飘萍浑身瘫软无力,倚在慕容怀中,笑道:“母后,孩儿临终已知父母爱我,纵有千般苦楚,亦作烟云消散矣!”慕容秋水道:“傻孩子,你只知身有父母,可足安乐,却不知父母若失孩儿,又何必苟活世上!”
  这时飘萍神智渐失,哪听得见慕容秋水所言,迷迷糊糊之间,但见得曹操卧于病床上曰:“汝取天下,正是如臂使指,更胜探囊取物,叶飘零远非汝敌,吾别无他虑,唯恐季孙之忧,不在庄臾之外,而在萧墙之内也。万事以大局为重,若子恒不可辅时,汝自领长安,诸师自当助汝。”不觉微微苦笑:“探囊取物,自领长安,探囊取物,自领长安……”声音渐低,终于沉绝。有诗叹曰:芳华染血岁难留,天妒红颜一旦休。玉貌花容羞日月,奇材美质盖神州。
  掌翻能把江山定,心动可将壮志酬。身陨军前魂散处,长江不改向东流。
  慕容秋水嘶声呼喝:“飘萍儿!”姜维抢上亦呼,哪里能听回应,黑夜将至,皓月当升,双雕在空中盘旋,不断哀鸣,慕容秋水但觉怀中身子渐渐冷了下去,一时无泪,半晌抱起飘萍,缓缓向前走去。
  左右扶起叶飘零,急道:“秋水欲往何处?”慕容秋水回过头,缓缓道:“飘零,你来此间,因我而起,不想到头是你沉迷。可笑天下之愿,与我何干!我当归去,你要做霸王,可好自为之。”叶飘零道:“回去,回哪里去?秋水,飘萍不识我心,我何嗟叹,今莫非你也不识了?”
  慕容秋水道:“为你一时犹豫,激得飘萍陨身。我虽离去,或隐穷山远谷之间,或居塞北荒原之里,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容身之处,岂能再依中华,徒惹伤感!”叶飘零方寸大乱,见慕容秋水举步右行,疾步赶上,道:“秋水,飘萍离我而去,已伤我心,你若离去,我何得生?”
  慕容秋水道:“要我留下,也非不能,你还我飘萍性命,我自当权依此处,任你再与曹丕斗法,我娘俩从此深隐闺中便了。”叶飘零心念迭转,见慕容秋水又走,更不顾皇帝威严,伏地苦求道:“伏念逐流、归尘之面,三十年结发夫妻之情,秋水,万勿冲动!”
  慕容秋水微微止步,却又望见怀中飘萍全身污血,一颗心又自硬起,缓缓道:“飘萍求你之时,滋味可知?逐流近日多读法墨之书,恐他日亦如尔辈也。大厦虽立,顷刻必崩!”抱着飘萍,缓步而去。旁有关兴闪出,向叶飘零拜了数拜,道:“陛下,娘娘是我师父,世道艰险,危难无数,兴甘舍拼战沙场,自此随娘娘归隐。再拜谢过陛下之恩。”
  叶飘零见慕容秋水意不可回,关兴又欲辞去,感伤无限,愤恨交加,长笑道:“好,你等既把我当作贪恋权位的枭雄,好,不愿跟随我讨平天下,不愿舍身再为天下百姓奔劳者,去吧,你们都去吧!朕决不强留!呀……!”声音亦变嘶哑,颓然欲倒,护卫扶住。有诗叹叶飘零、慕容秋水、叶飘萍、姜维、曹丕诸众道:炎炎红日升扶桑,天下分崩汉欲亡。羽箭纷飞倾四海,刀兵凶扰荡八荒。
  英雄宵小皆逐鹿,巾帼须眉各自强。鼎足未成功已建,三分徒见两分长。
  风起处,雾飞扬,人间纷扰最沧桑。行古道,叹无常,夜来弹剑更歌狂。
  星憔悴,月昏黄,江山无语只悲伤。花有泪,鸟彷徨,芳魂一缕葬山冈。
  至今谁晓个中事,犹斥疯癫是女郎。死后无人真解意,生前何必向沙场?
  请君同醉阳春夜,樽里止余酒一殇。大梦千年犹未醒,终究功过论君皇!
  于是慕容秋水抱飘萍离去,关兴跟随在后,陡然间双雕一声鸣叫,直冲而下,便往慕容秋水头上扑来,关兴急上相护,雌雕飞下,抓起飘萍甲胄,雄雕却衔飘萍之足,两雕一前一后,展翅高飞,带着飘萍隐入夜空中去了,唯见得天边明月,隐隐掠过一丝阴影,倏忽不见。空中一块玉佩坠下,正落慕容秋水掌心,八个血字在月光下映入眼帘: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慕容秋水一时无言,有《念奴娇》叹飘萍曰:碧波微卷,笑谈间,吞尽古今人物。任尔一声呼万里,弱水东流如故。
  万士悲号,英魂消散,铁马摧坟墓。何由征战?人间依旧无主。
  遥想娇女当年,奇才盖世,一笑倾寰宇。天造红颜偏自妒,尽把众生煮。
  文比孔明,武追吕布,三子皆遭辱。红尘多难,何人能觅尸骨?
  于是慕容秋水终不得飘萍尸身,怅怅而去,这边众将,来告叶飘零道:“魏军覆败,就在今日!”这正是:圣明英主昨宵去,昏乱蜕虫今日生。毕竟后事如何,还是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二回 飘零卧床思旧恨 庞统坐帐取雄关
  上回却说飘萍自尽,三军震慑,慕容秋水最是大恸,抱飘萍尸首歌曰:彼邦盛兮我国苦,我军强兮彼宫覆。两边仇寇知何故?只为世间应一主。
  天下不韪彼何惧,难免一朝黯然去。皆道中庸方是福,弱极受欺强极辱。
  歌罢拭泪与叶飘零曰:“飘零,你有安民之志,我有舔犊之情,飘萍不知天下终需一统,我岂不知耶?然自当日穷奔漠北,我已无心战事,只因天下未定,不得与萍儿共处宫中,故权寄此身,今萍儿已去,空留不孝骂名,不容当世,我亦再难安生,今日辞去,人入中年,再不宜大喜大悲,须多多保重,御膳饮食,切忌味重,我今去矣,再无复言!”
  慕容秋水乃是一国栋梁,陡出此言,飘零原已肝胆俱裂,这时更是大惊,更不顾声名颜面,双膝屈处,缓缓跪下道:“秋水,萍儿既去,我岂不伤?为何你也不能容我乎?纵有千般恨怒,须念三十年结发之情。”三军将帅,千万兵丁见状大骇,一齐伏地。慕容秋水凄然笑道:“心灰意冷,莫此为甚,纵受天下唾骂无情,焉能留乎!”这正是:安居十月何艰辛!母女至今犹挂心。白发终啼黑发去,青丝不见素丝银。
  空将热血招龙啸,徒仗金戈惹凤吟。千万男儿甘下跪,膝前能有几般金!
  又闪出关兴与叶飘零拜道:“娘娘师父欲隐,兴当相随。”牵马向前,已到慕容秋水身后,师徒俩皆哭。
  忽魏军中飞出一骑,却是袁水,叫道:“娘娘且慢,单于虽去,某有良方取至!”慕容秋水回头道:“飘萍已死,药石何益?”袁水道:“世间有黑玉断续膏、腐骨重生膏、消秽生肌膏、七虫七花膏、主角不死死亦回生意淫膏,吾皆聚齐在此,可救单于。”说着将出一大袋坛坛罐罐来。
  慕容秋水芳心大颤,喜意尚未升起,忽地闻得雕鸣响处,劲风扑下,双雕忽至,劫了飘萍尸身,婉转直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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