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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杀手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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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付出的代价当然不一条腿,而是一条膀子,易水寒只用一腿,便踢断了他一条胳膊。往往被易水寒踢断的东西,就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只有叹气的份。往往被易水寒踢中的人,不是终身残废,就只有送终。   
这就是易水寒。   
一个要多狠有多狠的人。   
一双要多可怕有多可怕的腿。   
就连归天鹤和贺顶红看到这里,也禁不住暗自替他喝彩。   
※※※   
叶飞和任闯相视苦笑,叶飞蓦的仰天大笑道:“”日暮途远,人间何世!故人一去,大树飘零,壮士不还,寒风萧瑟‘。陈大人,我们兄弟纵不能替你负仇,但能血溅五步,死也无恨了。“   
“不错。姓归的,你害死的忠臣不计其数,找你寻仇的也不计其数。”任闯用力拍了拍胸口,怒睁双目道,“即便我们三人杀不了你,我相信,有一天终会有人取了你的狗命。”   
易水寒瞧见归天鹤脸色一变,当即厉叱道:“想死容易,我成全了你们。”话到腿到,叶飞的脖子格的一响,应声折断。   
任闯还来及有半点反应,易水寒出腿如刀,已一脚“铲”在了他的喉结上。这一脚去势之剧,惊人之至,以至整个脚掌都深深的嵌在了任闯的咽喉里。   
易水寒一收腿,鲜血飞溅,任闯砰的扑倒。   
看着叶、任二人的尸体,归天鹤心里拧了个疙瘩。正像任闯所说的,他真不知道今后还会有多少这样的刺客,前来行刺于他。归天鹤深知,自从做官以来,死在自己手下的朝野大员数不胜数。   
他此时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想到了一个人。   
不知为何,任何一个仇家他都没在意过,唯有这个人,常常令他寝食不安,就是夜里也令他恶梦不断。这个人当然不会是别人,正是柳依依。   
想到柳依依,他又联想到了王佛。   
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尤其是他这种惜命的人,更怕死。一个人欲望越大,往往便越怕死,归天鹤的欲望有多大,有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他感到自己的官还不够大,钱还不够多,许多人间的荣华富贵还没有享受够。   
所以他就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拼命往上爬,用别人的鲜血成全自我。   
不过,也正因他心计太深,处处为自己着想,便事事怀疑别人。包括他身边的易水寒和贺顶红,他也觉得不大可靠。凡是他觉得不可靠的人,再亲近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归天鹤吩咐小厮将尸首拖出,笑着转向贺顶红:“以你看,王佛的家人应该如何处置?”   
贺顶红被他突然一问,一时不知所措:“这……以我看,大人还须从长计议。至于王佛,到时我再劝劝他,想必他会……”   
“好,王佛能为我所用,便再好不过。”归天鹤脸上的笑意更浓,“只是本官担心……到时万一他和本官做对,你该怎样做?”   
贺顶红脑子里嗡的响了一下,脸上像是给人抽了重重一鞭。老实说,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但要让他回答,他至今也没有答案。一个是他朋友,他不想失去友情,一个是可令他飞黄腾达的人,他更不想失去靠山。   
易水寒何等聪明,忙向贺顶红使了个眼色,贺顶红撩衣跪倒,大声道:“大人放心,属下唯大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如果真像大人所言,王佛不识抬举,属下必杀之而后快。”   
归天鹤哈哈大笑,起身相搀:“贺统领快快请起,本官谁不相信,还信不过你吗?再说王佛的家人在本官手里,他本事再大,我谅他也不敢造次。”说罢轻轻挥了挥袖子,低着头道,“你们俩个都回去吧,本官想一个人在此静上一静。”   
贺、易对视一眼,双双躬身一揖:“我等告退。”   
瞧着二人走出去的背影,归天鹤脸上的笑渐渐淡去。   
※※※   
归天鹤又坐回椅子里,闭上双目,好像在想自己的心事。   
凭直觉,他感到贺顶红已不可靠。对他来说,可靠的人只有一种,就是那种永永远远可以为自己所用,并且为了自己不惜卖命、不要命的人。   
显然,贺顶红已不属于这种人。   
无论是贺顶红念及旧情不忍与王佛交手,抑或是没有取胜的把握而不敢与王佛交手,在归天鹤眼里,这种人都不再可靠。   
对于不可靠的人,归天鹤从不手软。   
无论想什么法子,他也会把这个人变成“死人”。   
就在他想着的当口,便听外面脚步声响,睁眼看时,六个人急冲冲奔入大厅。   
※※※   
六个人甫入大厅,立时垂手站定,个个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好像生怕错走了半步。看到他们,归天鹤的眼睛便是一亮,在椅子上霍的站起,笑着道:“几位辛苦了。”   
六个人一齐道:“为了大人,我等不辛苦。”   
除了令归天鹤敬重的人,一般的人,很少能让他站起来说话。这六个人,显然都不是一般的人。   
提起这六个人来,在江湖上皆以“杀戮”著称,他们虽没别的本事,却都有一身杀人的好本事。他们分别是“气吞九州。追日神剑”钟古楼、“蜀中唐门”人称“暗器王”的唐宇、“横刀三千里。刀下不留头”的屠人万、“饮血门”二当家“谈笑一指间。一指定乾坤”的朱白羽、“鬼难缠”阴朝寺以及“地狱幽家”人称“雪人魔”的幽灵。   
钟古楼生的五短身材,四四方方,和和气气,看上去像个商人。背后的剑,比他的人还要高。   
唐宇高冠峨巾,宽袍大袖,生的神采矍烁,丰姿英朗,儒风多于煞气。横看竖看,他也不像个杀手,倒像个学者。   
屠人万面似寒铁,脸上虬髯纵横,身材甚是高大。别人的刀不是负在背后,就是悬于腰下,他的刀却是横在腰后。   
他的刀不算太长,却是厚的惊人,宽的惊人。一般的雁翎刀,三口叠在一起,才抵得住他这柄刀的厚度。一般的折铁刀,两口对拼一处,才及得上他这柄刀的宽度。   
朱白羽的双手一直藏在袖子里,他的个头不高,腰却拔的笔直。生一双冷冷的眼,一张冷冷的脸,他笑的时候很冷,不笑时,更冷。   
阴朝寺看上去很“阴”,脸上如一汪死水,根本就没有表情。尤其他的头发很浓、很乱,一张脸又特别小,所以看上去有种阴沉沉、阴森森的感觉。   
幽灵依然如故,白得吓人。   
——六个人。   
——一个和气的人、一个儒雅的人、一个很狂的人、一个很冷的人、一个很阴森的人以及一个白得吓人的人。   
他们以前是杀手,如今也还是杀手,只不过他们如今都只有一个雇主。这个雇主便是这“猛虎堂”的主人——归天鹤。有任务时,他们替归天鹤杀人,没任务时,他们便在猛虎堂内喝酒、睡觉、开心、取乐,日子过的比神仙还要逍遥。   
除了幽灵之外,其他五个人都背了个包袱。钟、唐、屠、朱四个人各将包袱一抖,滚出了四颗人的首级。   
看到这四颗首级,归天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层,连说了三个好字。因为这四颗人头,绝非一般人的脑袋,他们活着时,最小的也是朝廷二品大员,最大乃是一品阁老。   
钟古楼笑着忙献殷勤:“大人,除去了这四个人,只怕今后再没有人是您的绊脚石了。嘿嘿……嘻嘻嘻……”   
“嗯!很好——”归天鹤令他们将人头重新包好,在厅内踱了两步,“杀人之后,你们可曾留了姓名?”   
“一切依从大人吩咐,我等留的皆是”柳依依‘。“四人异口同声的道,”大人放心,不出三日,朝廷便会张榜公文,责令各府、州、县悬拿要犯柳依依。“   
“好!两年前姓柳的丫头曾入府行刺本官,她的样子化成灰我也识得。只等折子呈上,我会命人画影图形,捉拿于她。”归天鹤满意的点了点头,迎着阴朝寺道,“阴贤士,”金蚕宝铠‘可曾到手?“   
“幸不辱使命,宝铠在此。”阴朝寺打开包袱,唰的一抖,手里已多了一件又薄又软,金丝耀眼的锦衣出来。归天鹤接衣在手,脸上无一处不笑,忙到了屏风后面,将“金蚕宝铠”穿在身上。等他走出屏风,蓦的抽出腰下那柄金光灿灿的长剑,一反手,当胸就是一剑。   
这柄剑虽非名剑,却也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乃是别人花了三千两黄金购得的好剑。那人知道归天鹤爱剑,便当做贺礼送给了他,归天鹤闲来无事之时,便拿出来欣赏一番,可见归天鹤对此剑的喜爱。   
剑是好剑,可刺在归天鹤的胸口上,却硬生生的弹了出去。归天鹤运足气力,反手又是一剑,长剑格的一响,折为两段。   
剑虽折断,归天鹤并无半点惋惜,他撇了手中断剑,朗声笑道:“好。阴贤士首功一件,本官定重重有赏。阴贤士,盗铠之后,你可曾留名?”   
“留了。”阴朝寺伸出三根手指,“和他们一样,三个字:柳、依、依——”   
归天鹤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做得好,做得好!”旁边的幽灵躬身退了一步,低下头道:“大人,恕在下无能,未能杀得柳依依。西湖画舫,在下本可以一击得手,不想王佛在场,在下不是他的对手……”   
“王佛?”归天鹤脸上的笑微微一冷,目光中掠过一丝寒意,“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本官做对了。”   
“不错。”幽灵的头垂的更低,“在下以为,柳依依和她身边的四人皆不足虑,最可怕的便是那个王佛。此人剑法之高,实是高深莫测。沿途当中,在下还发现了魏镜阳、萧魂二侍卫的尸首,他们的致命部位皆在额头,均系王佛所杀。”   
归天鹤微一皱眉,接着说道:“周双鹰和屠宋二人你可知道?”   
“在下不敢讲。”   
“说罢。”   
“他们二人全都死在了杭州城西关三里许的”竹园‘内。“幽灵叹了一口气,瞧了瞧归天鹤的表情,”在下亲眼目睹,是贺统领杀了他们。“   
“果然不出本官所料,他竟敢擅作主张,根本没将我的话放在心里。”归天鹤略想了一想,脸上笑意如初,“幽贤士不必自责,你能找到柳依依的行踪已属不易,但就你的追踪术,别人便都比不上。”   
“多谢大人。”   
归天鹤一指钟、阴二人:“柳依依和王佛等人不日即到京城,你们二位替我看好王佛的家人。他们但敢劫人,格杀无论。”接着一指幽、朱二人,“贺顶红心怀故旧,你们盯死了他,他一旦和王佛私通,杀无赦!”最后一指屠、唐二人,“易水寒我本不该怀疑,只是他和姓贺的私交甚厚,难保他不会变心。他若杀了贺顶红,你们可助他一臂之力,他若不忍下手,你们索性连他也一起干掉。”   
六个人一一点头,归天鹤笑着起身,背着手出了猛虎堂。   
※※※   
暗意幽香,小庭深院,锦堂上半卷朱帘。透过十二帘栊,归天鹤一眼就看到了颜如玉。于是他悄悄的走了进去,不带一丝儿声息,生怕稍有响动,这眼前的好梦便会化为泡影。   
颜如玉很美很美。   
她的名字美,人比名字更美。比花犹解语,比玉更生香。   
三十年前,她曾是京城第一名妓,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惊为天人。没有见过她的人,也都纷纷慕名而至,不惜一掷万金,只为能够看上她一眼。有人说,她比梦中的美人美,比画上的美人更美;还有人甚至说,她比仙子还要动人。所以她尽管只是卖艺不卖身,来为她捧场的人仍如过江之鲫,驱之不散。   
三年后的今天,她依旧风华绝代,姿韵不减,还是那么令人看不够。她的美,不但男人看不够,就是女人也看不够。   
归天鹤的心里有一种沉沉的失落感,因为如此佳人,已然心有所属,身为人妻。而这个男人,偏偏不是别人,正是他身边的大总管——“神腿”易水寒。归天鹤在失落之余,忽然感到自己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他可以替颜如玉赎身,却不该把她让给了易水寒。   
颜如玉正在专心致致的绘一幅画,她画的是个男人,她心中的一个男人。   
她的丈夫——易水寒。   
归天鹤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如玉,歇会儿吧。”   
“呀!”颜如玉抬头看到归天鹤,急忙搁下画笔,飘飘一个万福,“如玉见过大人。”   
“干么这么客气?”归天鹤笑着一摆手,挨着桌子坐下,“怎么,水寒不在家?”   
“方才贺统领前来找他,八成又是喝酒去了。”颜如玉微微侧了一下脸,目光转在尚未完成的画上,“他们喝酒素来是不醉不归,这次想必也不例外。”   
归天鹤笑而不言,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发觉,女人的美是不尽相同的,十个美人有十种不同,百个美人有百般不同,要么是风情不同,风姿各异;要么是神韵不同,气质迥异。一般的美人还可以用语言去描绘,去形容,但在他心里,无论多么优美、华丽、丰富的词汇用在颜如玉身上,都会变得苍白。   
总之,他看颜如玉,其发、眉、眸、唇、颈、手、臂、肩、腰、腿……无一处不美。看着看着,归天鹤不觉在心里想起了一首小令:“你看是翠玲珑,玉玎咚,一步一金莲,一笑一春风。梳洗罢,风流有万种,殢人软香融。”想着这些美妙的句子,他的眼神显得更为执着、认真。   
颜如玉觉出他的目光有些异样,忙将螓首低垂:“大人在看什么?莫不是我的脸上有花儿不成?”   
归天鹤笑着摇头:“你脸上虽没有花,可你的脸比花更娇艳,更动人,更好看!”   
“大人说笑了。”颜如玉脸上微微泛红,为他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他身侧。   
“没说笑,发自肺腑。”归天鹤端起茶杯柔柔抿了一口,极为惬意的咂了咂舌,眼睛仍紧紧盯着颜如玉,“小玉,老实说,做为女人,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最大的愿望?”颜如玉双眸轻闭,出神的一笑,甜甜甜甜的说道,“就是要水寒爱我一辈子,有他一个人,一颗心与我终身相伴,我便无所求了。”   
“如此说来,你很知足。”   
“是,因为水寒很爱我。”   
听她每每说到“水寒”二字之时,声音又绵又软又媚,字字透着亲热和温情,归天鹤的心里犹如被人刺了一刀,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你很爱水寒吗?”   
“当然。”颜如玉似娇若羞的一笑,双眼向画像一荡,“因为在我心目中,他是真正的男人。”   
“你错了,爱你的不只是他,真正的男人也不只是他一个。”归天鹤显得有些激动和冲动,放下茶杯,大步跨到颜如玉近前,“小玉,我……我比水寒更喜欢你。跟了我,我保证会比水寒做得更好。”伸出右手,搭向颜如玉肩头。   
“大人——”颜如玉惊恐后退,手掩酥胸,颦起双眉道,“如玉身为人妻,心里只有水寒一个人,请大人自重。”   
归天鹤脸上窘,涩声道:“你——”   
“我不能背叛水寒,大人贵为附马,我也希望大人莫要辜负了公主。”颜如玉静静的看着他,正色道,“大人身边有公主,也应该知足了。”   
“公主?哼!”归天鹤怆然一笑,笑意中颇为不屑,“她怎能和你相比,我对她根本就没有感觉。换句话说,我从来也没爱过她。”   
“你不爱她?”颜如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既然不爱她,又为何娶了她?”   
归天鹤挑了挑眉梢,瞬息之间,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不为什么,因为她是公主,娶了她我便是驸马。我若非驸马,又焉有今天的荣华?”   
颜如玉冷冷一笑:“原来大人用心良苦,只不过是在利用她。”   
“不错,是利用。”归天鹤抬头看到颜如玉,目光又柔和了下来,“可是如玉,我是真心爱你,你就是要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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