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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护花人-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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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头一棒。小伙子,不错,不错,真的不错,很久很久没见过你这种有骨气,无畏无惧的人
了。”
  三个老前辈吃了一惊,脸色一变。
  “四海狂客,原来你是他的撑腰人。”打交道的老前辈沉声说。
  四海狂容丘四海,宇内三狂人之一,名震江湖的怪杰,心中有鬼的人又恨又怕的狂人。
  “哈哈哈哈……”四海狂客狂笑:“童门主,你又来了,在我四海狂客面前,你一开口
就黑口白舌指责我,难怪你摆足威风,在这位小伙子面前神气了,你心目中,哪有别的人
在?你混蛋你!”
  童门主,山门建在山西解州的尚武门祖师爷,掌里乾坤单尚武。创门已有三十年历史,
目下已经三传,徒子十七名,徒孙人数已接近一百大关,在河东具有举足轻重的实力,自命
侠义门人,威望日增。
  童门主在老一辈的高手名宿中,并不怎么孚人望,自以为是的怪脾气,让朋友们敬鬼神
而远之。
  骂得粗野刻毒,童门主怎受得了?一撩长衫下摆,要发作了。
  幸好左面的同伴手急眼快,伸手拉住了他。
  “你给我听清了。”四海狂客跳过栏干,老眉一挑:“丘某从开封来,沿途听到许多传
闻。
  昨晚赶了一夜路,今早才进城落店。在此之前,丘某不知道飞灾九刀是人是鬼。
  所听到的传闻是,神拳电剑路武扬,一把火饶了老乡亲的家园,这个家,就是飞灾九刀
的。
  而飞灾九刀却替路庄主赶走了袭击藏剑山庄的南毒。路庄主第二次灾祸,是被鬼面神一
群黑道豪霸,以风卷残云的声势,直逼许州老巢。要不是飞灾九刀恰好至德安寻仇,路庄主
可能尸骨早寒了。姓童的,你来干什么?”
  “阁下……”童门主脸上挂不住,想分辩却缺乏嗓门大的气概。
  “你比毒手睚眦强多少?嗯?”
  “这……”
  “你还不配替毒手睚眦提鞋。飞灾九刀敢向毒手睚眦叫阵,你敢吗?”
  “真是人不要脸,百事可为。”飞灾九刀毫不客气地再挥出当头一棒:“他只会摆出老
而不死的臭面孔吓人,想抬出他尚武门的破招牌把我吓走。
  丘前辈,请不要淌这窝子浑水。晚辈要给这老混蛋臭门主,三分颜色涂涂他的臭脸。今
天,晚辈要打烂他的破招牌,日后他再也吓不了任何人了。童门主,我要教训你。”
  他一拉马步,左掌伸出了。
  童门主绰号叫掌里乾坤,掌功号称武林一绝,掌法就叫乾坤掌,据说可遥碎一丈以外的
碑石。
  他亮掌,已明白表示用掌应付乾坤掌。
  “别害怕,上啦!童门主。”四海狂客嘲弄地叫,在火上加油。
  童门主哪能不上?
  命可以不要,名必须保,气更要出,别无抉择。
  吸口气功行百脉,童门主一拉马步,双掌一提,全身的骨骼发出怪异的响声。
  掌向前一引,这瞬间,掌似乎平空涨大了一倍,左掌色青,右掌色红,绝技乾坤掌露面
了,掌色各异,这是掌名的由来。
  左掌一伸之下,阴柔而潜劲绵绵不绝的掌劲,令气流发出奇异的波动。
  飞灾九刀还没正式向路庄主报复,这位童门主显然是替路庄主出头的人,也就引起他的
愤怒,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把童门主当成了可憎的仇敌。
  一声长啸,他碎步豪勇地冲进,走中宫无畏地抢攻,迎面强攻右掌吐出,看气势招式平
平凡凡,正面强攻显得狂妄已极,根本没把以掌功威震武林的一门之主放在眼下,而攻出的
掌似乎劲道有限,毫无惊人的威势,应该是吓人的虚招。
  这可把童门主气得要中风,这未免太过分了。
  一声沉叱,童门主愤怒地拍出右掌硬撞,蓦地风吼雷鸣,阳刚的掌劲吐出,声势惊人,
已用了十成劲,准备震碎飞灾九刀的手臂,一掌取命。
  虚空的震劲无效,贴身了,双掌迎个正着,掌心接触无法变招了。
  “嘭”一声爆震,双掌接实。
  童门主一声狂叫,挫退丈外,稳不下马步,口角有血溢出,仰面便倒。
  “咦!”两名同伴惊叫,抢出救助。
  飞灾九刀仅马步略沉,神色丝毫未变。
  “我警告你。”他向被扶起脸色灰败的童门主厉声说:“下次,我必定毙了你。回去告
诉路庄主,我飞灾九刀只有一个要求,他如果拒绝,我一刀一个,他那些狐群狗党最好先洗
净脖子挨刀。”
  “你……你的要求是……是什么?”左面架住童门主的人问,嗓音大变。
  “他自己一把火烧掉藏剑山庄。”
  “你……”
  “不关你的事,你少给我多嘴。”
  “你这要求……”
  “我这要求极为公平,一报还一报。鬼面神欠了我一条命的债,他不肯还,所以枉送了
许多狐群狗党的性命,不久前在义阳山,我一口气就宰了他二十一个一等一的高手爪牙。”
  “冤家宜……解……”
  “你们再不滚蛋,就得留下些什么。”
  “李……”
  “你们准备留什么?耳朵?手?”他凶狠地说,举步逼进。
  “我们……走……”童门主嘎声说:“我们好……好意来……来调解……”
  “你不是来调解,而是来找死。”飞灾九刀毫不容情地说:“你是在替路庄主惹更大的
横祸飞灾,结更深的仇恨。你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
  三个人狼狈而走,灰头土脸。
  “你这一招不够聪明,小伙子。”四海狂客说:“虽然可以使一些想用名头身分,胁迫
你罢手的混蛋们却步,但后患无穷,会有一些阴毒的家伙,千方百计暗算你,你该虚与委
蛇……”
  “让他们来吧!老前辈。”他虎目中杀机怒涌:“他们将会发现,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
大了。下次,我希望他们带兵刃来。”
  “哈哈!你的拳脚打不死人?”
  “没有刀利落呀!一刀一个,多干脆!晚辈的绰号叫飞灾九刀,用刀宰可以增加威望,
用拳脚就名不符实了。谢谢老前辈刚才挺身而出主持公道。”
  “不必谢我,公道自在人心,老夫要远赴湘南应约,无暇逗留,不然真希望能助你一臂
之力。
  看样子,你已经不需外力相助,应付得了这些牛鬼蛇神,我用不着留下插手了,后会有
期。”
  “老前辈刚落店……”
  “那是为你而落店的,老夫看不惯那些欺善怕恶混蛋的嘴脸。现在我放心了,走也!”
  “老前辈珍重,后会有期。”他行礼致意。
  “彼此彼此。”
  四海狂客回房,不久提了包裹走了。
  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公道自在人心,找路庄主了断的心念更浓,勇气也因有人同情而
倍增。
  在树下小坐良久,眼巴巴地等候青衫客出现。
  蓦地,他听到自己的客房有声息传出。
  这种高级的上房三面有窗,表示三面都不与邻房相接,撬窗入室十分容易,显然已经有
人潜入他的客房。
  他眼中阴森的冷电涌现,向房门走去。
  外间没有人,桌上的空茶壶确是移了位置。
  他在凳上坐下,冷然注视着闭上的内间门。
  里面确是有人,这人胆子真够大的,走动时毫不在意有声息发出。
  他很有耐心,冷然静候变化。
  片刻,内间门徐徐拉开。
  他脸色一变,不安的神情流露无遗,先前阴森森狞猛的表情,在这瞬间化为乌有。
  “我知道你会等我的,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迎门羞笑俏立的吕绿绿,似乎比往昔更
俏更美,艳光四射,而那一抹羞态更为动人情怀。
  “是你!”他沮丧地说:“我扮大傻瓜到处找你,居然到杏园……罢了!你想怎样?”
  “咦!九如,你怎么啦?”吕绿绿向他接近,眼中有困惑的神情:“不会是冲我发脾气
吧?”
  “你不要过来!”他焦躁地叫:“你心里明白。”
  “我明白什么啦?”
  “你用这种手段来计算我,未免太卑鄙无耻了。”
  “你说什么?”吕绿绿总算有点醒悟。
  “你知道我说什么。”
  “我不懂……”
  “你懂,我才不懂。哼!你真叫吕绿绿?”
  “这有关系吗?”
  “当然,吕绿绿跟吕春绿,一字之差,那是完全不同的。”
  吕绿绿注视着他,含情脉脉中却又有一丝哀怨。美丽的女人,这种表情最容易引起男人
的爱怜,威力比大吵大闹强一千倍。
  “你都知道了?”吕绿绿最后幽幽地问。
  “你以为我不知道?大概是你师姐告诉你我不知道,是吗?”
  “我师姐斗力斗智,都不是你的敌手。九如,请相信我,如果我不是喜欢你一见情生,
我早已全力相图,你不见得能逃过我的毒手。”
  “哼!”
  吕绿绿不再多说,幽幽一叹,凤目中充满泪水,迈动沉重的脚步,向虚掩的房门走去。
  他也呼出一口长气,目送婀娜的背影发怔。
  “远离鬼面神。”他郑重地说:“因为我一定要杀他,不容许他在世间翻云覆雨称雄道
霸,再坑害其他无辜的人,他必须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
  吕绿绿拉开房门,黯然叹息一声。
  “不说再见吗?”吕绿绿凄切的嗓音仍具有魅力,背对着他,可以看出因饮泣而呈现的
抽动。
  “没有必要了。”他一字一吐,心硬如铁。
  吕绿绿跨出房门,突然缓缓转身注视着他,梨花带雨,凄凄切切。
  “日后。”吕绿绿抽噎着说:“我如何才能找到你,把孩子交给你?”
  “什么?孩子?”他茫然问。
  “你的孩子。也许,是女儿。”
  “你胡说些什么?”
  “这种事,女人比你们男人懂得多,我本能地感觉出,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因为
我……我和你……我渴望怀有你的孩子,所以……”
  “什么?”他跳起来,像是挨了当头一棒:“昨……昨晚……那……那怎么可……
能……”
  他所记得的最后鲜明印象,是他被本能激起情欲冲昏了头,抱起罗襦半解的吕绿绿,往
床上一倒,手中握住了他所要握的暖玉温香,随即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中间,有一段消失了的时间他记不起任何事。
  衔接的记忆是:他在呐喊声中惊醒,怀中的女人不见了,但余香犹在,他自己衣衫不
整。
  那只小香囊,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腰间的荷包,那只小香囊就藏在荷包里。
  记忆更清晰了:他跳出窗,发现自己不在吕绿绿的客店上房中,而在一座他毫无印象的
花园里,四周有人大喊捉贼。
  最后是:他返回客店,在自己的破上房内睡了一觉。
  不管他的记忆是如何模糊,但曾经接近过女人,而且是在床上,曾经激发出情欲,这是
他可以肯定的记忆。
  至于中间消失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就茫然无知了。
  不需多摸索,以一个男人的常识来判断,就应该知道中间到底会有何种事故发生的。
  一男一女在床,这种事故还用猜?他曾经有过女人,在漫天烽火中,他曾经有过心爱的
女人,对女人并非全然无知。
  就算他曾经与这人尽可夫的女魃荒唐了一夜,岂能说就有了孩子?
  那是不可能的事!太荒谬了!
  并不是女人想要孩子就会怀孕的。
  “如果可能呢?”吕绿绿针对他的“不可能”质问。
  “这……”他感到天地混沌,以手掩面语不成声。
  “你们男人,是不介意这种事的,看来,只好让我自己来操心了。”
  “不要……说了……“他大叫。
  “媛媛,小媛是谁?”吕绿绿幽幽地问:“她……”
  “求求,不……要说……了……”他快要发疯了。
  小媛,那位曾经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女人形象,似乎正在他眼前依稀幻现,似从云端里冉
冉降落在他眼前,也像从幽冥中升上人世。
  他曾经亲手把心爱的女人,埋葬在一处苍郁的墓园里。以后的几年中,他仍保留着对失
去爱侣的强烈思念,和明晰的印象。
  等他完全清醒,吕绿绿已经不见了。

  
  无涯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护花人》——第十九章 
云中岳《护花人》 第十九章   青衫客一踏入房门,便嗅到扑鼻的酒香。
  “偷得浮生半日闲,得好好喝几壶好酒。”飞灾九刀请青衫客在上首落座,一面斟酒一
面说:“打打杀杀没完没了,但愿能写意地酒足菜饱。”
  他治了一桌佳肴,两个人开始畅饮。
  他是强装笑脸,青衫客也显得情绪低落。
  各喝了一壶宝丰高梁烧,酒入愁肠愁更愁。
  “你有心事?”青衫客说。
  “你也有事放不开。”他苦笑,斟酒:“也许,你我都是借酒浇愁的可怜虫。”
  “可能的,人活着,哪能没有烦恼?”青衫客等于是承认了:“你,为何烦恼?”
  “这……不足道……”
  “我看得出,决不会是为谱新词强说愁。”
  “哈哈!”他笑得涩涩地:“你看我像不像个谱词的材料?倒是你,大叔,还有点像肚
子里有几滴墨水的读书人,至少你还没开过杀戒。你也心事重重,显然也不会是为谱新词强
说愁。”
  “不是。”
  “想起词,我原来住的那间客房,就有一首好词,和一首不差的鬼诗。”他的嗓音有点
变调:“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
  “哦!杭州名妓琴操的改韵满庭芳?”
  “对,大叔,你是行家。还有:孤星疏影月朦胧,苍郁佳城冷雾浓;影沉秋水欢期绝,
憔悴幽花泣残红……”
  “哦!真充满了鬼气,但是……”
  “但是,却是以鬼的心态,描出人的心境。”
  “你是说……”
  “大叔,假使有那么一天,你在孤星疏影月朦胧的时候,独自到冷雾飘缈的坟场,去凭
吊天人永隔的爱侣,你就有此身也是幽冥中人的心境,你就会有这种凄绝人间的感觉。”
  “你曾经有过这种心境和感觉?”
  “是的,大叔,所以我……我当时毛骨悚然,重新陷入那种处身幽冥,自己也成了鬼物
的境界,也因此而平空生出警兆,无意中躲过酆都五鬼的袭击。”
  “一定是悱恻缠绵,凄绝人间的故事。小兄弟,如果你不愿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叔。”他一口干了一大杯酒:“生逢乱世,最无价值的就是生
命。那一年,我在尸堆里救了一位垂死的孤女。就这样,两个孤零零的人,在几位生死与共
的袍泽祝福下,结成一双战乱鸳鸯。
  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春天。她好纯,好柔,好教人怜爱。你知道,军务繁忙,烽火
连天,我这种以身许国的人,是定不下来的。”
  “我明白,小兄弟。”青衫客黝然叹息:“比起你来,我好惭愧,我的故事,是另一种
型态,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自私平凡情海微波。”
  “我把家暂时安顿在一处小地方,接着是山东曲阜、阳谷、寿张等十县屠城战,我的一
小队袍泽阵亡十之七,我身中十箭养伤三月,等我康复归队之前,星夜赶回千里外我那可爱
的家……”
  啪一声响,他手中的酒杯化为碎片。
  “小兄弟……”青衫客拍拍他的手膀。
  “遍地尸体,大火仍炽。”他任由泪水沾襟,目光凄迷:“我折屋抢入火场,她……她
死在我的怀里。
  她……她已经有了四月身孕……我把她埋在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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