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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丹枫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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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煞种恶判不禁呆住。
  桑云英亦立时顿感迷惑。
  吕松霖感喟了一声道:“在下拜弟朱玉琪身受二位残害理应仇人相待,但在下心想人孰无过,本予人为善之道,故在下不愿计较。”
  煞神恶判顿时老脸通红,做声不得。
  桑云英眼中泪光泛出,垂首低声道:“小女子知错了,但愿吕大侠赐告朱玉琪下落,小女子面承其罪,虽砾尸粉身,亦是无怨尤。”
  吕松霖朗笑道:“桑姑娘如果死了,朱玉琪瘫痪之躯何人解救,他的下落告知姑娘本无紧要,恐姑娘不能依在下之嘱,反误了他的性命,岂非爱之反害之么?”
  桑云英道:“大侠之命,小女子当遵照行事,如有半点违忤,将不得其死。”
  吕松霖微笑道:“桑姑娘言重了,但令尊恐难应允。”
  桑云英不禁望了其父一眼。
  煞神恶判目睹其女以恳求眼神望着自己,心头只觉微震,宏声道:“阁下但直言无忌,老朽只此独生爱女,无论如何得偿还小女心愿。”
  吕松霖不禁叹息道:“朱玉琪此刻在雪峰山中,为霓裳公主所救,虽有一位精擅岐黄,武功甚高的异人与他调护,但无法觅取一味药草,治愈他那瘫较之身,除了姑娘及桑老师,并无第三人能予救治。”
  桑云英诧道:“他竟在雪峰山中么?吕大侠与他有金兰之谊,为何不设法救他出来。”
  吕松霖微笑道:“朱贤弟在雪峰比在下此处较为安全,就是救了出来在下也是束手无策,何况在下此刻处境危如累卵,日夕数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权衡轻重之下在下只有暂作缓图。”
  他说完之后,深深望了桑微尘父女两人一眼,又微微一笑道:“贤父女但依在下之言,包可见得朱贤弟,而且安然无事,但两位倘听命于金狮毒爪,杀身之祸不远,在下亦是有心无力。”
  桑微尘略一踌躇,道:“阁下睿智过人,望阁下指点老朽父女明哲保身之策,老朽何愿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诚如阁下所言,人孰无过,老朽已知前非,愿有生之日,力赎前惩。”
  吕松霖颔首道:“善恶之分系于一线之隔,桑老师只一念向善,当后福无穷。”说着略略一顿道:“桑老师父女立即动身通知田雨苍等人三日后在岳麓会晤,使戎云虎不疑,再将戎云虎引往歧途,合力歼围,在下相信戎云虎老贼决不止孤身一人,一举将老贼击毙最好,不成亦可使老贼心惊胆寒,凶焰稍缓。”
  桑微尘暗暗点首,道:“之后呢?”
  吕松霖微笑道:“两位由邵阳西行入山,但发现有座高耸云表,上丰下锐,石作红赤之奇峰,可迳向此峰扑去,自有一名武林能手葛扬接引,自然面晤朱贤弟。”
  桑云英目露诧容道:“葛扬是否吕大侠至友?”
  吕松霖笑道:“可以这么说,其实他乃霓裳公主手下。”
  桑微尘与桑云英不由互望一眼,目光惊讶。
  桑云英诧道:“如此说来,霓裳公主与吕大侠亦是知心好友了。”
  吕松霖不禁哈哈大笑道:“眼中之钉,心腹之疾与姑娘之言,正好背道相驰。”
  “那霓裳公主倘然察觉,无异自投罗网。”
  桑云英说时星眸中泛出忧虑之色。
  吕松霖道:“霓裳公主并不可虑,因她正在虔修那紫府奇书内之绝学不久即进入死关,但最可虑的就是随侍朱玉琪身侧的那位精擅歧黄,武功极高的异人,如两位能对他低声下气,讨他心喜,非但他可取下桑姑娘体内的天刑针,而且还可得几手绝学传授。”
  桑云英道:“但不知哪位前辈异人姓甚名谁?”
  “端木驿!”
  桑微尘不禁心神大震,摇首道:“这不可能,端木驿有真假之分,老朽不知那一个确是真的。”
  吕松霖道:“两者都不是,在下知道桑老师在云台与两者都碰了面,但都不是真的端木驿。”随即微笑了笑道:“在下言尽于此,两位请出林吧!迟则无及。”身形一晃便杳然隐入林树浓密中。
  桑微尘父女不知怎的竟油然泛起惆怅借别之感。
  突然吕松霖又掠了出来,目露深爱注视桑云英道:“在下还忘了一句话奉劝姑娘,男女爱悦,本人之常情,却丝毫勉强不得,请姑娘善体在下之言。”说罢又复神奇隐去。
  桑云英星眸泪珠欲出,竭力忍住,拉着桑微尘疾穿出林外如飞奔去。
  圣手韩康卢燕立在林侧目送两人远去即将消失的身影,摇首叹息道:“可怜的孩子!”
  岳麓绿枫如屏,去岳麓峰的小道上星丸电射现出数十条人影,正是那骷髅魔君田雨苍等人。
  田雨苍到得一座松亭侧,回身沉声道:“怎么桑老师父女未按时至此处相会。”
  只听一株古枫之上腾起一声宏亮哈哈大笑道:“桑某父女已在恭候甚久了。”
  笑声中两条身影一先一后鹰泻而下,显出煞神恶判桑微尘及云鬓不正,面色苍白的桑云英。
  桑微尘急行了两步趋至骷髅魔君身前,田雨苍低声道:“戎云虎老贼来了么?”
  煞神恶判道:“带来龙虎十二盟中能手不少,均布伏在岳麓暗处。”
  田雨苍冷冷一笑,道:“咱们原定之计赶赴云峰。”用手一挥,群众朝山径小道直奔云峰而去。
  暮霭西垂,冷月染林如霜,群峰插天,绵延无尽。
  骷髅魔君等群邪望一处峡谷中疾奔而去,峡谷两侧,绝壁百丈,危崖如削,径阔不过三尺,只午时才可以一线阳光,峻险异常。
  谷外数十条黑影电射掠入峡谷小道中,奔入百丈开外,只听天河鬼叟一声沉喝道:“且慢,这等奇险之处原无人防守,只恐有诈。”
  蓦闻绝壁之上一个阴恻恻冷笑飘送入耳,道:“戎云虎,你警觉已是太迟了,这绝谷两端均为巨石堵死,你等无异网中之鱼,束手归顺老朽,可免一死。”
  天河鬼叟不禁心神大震,大喝道:“阁下是谁?”
  一阵巨雷轰击之声遥遥传来,愈传愈厉,山崩地裂,谷底震摇,耳鸣神眩。
  峭壁上传来语声一点不虚,此乃巨石堵封谷口,群邪不禁骇然变色,惶惶无主。
  戎云虎一连喝问了数句,并无人回答。
  他身侧忽冲起一条身影,施展拨云纵法,两足互踹,一霎那间,上拔二三十丈。
  戎云虎大喝道:“刘贤弟不可卤莽!”
  言尚未了,只见那上拔的身影,突然发出凄厉惨嚎,如断线之鸢般跌下,戎云虎一把未抓住,撞在山石上,颅裂浆飞,身躯顿碎,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天河鬼叟知生死就取决于是否能逃出这段峡谷,谷上之人必是骷髅魔君田雨苍等群邪,不言而知系桑微尘泄漏风声,由不住气愤痛恨。
  但此刻,不容天河鬼叟忖思,因谷石已投下数十块巨石,手下有避让不及,均臂断胸折惨死,惊喝与惨呼交织他忙命手下散开,不许聚在一处,如此方可减少伤亡。
  谷上投石只掷下一次即止,戎云虎一面大喝道:“是何人掷石,诡计暗算有失英雄行径。”
  只听得绝壁之上传来一阵神情欲飞桀桀怪笑道:“老夫田雨苍,但老夫念在戎老师成名不易容你静思一两个时辰,归顺老夫可免一死,若妄念突围出谷,巨石投掷下虽你盖世武功也无法幸免,何况无形奇毒更防不胜防,中者立毙。”
  说后便戛然无声。
  戎云虎目中凶光暴射,暗命二人闯出谷口,须臾回报二人俱遭毒手而亡。
  于是他战栗了,面色苍白如纸。
  但他乃江湖凶邪,武林枭雄,不甘就此束手就缚,尽量捱得一时就是一时,或能在这一两个时辰忖出逃走妙策。
  其实田雨苍等早已离去,仅留下五名高于虚声恫吓,因他们急于夺获霓裳公主紫府奇书。
  朝暾正上,天边紫霞尚未褪尽,湖西邵阳入雪峰山脉南支崎岖山道上一骑红云如雷奔驰。
  葛扬控马如飞,身后坐着须发银白的端木驿,捧着一支朱红葫芦,唇接仰饮,咕噜噜不绝,那酒浆顺着他那雪白长须上滴下。
  一奔入山,即见迎面人影一闪,掠出身裁魁梧的姬鸣皋,微笑道:“葛老师回来了。”一瞥见骑后的端木驿,不禁惊喜万分,接道:“您老人家脱险回来,帮主可以放心潜修绝学了。”说着手中旗花信号已点燃出手,冲霄奔空,天际立时耀闪异彩。
  端木驿将葫芦嘴拔出口中,道:“公主现在何处!”
  姬鸣皋禀道:“帮主现在坐关。”
  端木驿双目一瞪,喝道:“胡说,她在坐关,你这旗花发出未免多余。”
  姬鸣皋道:“帮主虽坐关潜修,但心悬外务,留下隔壁传语之法,一日六次未稍间断。”
  端木驿哈哈大笑道:“这孩子真是!葛扬我们走!”又捧着葫芦仰头痛饮。
  葛扬催飞蹄而去。
  姬鸣皋丝毫未起疑,因卢燕模拟著端木驿语音神态逼似,竟瞧不出半点破绽。
  七星帮总坛设在一片幽谷内,谷中古木乔杆,翳菽参天,奇花异草,清香扑鼻,与百花谷松茗小筑另有一番意境。
  端木驿与葛扬在一座小楼前停住马行,楼内突惊鸿似地掠出一个青衣少女,娇笑道:“老爷子回来啦,不知是如何脱险的。”
  端木驿嘻嘻一笑,道:“凤儿越来越是一个美人胎子,唉!不知谁个有福。”
  青衣少女粉面通红,白了端木驿一眼,娇嗔道:“老爷子,您老没正经,婢子又没得罪您老人家。”
  端木驿呵呵大笑道:“我是由一位姓诸葛的少年救出,不过尚得了几个丫头相助,仗她们声东击西,才能脱险。”
  青衣少女道:“公主不愧料事如神,婢子尚暗怪公主不急于救老爷子出险,而泰然自若闭关潜修武学,几位姐姐没与老爷子同返么?”
  端木驿道:“尚有他事未了不能同返,我这一逃出,必为七星帮带来一场无穷祸患,葛扬,你我用饱酒饭后,即去巡视各处慎作安排。”
  葛扬躬身低应一声,与端木驿双双步入山楼中。
  青衣少女立赶往厨下治肴,她知道端木驿喜爱的口味,在厨中精心烹调。
  端木驿与葛扬对坐小楼一角,低声道:“你我一路飞奔而来,你可曾察觉有人尾随么?”
  葛扬闻言一怔,道:“莫非老辈已有察觉么?”
  端木驿点点头道:“老朽发觉一条蓝色人影疾随马后。”
  葛扬呆得一呆道:“老前辈当时发现为何不早说?他进入山中么?此人是否就是夺魄郎君巫翰林?”
  端木驿抚须微笑道:“雪峰山终久免不了群邪袭击,老朽意欲借他与贵帮暂解一步危难,诱使他与骷髅魔君田雨苍对抗。”
  葛扬已知田雨苍已向雪峰兼程扑来,以毒攻毒,以戈止戈未始不是一着妙棋。
  端木驿又道:“老朽以十数年未杀害一命,此人是否真是巫翰林,尚不得确知,如真是他,老朽徒儿吕松霖与他有不可解之仇怨,必须手刃亲仇,是以老朽故作不见,何况他身后尚有人追踪,更碍难出手。”
  葛扬为人严谨自持,不欲过问私事,有眼前这位武林异人主持全局,雪峰山必安如磐石,但有心请益,改变话锋,遂谈起武林源流。
  蟾魄吐辉映,射透入柳凤薇陈玉茹囚窗,影悬月轮在墙。
  “室光明如画。”
  陈玉茹仰臂枕睡在榻上,目注墙上月影,不禁胸中泛起无限惆怅,幽幽长叹一声道:“又是一月了。”
  柳凤薇更是终日忧心如焚,睡在榻上闻言翻身爬起,道:“茹姐,小妹恨不得就此死去,一了百了。”
  陈玉茹淡淡一笑道:“人生本属苦恼,以死解脱,来始不好但薇妹心有牵挂,恐非易事。”
  忽闻邻室雷鸣霄哈哈大笑道:“老前辈光临,陋室生辉。”
  只听一个苍老语声答道:“雷老师别来无恙,这间静室布设清雅,涛音为伴,白云为友,虽神仙生涯亦不为过。”
  雷鸣霄道:“老前辈夸奖,只不知老前辈到来有何指示。”
  “老朽日间适返转总坛,群邪酝酿大举进袭雪峰,为未雨绸缪计,老朽不得不巡查一趟,慎作布置,免得强敌压境时手足无措。”苍老话音一顿,又道:“听说舍侄女将一对少女囚禁此处,唉,舍侄女外和内刚,嫉恶如仇,老朽耳闻此乃一段误会,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特来查讯。”
  雷鸣霄叹息一声道:“年少喜事,血气方刚,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乃目下一段武林后起之秀通病,但雷某何敢诟谇公主,始终未便出言相劝,老前辈为公主尊长,还望善言规劝公主。”
  二女闻言一怔,不知苍老话声是谁,但听雷鸣霄语气,似为霓裳公主师门尊长。
  接着又起了一阵雄浑苍健的大笑声。
  只闻靠着陈玉茹那方墙壁响起悉悉磨擦声音,两女四目投注在墙壁上,一瞬不瞬。
  传来雷鸣霄赞羡语声道:“老前辈这柄短剑端的锋利无匹,晚辈那柄竟不及老前辈了。”
  “此剑名为鱼肠,昔专诸刺王僚即是此物,老朽珍藏数十年,未曾一用,不料今日为了化解舍侄女怨隙,成全吕松霖美事,初试锋芒。”
  两女闻言四目相接,粉面不禁一红。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墙壁突然豁露两尺见方破孔,石粉塌落一堆,并倒下一方五寸厚铁板,铿然大鸣。
  但听雷鸣霄语声道:“两位姑娘现在可以请过来了。”
  二女不禁精神一振,先后矮身进入邻室,只见一对老叟并坐在榻上,其中一个须发如银的老叟正在把玩一柄青芒吞吐,寒气逼人的短剑。
  另一位背剑葛衣老叟面含微笑,缓缓立起,目注二女说道:“老朽雷鸣霄,这位是端木驿老前辈,乃霓裳公主族叔,为人面冷心热,二位姑娘恢复武功大可有望。”
  二女向端木驿盈盈拜了下去。
  端木驿忙掺起二女,微笑道:“不敢当此大礼。”说着目光打量了二女一眼,见柳凤薇长得明媚皓眸,虽然云鬓不整,却掩盖不掉她那沉鱼落雁之色,暗道:“无怪霖儿痴恋着她。”遂沉吟了一下,道:“两位姑娘并未废除武功,只是舍侄女手法纯袭西域密宗,与中原武林相异,唉,柳姑娘另有隐衷,不言而知,舍侄女也是,老朽不愿过问私事,愚望姑娘与舍侄女能冰姑释误会,为武林苍生造福。”
  柳凤薇凄然一笑道:“谨遵老前辈之命!”
  端木驿抚须哈哈大笑道:“难得姑娘明理,老朽现与二位恢复武功,不容别人惊扰,毫发之至,致两位贻恨终身。”随即向雷鸣霄道:“请雷老师在外守护。”
  雷鸣霄答道:“遵命。”大步走出室外。
  他卓立崖沿,纵目瞻望云风之胜,只见四山苍翠,岫云逸飞,振袂天风,荡人心魄。
  迎面岭半飞泻一道飞瀑,匹练百丈,溅珠碎玉,腾起漫空云雾,阳光映射下,幻出七色色彩,眩目奇现。
  只以地势绝高瀑声传来宛似空谷之音,密鼓紧点繁嚣不绝。
  突见瀑上立着一条蓝色人影,虽然身形如豆,雷鸣霄目光锐利看得逼真,不禁一怔。
  这时百丈绝壁下藉葛藤猿猱攀上一人,雷鸣霄定睛一瞧,只见是葛扬。
  雷鸣霄手指向对崖道:“葛老弟,你瞧见那条蓝色人影么?”
  葛扬颔首朗笑道:“他一路尾随在下与端木老前辈而来,在下怎不知情,不过端木老前辈在此峰下设下一道禁制,所以他在飞瀑源头徘徊失据。”
  雷鸣霄道:“此人是否就是镇远堡之神秘人物蓝衣秀士么?”
  葛扬点点头道:“正是此人,今日追踪他身后的还有人在,此刻在雪峰山内,或就在蓝衣文士身后窥视着。”说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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