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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毒妇重生记 作者:某茶(晋江vip2014.8.11完结)-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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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沈娘娘迟迟不叫起,沈侯闻信来得匆忙,外头没披斗蓬,北风又是寒凉刺骨的,不免有些熬不住了,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沈娘娘。

    一眼看到沈娘娘满面笑容,沈侯不由心松了一半:任谁看到须发染白的老父低头,那也是受不起的。

    沈娘娘莲步轻移下了台阶,轻声感慨:“也是十数年不曾归家,下头几个弟弟、弟媳,看着都面生了,你是大弟罢?”

    沈常居大喜过望:“是,大姐姐,我是常居啊,这是我媳妇蓝氏。下头还有两个侄女,三个侄儿。”

    沈娘娘笑吟吟的:“都来了么?”

    沈常居道:“在前头念书,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来拜见。”一边说,一边看沈娘娘笑容亲切,就想着直起身。

    朱沅在一边冷喝一声:“大胆,跪下!”

    沈常居下意识的膝盖砰的一声落了地,迷惘的往沈娘娘看了好几眼,指望她呵斥身边大胆的宫人,谁知沈娘娘笑容不变,沈常居心就往下一沉——原来还指望沈娘娘只责怪月夫人——这样看来是都怨上了。

    沈娘娘朝一边的宫人道:“领着人,到前头书院去将我这些侄儿们都一并请来见见。”

    宫人们应声前去。

    沈娘娘又移了一步问道:“这是二弟?”

    老二沈常展就不敢像沈常居那般侥幸了,老老实实的道:“常展给大姐姐请安,这是贱内魏氏。”

    老三沈常犀的媳妇难产去了,到如今还未娶填房,倒是光棍得很。

    不一会儿前头书院的沈家第三代都给请了来。

    沈侯的老腰熬不住了,唤了一声:“娘娘……”

    沈娘娘笑着点了点头:“老侯爷热了,帮他解了棉服……嗯,给大家伙儿,都解了外头的棉服罢。”

    立即有数名宫人上去,利索的依次给人解了外头的袄子,这下子再没人敢出声了。

    沈娘娘闲闲的问道:“蓝氏,本宫离家已久,家中许多情形已是不知,也不知我年幼之时,种在兰绮院的那株桂花,可还活着?”

    蓝氏牙齿打着战:“回娘娘的话,兰绮院的桂花,开得好着呢,每年秋里,路过那院子,都是一鼻子香。”

    沈娘娘哦了一声,又问:“原先我养的那只狮子球可还在?”

    蓝氏道:“回娘娘的话,这狗儿寿数是不如人的,已是没了好些年了。”

    沈娘娘尽是捡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慢慢的问过来。

    众人都是金玉堆里养大的,在外头走一会子,那也是裹得严严实实,各院之中都设有暖阁。这样衣衫单薄,又冰天雪地的在外头吹着,如何受得住?

    沈娘娘慢吞吞的说了一阵,一众人等都冷得面色发青,打起摆子来。

    沈娘娘看了又道:“还是太热啦,都热得打颤,再扒一件衣衫罢。”宫人们都晓得沈老夫人受了蹉磨,此时蹉磨沈家人就是给沈娘娘出气,都想在沈娘娘面前挣个脸,扒起衣服来那是毫不手软。

    老二媳妇魏氏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受不住了,看了看自己簌簌发抖的儿子,扑通一声跪地,向前膝行了两步:“娘娘!这大冷天的,穿得这般单薄,受不住啊!”

    沈娘娘笑:“嗯?为何本宫回来时,见我母亲就穿了件麻布衣衫?”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哑了声,要说沈老夫人的遭遇,众人全不知情,那也是瞎话:说是卧病,却不给人探视,两个儿媳也没有说去侍候汤药的,说不知情,你洗得清白吗?

    沈娘娘淡淡的吩咐:“她老人家都受得住,想来这天是热得很了,来啊,都脱得只剩单衣。”

    这边正是宫人给众人扒衣裳,戚夫人已是领着戚云淮匆匆的赶来了。

    两府离得不远,沈娘娘先前只着紧着沈老夫人,免不得有人偷溜去报信,待到老夫人苏醒,中间也要了不少时候,可不就让戚夫人赶上了?

    戚夫人看着女人半蹲,男人弯背哈腰,均穿着白色单衣,有如木偶一般维持姿态不动。不由的喊了一声:“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沈娘娘心道可算来了,嘴上却道:“自然是久不归家,今日正好将家人认一个遍。”

    戚云淮诧异的看着这古怪的情形,不由去看朱沅,朱沅却不与他对视。

    戚夫人已经是一幅悲愤的样子:“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岂有让自家老父冰天雪地的只着单衣站在外头长揖不起?姐姐,你这是,不孝啊!”

    沈娘娘往朱沅看了一眼,朱沅会意,往前走了一步:“夫人,娘娘嫁入皇家,自此与娘家人便有君臣之分。自然是先论君臣之礼,再论家礼。沈侯拜娘娘,那是天经地义。这衣衫脱得,也是应当应份的——就是沈老夫人,那也是着单衣面见呢。”

    戚云淮自这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神情一动。

    朱沅又道:“夫人与娘娘是嫡亲的姊妹,也不要忘了礼数。”

    戚夫人看了朱沅一眼,红了眼圈:“我对姐姐,自然是尊重的。只是这再重礼,也没有这样不叫起的,这不成了折磨人了?姐姐,那是咱们的爹啊!”

    沈娘娘勾唇一笑,不接她这一茬:“你来得正好,有一桩公案正好让你一起断一断。今日本宫回娘家,不意竟撞见一名名叫月夫人的妾室妄图逼死我们的母亲。我离家过早,竟不知此人是谁,有何倚仗,如此胆大包天,依你说,是不是罪该万死?”

    戚夫人脸色微微一僵:“姐姐是否误会?月夫人入府,我尚未出阁,眼见她倒是十分贤良,不至如此行事罢?”

    沈娘娘挑了挑眉:“本宫亲眼所见,且人证、物证俱在。”说着向朱沅微微颔首。

    朱沅便令:“带上来!”

    侍卫位便推上来六名剥得只剩单衣的婆子,五花大绑的捆着,往场中一推令其跪下。

    朱沅道:“说,你们为何要闷死老夫人?”

    六名婆子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婢子等同老夫人无怨无仇,只有在老夫人手底下讨碗饭吃的,怎么会有胆毒害老夫人?全是月夫人指使!”

    一个一个的唯恐说得不够,急着想将功赎罪:“半年前起,月夫人就每日只让给老夫人送些残羹冷炙!”

    “夏日让穿夹袄,冬日让穿破麻衣!”

    “赤脚蓬头,自己洗衣扫地!”

    “三日前起,突然就连水、饭也不让送了!”

    沈娘娘越听,越是心中大恨。

    戚夫人听得面色发僵,勉强笑道:“她一个妾室,岂有这等本事,莫听这些婆子胡说。”

    沈娘娘道:“那便请你去屋里看看,母亲骨瘦如柴,头发花白,手脚上全是裂口,处处都流着脓……”

    戚夫人狡辨:“兴许是旁人……”

    沈娘娘道:“这也好说。能支使得动这一干仆下的,少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主子。不是月夫人,难不成是咱们爹?”

    沈侯一急:“胡说!自然是那贱人!”轻易的就将月夫人给推到前头。

    沈娘娘又道:“是大弟一家子么?”

    沈常居和蓝氏吓得插烛一样跪下了:“冤枉啊!我们都十分敬重嫡母,只是如今沈家庶务归我们夫妇二人打理,忙碌之中不曾关注嫡母情形,才教这贱人暗里使坏!”

    沈娘娘道:“哦,那是二弟一家子了?”

    沈常展魂飞魄散,扑通也跪下了:“大姐姐明察,弟弟满腹经纶,学的是孔孟之道,如何会行此禽兽不如之事?且手中无权,也使不动这些仆妇,倒是这贱妇,以前便常听她背后对嫡母颇多诋毁,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啊!”

    沈娘娘将目光扫向沈常犀,他不等沈娘娘说话,就自动跪下了:“弟弟以为必是月夫人无疑。”

    沈娘娘这才转向面色铁青的戚夫人:“你看,一家子都说是她。这可不算是本宫不分就里的冤枉她吧?”

    戚夫人沉默一阵:“姐姐莫跟她计较……”

    沈娘娘加重了声音:“蕴棠!你的亲娘被她如此折磨,你却为她求情?真真好笑,难不成你不是沈家嫡女,倒是这贱人的孽种不成?!”

    戚夫人咬着牙,不说话了。

    戚云淮露出个有些悲凉的笑容,看了看沈娘娘,又看了看戚夫人。戚夫人从不曾和他说过些,但他不是傻子,这情形想不明白都难。只好转脸盯着一旁的一棵青松,沉默不语。

    沈娘娘却不肯放过他:“云淮,你母亲糊涂,你却一直是个明理的孩子。皇上甚至称赞你在权贵子弟中当属第一。你说说,你外祖母遭逢此难,该当何处?”

    戚云淮抿紧了唇,弯腰作揖,却一言不发。

    朱沅离得近些,就见戚云淮脸色苍白,额上青筋从薄薄的皮肤底下突起。

    沈娘娘笑了一声:“将那贱人拖出来!”

    月夫人被人从一边拖了出来,披头散发,衣衫单薄。

    她一出来就求沈侯:“侯爷,救救妾身,救救妾身!”

    沈侯将头别到一边不理。

    月夫人看了戚夫人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转脸还是去求沈侯:“侯爷,妾身都是为了您啊,都是为了您!”

    沈侯暴怒:“胡说八道,事到如今还想栽赃,都怪我被你所惑,竟不知你背地里做下此事!”他谅定沈娘娘不能将他怎么样,只管推脱。

    沈娘娘果然也只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吩咐侍卫:“来人,先将这贱人浇一身冷水,再将她双腿束住,倒缚于马尾,你们纵马绕城,游街示众。有人问起,就说她意思谋害主母。将她——拖死为止!”

    月夫人瞬间双目射出怨毒之色:“你这毒妇,和你娘一样歹毒!”

    一句刚落,已经有人将她口鼻一捂,拖了出去。

    戚夫人簌簌发抖的坐地。

    沈娘娘环视一周,笑着道:“莫急,等待时机,一个一个来。”先好好的跪着,冻出些病根儿,就当收些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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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各位打赏~原来你们都有一颗虐渣的心~另外,小戚没抱错,皇后产子,里外多少人围着,这活计技术难度太高。真要做这种事,也只有皇帝能命令上下配合,将此事做成了。但是皇帝没有这么爱戚夫人,也没有这么恨沈娘娘。

 第63章

    朱沅扶着沈娘娘回屋;目光掠过戚云淮,发现他这一阵瘦了很多;那种从容镇定似乎已经消失不见;越发沉默。

    戚夫人慢慢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发现已经浸湿了一小片;不禁恶狠狠的将布料攥在手中;捏成一团。过了好一阵方才放开。红着眼走至沈侯身边,“爹,这样您的身体如何撑得住,我扶您回屋去歇着,姐姐说到底;也是您的女儿;怎么能这样子对您?”

    沈侯大感次女贴心,才要说话,四周的侍卫已经是齐刷刷的拔出腰刀:“娘娘有令,尔等谁敢违抗?”

    戚夫人咬着牙:“我也是一品诰命,就是皇后娘娘,亦不会如此折辱。姐姐既然以势欺人,上不顾孝道,下不顾友悌,我也只有入宫向皇后请旨,评一评孰是孰非!”

    正气凛然的说完,又安慰沈侯:“爹爹,您等着女儿。”

    沈侯十分欣慰的望着她。

    戚夫人转身就走,她毕竟诰命加身,侍卫不敢真个动刀,只好报到沈娘娘面前。

    沈娘娘坐在炕沿给沈老夫人的手擦药,闻言只说知道了。

    过得一阵与朱沅商量:“她说是向皇后请旨,必然又会请到皇上跟前,被她颠倒黑白的先告一状,只怕倒于我不利。所幸这老贱|人此刻已是死透了,就算是皇上亲临,也救她不回。就算是被责怪,我亦是不悔。倒是我爹爹与几个弟弟不好收拾,终究是血亲,令人束手束脚。”

    朱沅看了一眼沉睡的沈老夫人,只问道:“娘娘到底是因着是血亲,是以不忍下手。还是因着是血亲,下了手于名声有碍,牵连太子?”

    沈娘娘这人,爱也爱得钻了牛角尖,恨亦恨得不走第二条路,顿时面色一整,银牙紧咬:“我母亲虽不是个菩萨,但对下头几个姨娘和几个弟弟,从未苛待,反是公正慈爱。没想到落到如此境地,却无一人替她说半句话。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忍?……只是从前我不懂事,如今却像一梦初醒,觉得自己好好的皇后不做,任情任性的将自己作成了废后,上对不住母亲,下对不住儿女。太子必然也没少受些冷遇,想必心中惶惶,惟恐被废。我怎能让自己境遇更差?手中没权没势,真是猫儿狗儿也要上来踩一脚的,这些明面上的名声,也不得不注意了。”

    朱沅颔首:“娘娘能如此想,就最好不过了。心境开阔,坚定意志,辅以针剂,癔症可除。如今既是已解了老夫人之危,其余人等倒也不急于处置,娘娘首要固宠,只要身在上位,多的是各种手段慢慢翻旧帐,自可徐徐图之。”

    说着又是一笑:“怎么说,也是沈家家事,皇后娘娘未必会为此出头,皇上国事繁忙,亦不是旁人想见就见的。娘娘尽可以拖延时候,慢慢打好腹稿。不管怎么说,外头那群侍卫就是皇上的眼睛,黑白也不是戚夫人说了能算的。”

    沈娘娘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望着朱沅,有些狐疑道:“你也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我细思自个十五岁时,仍是懵懂任性,不如你多矣!”

    朱沅适时的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相逼严……臣女没这个福份懵懂。”

    沈娘娘一怔,彼时祖父在世,黄家安好,母亲掌管中馈,姨娘和下头的弟弟们都只有向她献媚的。皇帝欲得祖父相助,她顺风顺水的成了皇后。莫说万人之上了,她对这一人之下的“一人”,也是本性流露,甚少小意奉承的。此时乾坤扭转,实在让她悔不当初。细细咀嚼,乃是满嘴苦涩。

    忽儿外头宫人来禀:“娘娘,太子来了。”

    沈娘娘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让他进来罢。”

    太子正站在廊下,目瞪口呆的望着下头瑟瑟发抖的一群人。

    沈侯一张老脸冻成了青紫一般的苦瓜样,可怜巴巴的望向太子。

    太子作为晚辈,实在有些承受不住,等到沈娘娘让进,几乎是落慌而逃般快步走进了屋里。

    他一边疾走,一边大声道:“娘娘,儿臣听人来报,也是糊里糊涂的,这是怎么回事,竟闹到如此境地?”

    沈娘娘坐直了身子,扬了扬下巴:“跪下罢。”

    太子怔了怔,迟疑片刻,撩起下摆,直挺挺的跪地。目光落到了沈娘娘所握的一只手上,色褐肤枯,皮肉翻裂。

    沈娘娘看到太子的神情,忍不住又涌上一股泪意:“这是你外祖母的手。”

    太子双目微睁。

    沈娘娘问他:“她老人家被禁锢已四年有余,被虐待已半年有余……我有罪,你呢?你有没有来陪她说过几句话?”

    太子被问得无地自容!

    他曾外祖父沈言清,那真是个人物!可沈家的灵气仿佛就用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往下头的沈侯,和沈常居三兄弟,那都是拎不起来的人物。

    太子每常与沈侯相谈,总是寡而无味,久而久之,便不大亲近沈家人。在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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