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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丑女念玉(晋江vip完结)-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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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烈的马还不会骑呢……”念玉蓦然回头,脸色嚣张,声音却慵懒地温和如风。
  “豪爽……”他赞道,不经意看向范悠然,却见后者温和的眼眸染上几抹不快的冷意。
  “走吧。”她长吁口气,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范悠然,说,“我想我应该是醒了……快些走吧。”
  他身子轻颤了一下,抿着嘴唇,扬鞭一甩,马儿扬蹄,飞快地跑了出去。念玉夹紧马肚,轻轻拂了拂棕马鬃毛,使劲一蹬,追了上去。一阵秋风袭来,吹散了如墨的发丝,扬起一道柔和的弧度,小棕马很争气,不一会儿就超过了他们,心口郁闷在瞬间散去,冥念玉大笑着回头,却对上了那双凝视着她的背影发呆的眼眸……
  官道上,原本应该是平静的日子,却因为这三个玉树如风的公子,不时地让耕地里务农的庄稼汉抬头驻足,春栾马场就在附近,他们早就习惯了官家小姐的宫行队仗,但这一次,却不自觉地追逐起那几抹身影,明明连脸都看不清楚,却被一道道慵懒的声音吸引。哪家的人,可以笑得如此张狂?哪家的人,可以挑衅得如此随意……
  深秋的峦山是一片金色的海洋,树木的凋零覆盖不了菊花的灿烂。美丽的舌状花形迎着阳光,笑得温和,黄色筒状花冠的颜色或深或浅,混杂着七彩的眩目,高雅淡洁地展现它的风姿,气韵翩然。硕大的花瓣上残留几滴昨日的雨露,轻轻地滚动,在暖暖的阳光照射下好像点缀着钻石的珠宝,锦上添花,摄人心魂。
  花团锦簇的马场之内,一群身着锦服的公子们彼此谈笑风生,几个花枝招展的名门淑女轻摇团扇,捂住嘴角,笑得嫣然,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勾魂的韵味。又到了九九重阳日,又一年的满山菊花灿烂时,虽然马场已经聚满了圣都内拿得出手的才子佳人,但是菊会却没有正式开始,
  身为主办人之一的范悠绣,茫然地站在菊苑门口,一身如菊的黄色宫装,一头如夜幕般漆黑的长发,一张如桃花般红润绝色的玉容,一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眸焦急地眺望着远方,心里不停地默念,莫非没有收到我的信?为何他没有提前过来……莫非那个公主,又拖住了他……纤细的玉指不经意间掐出了几道红痕,眼眸浮上一层淡淡的水雾,一想到那个女人住在范府,心口就会很痛,她为什么要来……这是他们的菊会,她有什么资格来?她讨厌她的介入,她已经拥有了一切了不是吗?为何还要介入她仅有的净土……
  直到菊花的尽头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范悠绣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颜。但只是一瞬间,心情便跌入谷底。走在三个人中间的女子一袭白衣,裤腿因为泥泞沾上了许多泥土,小巧的下巴轻微上扬,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眼角的笑容不能算极美,却带着一股让大地为之失色的洒脱。如果不是左脸的那块清晰的黑斑,她会觉得,阳光怎么那么刺眼?女子边走边打着哈欠,一双半睁半眯的星眸清澈如玉,墨一般纯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秋风袭来,扶起耳边的碎发,露出不和谐的面容,却不见主人闪躲,慵懒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悠闲。好像这世上,没有入得了她眼睛的东西,即使是美丽的菊色,都不曾让她多看一眼。那一刻,范悠绣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怒火,凭什么,她那么的无所谓?
  范悠绣主动上前,有礼道:“范大哥,姒大哥……”和善的微笑,凤眸一转,冲念玉道:“公主殿下……”冥念玉微愣,敷衍地点头,于她,没有深交的必要。突然,入口处一团五彩的花色吸引住了女人的目光,眼睛猛地一亮,直直地走了过去。
  范悠绣一怔,上下看了眼自己的衣着,刚要说话,却见念玉目不转睛地擦肩而过。一阵尴尬,收回去了迎向她的小脚。看着眼前女子随意地撩起衣摆蹲下,双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彩菊,像发现疑问的孩子,面露不解。
  “公……公主殿下……”
  “嗯?”念玉应声,心里琢磨,还真是头一次看到不同色彩的菊花在一株上开放。
  “我……”范悠绣神情一沉,受不了如此被人忽视,终于不再对她说什么。抿着嘴转向范悠然,当视线落到他衣衫上的污痕时,身子轻颤了一下,莲花公子何时以如此不净的样子出现在大众面前?更何况今日到场的都是圣都名流。压住心底的积郁,她平静道:“悠然哥,我们进去吧……”声音柔和如春风,吹散了地上的残菊。
  范悠然一愣,凝视着眼前温柔的女子,心思却飘到了那个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冥念玉身上。世上的女子不是都应该如悠绣般温柔吗?为何念玉却不是……总是倔犟得让人心疼,哪怕对自己下手都从不留情。即使自己把心掏出来给她看,都换不回她一道在乎的眼神;即使自己拿恩威相要挟,也不过是一句丝毫没有愧疚的“欠定你了”。为什么……她就不能稍微同其他女子一样?这样的她,让他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她,一旦失去,又要怎么去追?
  “念玉,你在研究什么?”一道没心没肺的声音响起,总算打破了三个人的僵局。遇上姒风凡,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念玉浅笑着,赞叹道:“你不觉得这花很神奇吗?”如果是在现代也就罢了,古代也有嫁接技术?
  “你是说彩菊呀,范大人早几年培育的品种……”
  “哦?”她垂下眼眸,显得一下子没了兴致。如果你不爱一个人,那么就不要让他觉得你们是合适的。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拍了拍手起身,看着一身黄色华服的范悠绣,诧异道:“你们为何还不进去……”
  后者浅笑,应声道:“在等公主。”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了。虽然对方是冥国公主,但自己好歹是太子侧妃,入了范氏族谱的范氏之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对上那双不卑不亢的冷漠眼眸时,就会觉得,那个胎记不是长在她身上,而是自己身上,很是难堪。
  念玉歪着头,看着那双美丽的凤眸射出一道含怨的眼神,和善地笑道:“我不过是履行一个承诺,待一会儿就回去……”
  她神情微微凝住,有些怔忡。
  “不可。”一道不容拒绝的声音强硬地传来,冥念玉面无表情地看向范悠然的方向,越过他,凝视着远方的菊花小路,眼神好似秋风般冰冰凉凉。
  良久,大家沉默不语,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道:“我把普通的芽连接在一起,培育出这种不同品种、不同色彩的菊花在一株上开放的彩菊。”
  念玉不置可否,心中了然,喃喃道:“原来是芽接……”
  “芽接?”他眼睛一亮,重复着,说,“嗯……就叫芽接吧……”一双欣慰的眼眸落在女子冷冰冰脸上,看了很久。

  59

  骑射
  所谓菊会不过是交际宴会,女子互相攀比,男子彼此结交,赏赏美景,吟吟诗词,恭维几句便可以落幕。第一局乃咏菊。或许是听闻冥念玉曾经在巴国教训过傅洛栩,几乎无人邀她启口,一是想刻意漠视冥念玉,二是历年菊会诗局全是由公主姒念雅夺魁,若是被冥念玉搅乱,未免太丢圣都面子。所以整个咏菊会场,大家处处小心冷落她,生怕她插嘴,而冥念玉也十分配合地默不做声,半眯着眸,小口地饮着花雕。桌面食物渐渐被主人清空。范悠然浅笑着,看着身旁可爱的念玉,不经意间伸手去拂下了落在她额头的花瓣。冥念玉身子一僵,大梦初醒,像是警觉的刺猬竖起了身上的保护,脱去了平静的笑容,冷淡许多。
  范悠然的手停在空中,眼前的女子就像是空气,他抓不住,只能任由她一点点溜走,消失,转过头,正巧对上悠绣越来越冷的眼神,嫣红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缝隙,一字一字说得清晰“素闻念玉公主琴艺高超,能以情动人,让天地失色,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听到?”
  冥念玉一怔,放下手中酒杯,抬头迎向范悠绣审视的目光,想了想,笑道:“虚名而已,不足挂齿。”说罢转头自顾自地闲散起来,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挑衅。
  姒念雅虽然在巴国吃鳖,但毕竟对冥念尘有情,又了解到他十分疼爱妹妹,自然要多加维护几分,客气道:“念玉妹妹谦虚了,如今正是一日中最明亮的时段,还是先赛马后执琴比较应景。”
  公主发话,范悠绣不好多说什么,视线还是落在了马场西侧,不知是深情望着她的悠然哥,还是怪冥念玉不识抬举?
  马赛?念玉眼睛一亮,几匹高头大马被牵了出来,野性十足,磨蹭着前蹄,不安分地在场中间慢跑。前方立了标靶,莫非是射箭?她忍不住扬起嘴角,死气沉沉的面庞熠熠生辉,瞬间便清醒了。一个人喜欢一件事情并非精于此事,念玉喜欢驯马,却不精于射箭,即便如此,却丝毫不影响她学习的热情。更何况对于一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来说,自然不懂何为丢人。
  范悠然眉头一皱,看着冥念玉流露出期待和自信的笑容,试探性地问道:“念玉爱好骑射?”
  冥念玉心中一动,她确实爱好,但水平一般,冷淡敷衍道:“还好。”
  “可想参与?”
  她面容一喜,忍住心底跃跃欲试的痒痒,摇摇头“不想。”斟酌再三。还是老实呆着比较保险。
  但是总有一些人不认同你的忍让,黄莺般好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语调温柔,却隐含挑衅“久仰冥国战士的勇猛,据说无论老少男女都能骑善射,不知道公主殿下怎样?”
  念玉手中酒杯停在空中,忽地抬眼凝视着范悠绣,一双慵懒的明眸渐渐变得暗淡,染上几分看不懂的漠然。踌躇了片刻,爽朗地回道:“我大冥女子从来不输男子……”
  “那么,今日是否能让本宫开开眼界……”女子指尖微扬,白皙的手背落下一条淡淡的红痕。冥念玉皱着眉头,不认同地凝视着那张倔犟苍白的面容,沉默了良久……
  “悠绣,你不要胡闹。念玉途中受过重伤,不适宜进行剧烈的运动。”范悠然打破了僵局,旭日般阳光的脸庞多了几分认真。
  “重伤?”红润的薄唇微微启口,凄凉一笑,任性道,“才听风凡殿下说你们一路上策马狂奔,欢声笑语,没想到还身染重伤?”话音未落,一片哗然,范悠然沉下眼眸,凝视着那双含泪的美目。众人的焦点瞬间从冥念玉的脸上移到了范悠绣的怒容上,窃窃私语,早就看不惯那个身份卑贱的女子以范氏之女荣登太子殿下的东宫,如今,人家正主未婚妻回来了,你一个已婚女子有何资格在这里叫嚣?你又凭什么与公主同坐?更多的人采取看好戏的姿态默不作声。对于世家子弟而言,范悠绣和范悠然骨子里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如果不是介意范悠然,谁又会对范悠绣笑脸相迎?要知道,这帮贵族子弟最在乎的便是出生的卑贱……
  但是令他们失望了,一阵秋风袭来,清新的空气中飞舞着片片黄菊,白衣女子突然起身,没有居高临下的愤怒,没有争强好胜的嘴脸,只是淡淡地微笑,一张略带残缺的容颜沐浴在花瓣的摇曳下,精致小巧,自信灿烂,让众人有片刻的窒息,如果说此女奇丑,那世上又何人美矣?至少,此时此刻,阳光下的黄菊洒在她的身上,好像是天然的凤衣,把一身黄色宫装的范悠绣衬托得无比暗淡。轻轻地,女子抬起头,左手已经拿起软鞭,右手把玩着碎发,含笑的看着一脸不快的范悠绣,说:“你若真想看,便叫你看看,玩玩而已,不要大动肝火就好。”
  顿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存在了,好像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存在,随意地说着劝慰之话。范悠绣身子不稳,强颜欢笑道:“本宫一时冲动,言辞过厉,多谢公主殿下赏脸……”
  念玉摇头,轻叹“错,我本就无聊,只是碍于闲杂人等众多不便发作,还要多谢你的成全。”不卑不亢的应声,没有丝毫的奉承,更没有一点的同情,一下子把对方归为闲杂人等。范悠绣轻瞥了下嘴角,迷茫的大眼清澈了许多,似乎刚刚从梦中醒来,看向范悠然的视线中带了几分悔意。但是已经迟了,冥念玉走到马场中央,斟酌了一会儿,挑了一匹躯干壮实,四肢修长的棕色宝马,纤细的手指轻拂着马儿的鬃毛,后者一声长鸣,完全不理会主人的示好,啼叫了几声,前蹄刨着泥土,十分不耐。白衣女子眼睛一亮。温和的视线染上一抹不服的趣味,拽住灰色麻绳,左脚一蹬,腰身一拽,干净利落地坐上了马背。马儿后蹄仰起,不停的甩动,围着马圈跑了起来。白衣女子夹紧马肚,俯着身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范悠然在一旁仿佛雕像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总是很大胆的女人。攥着拳头的手心渗满汗丝。在南朝,女人骑马是不常见的,更何况是驯马?世家子弟瞪大了眼睛,看得心惊肉跳,轻视的目光渐渐布满赞赏,眼前的女子不管外貌如何,风评怎样都已经不再重要,那一身天下无我的气势、软硬不吃的态度和一双沉着冷静的眼眸,让众人惊艳,也难怪冥国立她为储君。至少在娰国,这样的女子太过稀有,又或者在当今世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这么随意、慵懒、自我……这么不成体统……而更令人赞叹的是,这种淡然完全是浑然天成的潇洒,没有一丝的刻意,掩饰……
  ……
  马儿昂首嘶鸣,腿蹄轻捷,三足腾空、飞驰向前,让人看得触目惊心。白衣女子却依旧面容平静,严肃认真,脸部贴着鬃毛没有一点要放弃的架势,霎那间,众人一声惊叹,马儿加快速度的跳跃,冥念玉一个不稳,侧挂到马肚上方,双手紧抓着缰绳,一点点向上收缩,冰凉如水的眼眸射出骇人的冷漠。范悠然心底一揪,站了起来,袖摆不经意地抽动,浑身僵硬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一张满是汗水的小脸从马侧露了出来,范悠然长吁口气,那个该死的女人总算回归到马鞍原位。
  一片掌声响起,凌云飞驰的天马之上,白色女子的衣衫随风舞动,淡淡的笑容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映衬着周围的菊海,比明媚的阳光还要眩目、剔透,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黄色海洋中的雪白身影,追逐了太多不可置信的目光,就连范悠锦也不禁露出了钦佩的眼神,这个女人是疯子吗?怎么可以对自己那么狠?突然想问自己,女子,到底该怎样去活?
  棕色宝马的步伐渐渐平稳,冥念玉坐正了身子,接过马夫的弓箭,仔细斟酌了几下,算好角度。左手握弓,右手取箭,将箭梢卡在弦上,箭头从左手的虎口穿过,箭身贴弓身,平左臂,右手向后拉动弓弦,将弓弦张满后,冲着远处柳枝的方向仰射出去。按照规定,射中柳枝的不算赢,一定要把柳枝射断,然后飞马前去将射落的柳枝接下,才能算获胜。所以念玉二话没说地都冲着柳枝跑去,刚到一半时才发现根本没有射中,又折返回来。顿时,周围响起一片喧闹的笑声,包括范悠然,只是这笑声中多了几分欣赏和宠溺的情绪。如此精彩的驯马之术,即使没有射中也让人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因为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骑射的乐趣。
  这世上,有几个人敢放下身段如此张扬随意地在众人面前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更何况她的身份还是尊贵的公主。尽可能展现自己会的事情,又努力去完成不会的东西,让围观众人觉得感动,又忍不住赞赏。大姒祖先创办射柳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攀比,更不是为了竞技,而是要一种单纯的快乐。这一切,她做到了。菊海之中的白衣女子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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