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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戏梦(bl鲜网np版)-卫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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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场献唱开始的时候,我们的队列已经起身开始预备。
  不愧是天人,虽然穿着特制的鞋子,走路依旧轻巧无声。
  
  他们站在场边预备的时候,我就立在刚才那根廊柱的下面。
  帷幔重重,我在阴影里站着。
  
  我的……命运……
  就在今晚要天翻地变了吗?
  
  汉青安排很周到。
  第三场表演的人退下后,穹顶的华灯一瞬间全部转黯了。
  在这黑暗中,我们的队列静静的伫立在大殿正中。
  
  四周有窃窃低语。
  
  轻轻的,响起一下铃响。
  脆铃声响,一声,接一声,模拟着人心跳动的频率,单调的,脆弱的,空远的。
  穹顶上亮了一盏灯。
  弦索流泄乐音,那灯亮下的人影动了起来,脊背挺直坚削,分腿,回步,在空旷的大殿的地面上踏响。
  整齐而划然,不象是几个人同时踏击,听起来只有一声,只象一个人脚步。
  
  这里的舞蹈都在追求着飘逸出尘,轻灵无声。
  我要的却是有声。
  
  灯又亮了一盏,在远远,队列边角上,那几个被光照亮的人形,也随着乐声动作起来。
  华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由静变动的人越来越众。而舞步却一丝不乱。队列由二变四,由四变八,由八变成十六……
  
  人向下里分散,脚下的力量渐渐加重。
  
  那踏击的脆响由小至大,由远而远,虽繁却不乱,虽众却不杂。
  象是被风带起的海浪,从空远的地方,缓缓漫卷了过来!
  
  忽然铃鼓齐响,万花突喧似的,如晴空中响起一道惊雷。
  
  惊涛骇浪扑天卷地而来。
  
  那如雷鸣雨击的舞步骤然加快,每一下都重重踩击,一下与一下之间没有一丝空隙让人喘息,却又声声分明绝未紊乱。象是被千军万马追赶,象是被狂风卷起海潮,象是要追寻洪荒中的真理,那样急促而迫切的步声,队列四散开去,响彻整间大殿的,象狂风骤雨一样,踏在每个人的面上胸前心上的舞步,扑天盖地,淹没一切!
  托高,飞扬,动荡……一直掀起来,穹顶仿佛都在摇幢要被撼动掀翻!
  心跳得象是要突破胸腔,眼睛充血发热着,全身每滴血每粒血肉都在跳跃,被这喧天的乐声与舞步声挟卷淹没击成齑粉化成火焰变成浪花!
  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狂风中的海涛重重拍击巨岩,浪涌花飞,坚硬与剧烈,冲撞与挺立!
  追与逃的急迫!
  争与夺的激烈!
  象是要毁灭一切,一丝不留。让人不能呼吸,血液全部冲向头脸!
  
  忽然穹顶上的灯灭了。
  所有的声响象是人的错觉,一瞬间全归于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甚至没有呼吸声。
  
  犹如在拼命攀爬奔逃的时刻,一脚踏空。
  
  象是极细的钢丝勒进了皮肉,掐住了喉咙。
  
  剧烈的心跳无处可归。
  
  紧迫的心弦无处可靠。
  
  死一样沉寂,让人不安的沉寂。
  
  我缓缓举起短笛,轻轻吹响。
  
  象是一线幽光,被重重竹影松波折叠阻隔。
  
  象是一缕游丝,漫舞不定。
  
  一阵大风就能吹熄的烛光一样的,细弱而空灵的笛声。盘旋低徊,千折百转。
  
  汉青空灵的声音,在人丛中轻轻吟咏出声。
  
  谁的寂寞 衣我华裳
  
  谁的华裳 盖住我伤痕累累的肩膀 
  
  谁的明月 照我黑色的松岗 
  
  谁的孤独 挫疼山间呼啸的沧江
  
  那是谁家寂寞小孩 头插茱萸 
  
  夜夜夜夜 纵情歌唱
  
  如此辽阔 如此苍凉
  
  路有多长 风入我窗
  
  谁看到过 曾经明媚少年的忧伤
  
  谁曾跌倒  谁的华裳
  
  我曾哭泣  陷入深海的月光
  
  谁的泪滴  谁的梦想
  
  谁曾彷徨  谁曾遗忘
  
  语音袅袅,笛声袅袅
  
  黑暗空远的殿堂中,只有汉青的声音和我的笛声
  
  语声停歇,笛子却是愈吹愈是吹肠荡气。
  
  远远的,又亮了一盏灯。
  
  灯下的人,缓缓的退去。
  那低而轻的步声,渐渐的远去。
  
  一线光,一缕音。
  
  终于于寂。
  
  不知道哪处角落,忽然吹起了一阵风。
  
  将遮掩我身形的纱吹得飘飞开去。
  
  火红的衣带和披散的头发,一起飞扬,我甚至没来得及放下唇边的短笛。
  
  汉青的声音重又响起,清亮的少年的声音,连同那二百个舞者,齐齐地说:“飞天殿恭贺辉月殿下生辰。”
  
  第 17 章
  
  很多年后,有人给我看了一张淡墨的画。
  
  黑白灰,浓浓浅浅的涂抹,有一抹嫣红,鲜明得让人触目惊心。
  
  红衣黑发,短笛如玉。
  
  明月千里,余香满身。
  
  恍如隔世一般。
  
  从不知道,那时的我,在人的眼中,是这般模样。
  
  令所有人的,驻足侧耳,定定凝望的一抹鲜红色。
  
  在暗沉的殿堂中,飘然欲飞的一点红衣。
  
  “殿下……”汉青为我更衣,把那繁复的礼服一层层穿上身。
  内衫,衬衣,薄服,长袍,短袂,华甲……一件又一件,把我象粽子一样包了又包捆了又捆。
  动了一下,觉得真是举步维艰。
  身后有华丽繁复,迤逦一地的长长衣摆。
  “太重了……”我费力的仰头吸气,任他给我扣上宝石的系颈纽绊:“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殿下,正服就得这么穿。幸好这是辉月殿下过生辰,不是大礼服。要是天帝陛下过生辰,那件正装光头冠就是……”他比划了一下:“这么高。”
  吓,吓死我了。
  那脖子还不得压断了。
  
  “殿下,我身份低微……”他终于最后理好了我腰间的佩饰:“不能陪您上去。您自己……多留神。”
  “嗯。”
  他目光中水光盈盈。
  
  汉青……
  为了你们,我也会处处留神的。
  
  把那个遮盖半边脸孔的面具,轻轻覆在了额上。
  深吸一口气,我迈步向前。
  
  长长的回廓,高高的,看不到顶的石阶。
  我从侧面的梯阶处慢慢的向上登。
  
  环佩叮铛,衣摆悉悉簌簌作响。好高的石阶,这身份地位的象征,让我觉得脚步越发的沉重。
  
  我的身上,究竟有多少重的枷锁?
  
  远远听到殿中有人歌唱,歌喉细腻宛转,如珠落玉盘。
  不知道是谁在歌唱。
  长长的石阶,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我没有抬头,就远远的站着,按照舟数次教过了我的,躬身曲起一膝行礼:“陛下。”
  
  “飞天何须多礼?”那威严流转的声音十分柔和:“刚才一曲笛声,教人心驰神往。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巧思。”
  “陛下过誉,还是陛下与辉月不嫌弃,我才敢献丑一次。”规规矩矩的把话说完。
  “快入席吧,等你这半天了。”
  这个声音我很陌生。
  不是天帝,不是辉月,那么是星华了。
  
  向他的方向微微颔首:“更衣延误了些时候,请勿见怪。”
  “怎么会,”那声音听来爽朗有些豪迈之气:“别跟我客气了,快坐吧你。”
  我在那张空案前站定,拂衣,盘膝,缓缓坐下。侍立的人为我斟上香气四溢的茶。
  
  我在那袅袅升腾的热气中抬起头,缓缓看向坐在我对面案上的
  
  辉月。
  
  他也把目光投向了我,缓缓举杯:“多谢你的歌舞。”
  
  我有片刻的怔忡,然后也把杯擎了起来:“不用客气。”
  
  那是极尽温柔和迷蒙的眼睛,迷蒙中却有晶莹的微光。淡然有些忧愁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华的,象是穷尽心力也无法说出的愁绪,长长的浓浓的睫,将那水样的眼睛隔在尘世之外。
  
  漆黑的云发倾泄了一身,秀雅惊人的眉宇面貌,略有些单薄的唇,象是弱不胜衣。
  
  茫茫然把茶喝了下去。
  全不知滋味。
  那双眼睛,会让人愿意穷尽一生去深深记忆。
  
  被注视的刹那即是永恒。
  
  他垂下了眼帘,那美丽如梦的眼睛不复见。
  我缓缓转过头。
  原来这就是辉月。
  
  如月之生辉,那幽雅的流光,让人一见即醉。象春思秋绪,象流星过眼,象月华余香……
  
  反而记不住他的面貌,他的五官,应是什么模样。
  
  那一份扑面而来的温雅,夺人心智。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舟。
  第一眼看到舟的时候,那种心悸的感觉。
  现在,又涌了上来,手指无力的蜷曲着,象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
  
  “认识这么久,倒不知道你也多才多艺。”坐我上首的,星华爽朗的笑声让人心生好感,不由自主就想亲近他的感觉:“来来来,辉月来开席,我要罚小飞天三杯。”
  我微微一笑,这个俊美的星华有着极浓丽的剑眉,好看得不得了,但是更可人爱的是他的脾性。
  “对了,飞天决定了没有?”他促狭的挤挤眼,冲我举下杯:“你的终身大事……有决定了没有?”
  这个令我辗转为难的问题,就被他这么轻轻巧巧说了出来。
  
  不知道如何作答,顺口说道:“席毕再说罢……我还想多让你猜一会儿。”
  他眉毛挑了起来:“小飞天居然学会钓人胃口了?好,我便再等你一时……对了,如果你要挑我的话,给我个暗示就好,我是很从善如流的哦——”
  不知道为什么,那黑亮的眼睛里闪动的亲切和善意,让我鼻头一热,这个人也是真心的在关心着飞天吧:“嗯,我记得。”
  
  “飞天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天帝悠悠开口:“因为辉月庆生吗?”
  才不是。
  但却答:“那是自然。”
  轻轻抬起头来,看到那至高无上的一个人。
  
  天帝。
  
  他目光灼灼,落在我的面上。
  虽然隔着一个面具,却觉得那目光利如锋芒,一直要刺进心里。
  在这样的目光下,虽然重重华衣包裹,却让人突然生出赤裸无防备的脆弱之感。
  
  好厉害的一个人。
  
  好厉害的一双眼。
  
  “哎,行云要吹箫了。”星华说道。在天帝与辉月面前,他丝毫不拘束,性子豪爽狂放:“别说话了,仔细听听。”
  
  我极目向下望。
  
  杨行云?
  
  不知道为什么,心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想到他身上那道长而深的剑痕。
  
  这个人……
  
  远远的,长长的高阶下面。
  殿堂中绿纱飘飘,一身白衣的人,亭亭立于象是柳丝烟幕的绿纱中,身形似真似幻。
  
  忽然箫音细细,宛转传来。
  
  似秋风呜咽,似冰下流泉。
  
  缠绵悲伤,如泣如诉。
  
  象是出尘仙子,那样遗世独立的高傲。
  
  高傲中,却又显得无助。
  
  箫音一缕,飞越远山重水,象是在苦苦寻找,却一无所得。在梧桐秋霜间低徊,在子规啼血时悲泣。
  
  让人心里酸楚难当,直想落泪的箫曲。
  
  我有些茫然。
  
  这不是庆生典么?怎么杨行云吹奏这样悲凉的曲子来扫兴?
  
  好象听到一声轻叹响起在耳边。
  我茫然地侧头,辉月那似融融生光的面庞上,却是一派的平静柔和。
  
  是我的幻觉吗?
  
  箫音一转,一线拔高。我看着那绿云飞雾中的人影。人似春柳,音若秋风。
  怎么了?
  他心里藏着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曲音?
  纤音遏云,幽咽低诉。
  
  杨行云……这个人象个谜团。
  
  美丽动人的箫音,却让人凭添疑思。
  
  第 18 章
  
  节目不算太多,杨行云吹箫原来是压轴。
  终于算是开席,络绎不断的有人走上这高台来,向天帝行礼,再向辉月敬酒。
  那么弱不胜衣似的辉月,饮酒却如星华一般的豪爽,杯来便干,面不改色。
  真是人不可貌相。
  
  竟然也有人跟我碰杯。
  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嗯嗯啊啊胡混过去。
  
  “飞天,”星华侧过身来和我碰杯,忽然小声说了句:“你想好了?”的fc3d7152b
  我愣了愣,没点头也没摇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真要和克伽?
  不,我用力摇头甩掉那让我毛骨悚然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和他。
  
  星华一手撑在锦垫上,向我靠近,呼出的气带着酒香喷在我的耳边:“如果要我的话,你直说就可以。”
  我不自在的缩缩脖子,向一边让了让,目光不由自主向辉月那溜了一溜。
  他晃晃手里的杯:“以为你想通了,原来还在犯傻……”
  
  他的口气让人觉得上火:“你说谁犯傻?”
  “你呀,”他一副欠扁样:“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死在他手里,估计你那就叫死得其所。”
  我皱着眉头,估计戴着面具他也看不到:“喂,你要这口气好象你很关心我。”
  他眉毛都竖了起来:“那是自然!我不关心你,还有谁关心你啊!”
  我趁空问了一句:“那么我应该找谁成礼?难道除了你和克伽,就没有好人选了么?”
  他嗤地笑出声来:“怎么没有最上面坐的那个才是顶好人选,看你敢不敢张口要。”
  啊?
  
  天帝么?
  
  我回过头去看他,他正专注地与身边躬身伺立的人说什么话。可能是发觉了我的注视,似电的目光一下子扫过来,吓我一跳。
  “喂,没搞错吧,他这么凶……”
  “凶才好,”星华弹了我的面具一下:“回来再没一个敢嘲笑你的长相,不然也就是轻视他的威严了。再说,他的战力比克伽只高不低,不然当年老大的位子就成了他坐的么?”
  是么?
  听起来倒是好选择……
  可是,这么一个看我一眼我就要腿软的家伙,也不比克伽好到哪里去啊。
  
  跟这种人同榻……那啥,不跟与虎谋皮一样啊!
  
  忽然席间的人声脚步声一停,不知道为什么全静了下来。
  
  却听到克伽的声音说:“飞天殿下是不是有所决断了?”
  XX的,原来还是冲着我来的。
  
  看他脸上那种自信满满的表情,我就很不爽。
  
  大殿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都停在我们这两席上。
  
  从我转到辉月,又转到星华,再转到克伽。
  
  看得我那叫一个不爽啊!
  
  什么意思嘛。
  我难道就是一头洗净剥光要上桌的乳猪吗?
  而周围这几个就是倒霉的食客?
  
  这简直是什么跟什么啊……一团乱渣渣。我觉得心烦,也许辉月也早觉得心烦,星华也烦,连带克伽和上面坐的那个老大也都心烦。
  
  不就是被X一次!权当让恶狗咬一口。
  我心一横,大声道:“拖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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