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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美妙的幽会-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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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回家,你随便把我送到哪一家旅馆里去。”小伙子把下巴埋在胸脯上,自言自语地说。 
  吴妙花叹了一口气,俯视着孙昌诗的头。他的后脑勺显得像孩子一样可爱。对我耍赖要耍到几时呢?她克制着想摸摸他凸出来的后脑勺的冲动,轻轻地踩了踩油门。 
  “你打算一个人在旅馆里干什么?” 
  “在这神圣的夜晚总不能一个人睡觉吧?” 
  “不行!”吴妙花斩钉截铁地说,“我得回家去!” 
  “姐姐,我说要你跟我一块儿睡了吗?” 
  “那你准备跟谁一道睡?” 
  雪还在下,加上又是圣诞节前夕,路上车辆如潮。有些车子开不出去,引起了一场大混乱。吴妙花踩了一下煞车,头转向右边,瞟了一眼小伙子。在这以前她一直紧紧地闭着嘴。 
  “那么你打算跟谁睡?”吴妙花反复地问着同样的问题。 
  “跟一个名叫玛利亚的妓女睡。只要给钱,尽可睡个够。就算是在这接受祝福的夜晚积个德。” 
  车子朝前面一蹿,孙昌诗的额头差一点碰在车窗上。他偷眼一看,吴妙花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苍白起来。车子拐了个弯,不一会儿便进入了地下道。 
  “水碓酒吧女服务员取笑我,说我被打了退票,蛮好。她挖苦你接电话的态度,侮辱你。所以我打了她一个嘴巴,老板便冲出来把我揿在地上。” 
  他为了要看前面皱起了眉头。车子驶出了地下道径直朝前开。道路从这儿起就不怎么混乱了。当车子被红灯挡住停下来的时候,吴妙花掏出折断了的眼镜放在孙昌诗的膝盖上。孙昌诗拿起破碎扭曲的眼镜,一面看一面自言自语地说: 
  “唉,太惨了!” 
  他的视力本来就弱,一摘掉眼镜就眼前一片模糊。车里突然冷了起来,他把眼镜扔到外面,然后把窗户摇上来。 
  “真的不回家去?” 
  “宁可在外面冻死,我也不愿意回家。”他摇摇头。 
  “玛利亚在哪儿?” 
  “任何一个旅馆都有玛利亚。随处都可提供。我现在可以走了。” 
  但她不想停车。她开车的技术挺好,平稳而速度快。车于沿着中央厅向洗剑亭那面驶去。由于是下坡路挺滑,她显得有点害怕,小心翼翼地开着。 
  吴妙花不想让他在肮脏的旅馆里睡觉,在目前状况下,如果把他送到旅馆,他肯定会喊妓女,而且毫不犹豫地和妓女发生关系。因为他现在浑身战抖想自戕,想无休止地虐待自己。 
  车子驶上了坡道,向右一拐,驶进了旅馆停车场。 
  白色的高级饭店以山为背景兀然矗立着,像道屏风环绕着幽山。吴妙花总喜欢把谈情说爱的地方选得非常奢侈。在肮脏寒碜的地方她是决不肯脱衣服的。她总是要住最高级的宾馆,吃最高档的饮食,还要有洋酒。她喜欢干净、温馨、高档次的气氛。托了她的福,一贫如洗的昌诗才能够经常出入高级宾馆,吃高级饭菜。 
  “下车吧!” 
  吴妙花把发动机熄了火,瞅了昌诗一眼。昌诗根本就不想动。 
  “我要在旅馆里睡。现在我讨厌这种地方。” 
  “别废话,下去!” 
  吴妙花像男人的举动一样,说罢先下了车,绕到昌诗那边去开了车门,等他下车。昌诗好像无可奈何,只好下来,身子直晃。吴妙花赶快扶住他。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并没有喝多少。” 
  他们走进旅馆,吴妙花在服务台办手续的时候,昌诗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吴妙花预付了房钱、拿到房门钥匙以后才转过身来。她想把他送到房间里再走。尽管她怕被在大厅里踱步的人看见,然而他连站都站不稳,总不能把钥匙扔给他转身就走吧。作为一个再隔两天就要结婚的女人,她是非常注意自己的举动的。因为万一倒霉被男方的人发现并传到新郎的耳朵里,那结婚礼服还未穿上身就会被扯得粉碎。 
  她和昌诗一起去乘电梯的时候,感到脊梁上直冒冷汗。没有几步的距离对她来说都显得挺远。 
  不一会儿,他们在十楼走出电梯,沿铺着地毯的走廊走进了一间房间。刚一进屋,孙昌诗就像小孩一样扑到她身上狠命地亲吻。吴妙花没有任何反应,随他吻了一阵。孙昌诗贪心而又起劲地舔着吴妙花的嘴唇,见吴妙花如同木石,不禁松开搂着她的膀子,瞪了她一眼。吴妙花看见他渐渐气急起来,向后退了一步倚在墙上。 
  “不管你喊玛利亚还是喊谁与我都不相干。因为我们的关系现在结束了,请你千万别再折磨我,我明后天就要结婚。你如果真爱我,就替我祝福吧!” 
  昌诗的眼睛渐渐张大了,吴妙花则紧紧地攥住他的两只手。 
  “别干傻事。往后我不可能出来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已经讲好了分手,就应当遵守诺言,你希望我不幸吗?” 
  孙昌诗不予回答,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看。 
  “洗个澡睡吧!我要走了。” 
  吴妙花转身朝门口走去,抓住了门把手。这时孙昌诗的两只胳膊搂住了她的细腰。 
  “不行,别这样!” 
  吴妙花慌了手脚,斩钉截铁地说。但是昌诗从背后把她的腰搂得更紧了。 
  “别走,别走,你别走!” 
  “叫你别这样!” 
  吴妙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她的身子却被拖到屋子当中,转了一圈才稳住。昌诗仍然从背后搂住她。 
  吴妙花看了看漆黑的窗外。树枝上的积雪被风吹得簌簌地落下来。树枝猛烈地晃动着,看来风好像挺大。 
  “啊,不行!” 
  吴妙花不禁呻吟了一下。因为孙昌诗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到了她的胸口。 
  “别这样,不行!” 
  吴妙花扭了扭身子。但是她的身体已经热乎乎的,开始蠕动起来。小伙子感觉到了这一点,手的动作变得更加大胆巧妙。左手抚摸着吴妙花的左胸,右手则朝下伸。 
  “别这样,我得走。” 
  两个人都热烈地低语着。 
  “啊,怎么,得回家去。” 
  当他忙着替她脱衣裳时,吴妙花有气无力地嘀咕道。她被孙昌诗的手富有刺激性的动作弄得束手无策,软弱无力。她突然想哭,直到她的衣服被脱光为止,一直站在那里,眼看着自己的衣裳被随便扔到地上,也无动于衷,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孙昌诗急不可耐,用脚把自己滑下来的裤子踩住脱掉,然后把身上最后一点布条条也扯光。两个人互相恶狠狠地对视着。隔了一会儿,吴妙花瘫软在地毯上。孙昌诗把自己的身体压在吴妙花身上,吴妙花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孙昌诗用舌头去舔她的眼泪,自己也突然流泪了。 
  从两边溪谷里流下来的泪水混在了一起,热乎乎的,开始打旋。时间过得越久,溪谷里的水涨得越大。他们冲向翻腾的溪水,不断逆流而上。吴妙花首先说:“我爱你。”孙昌诗接过她的话茬,反复地说着相同的话。他哀求吴妙花千万别出嫁。吴妙花左右晃动着脑袋,死命地搂住孙昌诗。一面扭着腰,一面发出仿佛来自心底里的呻吟。她那尖尖的指甲戳着孙昌诗皮包骨头的肩膀。孙昌诗则忍着痛,使出浑身力气把她朝地上揿。 
  “姐姐,姐姐,你不能出嫁……千万别出嫁……” 
  吴妙花的身于朝上挺了起来,她发疯似地在孙昌诗的脸上亲吻。 
  当然,他们不是真姐弟,不知怎么,他们一来就这样称呼起来。 
  吴妙花是孙昌诗朋友的姐姐。他的朋友当中有个叫吴致洙的,吴妙花就是吴致洙的姐姐。昌诗和致洙是高等学校①同届的同学,两个人关系极好。昌诗认识妙花,也是因为跟着致洙到他家去玩开始的。那时昌诗是高等学校三年级学生,而妙花正在读大学四年级。思春期的少年一看到妙花,就感到忧伤。因为他认为她太漂亮了,却又在无法企及的地方。尽管他知道他们之间有距离,但为了要看看她,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便死乞白赖地经常到她家去。她家的房子很大,住在歪歪斜斜的韩国式房屋里的昌诗每逢走进致殊的家,总感到非常胆怯。 
  ①相当于我国的高中。 
  高等学校毕业以后,昌诗进了他所向往的大学。他毫不费力地考取了一般人进不去的大学。但是吴致洙在投考远不如这所大学的学校时,却名落孙山。吴妙花恭喜昌诗考取了大学,并说要请他吃晚饭,但要求他对弟弟保密。昌诗自然是按照她的嘱咐对两个人碰头的事严加保密,傍晚,当他到约会地点去的时候,激动得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当天晚上,吴妙花买了一客高级宾馆里做的饭菜给他吃。他生平头一次吃到这样的食物,很有滋味,于是狼吞虎咽吃了个饱,还喝了五杯白葡萄酒。当他快要吃完的时候,吴妙花说要送他一点礼物,便掏出了一个小包,叫他解开来看。他解开一看,是一只金光闪闪的手表。昌诗一时目瞪口呆,差一点把表掉到地上。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接受她这么贵重的礼物,而且她也没有理由要送他这种东西。见他有点犹豫,吴妙花就叫他收下,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他又磨蹭了一会儿,连一句道谢的话也说不周全,就把表塞到了口袋里。于是吴妙花坐到他旁边,叫他把表拿出来给她,她亲手给他戴在手腕上。在吴妙花的手指尖触到他手腕上的一刹那,一股女人特有的体香扑鼻而来,他不禁感到一阵昏眩。 
  吃完饭,吴妙花带他到屋顶花园去。从二十五楼看汉城夜景,一片辉煌灿烂。他头一次发觉汉城的夜景是如此的美。他们在窗口坐下喝酒,吴妙花敬他一杯,他喝一杯,喝了许多不知名的酒。本来他葡萄酒已经喝醉了,现在又喝这种酒那种酒,当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醉得连身子都站不稳了。他年纪不大,生平还是头一次喝这么多酒。他任凭吴妙花拖他到东到西,好像在雾中行走。 
  黎明时分,他清醒过来,天还很黑,由于房间里太暗,分辨不出是什么地方,嗓子干得受不了,身边好像躺着一个人,真是奇怪。他有点害怕,悄悄地用手去摸一摸,摸到了光滑的皮肤。手碰到那人的时候,对方好像也动了一下。是谁呢?接着一股香味刺得他界尖痒痒的。这香味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他屏息静气想了想,大致估计到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香味就是昨天晚上在吴妙花身上闻到的香味。眼睛习惯了黑暗以后,依稀看见一张女人的脸,但不鲜明。他发觉自己是跟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他下了床,又发现自己是赤身裸体,不由得更加惊讶。这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里电灯亮了,一切也就明白了。 
  他吓了一跳,大喊把灯关掉。但是吴妙花却笑眯眯地看着他,肩肿和胳膊露在外面,皮肤白得耀眼。孙昌诗两手捂着腿裆转身跑进盥洗室。饭店里的盥洗室很漂亮。他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然后解了个手。 
  他不敢出去,感到不安和害怕,只好用一块大毛巾把下身遮起来,然后悄悄地开了门朝外面张望。幸亏房里的灯熄了。他趔趄着站住了,没有到屋子当中去,因为他看见吴妙花静静地站在窗口。 
  窗帘拉开了。吴妙花在熹微的晨光中一丝不挂地站着,背对着里面,向外眺望。肉体的线条出奇地美,看上去极富情欲。那肉体好像焦急地在等待着他。他颤抖着把围着下身的毛巾拿掉,咽着唾沫,注视着吴妙花。吴妙花好像不会拒绝。他万一讨个没趣,就不慌不忙地退回来,从此不再见她的面不就得了。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吴妙花靠拢,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姐姐。”她好像要回头看看,又没有回过头来。孙昌诗紧挨到她的身边,伸出两只胳膊搂住她的细腰。她似乎在等待,呼的吸了一口气,把上半身朝后靠。孙昌诗使出劲来把她的腰搂得更紧了,她就势倒在他的怀里,转过头来寻找他的嘴唇。 
  他们第一次性关系就是这样发生的。此后,他们发展成了恋爱关系,但孙昌诗仍旧喊她姐姐。发生了头一次关系以后,吴妙花第一次告诉他致洙是她的异母兄弟,这不禁让孙昌诗大吃一惊。不仅不是一母所生,而且也不是同一个父亲,完全可以说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原来,吴妙花的父亲在她十九岁的时候突然生癌死去了,遗属只有妻子和女儿两个人。临死的时候,他留给了她们一大笔财产。 
  他父亲早先搞运输业,京釜①高速公路建成以后产业突然扩大,从外国大量进口高级汽车投入高速公路,这方法非常对路,使他一下子得以插足大运输会社②。他父亲从中赚到一笔钱,开办了一家建设会社,趁着国内建造公寓热,在短期内就使建筑业得到很大发展。临死之前,他看中了电子产业,正在筹办生产体育用品的工厂。断气的时候,他的年纪是四十九岁。 
  ①汉城到釜山。 
  ②即公司。 
  吴妙花的母亲四十五岁,是个美人。她在某种程度上有点手腕,摩拳擦掌开始着手经营丈夫留下的事业。但是一个女人家要独自掌握资产超过一千亿的大会社无论如何也是吃力的。周围的人也许是看到了这一点,都竭力劝她再婚。于是,她却不过别人的情面,在丈夫死了一年以后和会社的年青常务重新结婚了。他们是同年。新丈夫和她的亡夫是远房本家,有两个儿子和一个精神病妻子。他的妻子在精神病院里住了十年,完全成了废人。所以他像鳏夫一样,独自抚养两个儿子。他为了要和妙花的母亲结婚,最终和原配离了婚。然而,他又不完全抛弃原配,仍旧替她付住院费,只是在法律上离了婚。 
  他在和妙花的母亲结婚的同时,把两个儿子带了来,其中一个就是致洙。致洙是长子,性格温和,不爱学习,贪玩。他没考取大学,扬言一定要重新读书。有一天,他突然动身到美国留学去了。他一走,昌诗和妙花就没了障碍,比以前更加起劲地见面。但这也是短暂的,不久他们就经历了离别的痛苦。因为妙花和义父、母亲关系不好,为了逃避家庭矛盾,动身到法兰西去了。和昌诗要好,对妙花来说不啻是玩火,她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昌诗,而昌诗却不可能成为她能依靠的对象。说到离别的痛苦,深深地感到痛苦的只是昌诗。 
  吴妙花在大学里专攻应用美术,到巴黎去学的是服装设计。这期间两个人经常书信来往,可以说昌诗信写得更多,内容也更真挚。三年工夫他们没有见过一次面。因为妙花没有回过国。他们重新见面是在一年以前。妙花留学三年回国以后,他们又见面了。吴妙花在巴黎生活三年显得比以前更漂亮、更干练。昌诗也已经读大学三年级了,尽管他已成长为一个小伙子,完全没了孩子气,但猥琐的样子依旧和从前一样。 
  反正经过三年的空白期,他们居然重新结合,这总是少有的。在以往的三年当中,吴妙花和法国男人也许并非没有一点罗曼蒂克,尽管回国以后又碰上昌诗,但这事他并不是那么容易一下子就接受得了的,然而他们终究又开始幽会了。这种关系持续了一年多。可以说,实际上他们承认是恋人,同时公开地谈情说爱是去年一年。也可以认为他们在三年前结成的关系似乎在霎时间成了逝去的幻象,而真实美妙的约会是在去年一年当中进行的。 
  然而,这种关系的破裂是由于女方单独采取行动造成的。昌诗痛苦极了,他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但又无法抑制对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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