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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布鲁特斯的心脏-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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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的真相。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想重新调查呢?
  拓也感到匪夷所思,他不明白直树的行为有什么意义。不,先前听到的内容当中,还有令他尚未释怀的部分。那究竟是什么呢?拓也就这样思考了两小时。
  两人离开服饰店,到附近的法国餐厅用餐。这里似乎也是星子常来的店,吃到一半时主厨过来打招呼。一个看起来就像主厨的胖男人。他恭维星子几句之后,也向拓也打招呼,以意有所指的眼神看着星子。“这位是小姐的?”
  她对主厨回以微笑,答道:“偶尔交个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嘛。”
  这是她第一次像这样介绍拓也。星子一面动刀叉,一面说起在美国留学时吃过的一些难吃的菜。或许是相当不甘心,话题无穷无尽。她一直滔滔不绝地说到上甜点为止。拓也小心翼翼地绝对不打断她的话。因为他知道一旦那么做的话,星子的心情会立刻变差。
  “对了,那起命案进行得怎么样了?”用完餐后,她问拓也。“警方好像完全找不到犯人。”
  “不晓得……总之调查好像遇上了瓶颈。”
  “什么事那么费工夫呢?”
  “很多吧,室长的行动好像也有很多令人费解的部分。”这不是警方的见解,而是自己的感想,拓也不禁脱口而出。
  “令人费解?未免讲得太好听了吧。”星子尖声说道:“那个人只是在违抗仁科家罢了。除此之外,他就是个空壳子。”
  “你对他依然毫不留情耶。”拓也面露苦笑,那一瞬间他忽然心想:意外事故的证人到直树的办公室找他商量之后,直树为什么马上向敏树报告呢?如果像星子所说,直树凡事都要违抗仁科家,当时使用别种手段才是直树的行事风格,不是吗?
  拓也想到,先前之所以无法释怀,就是因为这件事令他耿耿于怀。
  “你干嘛突然安静下来。”
  拓也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星子瞪着他。“不,没什么……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走。接着去‘华屋’,我要找耳环。”星子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口。
  “华屋”是一家面向银座大道的知名珠宝店,虽然店内也卖衣服或皮包等,但主要商品还是从各国名店进口的名牌珠宝。星子一进店内,马上走进内侧和一名看似店长的男人交谈。与其说是奢侈,看在拓也眼中,只是觉得愚蠢,花好几百万在这种无聊的玩意儿上,有何乐趣可言?
  星子按例擅自挑选耳环。对拓也而言,反而感谢都来不及。
  拓也和看画时一样,目光在展示柜中游走。这里之所以比看画稍微令他感兴趣,是因为价格吸引了他,这种小石头要一千万?简直荒谬。
  喔?拓也停下目光。因为展示柜里有一个他曾看过的胸针,金色的花瓣、中间镶着钻石,这和在康子家中看见的一模一样。拓也一看价格,八十七万圆——这种价位的商品在这家店中不算贵,但也并非一般粉领族随便买得起。
  “你发呆在看什么?”突然间,星子叫他。他心头一怔。她看进拓也刚才在看的展示柜中,说:“Chaumet的胸针啊。这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这品牌叫Chaumet吗?”
  “是啊。拿破仑的最爱,法国历史最悠久的老店。我不太喜欢就是了。”说完,她轻轻敲了敲展示柜。“对了,今年我爸爸去法国时,说他去了Chaumet,买给我一串不怎么有品味的项练。”
  “专任董事买项链给你?”拓也嗓门变大了,“真的吗?”
  “真的啊。怎么了?倒是我们走吧。这家店已经没救了。没有半件好货。”

  星子开车送拓也回公寓。她在吃饭时喝了红酒,所以是酒醉驾车,但是她好像丝毫不以为意。
  “今天谢谢你陪我。玩得很开心。”星子边切方向盘边说。拓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的侧脸。她第一次像这样向自己道谢。
  到了公寓,这次换拓也道谢了。然后他向星子道晚安。
  “晚安。啊,等一下。”星子叫住想打开车门的拓也,右手环过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覆上他的唇。她的双唇触感柔软,但是缺乏性魅力。
  “这是今天的奖赏。”她离开拓也的唇,嫣然一笑。从装模作样中,感觉得到些许羞赧。他心想,这是她至今最美的表情。
  “那,晚安。”拓也说道。
  “嗯,晚安。”
  拓也下车,回头说:“噢,等一下。你知道专任董事的血型吗?”
  “血型?”她皱起眉头,“为什么要问这种事?”
  “有点好奇……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应该是AB型。”
  “AB型……”
  “下次接吻之后问这种事,我可不饶你唷。”星子话一说完,用力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拓也回到家关上大门。那一瞬间,他笑了出来。实际上,一股无法压抑的笑意从肚子里涌上心头。他心想:搞什么鬼啊?!康子竟然也和仁科敏树有一腿。原来孩子的父亲是那个老头子——
  “康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堕胎了。”
  他心想,这也难怪。因为孩子说不定是敏树的。这么一来,她就能够拿到不愁吃穿的赡养费。顺利的话,还有可能混进仁科家。拓也想起了刑警前几天说的话。
  康子的父亲一直支付赡养费给外遇对象,弄得妻离子散。康子会不会是想透过让自己站在相反的立场,消除这份怨念呢?
  “这是赌博。她确实下了大赌注。”但是,拓也马上转念一想。这果真是赌博吗?敏树和康子分别是AB型和O型。这么一来,如果生下A型或B型的孩子,康子也能主张那是敏树的孩子,不是吗?而O型就推给拓也就行了。结果孩子的血型是B型。拓也又笑了出来。他心想:搞什么鬼啊?!桥本和直树是A型,康子从一开始就将他们排除在外了。
  他们白死了——这么一想,拓也又觉得可笑。
  但是——
  直树不晓得敏树和康子之间的事吗?就像拓也从那个胸针察觉到的一般,他会不会也知道呢?如果他知道的话,事情就会有所不同。直树是否害怕仁科家的接班人出世呢?因为他的野心是掠夺仁科家的财产,毁灭仁科家。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直树恨敏树入骨。透过一个女人,和那个男人产生关系,终究是令他无法忍受的状况吧?
  “关系真是错综复杂啊!”拓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低喃道,这次他没有感到笑意。


  7


  宗方敲了敲门,隔了半晌才传来“请进”的声音。这是敏树平常的习惯。宗方缓缓推开门,敏树正对着书桌看书。他抬起头来,摘下老花眼镜。“知道了吗?”敏树以低沉而洪亮的嗓音问道。
  “知道了。”宗方答道。
  “结果是什么?”
  “B型。”
  “B型……确定吗?”
  “我是问认识的报社记者,我想没有错。”
  敏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就此沉默。宗方站在原地,等他下一句话。“也就是说,”他闭着眼睛说:“很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正确来说,是您的孩子……对吧?”宗方没有抑扬顿挫地说。
  敏树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地瞪了有话直说的女婿一眼。
  “嗯。没错。”敏树不带感情地答道:“这次的命案,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啊。”
  “您原本打算领养吗?”
  “如果是男孩子的话。”敏树说:“但就算是女孩子,我也打算尽我所能地照顾她。所以我事先告诉康子:如果怀孕的话马上告诉我。”
  “她自己会不会也不确定孩子是专任董事的呢?我想,她是打算等孩子生下来,确定血型吻合之后再告诉您。”
  “如果血型不合的话,她打算怎么办呢?”
  “那种情况下,她大概打算依靠和孩子血型吻合的男人吧。这对她而言,应该是一项赌注。”
  “原来如此,但是会下这种赌注的女人,不可能选择自杀。”
  “您说得没错。”
  “这件事果然和一连串的命案有关吗?”
  敏树说“果然”是有理由的。直树遇害那一天,敏树从康子口中得知,直树找她去大阪。由于她在命案发生当天请假,敏树逼问她这件事,她便老实承认了。但是她却主张,自己与命案无关。她说她一直在直树约她去的咖啡店里等他。
  于是宗方大老远跑到大阪确认这件事。他到位于新大阪车站地下楼层的“Vidro”打听,当天确实有这样的女客人。
  据康子所说,直树说要和她谈敏树跟她之间的事。也就是说,直树察觉到了两人的关系。敏树看了宗方一眼。“康子身边没有出现和我有关的事吧?”
  “目前没有,但有一样东西不太妙:就是Chaumet的胸针。送礼果然还是该用现金。”
  “那个啊。”敏树露出疲惫不堪的表情。“唉,没办法。总之麻烦你继续搜集信息。不过,别提起我的名字。”“我知道。”
  “还有,关于那起意外事故,你提醒末永了吗?”
  “嗯。我逼他按我说的做。”
  “这样就好,那家伙是个机灵的男人,如果他乱动脑筋就麻烦了。”接着,敏树挥挥手掌,示意宗方可以退下了。


  8


  白色的烟朝熏黑的天花板袅袅而上。是谷口吐出的烟。到处都有人在抽烟,会议室内一片烟雾弥漫。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异常的闷热。但是没有人走出会议室。有人用手指敲着桌子,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耳边传来“喀嚓”的开门声,众人的视线一起聚集过去。走进会议室的是刚才去洗手间的年轻刑警。四周响起一阵“呼”地吐气声,年轻刑警一脸歉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佐山坐在谷口的斜前方,盯着自己的指甲,指甲不知不觉间长长了不少,上一次剪指甲是什么时候呢?
  走廊上传来快步走来的脚步声。佐山心想:来了。
  门倏地打开,新堂走了进来。他笔直走向谷口身旁,将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找到蓝色羊毛纤维了,还有五根头发,每一根都和仁科直树的毛发吻合。”
  “噢!”调查人员们异口同声地发出欢呼。
  鉴识课针对位于丰桥的山中木材加工的厢型车进行调查,结果今天出炉。新堂的话道出了佐山的推理正确。谷口看着报告书用力点头,然后微微抬头看着佐山咧嘴一笑。“喂,你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啊。”
  “我是光明正大地感到高兴,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感觉很爽。”佐山也笑容以对。
  有人搬出黑板,谷口站在黑板前面,从左到右依序写下大阪、丰桥、东京,各个地名间稍微空出间隔,然后一面整理至今查明的事,一面说明,分别在大阪和东京底下写上仁科和桥本。
  “现在的可能性是,仁科与同伙共谋想杀害某个人。他们准备厢型车,制造几近不自然的不在场证明,也可说是计划中的一环。”
  某位刑警发问,谷口立刻予以回答。
  “丰桥的厢型车,能够轻易偷到手吗?”
  “考虑到车门自动上锁,以及去拿钥匙很麻烦,于是以螺丝钉事先将备用钥匙固定在后保险杆上。所以只要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就没问题了。”
  当然,直树应该也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谷口接着说:“拟定这种计划的人,是实际遇害的直树。他恐怕是遭到共犯背叛吧。而犯人顺着直树自己拟定的计划,将他的尸体从大阪搬运到东京。好,问题在于这个计划,关于这点请佐山为大家说明。”
  谷口坐下之后,佐山站了起来。他环顾会议室一周,然后开口说话:“仁科直树以相当刻意的方法,制造当天傍晚六点之前的不在场证明。我想,他在旅馆指定房间,也是为了加深柜台人员对他的印象。此外,他还设计让朋友在当天晚上十点打电话到他房间。换句话说,直树从六点到十点之间打算做什么。总之就是杀害谁,再将那具尸体搬运到某个地方。预定用来搬运尸体的,就是那辆厢型车。在此,我们假设仁科将尸体搬运到第一个地点为A点,然后他再搭火车回大阪。另一方面,共犯将尸体从A点搬运到B点——我想这里八成是厚木,然后折返。而最后一名共犯则将尸体从厚木搬运到东京。”
  “这最后一名共犯就是桥本。”谷口补充道。
  佐山点点头。“但是结果却变成仁科遭人毒手,尸体被搬运至东京。这应该是因为两名共犯背叛了他。”
  “关于想杀害仁科的人,还有除了桥本之外的另一名共犯是谁,有没有什么线索呢?”狛江署的刑警问道。
  “很遗憾,连目前说的内容也属于推理的阶段,毫无物证。但若根据这项推理,就能锁定对象。”说完,佐山面向黑板。“我们也必须确定另一名共犯到A点接过尸体之前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这一名共犯应该在距离A点不远处。至于A点在哪里,仁科直树打算在六点到十点之间,搬运完尸体回到旅馆。也就是说,从距离思考,顶多是名古屋。”
  佐山提出名古屋是有理由的。因为他脑中想着末永的事。不过实际上,若要杀人再往返大阪、名古屋之间,四个小时实在难以办到。关于这一点,佐山认为直树自己在计划时,是否就已估错时间了。谷口不发一语,只是当个听众。
  “所以说,当天在名古屋附近的人很可疑啊?”
  向佐山发问的狛江署刑警像是接受地点点头,然后问:“关于杀害直树的人,没办法用这种方法锁定对象吗?”
  “目前没办法。”佐山答道。
  “有没有可能就是雨宫康子呢?”这个问题是对谷口发问的。
  “说不定,”谷口坐着回答,“因为那个女人当天向公司请假。但是也有人主张,靠女人的力量办不到。”
  众人点头。
  这时,谷口站了起来,然后环顾会议室说:“佐山刚才说的是一项推理,不晓得是否正确。应该有必须思考别的可能性。但是有人利用位于丰桥的山中木材加工的厢型车,搬运尸体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恐怕是在半夜里进行。那么,搬运尸体的人怎么离开那里呢?是开别辆车回东京呢?等到早上搭火车呢?还是利用其他交通工具呢?我想,如果从这个方向下手,应该能查出什么。”
  佐山心想:原来如此,这是个好主意。如果是末永,他会怎么做呢?那个男人必须回名古屋。而且……对了,他拜托柜台人员七点叫他起床——
  出租车吗——?这一瞬间,佐山想起了丰桥车站前的情景。


  9


  拿在一只手中的筒子里,插着圆棒。筒子的内径是一百厘米多数十微米,圆棒的外径是一百厘米少数十微米。材质是软钢,这项作业连人也无法轻易办到。若想硬塞进去,塞到一半就会卡住,而完全动弹不得。然而,布鲁特斯却能轻易办到。装置于指尖的传感器会接收信息,展现熟练工人有如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完成作业后处于停摆状态,布鲁特斯不动了。
  喏,你看,这是理所当然的——拓也抬头看像忠实的家臣般文风不动的机器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想起前几天宗方说的话。那种事情是例外中的例外,机器人总是对人忠心耿耿。
  当拓也在实验室想这件事时,有人从门口走进来。他是同部门晚自己一年进公司的田所,是拓也找他来这里的。
  “你说的秘密是什么?”他搬张椅子到拓也身旁,坐了下来。拓也对他的评价是,学历虽然高,却从事缺乏独创性研究的男人。自从他在三年前结了婚之后,一心只想着守护家庭。
  “我想问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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