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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朱门风流-第4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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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朱红绣带。衙门此时已经是点过卯了,却是一丝一毫声音也无,须臾,张越带着随从人等出来,却是上了那辆挂着朱红绣带的车。很快,这前呼后拥的一行人便出了藩司街。
  虽说平常大多是带着三五个随从骑马出行,偶尔乘车或是坐四人抬也很少动用前导仪仗,但这一回既然是和张谦一块去黄埔镇,不等他吩咐,布政司便立刻出动了差役净街。从藩司街出来,沿街道路已经全都是空空荡荡,百姓俱是避在路旁,不少都拿好奇的目光觑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奈何那车前车窗都是垂着竹帘,影影绰绰只能瞧见里头有人,其余的便看不出来了。饶是如此,还是不少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谦曾经多次奉旨在广州泉州迎接西洋诸国使节,也曾经带船队出使过海外诸国,对这些风土人情了若指掌不说,就连番话也能说上不少。说到昨日刚刚停泊的港口的三艘锡兰货船,他便冷笑了一声。
  “自打秦怀谨担任这市舶太监,市舶司上下的属官恐怕还不如他的私人管用。如今他一倒台,码头上头做事的人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往我门下挤,照旧是不看好市舶司。元节,市舶司原本就是布政司属下,可布政司已经多年不能插手。若是没有圣意,我也不好贸然让你插手,但如今皇上许了,你大可摆出上司的架子来。只要我不说话,你这个布政使说一句就顶一句。你找的那些人可都摸透底了?若是他们估错了值,坐商都不接货,也是一件麻烦事。”
  “张公公放心,这个行当不是如今重要,以前以后都是一样重要。他们要是这次敢走眼。以后就不要想在番商接引这一行立足。再说,我许了奏请设立官牙行,要是再像从前那些人那样和番商里外勾结,我也有的是法子惩治他们。再说,有张公公派人将码头全数封闭,就是那些大商想做手脚,也是出入无门。”
  “好!”
  自从秦怀谨被软禁,黄埔镇码头上下人人自危,全都担心被清洗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足足一个多月时间,先头雷霆出手的三司衙门竟是按兵不动,于是,他们渐渐就存了几分侥幸,胆大了起来。毕竟,码头上番商接引的勾当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这上头当官的可以一茬茬地换,如他们这种下头的人要是都换了,那就没人干活了。
  等到张谦就任市舶太监,秦怀谨“畏罪自裁”,市舶公馆是对送礼的人来者不拒,他们就认定自己想的没错。所以,哪怕昨日三艘番船抵达,市舶公馆却下令封了码头不许人进入,只派人把番商接到怀远驿,他们也不过慌乱了一阵子便释然了。礼都收了,难道还会变卦?
  这会儿,当前导仪仗到了码头,那一架青幔云头车缓缓驶近的时候,早早迎候在码头上的这些书吏人等全都五体投地跪拜了下去。及至张谦和张越一同下车,众人不禁一愣,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仪仗牌上赫然写着钦命市舶提督太监张,广东左布政使张。
  这两个张字看起来截然没有关系,但此前便传言张谦就任之后,张越就频频逗留市舶公馆,一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也都没有细想。
  八月的阳光仍然是火辣辣的炽烈无比,因此早有两个随从小太监上前来张了黑色茶褐罗表红绢衬里的三檐银浮屠顶伞盖,底下身着麒麟服的张谦不动声色地将袖子轻轻挽起了一点,随即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那些人,淡淡地说:“咱家之前只顾着清理前任遗留下来的诸多弊病,也来不及到码头上来看看,今天来,也向各位道一句辛苦。”
  张谦之前是御用监太监,正经来说只是正四品。但中官镇守地方往往获赐公侯伯才能服用的麒麟服,若是遇到跋扈的,干脆便是凌驾于地方三司之上,因此张谦说话这般客气,底下人顿时受宠若惊,领头的便慌忙磕头道:“小的不敢,不过是为朝廷效命罢了……”
  “夷货一到,就有接引的人将他们引到那些豪商大贾处,先将价值高的货物私相交易,往往是去了一半或是十去六七,而后才报官抽分,这就是你们的为朝廷效命?”
  慢条斯理撂下这么一句,见众人顿时呆若木鸡,张谦又收起了笑脸,语气中带出了几分狠意:“收受夷商贿赂的宝石金银,将满船报作半船,将商人报作使节,将不值钱的东西报作贡物,让朝廷耗费巨大重赏回赐,这就是你们的为朝廷效命?名为官府书吏,实为豪商走狗,这等为朝廷效命的人不要也罢!”
  说到这里,他负手而立,看了看张越。见此情景,张越也不去瞧那些战战兢兢瑟瑟发抖的家伙,声音中却带了几分杀气:“来人,把这些人统统叉出去,从今天开始,不许这些人再踏进黄埔镇码头一步!再传本司的话下去,广州城诸商家倘若有收留他们的,一体问罪!”
  等张越厉声撂下了这话,张谦就转头笑吟吟地对他说:“元节,随我去那边见见那锡兰使节何如?”
  第十五卷 观南海 第027章 雷厉风行
  永乐朝二十一年。是大明变化最多的二十一年。北征蒙古南定交阯,使节出西域宝船下西洋,开会通河迁都北京……朱棣林林总总干过众多大事,竟是几乎不逊于开国皇帝朱元璋。然而,究其根本,这最大的缘由却是因为永乐皇帝朱棣本身便是起家自藩王,性格里头总有一种锐意进取的因子,虽在承平之时,却始终不肯安安心心在深宫当天子。只是,他重开三大市舶司迎接万邦使节,却是主要为了满足万邦来朝四夷宾服的心愿,所以他对来者是商船还是使船并不在意,但凡来朝者,一律都加以厚赐。
  这种要面子的行为便造成了尚未开港的广州市舶司在永乐年间几乎没有多少进项,抽分所得的象牙龙涎香等等货物送进宫内,来自江南的丝绸瓷器等赏赐则是源源不断地从这里送出去,两边对比赏赐的还多些。至于坊市街的交易,也只是以三十税一的税率抽税。
  市舶司没了实权不得收税抽分,市舶公馆名义上收着往宫里送,实质上却在各大坐商那里死命揩油,对于那些商船。十抽二的抽分送往朝廷的往往不过百之四五,相反落入市舶太监手中的却至少十分之一,甚至有时候直接把商船报成使船,于是满船在西洋各国不值钱的香料就变成了满船的丝绸载了回去。
  贪图朝廷赏赐,但凡是来自番邦的船都敢自称商船,永乐年间,但凡五六七八月信风大起的时节,三大市舶司的码头上满满当当停泊的各国商船,赫然一番万国来朝的景象。
  此次,由于事先得到了消息,三条锡兰船的船主早早就从怀远驿赶到了这里。对于码头上突然发生的骚动,三人都非常奇怪,赶紧询问身边伴随的汉人。大约得知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看到张谦和张越一同走上前来,他们立刻露出了最灿烂的笑脸,深深地弯下了腰去。
  张越打量了一番这三人,只见他们都是身穿华美长袍,戴着丝绸包头,肤色呈深棕色,正是典型南亚人的打扮。听到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话,半句不懂的他正打算吩咐通译,偏在这时候,张谦口中却吐出了一连串异邦语。紧跟着,他就看到对面三个异邦人全都诧异了起来,一个指手画脚仿佛在辩解,另两个则是面面相觑。说到情急的时候,那个指手画脚的人突然迸出了生硬却还颇为流利的汉语。
  “他们不是锡兰使节。”张谦甚至不用通译便明白了事情始末。随即转头对张越说,“你也听到了,他的汉话说得很不错,只有频频到大明来的人,才会说得这样流利。据我所知,锡兰南北一直都在打仗,如今这两位王连打仗都来不及,也只有南部的大商人才会一再下来。所以说,之前朝廷每年在广东赏赐出去的那些丝绸瓷器,都是送错人了。”
  张越看到居中那高个人的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正要开口说话,谁知道对方很快就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脸,双手呈上了一个袋子。这时候,旁边的张谦随手接过了袋子,打开皮绳瞧了一眼便拿出了一块鸽子蛋大的蓝宝石,随即哂然笑道:“我当年去锡兰时,你们的国王为了多得一百件瓷器,曾经送过我一袋宝石,其中有十块这样大的蓝宝石,二十块淡紫色的红宝石,还有很多其他的珍珠宝石。不要把我当成从前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我去过西洋,这些东西足足收了几大匣子,都是丢在地上给孩子玩的玩具。”
  看到那三个锡兰人露出了沮丧的表情,张越不禁庆幸宫中最终派来了张谦这么一个见多识广的市舶太监。当下他便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便按商船例抽分。香料十抽其二,染木十抽其五,大象牙按大小分别计算,其余如宝石等物一概以十抽其一,此外每船课税三百贯。”
  话音刚落,后头便有八个身穿青布长衣的中年人上得前来,躬身行礼后便在通译的带领下上船。尽管只有一个懂得汉话,其余两人却也都从汉人翻译那里得知了这番话的意思,于是禁不住嚷嚷了起来。张越只依稀听到了几句汉词,而张谦却皱起了眉头,站了一小会就一把拉着张越走到一边,又做了个手势把通译叫了过来。
  “他们刚刚是不是说,如今海上又有了海盗?”
  那通译曾经是提督四夷馆的译字生,从前就跟着张谦出使过西洋,这会儿一愣之下连忙点头道:“张公公说的是,他们说,自打朝廷不再有宝船下洋之后,西洋诸岛海盗又多了起来,之前他们还有一艘商船遭了抢劫。官府抽分他们可以接受,但希望天朝能够保障他们在海上的安全,如果能够,哪怕朝廷还是这样抽分,他们也会来。”
  郑和第六次下西洋是永乐十九年出发,因为三大殿失火而提早结束,永乐二十年就返回了刘家港。至今朝廷已经有三年不曾下过西洋。于是,张谦看了张越一眼,便低声说道:“如果西洋真是这么个乱法,海路畅通就成了问题。好在郑公公去年出发前去东洋日本,原本当年十二月就能返回,却因为天气信风以及日本国内不安定的缘故拖延了行程,不过今年入冬之后必定能返航。皇上曾经提过,郑公公一回来,让他在刘家港稍事休整,随后换上那些之前修好的船,立刻下西洋巡弋,届时会停靠广州码头。”
  心里有数的张越思量片刻,便点了点头,又带着那通译走到三个锡兰商人跟前,做了个手势让那通译逐句翻译:“天朝的宝船不久之后就会再下西洋,到时候必然会荡平那些海盗,你们可以在这里等候回去的信风,到时候由宝船护送你们回航。”
  听明白这话,三个商人全都是欢喜得无可不可,刚刚被抽分的肉痛表情全都不见了,一个个都是深深弯腰致谢,随即就一溜烟跑回了船上。忖度他们大约是想就货物价值和抽分多少和那八个人去纠缠,张越也没理会这些。又朝四面八方打量了一下这座码头。
  “倘若只是进港的船,如今这码头已经足够了,但若是加上开海之后各地商人出港的船,恐怕这里还远远不够。如今四乡遭灾,不少人的田土淹没失了生计,正好募集到这里来修港。以工代赈,总比天天稀粥烂饭养着他们强。张公公既然说可以让市舶司归布政司管,我就老大不客气了。秦怀谨那五千两黄金只能够用一时,其他的便从市舶司……”
  他顿了一顿,见张谦正在沉吟,他便笑道:“当然。我会做得更巧妙些。胡椒十抽二,苏木这样的染木十抽五,这些东西必然会堆满了库房。如今朝廷国库中的苏木胡椒等物已经多得可以给官员折俸,自然是不需要这些,可在民间这些东西却还是稀罕物。布政司以相应价钱赎买,再卖给那些商人,这其中的差值也可以支应几个月。等到十一二月商船出港忘记,一课税,剩余的工期就更不成问题。”
  “另外,三大市舶司中,宁波背靠江南,丝绸应有尽有;泉州从宋元时便是第一大港,海外亦是远近有名;瓷器等等更是都在北方,运送过来,以广州路途最为遥远。丝织瓷器都有先天不足,茶叶有朝廷禁令,也不及江南等地来得方便。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在织染绣工上想法子较为妥当。只要海市一开,苏木等等染料要多少有多少,至于绣工,可以高价到苏杭等地请,本地亦可以培养学徒,如此一来,送往海外的那些丝绸就可以卖到更高的价钱。而且,广州附近水宽海深,距离西洋诸国最近,顺风航行到占城只要四昼夜。此次郑公公要是真的率宝船南下,正好可以把一批东西卖到西洋诸国去……”
  深知后世所记广州的繁华就是因为它是全天下硕果仅存的市舶司,这才得以在明清欣欣向荣,张越自然明白如今的广州相比宁波和泉州并无太大的优势,因此早就仔仔细细思量了很久,这一说起来便是滔滔不绝。末了,他便冲张谦笑道:“广东在天下布政司之中不过是中下,若是能在我手中更上一层,那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张公公既然来了,可别怪我借着你的大伞遮风挡雨。”
  “瞧你说的,难道我就不想多个好名声。若是能让百姓称颂,我也就知足了!”
  两人对视一笑,张越便来到了码头上那一排直房。由于张谦先头将码头上执事的一应人等全数开革,这里如今自是空荡荡一片。随着张越的一个手势,五六个身穿褐色短衫的人便疾步过来,齐齐跪下磕头,随即就默不作声地长跪于地,其中一人却是拿眼睛偷觑张谦。
  虽说他是正儿八经的市舶司吏目,但自从有了市舶太监,他们反而没法再靠近这个码头。可如今虽说破天荒进来了,他心里却仍是忐忑不安。之前还有人说张谦从广州出海送番使,那副仪态是如何温文尔雅,他还信以为真,可这位初来乍到,秦怀谨就死了,紧跟着闭门不见人,这一回张谦头一次来码头就雷厉风行地遣散了码头这些做老了事的官员,根本是个狠角色!可是,这位新任市舶太监拉着布政使来一块见证立威,叫上他干什么?
  “市舶司吏目管进。”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冷厉的声音,一愣之下方才慌忙答道:“卑职在。”
  “从今天起,这码头就是市舶司和市舶公馆共同管辖。其中,辨认使者表文勘合真伪,这是你们市舶司的职责。总而言之,从今往后,若是码头再出现假冒使船,抑或是不待抽分课税就私相交易的,那么就唯你们是问!”
  抬头看了一眼疾言厉色的张越,那吏目管进顿时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慌忙应是。可是,他应了,旁边却有人出声问道:“这不合规矩!这码头向来是归市舶公馆管辖,什么时候轮到市舶司了?张大人就算是布政使,也不能越权管这码头上的事,此事该由张公公做主。”
  “不合规矩?”张越倏地转过头,见那个人并不躲避自己的目光,他便对管进问道,“此人是市舶司的人?”
  管进吓了一跳,转头看了那人一眼,连忙低下头说:“回禀大人,他不是市舶司的人,他是码头总管,已经任了十几年,管辖一切码头进出港事宜。”
  “市舶司乃是布政司下辖,本司有何越权之处?大明律例上哪一条哪一款说,布政司管不得市舶司,市舶司管不得本地外夷码头?倒是你这个所谓的总管,可有朝廷委派,可有官凭公文?”
  看到那总管一下子目瞪口呆,管进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连忙在一旁接话道:“回禀大人,这不过是黄埔镇码头十几年的惯例罢了,其实他并无什么委派。只不过是和一众坐商熟,又会几句番话,所以码头上离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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