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见之眼之一] 深夜一点零六分的偶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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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夏春秋第一次发觉,语言也是有温度的。
因为陆以洋的话,让他觉得暖了点,从他手里传来的温度很暖,他想笑,可是笑不出来,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真心想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陆以洋有点紧张,他怕夏春秋不高兴,可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握住他的那只手。
那个……我熬了锅奶油玉米汤,我有滤过,应该很容易喝下去,你要不要喝一点?我去热一热?陆以洋望着夏春秋,觉得他的状况比上次糟,决定不煮饭,熬锅汤比较好入口。
嗯……夏春秋点点头,似乎是应了声。
陆以洋高兴的一下子跳起来。我马上去热!
夏春秋望着他放开的手,温度消失的手上,只残存了刚刚的温暖触感。陆以洋看见夏春秋的神情愣了下。……会冷是吗?
夏春秋不自觉的点点头,陆以洋像是被磁铁吸住一样赶紧冲回来握住他的手。想了半晌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春秋你、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陆以洋放开手,突然冲了出去,只听见脚步声叭哒叭哒地似乎是冲回他房间,然后又冲了回来,手上不晓得揉着什么东西,然后塞到夏春秋手里。这个!用这个挡一下,我去热汤马上回来!
好暖……。
看着陆以洋急急忙忙又冲出去,夏春秋翻开手看着。
一个暖暖包。
夏春秋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笑容,然后连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他把手缩回被里,把暖暖包贴在心口上,想着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忍受那一切丑恶的东西,要强撑着不倒下。
听着急促冲过来的脚步声,夏春秋抹去眼泪,看着陆以洋纯净的笑容。
汤、汤热好了……春秋你、你不舒服吗?陆以洋端汤冲了进来,看见夏春秋红着的眼睛,瞬时惊慌了起来。
夏春秋摇摇头,没有……我要喝汤。
喔、喔好。陆以洋把汤先放下,再把夏春秋扶了起来,再把汤小心地递给他。
可以吗?拿不住要告诉我。陆以洋睁大了眼睛,瞪着夏春秋手上的碗,深怕它倒了会洒夏春秋一身。
我可以。夏春秋应着,端着汤拿着汤匙喝了起来。
冒着热气的汤暖了手,奶油的香气似乎从鼻端渗进身体里,嘴里尝到的味道是浓郁的牛奶和玉米的甜味,吞进喉咙里可以感觉到热流从胸口一直滑到胃里。
合胃口吗?看着陆以洋期待的眼神,夏春秋点点头。
……很好喝。
陆以洋咧开大大的笑容,他从来没听过夏春秋称赞过他做的东西。
那我捞一锅过来,你多喝点。
说着就冲了出去。
那一晚,陆以洋的暖暖包暖了夏春秋的手,他的话暖了他的心,他的汤暖了他的胃。
为了那份温暖,夏春秋在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心。
他要保住那个孩子。
不管那会让自己失去什么,他都要保住他,绝对。
第七章
再次清醒的时候,陆以洋已经趴在床边熟睡。
夏春秋轻轻地起身下床,怕吵醒他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
客厅只开着小灯,显示叶冬海还没有回来,他倚在窗边,看着窗外微微透白的天色,想了想转身走向厨房后面头的门,从后头楼梯直走上顶楼。
清晨的风很凉,他抱着双臂,看着灰白的天色透着隐隐约约的红。
污浊的空气让天空灰蒙蒙的,在日出之前,翻卷的云层里藏有多少肮脏的东西,夏春秋不愿看得太清楚。
你很久没上来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夏春秋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望着日出前的天空。
不自觉的深呼吸着,他很久没有呼吸到户外的空气,就连顶楼也很少上来。
天色渐渐变红,夏春秋望着那奇异的颜色,皱起了眉头,天色红得十分诡异,像是火光似地照亮了整个天空,却还不到日出时刻。
奇异的红光染了灰蒙蒙的天空,是一种污浊的颜色。
看出什么了吗?
有事……要发生了……夏春秋觉得站的有些累,回头在顶楼的秋千坐下。
秋千是奶奶还在世的时候,自己跟冬海为她装的,有防雨遮顶和木制靠背椅,素香婆婆每天换洗椅垫让奶奶坐着舒服。
奶奶过世后,素香婆婆还是每天会上来打扫,就像奶奶还在一样。
小香回家去了?
……嗯,说她儿子病了。夏春秋闭上眼,缓慢地摇晃着。
也该让她跟家人聚聚了。
夏春秋睁开眼睛看着负手站在身前望着天色的娇小身影,就像她还活着一样,没去多深思她话里的意思,冲出口的问话是藏在心底很久,以为从不会问出口的。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冬海在一起?
我以为你到死都不会问呢。她的笑脸很温暖,但望着人的眼神总像藏着什么似地,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都死了,我为什么不要问?夏春秋觉得整个人都是冷的,他摩擦着自己的手臂,赌气的开口。
哎呀呀,对奶奶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虽是这么说,但她的表情还是和蔼可亲地呵呵笑着。
你没有回答我。夏春秋追问着。
你们呀……真的是认真的吗?她走向夏春秋,微微驼着的背,习惯负在身后的手,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到现在都还让夏春秋想掉下眼泪。
奶奶死的时候他没哭,奶奶死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没哭。
他不是不难过,他很想哭但是他总是忍着,就像他一向压抑心里的所有痛苦。
……我是认真的。夏春秋怔了下。只能这样回答。
他是认真的,他也一直认为叶冬海是认真的,但他从来没确认过叶冬海是怎么想的。
那冬海呢?她笑着,看出夏春秋心里的犹疑。
我不知道,但是你没有给过我机会去确认。夏春秋老实地回答。
奶奶的话是圣旨。
并不是奶奶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要盲从。而是所有的人,打从心底就认为奶奶说的话一定是对的,奶奶的预言没有错过,奶奶指示的方向永远是正确的。
奶奶没有错过,也从来不硬性的去逼人做任何事,但是最后都证实了奶奶的确是对的。
唯独他跟冬海的事。夏春秋相信奶奶一定告诉了冬海什么。以致于他对自己的态度完全改变。
刚开始几年,夏春秋仍是相信叶冬海的心没有变,他只是听从奶奶的话而已。
但是到了现在,夏春秋也无法再继续相信叶冬海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也许不知不觉中,自己成了他的包袱。
机会呀……是自己要创造的。她笑着,回身再走向墙边看日出。
什么意思?夏春秋微眯起眼,抬起手来遮住瞬间洒出来的万道光芒。
要担得起让我们叶家绝后的果,你们有那份决心去抵挡一切吗?她回身,挡在日出的光芒之中耀眼地无法直视。
我有。夏春秋知道她在问自己与叶冬海的事,他有,他当然有,不然他不会忍耐那么久,就为了等奶奶认同,或等冬海觉悟。
奶奶知道你有,你答应替冬海继承的时候奶奶就知道了。她笑着,像是要溶化在光芒之中。
但是冬海没有,他没有这份决心和勇气去抵抗这些,奶奶没办法相信你们做得到,奶奶不希望你们受伤害。她的笑容带着安慰,却无法安慰到夏春秋。
难道你觉得我还不够受伤吗?你只是不想让冬海受伤而已!夏春秋几乎是在怒吼。
你终究……
……不认为我是你的孙子是吗?
这句话夏春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吞了回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呀……她笑着,转身消失在光芒中。
……如果你也缺乏抵抗我的勇气,你跟冬海是一样的。
夏春秋低下头,把脸埋在手掌中,深深地吸着气。
叶冬海回到家的时候,天才别亮,来不及脱下外套他走向夏春秋房里。
陆以洋熟睡着,身上披的是夏春秋的外衣,他怔了下,人也不在客厅会跑到哪儿去?
他在客厅想了下,感到一阵微风吹过来,他马上转身走向厨房,果然顶楼的门没关,他顺着楼梯上顶楼去看看。
秋千正嘎吱嘎吱地响着,夏春秋坐在上面轻轻的晃动着。
叶冬海松了口气,他走近去发现他只穿着件薄薄的睡衣,冷得连嘴唇都是白的。
你在干什么?想冷死吗?还不下楼。叶冬海忍不住骂了出声。
夏春秋也没有反应,只是坐着继续晃着摇椅,望着天空。
叶冬海想起奶奶以前也常常坐在顶楼上看着天空,到底奶奶在里面看到多少东西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他讨厌那些藏在云层里的,不可知的怪物。
在奶奶过世后,夏春秋刚开始也每天上楼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某天他就不再上楼了。
叶冬海等了下,夏春秋也没有想移动的样子,他脱下了外套盖到夏春秋身上。穿着。
外套上还有着叶冬海的体温,夏春秋抓着外套,只拉高盖在肩上。坐下好吗?
叶冬海愣了下,很久没听见夏春秋好好跟他说话。
一直以来他有办法对夏春秋恶言以对,就是因为夏春秋会反击,他从不示弱,尤其在自己面前。
想了半晌,他还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秋千并不太大,不免会碰到身边的夏春秋,他连手臂都是凉的。
……你应该下楼去,这里太冷了。叶冬海忍不住开了口,平静地表达关心。
夏春秋突然侧头望着他笑了,他也记起他很久没见到夏春秋的笑容,于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盯着这美丽的笑容。
你记得我为什么要继承家业吗?夏春秋只是轻声地开口。
叶冬海觉得心底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僵硬的点点头。
我从不在乎有多痛苦,为了你我可以忍受一切,我可以放弃所有。夏春秋的告白就像一把刀直剖在他心上一样,赤裸裸的把一切都挖出来。
叶冬海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当然记得夏春秋为什么要继承家业,那是为了他。
从他八岁,夏春秋(五岁开始,奶奶教他们俩一样的事,但是夏春秋的天赋显现的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出色。
但是大家都认为他姓叶,就该是他继承叶家。于是他用尽努力想要追上奶奶所教他的。
但是当他开始接触到黑暗的灵魂他几乎崩溃。他无法净化他们,他做不到,怎么也做不到。
当时替他做到的是小小的春秋。
他用他就算尽力伸长也无法完全抱住自己的小手,去接纳了那些灵魂,让他们穿过他小小的身体得到净化。
之后春秋在床上呻吟惊恐哭叫了整整一周才复原。那次吓坏了他,他几乎以为自己会失去春秋,会害死春秋。
但春秋好起来之后,却仍然继续学习如何净化那些凄苦的灵魂。
自己却同时开始放弃,奶奶也从未逼着要他学,只笑着告诉他无所谓。
他不明白为什么春秋做得到,而他做不到。
我是胆小鬼……他记得当时他哭着跟奶奶道歉。
冬海,有些人是特别的,有些事也只有某些人做得到,你不是胆小,只是你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我要做什么?
不知道的话,奶奶给你一个任务。
叶冬海的思绪被夏春秋越来越近的脸给阻扰了,他想不起当时奶奶给了他什么任务。
你呢?你能为我放弃什么?夏春秋靠着他,轻轻地开口。
叶冬海的脑子一片混乱,夏春秋的身体好冰冷,他拉起自己的外套把他包了起来。
他能为春秋放弃什么?
什么都可以,要我放弃什么却可以。
可是他说不出口,叶冬海不知道他能不能说出口。
奶奶的遗言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他脑海里,印在他心上。
……我从没有要求你为我做这些。
他平静地开口,望着僵在眼前的夏春秋,觉得怀里的人好冷好冷,而自己的话却像一桶冷水一样地泼在他身上。
夏春秋退后了点,望着叶冬海眼里的已经不是难过或者不可置信。
只是一种理解了什么的表情。
叶冬海觉得害怕了起来,他可以难过可以摆出不可置信的脸,就是不能认为他已经不爱他了。
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春秋站了起来,叶冬海厚重的外套滑落在地上。
谢谢你,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多情。夏春秋笑了下,回头走下楼。
叶冬海望着他的背影,忍住追上去拥抱他的念头,他低下身体,撑在膝上的双手抱着头,重重的懊悔着。
因为这次的事件让夏春秋元气大伤,他在家里赖了几天不想动,也不想去工作,就只待在家里发呆,等陆以洋叫他吃饭。
素香婆婆隔了两天也回来了,忙着打扫家里整理东西,和陆以洋在厨房里讨论菜怎么煮,简直像新婚的妻子和婆婆的对话……
夏春秋在椅子上翻了个身,抬起手来看那条已经变得很淡的红色痕迹。那天阻止他的那个老先生,应该是执行人,看来金董的报应快了。
但如果那只鹰的主人也插一手的话,金董可能在报应来临之前就没命了……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夏春秋想了下,是九岁还是十岁的时候……小时候感情好像蛮好,可是那一次他跟冬海打了一架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是为了什么打的架呢……
夏春秋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不过叶冬海小时长打的架十次有八次都是为了他。
夏春秋闷闷地再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长椅上的软垫里。
努力想要忘记那天在顶楼上的对话。
从小到大,一直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