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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小嫡妻 作者:蔷薇晚(潇湘书院vip2013-11-19正文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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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话极为吻合,风兰息望向韶灵,眉宇之间的怒气,渐渐消散了。

    “侯爷,让男子出去吧,我想看看老夫人的身子。”韶灵头也不回丢下一句,坚定而果断,仿佛容不得任何人商量。

    风兰息的眼底有了细微的起伏,如此纤瘦的女子,决策的能力……竟浑然天成。

    宋乘风跟着管家离开,屋内只留风兰息跟一位最贴身的婢女,韶灵亲手为老夫人解开里衣,手掌一寸寸往下移动,直到摸到那块凸起之物,她才朝着婢女发号施令。“拿剪刀剪开。”

    老夫人的右手肘之上,连着皮肉长着一颗灰色圆球,韶灵眼神一沉,整个右臂都开始肿胀,她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风兰息心痛至极,他只知道这两个月母亲身体微恙,但大夫开了汤药说静心休养就会痊愈,谁曾想到居然如此严重!

    “这并非只是积压的肿块,非但不会渐渐消肿,还会与日俱增,骨节也会受损。”韶灵抬起脸,淡淡说道,在她的脸上,风兰息看不到任何的喜怒。

    “是,两个月前只有指甲大小,现在都大了好多了。”婢女低低地说,她为老夫人沐浴的时候,曾经看过。

    “你怎么不早说!”风兰息一掌拍在雕花大床的圆柱上,吓得婢女哭出声来。

    “老夫人说喝药自会好的……”

    “侯爷,如今是问责的时候吗?”一道清冷入骨的嗓音,从一旁溢出,韶灵冷冷一瞥,风兰息转过身去,怒气腾腾。

    她不曾看到素来温润平和的风兰息,如此盛怒模样。他果真是孝子。

    “要想去除这个肉瘤,汤药已经没有用了,要再优柔寡断,就不好收场了。”韶灵说完此句,径自吩咐婢女去灵药堂取她的药箱物什。

    “到底有什么法子?”风兰息看向她,半信半疑,并不完全信任她。

    “割掉它。”韶灵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他的眼,三个字,宛若千年不化的寒冰。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位婢女还未走到门口,双腿一软,几乎要跌倒。

    风兰息的脸色冷的不像话。

    “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幽幽转醒,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她面色愈发苍白,双唇发颤。

    韶灵依旧盯着风兰息的脸,不曾闪烁其词,眉目坚定如火。“唯有把这颗瘤子割掉,才不会有事,否则,后患无穷,有性命之忧。”

    老夫人颤抖的手,指向面前全然陌生的年轻女子,怒气攻心。“阿息!你哪里找来的这种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女人!在我的屋里说这些个混账话!”

    风兰息垂下眼,神色复杂难辨:“母亲,她是大夫。”

    “女大夫?阿息,你难道真的相信她的胡话!母亲的性命,如此微不足道?你随随便便就找了个人来治我的病?”老夫人的灰暗面色上,浮现一抹诡谲的潮红。

    韶灵安静地望着风兰息,看得出他的神情纠结,此刻,需要做出决断的人是他。

    老夫人紧紧握住风兰息的手,余怒未消。“阿息,你把她赶出去,别再让我动气!”

    “母亲,冯大夫还在路上,我们不妨听听她怎么说。”风兰息压下心中狐疑,微笑着安抚老夫人,言语温和。

    韶灵沉声道:“开些汤药,治标不治本,不管什么大夫,他要不敢动刀,老夫人的病就不会断根——”

    “我不要听你说话,你给我走!”老夫人一把推开韶灵,牵动了右手,更是痛得面色死白。

    韶灵提起裙裾,从白色软靴中掏出一把利刃,手腕一转,那把利刃拍在茶几上。

    老夫人面色骤变,拽住风兰息的衣袖,迟迟不肯松开:“这!阿息,她要杀人了!”

    “你这是做什么!”风兰息见状,俊脸盛怒,朝着韶灵低叱一声。

    “老夫人莫慌。”韶灵泰然处之,眉目柔和:“侯爷的孝心,是出了名的,他敢让我为老夫人诊治,自然有他的把握。侯爷是老夫人的骄傲,老夫人难道不相信他的眼光?”

    这一席话,居然说得如此动人心扉。原本气的话都说不出来的老夫人,突然之间陷入沉默。

    她不曾为自己辩解,知晓在恐惧和盛怒之下,她的法子,老夫人定不会接受。

    风兰息蹙着眉头,他是家中独子,没有姐妹兄弟,母亲极为看重他,一句他是母亲的骄傲,令他对这个女子另眼相看。

    “我在大漠也曾经诊治过这样的疾病,老夫人不足为虑,醒来一切就都好了。”韶灵眉眼有笑,不疾不徐地道。“我在阜城刚开灵药堂,若我没信心,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赔上我的全部前途?我若说大话逞强,一旦失了手,这辈子行不了医,我得不偿失。”

    老夫人总算沉下起来,她望着风兰息,眼底泛着泪光。

    “侯爷,你是阜城人人皆知的孝子,如今老夫人的病还有得救,你今日就要做出决定。”韶灵敛去笑意,望向茶几上的利刃,继而缄默不言。这其中的厉害,风兰息心中有数。

    “阿息,我活了几十年了,要真的生了重病,也不想再折腾……”老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萎靡不振。“在你父亲身旁,留着我的地方,一切都打理好了。只是你还不曾成家,我没脸见你父亲。”

    “我会在母亲身边,母亲若真有个好歹,我会让她一命偿一命。”风兰息说的坚定,面容更是坚毅俊美。

    韶灵望向他,浅浅一笑,并不惧怕,也不难过。她将靴中短刀取出来,便是等风兰息说这句,唯有他比自己更坚定,老夫人才会点头答应。

    老夫人谁的话都不听,只听风兰息的话。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这时婢女也从灵药堂将药箱取来,韶灵在一旁吩咐一声,将沸散煮开了,风兰息端着亲自给老夫人喂下。

    银亮的利刃,从瘤子周遭隔开,血水汩汩而出,她以白绢压着,那把尖锐的小刀沿着瘤子割下去,直至将瘤子取出,放入婢女手托的银盘之内。

    风兰息的面色冷凝,瘤子可怖丑陋,血肉模糊,任何人看了都会恶心欲呕,她却眉梢都不动,缓缓起身。

    她擦净双手,将伤口一针针缝合,细心专注,风兰息全程都在一旁盯着,她平日里的飞扬轻佻,妩媚放浪,一分不见,判若两人。

    给老夫人敷药,缠上白色纱布,韶灵双目清冽,目不斜视,双唇微抿,半个多时辰,她才停下手边的动作,额头已然浮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到灵药堂去取药,老夫人醒了再喝,每日早晚两次,三天后我再来换药。”

    她对着婢女吩咐,脸上没任何神色,晶莹面庞宛若凝玉。

    转过身子,韶灵对着风兰息扬唇一笑,在他眼前晃了晃利刃,自如收入靴内:“侯爷,这把刀派不上用场,我可收回去了。”

    她的笑靥清明而璀璨,一刻间胜过月华清辉,傲然之姿,浑然天成。

    风兰息盯着那双盈盈大眼,心中激荡出莫名起伏,许久不言。

    “两个时辰后,老夫人就会醒来,侯爷在这儿陪着,我就不碍你的眼了。”韶灵淡淡一笑,随即转身,打算离开。

    “我错怪你了。”风兰息的目光锁住韶灵的背影,她在人前总是活色生香地令人不快,但不知为何,每次看着她的背影,却突觉满目孤寂。

    高贵的隐邑侯,却在跟她致歉?!韶灵的脚步停下,她唇畔的笑意渐渐流逝,却没有回头。

    他紧接着问:“你要多少诊金?”

    韶灵低头,轻笑出声:“侯爷,老夫人的性命,岂能用金银衡量?今日,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我自当亲自来取。”

    “侯爷,冯大夫在外面等候,要他进来吗?”

    风兰息下颚一点,静川明波的眼底,没有一丝喜怒。

    冯大夫走到屋中,望着银盘之中的混合血水的瘤子,再解开纱布看了看老夫人缝合的伤痕,朝着侯爷下跪。

    “老夫人气息平和,这伤痕缝的很好,也不曾伤及血脉——”冯大夫低低问了句:“不知是何人动的刀?”

    风兰息猝然起身,见侯爷面色难看,冯大夫随即磕了头,从身旁掏出银锭子,放在地上。

    “两月前,是我疏忽大意,本以为是……这是上回侯爷给小的的诊金,小的不能拿,全凭侯爷处置。”

    “术业有专攻,我不会苛责你。中原的大夫,都极少动刀,以药理见长,对吗?”风兰息却并不勃然大怒,他有条不紊,神色冷静。

    中原的大夫,较为保守。

    冯大夫点头称是。

    短短几日,灵药堂在阜城名声大噪,全城从未有过的女大夫,治愈了侯府老夫人的怪病,这个消息传遍阜城每一条街巷。

    这就是风兰息给她的回报?!

    韶灵抬起眉眼,望着灵药堂前的长队,微微叹了口气,若他不想被人知,本可以将此事压下。灵药堂一开张之后,人满为患,她难以应付,如今就更忙碌了。

    “这几个病患的药我都开好了,三月,你给他们抓药。五月,你给后面的病人泡杯茶,让他们稍等片刻,我去侯府一趟。”

    她干脆利落地吩咐一声,五月将韶灵送出灵药堂,兄妹两人性子一冷一热,手脚却是勤快,早已熟悉了整个药堂的流程。

    管家早就在侯府门口等候,领着韶灵去了玉漱宅,她查看了老夫人的伤口,换了干净纱布,老夫人依靠在床头软垫上,久久望着她。

    她活了快五十年,第一回见着女大夫,前几日气急了不曾仔细看韶灵,这回她上下打量,这个女子出乎意料的年轻,眉眼样貌也生的极好。她每日都来给自己查看伤口,话虽不多,但细致沉静,并不像大漠来的蛮夷狂放野蛮。

    “老夫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哀怨低泣,从门口传来。韶灵抿唇一笑,当然听得出是展绫罗,人未到,声先到,她素来如此。

    前几天老夫人不便见客,这是韶灵吩咐的,养了十天,总算有人熬不住了。

    今日的季茵茵,一袭素雅的蓝色素面长裙,不如往日的衣着光鲜,她走到床头,朝着老夫人深深欠了个身。

    老夫人一把握住季茵茵的手,双目发红,很是悲悯可怜:“琉璃,你这些天瘦了许多,是不是那些下人又偷懒不好好服侍你?”

    “老夫人,整个侯府的下人对琉璃很好,毕竟她是将来的侯爷夫人,谁敢为难老夫人您的儿媳妇?”展绫罗一脸动情,言语之内却又不无骄傲,一口一个侯爷夫人,儿媳妇。

    季茵茵眼底泛光,俯下身来,螓首轻轻靠在老夫人的肩头,依人小鸟般温柔可人。

    展绫罗抹了抹没有眼泪的眼角,嗓音哽咽:“琉璃连着好几个晚上没睡好,食不下咽,每天都来问老夫人的病如何,脸色是很差。”

    韶灵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唇边含笑。晚上睡不好的确是真的,听闻这一年来她们母女跟老夫人走的很近,老夫人极力支持两人婚事,生怕老夫人突然撒手人寰,婚事有所变更,季茵茵才会辗转反侧吧。

    老夫人轻轻抚着季茵茵的头发,眉眼温和慈悲,轻声叹道:“好孩子。”

    “我给老夫人煮了银耳燕窝粥。”季茵茵转过身去,从桌上端起一碗粥,还未走前两步,突然听到一人冷淡开口。

    “老夫人不能吃这碗粥,半月之内,只能吃些清淡的。”

    这对母女循着声音望过去,这才发觉忽略了一人,看清此人面容,更是一脸惊诧。

    怎么又是她?!

    “这是灵药堂的大夫,是阿息请来给我看病的。”

    老夫人淡淡说了句。

    “既然大夫说了不能喝,当然不能冒险了。”季茵茵的脸色有些僵硬,她起早亲自熬煮,居然被一句话就挡掉了?实在是苦心白费。

    韶灵在心中冷笑,向老夫人辞别。“老夫人,明日我这个时候再来,灵药堂人太多,我不能离开太久。”

    老夫人望着季茵茵手中的那碗粥,心中有些愧疚,说了句:“方才韶大夫你说早上忙的还未吃早点,反正这碗粥我也不能碰,不如你喝了吧。”

    韶灵将眸光转向季茵茵,眼神微顿:“这可是宫小姐为老夫人亲自煮的,我哪有这个荣幸?”

    果然,季茵茵回的温柔得体,笑靥如花,把韶灵夸到了天上:“无妨,你为了老夫人治病,是侯府的大功臣,近日来劳碌奔波,喝了再走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韶灵噙着笑意,从季茵茵手中接过一碗粥,品了一口,却暗自放下了白色瓷碗。

    “怎么了?”老夫人见韶灵面色微变,心生狐疑,追问一句。

    “我吃不惯太甜的。”韶灵眉头拧着,苦苦一笑:“宫小姐不会难过吧,暴殄天物了。”

    季茵茵微微一怔,颇为勉强地笑了笑。“不碍的,不需勉强。”

    “我来送送大夫。”

    展绫罗主动请缨,韶灵清扫一眼,不曾拒绝。

    平日里都是老夫人叫丫鬟送她,今日展绫罗揽了这件不该她的差事,定是想要算计自己。韶灵佯装不知,缓步走出玉漱宅,静默不语,展绫罗等不及,率先开了口。

    “过去不知小姐是医者,灵药堂的掌柜也是你?”

    韶灵但笑不语,微点螓首,并不愿意多谈。

    展绫罗心中暗自盘算,韶灵这么年轻,能在阜城最繁华的地段开一个大药堂,若不是有洛家这个大靠山,便是她本身阔绰。她眉笑颜开,拉着韶灵一道走到墙边,亲近地问道:“小姐这两回到侯府,怎么也不让下人通知一声,我们也好拉拉家常说说话,你跟琉璃大概年纪,我看着你也觉得有眼缘……”

    是啊,当然该有眼缘了。韶灵抿唇笑着,长睫微微垂着,眼底的森冷凌厉,宛若风中刀剑。

    “洛家大少爷经商有道,跟着大少爷的人,一个个一两年的功夫,都能翻身。”展绫罗陪着笑,洛大少爷是商场上的神话,商圈中的点金石,他投下钱的无论米粮,船队,染坊,每一个都能带来丰厚的利益。

    韶灵脸色很淡,轻轻叹了口气。“洛少爷平日里可不多话。”

    展绫罗一手覆上韶灵的手背,一脸热情亲和,有求于她:“能给我引见引见洛少爷吗?”

    “他不见外人。”外人两个字,暗自咬重,韶灵脸上有笑,笑容却不达眼底。话锋一转,她垂首笑道:“再说,我跟洛少爷的关系,也并不和睦。”

    她这回说的是真话,可惜落在展绫罗的耳畔,当然是打死不信,只当是韶灵的推辞。不和睦,如何在洛府住下?只怕不是不和睦,而是私交甚重吧。

    “我好像帮不了夫人,这就告辞了。”

    韶灵丝毫不理会展绫罗脸上一丝尴尬神情,说完此话,便转身离开。

    有求于她?!

    只是她回来,哪怕她们跪着求她,也没用了!

    一抹阴冷笑意,在韶灵唇畔闪逝而过,她疾步匆匆走出侯府,却在门口撞见了风兰息。

    他依旧一袭白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神,光是站着,周遭就生出徐徐微风,白衫飘动,怪不得人人都说隐邑侯是阜城最为风流无双的美男子。

    风兰息性情温润,男子的恶行不沾一项,从不流连百花丛中,自然让他成为女子心神景往的人选。

    他望着韶灵,淡淡问道:“来换药?”

    她笑着应了一声,并不忙于寒暄,头稍稍一点,便要越过他的身子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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