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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乱世星辰坠-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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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本是梦阳夜国的亡国世子,尽管他父亲大人是梦阳前镇天大将军,尽管他是梦阳修罗大国师死死防备的人,尽管他是要以梵阳为基石,壮大自身气运,要以蟒吞龙……这些心中猛虎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
突然就有些不安,他感觉自己是欺骗宁正。他只敢说是家里花了钱才把他送进军队,只敢说他是侥幸才杀死那个黑铠人,只敢说立下如此大功只是运气稍好些而已。他多想告诉宁正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时,心如刀绞的感觉有多痛;看到哥哥死前塞在他手里的纸条时,眼泪大滴大滴滚落,泪痕在夜风中多么冰冷刺痛;这一仗根本就是策划好的,死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让他能一步登天。
他不敢说,只能将这些话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
他躲闪着不敢看宁正的眼睛,他怕他的掩饰会在那双碧澈无邪的眸子下不攻自破。他知道他连笑容都有阴影,背负这么多,怎可能笑得轻松?
一时间没人说话,两人并肩走在一起,阳光很温柔,微风很清新,女孩的马尾辫在脑后轻轻跳跃,淡淡的玉兰花的香味沁透了星辰。
其实能这样并肩走在一起就好,当初知道她是梵阳公主后,他心灰意冷连话都说不出来。如今能与她并肩走在一起,不觉得自惭形秽,他应该感到心满意足。他要做的是守护好宁正,而不是用自己那些糟心事让宁正担心,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宁正绝不能再失去。
他手间的力量大了几分,感到宁正的手也有力的回握着,嘴角微微翘起,像一只猫般笑了笑。
宁正带他来到自己宫邸,踏在华美张扬的九龙盘舞白玉石阶上,手扶着刻纹繁复华丽的栏杆,如梦似幻。
一直远远跟在后头的大太监郭阿蒙嘿嘿笑了笑,这小子该知足了,他可是公主殿下长这么大,第一个被公主带入这座宫邸的男子。前两年有一皇族外姓旁系公子,仗着自个与当今陛下不浓不淡的血缘之亲,擅自闯进殿下宫邸,言语轻佻纨绔浮夸,惹得殿下大怒。直接被殿下的仆从轰出来,就还不死心,死皮赖脸脱了鞋坐地上靠着石阶大声吟诗歌颂,一直从早晨耗到了晚上,用上了男子追求女子最下作的死缠烂打之术,最后气的公主殿下找来二皇子将之狠狠拾掇了一顿。
据说最后是被他家人小心抬到马车上,灰溜溜抹黑出城,这些年都再没敢再来帝都。
且不说陛下对宁正公主何等宠爱,就是几个皇子也对这个妹妹偏爱无比。已经开始接触帝国权利中枢的大皇子是个极有修养的男子,待人接物从没有皇子的架子,谦和有礼。四年前,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悄悄找上大皇子,意思很明白,只要大皇子能让他见着宁正殿下一面,能促成这桩好事,他那一部尚书的爹爹便倾力支持他当太子,更有他爹爹的各路人脉为大皇子铺路。
当时大皇子笑呵呵得满嘴答应,在外人看来,一个初出茅庐的皇子,若能得到权臣的支持,今后的路无疑会好走很多,只是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吏部尚书家的公子,不痛不痒。怎料几天后,一纸诏书就送到吏部尚书家里,调任颇有经国大才的吏部尚书为西北道经略使,并将之死死按在苦寒的西北四郡足足四年不得翻身。
后来这件事渐渐传开来了。虽然吏部尚书与西北道经略使都是正二品,可京官外调就算品秩不变,依旧算是贬谪。更何况当时吏部尚书大人经世之才颇为出彩,甚至再往上走一步也有可能,怎奈何说下去就下去?人们这才看清楚了这个平日谦和有礼几乎圣人的大皇子绝不是好说话的主,话说的软,事儿却做的极强硬,不留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尤其是在宁正殿下的问题上,更不容心怀不轨之人动半分邪念。
二皇子就不必说,打小在皇宫就是混世魔王般的人物,没少把伺候他的太监宫女打残气哭,陛下将鬼部斥候交给二皇子掌管后,这个阴蜇狠戾的二皇子做事更加乖张。若说大皇子的手段还是在明面上的规则之内,那二皇子就是彻头彻尾的不讲理,是会杀人的。毕竟这是皇甫家的天下,皇甫家的人说的话就是理,自不必和你们讲道理。
而身为武夫的三皇子武贲,热血青年,若是听到有谁欺负了宁正,直接就调几百号精兵从边疆杀回来,先不说别的,仅仅这气势就震慑住一大票儿帝都纨绔。
老太监双手插在袖子里,弓着腰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对儿好不容易才凑在一块儿的佳人。星辰公子勉强是得到了二皇子的认同,差点连命都丢在御林禁军和鬼部斥候手中,接下来还有大皇子那关,要是年底贺岁,三皇子也回来,那就更热闹了。
想当皇甫家的驸马,不过这三关五将怎么行?而且就算这几个皇子都看过眼了,这事儿最终拍板的还是当今陛下,要想终成眷属,难难难!
老太监突然就觉得这年轻娃娃们在一起,何尝不是得过且过在一天是一天?尤其是这种大家大世出身的年轻人,有几个能真真正正与自个心爱的人在一起?男情女爱都如履薄冰一般战战兢兢身心俱疲,这都是什么世道?
说实话,他很看好这个星辰,不论是秉性亦或是心智。其实只要是宁正喜欢的人,不是太过差劲的,老太监都能容得下。毕竟他就是一步一步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不会做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恶心行径。
走进公主殿下宫邸,当真是女子住的地方,处处透着清雅秀气,干净宜人。星辰真该让小五和六子那两个货来看看,他们总把住的地方搞得和猪窝一样,还说太整齐了不习惯,就这么乱乱的心里舒坦。
宁正牵着他的手顺着楼梯朝上走,她喜欢登高远望,于是陛下专门将皇宫中仅次于主殿的宫邸腾给她,站在这座宫邸之巅,可眺望整个京畿之地,祥泉城之景尽收眼底,五层宫殿飞角勾檐,琉璃金顶层层叠加,伸手即可揽月摘星。
登高宫邸之巅,推开门户,站在栏杆前,巍峨一片京城胜景。这是星辰第二次站在高处远眺,上一次时,还是在城主爷爷的府邸,他站在高楼之巅不敢往下看,只觉得一阵晕眩,远没有登高而望一览众山小,气吞万里势如虎的豪气。
如今站在高处,站在这个皇朝正中心的位置,居高临下俯视苍生,胸臆万丈,仿佛君临天下。
雄伟的皇宫自脚下层层蔓开,高大的皇宫城墙将威严皇家与世俗百姓隔开,再往外便是这座传承五百余年的古城城墙,接着是梵阳万里大好河山,远处天地一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梵阳之土。
星辰怔怔然看的出神。
站在城主爷爷的府邸居高俯览,并没有如此震撼的感觉,可站在梵阳帝都,站在帝国的权利中心居高临下,竟令他有股君临天下的霸道之意。他不由自主得伸出手,五指张开,好似要将眼前所见都攥在手心。
“星辰——你要入朝面圣,得有上朝袍服,我特意叮嘱织造府为你缝制了一身官补子,你试试何不合身!”宁正站在他身后,笑着说道。
老太监双手捧着一袭叠放整齐的蔚蓝缎面锦袍,递到宁正手中。
“这是给我的?”星辰惊愕。
“对啊!你好歹为我们梵阳立了如此大功,本公主怎么也该表示表示!别磨蹭,快换上!”女孩伶俐说道,她的伶牙俐齿依旧令人耳目一新。
星辰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将身上的笔挺军服褪下,递到恭候身旁的老太监手中。
他**上身,临栏而立。
这一刻宁正发现这个清瘦男子有着令人惊艳的身架,身形匀称令人惊心动魄,身上肌肉不似那些突贲到让她觉得恶心的大块头,不显突兀,但蕴含足够的爆发力。
她向后退了两步,好更完整的欣赏这个男子的背影,却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仿佛看到了这辈子最触目惊心的画面。
这个男子的脊背纵横交错满是伤疤,张牙舞爪,好似在嘲讽这个人间。
一直以来,宁正都觉得那些背影落寞萧瑟孤寂都只是无聊士子文人的无病呻吟,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看到令她心头刺痛的背影。
她禁不住后退,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她都生长在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就像一朵生长在肥沃之壤中的贵气牡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她想象不出一个男子经历了什么才能在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积淀出整整一后背的伤疤。
她怎可能知道星辰自五年前被梦阳林夕皇帝流放到极北草原后,就在蛮族那片凝腥的土地上顽强的活了下来,他拼命学骑马,学战刀,学蛮族骑兵的冲锋,无数次跌落又爬起,爬起又跌落。他曾身披锁子甲手握劈刀与蛮族的骑兵厮杀在一起,刀刀见血见肉。最近的几道伤疤,正是在她离开尚吉城那天,被御林禁军和鬼部斥候留下的,伤疤泛着白痕,纵横交错,像将天空割成一块一块的繁复树枝。
宁正出神的看着这张后背,心神仿佛被紧紧攥住,她感觉若是错过了这个男子,就注定会错过这悲怆苍凉的画面。
而她眼中的男子,正双臂抱于胸前,伫立高处,狭长的眼睛眯起,眺望远方,神情平和安详。


 第93章 蓝缎袍

梵阳茗禅二十年,十一月十日,立冬。
紫禁开祥。
今日朝会,算得上近几年都未曾有过的盛会,除去本就在帝都当差的京官,就是各个州郡主管京道经略使盐铁茶运监察使也鱼贯而来。只要是帝国官秩上能排的上号的,都得推掉手头事宜,赶来朝会。梵阳正从九品十八级,六品是道槛,能踏进帝都面圣的,至少都是六品以上,或手握一方权柄,或独掌一面事宜。若是这近千号六品大员齐齐暴毙,梵阳等若从顶层轰然坍塌。
坐落巍峨皇宫中轴上的永安门外站满了等待面圣的官员,门口大小马车玲琅满目,仆从杂役摩肩接踵,门口几无立锥之地。久而久之,面圣停车也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官秩高的马车就离永安门近,官秩低的就离得远些,依次排开。许多品秩不高不低的京官索性起个大早迈着步子走来,不争不抢,也不伤和气,天子脚下,可不能为车驾之事争个面红耳赤。
这不下千人的阵容中,有年过不惑且高居三品的有为之才,有须发皆白才刚迈过六品门槛的老人,更有世代为官而立之年便手握一部权柄的年轻俊杰。这些人中,又自动分成两拨,一波以御殿月华候为魁首的文官,一波以御殿炎将军为鳌头的武将,两拨人中又有三五成群抱团的党系,有尊大皇子的大皇子党,也有推崇二皇子的二皇子党,又有翰林党,黄门庭派,有郡守经略使之间相互结交的地方系,又有在帝都为官的京官系……
谁也不敢说自个能将这一千来号人都给理清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殿月华候也不能,他最多就是独处于事外,不与这盘根错节的派系扯上牵连。就算再过圆滑之人,也不敢说能在如此繁复的派系之间左右逢源。有人戏言,若是将这些六品以上大员面孔都见过了,那就能理清帝国权利的脉络,若是被这上千号官员都认识了,那就算在帝国中崭露头角。
时候未到,城门依旧紧闭,这些等候上朝的官员自觉站定,双手束于身前,或闭目养神或随意眺望,几个油滑之辈游走于各个朋党之间,打个照面混个熟练,但大多数官员都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心中疑惑也只敢对身边熟悉朋党小声耳语。
大小官员基本来齐,这时永安门前金水桥上走来一个消瘦身影,一袭蓝缎面锦袍色泽艳丽,在阳光下泛着光彩,胸口刺绣一只鲜艳孔雀,周身缎面又晕衬几条淡金色团龙,脚下的银扣靴子黑面白底,踏在金水桥上步履挺拔有力。
兴许是这一身华贵的袍子实在不合官秩,不少官员都回头望向来者,却发现是个极其年轻的俊美男子。不少人小声私语,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上朝一大乐事就是迟到被罚,再还有一大幸灾乐祸之事便是衣着僭越。迟到挨罚,僭越挨打,在规矩颇多的皇宫里,着实是件能众乐乐的事情。
梵阳上朝官服皆为帝都织造府统一缝制,不论是布料还是样式都有讲究,尤其是胸前的飞禽走兽补子更不能有半分差池。文官红色官服,腰间银底镶玉绶带,胸前飞禽补子,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武将黑色官服,腰间银底镶金绶带,胸前走兽补子,一品麒麟、二品狮、三品豹、四品虎、五品熊、六品彪。这些规矩都是梵阳建朝三百年来传承下来的,甚至是先前的靖煕皇朝,金鸢皇朝都对官员品秩朝服有规则。
可这年轻人,蓝缎面的锦袍便是格格不入,这种颜色的袍子向来只有亲王公爵能穿,可亲王胸前补子是四爪蟒龙,比陛下的九五龙袍少了一龙一爪,可这人胸前的孔雀又是怎么回事?就肩头两胸还隐隐有淡金色团龙,官员服装不得与龙沾边,这是死规矩,这年轻人当真是自找不自在?
啧,不过话说回来,这年轻人身上的袍服比他们的要好看的多,尤其是腰间绶带金镶玉,令这身形消瘦的年轻人透出一股威严之气。
年轻男子来的有些迟了,永安门前已水泼不进,他站在站在金水桥上环视群臣,硬是找不着他的立足之地。
一名小太监瞅到这一幕,赶忙上前,笑脸相迎,低声说道:“这位爷,您这身补子可不太讲究啊!小的接待官员朝会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您身上这样的袍子,可千万别冒失僭越了,这可是要挨板子的啊!若是冲了某位官老爷的兴头,您这挨了陛下板子不说,下来还得被人拿捏笑话!”
俊美男子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朝前走去。
小太监白净面庞涨的通红,赶忙说道:“爷,爷,可千万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有不少言官和司礼太监盯着,您听小的一句劝,趁现在还没上朝,赶紧换一身袍子来,宁愿迟到挨骂,也别僭越挨罚,这当庭杖责二十,且不说面子上过不过得去,就这身子板就够遭罪的了!这宫里啊啥都好,就是规矩多,咱得多生点心不是?”
男子微微蹙起眉头,默默前行。
小太监见劝不住,狠狠一拍大腿,愁眉苦脸跟自家着了灾一样。真想就撒手不管了,你不听劝到时候吃了亏是自个的,遭罪也是自作自受,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苦口婆心起来,连声问道:“这位爷,看您这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吧?冒昧问一句,在哪儿高就?家里可有三品以上大员?或者认识某位当红权臣?朝中有没有能拿得住事儿的靠山?要是都没有的话,您这可真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男子终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急的满头大汗的小太监,没由来的想起一句‘皇上不急太监急’,可又觉得有些窝心的温暖——人常道官场薄情,人人都恨不得别人栽个大跟头再也起不来,恨不得犯个大罪落得满门抄斩自个在旁边捂嘴偷笑,像这小太监这般设身处地为人着想的真的不多。
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道:“这位先生心眼可真好啊!”
小太监涨红了脸,忙摆手道:“当不得先生,当不得,咱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命,爷千万别跟咱客气,受不起!”
兴许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先生,小太监脸上露出一抹骄傲,胸膛不由得挺起来些,看向男子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感激。
“我的确是第一次上朝,很多规矩不懂,但这身袍子是宁正公主殿下送的,应当没坏规矩。若是不合时宜,那怎么也得在朝堂上走一圈后再脱掉,就算挨板子也不能抚了公主殿下的心意!大不了下一会上朝时就灰溜溜的来好了!”
小太监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好胆气!’。不少年轻人第一次来朝会面圣,都吓得脸色煞白,补子都挪不开,还没等见着陛下就先自个尿湿一裤裆,就是不少四五十岁当了半辈子官的,勉强爬过了六品门槛,来面圣时都战战兢兢缩手缩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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