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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雨燕双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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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方果然很听话,还在等着他。
  江浪一现身,他立刻偎了过来,小声道:“怎么样?”
  “老家伙果然是个夜猫子,正在练功夫。”
  他顿了一下才轻声道:“不过不要紧,还有些时间干点别的事!”
  裘方点点头,笑着道:“真是天助你我!”
  “怎么?”江浪道:“你有什么发现?”
  “那个狗官就在楼上第一间。”
  裘方用手指了一下,又低声道:“我已经踩好了盘子,错不了!”
  江浪冷笑道:“好!你记着,你在外面守着,我下手!”
  裘方摇头道:“不!我进去,你把风!”
  江浪点点头道:“好吧!只是你要注意,先把狗东西逼出来才能下手!”
  “当然,这点事交给我了,你只留神那个姓索的老兔崽子就行了!”
  话声一顿,他不再迟疑,身子急忙向着那角石楼纵了过去!
  刚才,他已大致地察看过房内一切,算计着良弼是居住在正面第一间。
  这一间房子前面有一个小套房,此刻还亮着灯。
  一个身穿大红缎子袄裤的小丫环还在那里坐更,孤零零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支着个头,打着盹儿,面前是一盏青纱罩子灯。
  裘方盘算了一下,以手指轻轻在窗户上弹了一下道:“喂!”
  那个丫环霍地一惊,道:“谁?”
  裘方轻轻嘘了一声,道:“别出声,我是给你送吃的来的!”
  小丫环莫名其妙地道:“送什么吃的?你是哪里来的?”
  裘方小声道:“你开了窗户,就知道了!”
  那个丫环心里虽透着奇怪,可是到底处世不深,做梦也想不到在将军卧榻之前,居然还会有什么人胆敢闯入。
  她略为犹豫了一下,遂走过去,拔开了窗闩,先把窗户打开一道缝,向外面看。
  哪里知道,窗户刚刚开了一道缝,已被外面的裘方用力推开了。
  她惊呼了一声:“啊!”
  第二个字还不曾说出来,裘方早已带着一股子劲风,由她头顶上掠了过去!
  那个丫环啥也没看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就觉出腰眼上麻了一下。她顿时倒地人事不省,昏了过去。
  裘方把丫环摆平了,然后关上窗子。
  只听见房间里面妇人咳嗽的声音,停了一停道:“彩霞,给我倒杯茶来!”
  裘方怔了一下,略为定了一下神,抬手把背后的刀抽了出来。
  他一手端起了纱灯,即向内室走去。
  两间房子当中隔着一扇门——门还是虚掩着,地上铺的是厚厚的地毡。
  门推开,借着他手里的灯,可就看见这间房里摆设着一张雕花的紫木大床。
  床上显然睡着两个人。
  男的睡着了。
  女的看见了灯光,由床上欠身坐起来。
  她是一个三十来岁、面目姣好的年逾花信的妇人。
  她只当是彩霞给她送茶来了呢,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白嫩的、戴着翡翠镯子的手。
  然而她的手没有摸着茶杯,却摸着了冰冷冰冷的一口钢刀。
  这一惊,吓得她立刻睁大了眼睛。
  可不得了!
  当她猝然看见了眼前情形,吓得打了个哆嗦,道:“你……不得了!”
  裘方的斩马钢刀已倒抡了一个圈儿,沉实的刀背,一下子砸在了她脖颈上。
  妇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头就倒下闷过气去。
  这么一来,自然惊动了床上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修地一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
  一口冷颤颤、寒森森的钢刀已经抵在了他面前,锋利的刀尖指在了他的喉咙上。
  这个人,显然是盛京将军良弼。
  他总有六七十的年岁了,白发如霜,身上穿着一袭鹅黄绸子宽松衣褂,小辫盘置在脑瓜顶上,像一条小白花蛇似的。
  裘方认了一下,正是初夜时分在鼓楼前面看见过的那个人。
  那时候,他是一身锦袍,八面威风,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这般老衰!
  “这……”
  良弼显然被眼前这番出乎意外的举措,吓得呆住了。
  但是他到底是个武将出身、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瞬息间,他就恢复了镇定。
  “你是什么人……”一面说话,一面抬起一只手来,想把对方的刀推开。
  裘方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他的刀向前推了推,锋刃的刀尖,几乎要扎进他的喉咙里,良弼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裘方冷笑着道:“你要是敢动一动,我就要你的命!”
  良弼那张原先发红的脸,这时变白了。
  为了躲避对方锋利的刀尖,他的头不得不向后面仰着,现出了一副怪不得劲儿的姿态。
  “你的胆子不小!”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拿着官腔吓唬人。
  “我这府里面高手如云,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裘方冷笑道:“我能进来,自然能出去!”
  “你……你是做梦!我只要一出声,你就跑不了!”
  裘方咬了一下牙,把刀子又向前送进一寸去,刀尖已经扎进良弼肉里去了!
  “哟!”良弼仰着头道:“你……你敢?”
  鲜红的血,顺着脖子淌了下来。
  “你出声试试看!”裘方嘿嘿笑着道:“只要你吆喝半声,我管保叫你脑袋瓜子搬家!”
  良弼这才知道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是……壮士,你快收下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老小子,你身上有功夫,还当我不知道?你没想想,难道我会上你的当?”
  “我……”良弼频频动着喉节,“壮士,你到底打算要什么……要钱,还是要啥?”
  “我是向你要一样东西?”
  “要什么……我给你……喂,你的刀……”
  裘方嘿嘿地笑了几声,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快意。
  穷小子一个,居然使得堂堂一品大将军听凭主宰!
  他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老狗,你听着!”
  他把手里的灯先搁下,然后把空出的一只手抓住了对方手上的脉门。
  这一手看似无奇,其实暗藏着拿穴的手法,中食二指力抓之下,已经扣住了对方手上“太渊”、“大陵”两处穴道。
  此时,他的刀也就收了回来。
  良弼顿时觉得身上一麻,接着全身乏力动弹不得了!
  “你到底要什么东西,我给你!”
  “好!”
  裘方的那口刀虽然抽了回来,却在他眼前晃着,给他一种随时会死的威胁。
  人都怕死!
  有钱人更怕死!
  当大官的更更怕死!
  良弼面临着死的一刹那,确实是神气不起来了,那双翻起来的死鱼眼睛,只是在对方那口刀上打转儿,生怕随时随刻那口刀就会向着自己身上某处砍了过来。
  裘方此番前来,早是胸有成竹。
  他不慌不忙地道:“老小子,我要的这件东西,你乖乖地给我交出来,我们才好再说话。”
  “你倒是说……呀……我说了我给你嘛!”
  “先谢谢啦!”
  裘方冷冷地道:“我要的是翡翠塔。”
  “翡……翡翠塔?哎哟……我哪里有这个宝贝,听也没听说过呀!”
  “别给我来这一套,快说放在什么地方!”
  “这……真是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这个东西?你是听谁说我有这个东西的?”
  “听铁王爷说的。”
  裘方的表情异常地冷静。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用不着保密了。
  良弼猝然一惊,面如死灰。
  “铁……王爷,你说的是热河郡王铁崇琦?”
  “不错,就是他,就是你屡次三番想谋害的那个人——现在他忍无可忍了,所以要我来向你要这个东西。”
  “他……他放屁!”
  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良弼居然还有这个脾气。
  “姓铁的……我跟他有什么仇?他……他老跟我过不去!好,好……这件事情以后,拼着我这个前程不要,也要好好斗斗他!”
  “你还有前程?”
  裘方钢刀一抬,已贴在了对方的脸上!
  “说,放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
  刀锋一转,“嘶”一下子,血光乍现,一只耳朵掉了下来!
  “啊……哟……”
  良弼闷声叫着:“你……你敢?”
  “怎么不敢?”
  紧接着,刀势一转贴在了他另一边脸上,而且毫无商量的佘地,把他第二个——也是剩下的一只耳朵削了下来,被褥枕头上立刻染满了鲜血。
  “啊,我说,我说!”
  良弼全身抖成了一片,面无人色地道:“壮士刀下留情……在我……在我……请拿开手,我自己来拿!”
  “那倒不敢劳驾,你只告诉我放在哪里就行了!”
  “在墙角上暗门里!”
  裘方偏头看了一下,那里挂着幅画。
  “是在画后面?”
  “是的……但是你不会开!”
  “你还是实在地说吧!”裘方冷笑着道,“最好我会开,要不然,嘿嘿……”
  刀尖子放在了他胸脯上,良弼顿时紧张地颤抖了一下。他的下已抖动得那么厉害,一脸都是鲜血。
  “你……在墙角两边每边重击四掌……门就自动开了。”
  “很好,那么就先委屈你一下!”指尖一挺,已点在了他的“麻哑穴”上。
  这位大将军顿时就像吃了烟袋油子一样,抖得更厉害了。
  裘方搁下刀,端起了灯,转身走向壁角,仔细看了看,见不到一点异状。
  墙是大理石块砌的,上半截是雪白的底子,上面加绘着仕女戏春的壁画。
  那些在绿野戏春的仕女个个衣衫儒雅,端的是惟妙惟肖,美极了!
  裘方当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他立时按照良弼所说的,重重地用力在两边墙上各自击了四掌。
  果然,掌势过后,就听得墙内传出了暗锁开启声——“卡”地响了一下。
  那扇墙壁遂徐徐地启了开来。
  裘方高高举灯,看见这扇暗门设置得实在很巧妙,支点是墙角正当中的一根钢柱子,两侧墙壁每边分出三尺来,内设壁柜,分出一层一层的柜格来。
  那柜格全系钢铁所制,每一格都有一扇铁门关着。
  裘方哈哈一笑,随手打开一扇铁门。
  灯光照处只是一片宝光,眩人神目,尽是些明珠美玉、金银宝石!
  他一扇扇地打开来,直到最后的一扇铁门打开时,才霍然发现到了那件世上罕见的异宝——翡翠塔!
  然而,就在这扇铁门打开的同时,两支箭弩,夹着两股尖锐的劲风,陡地由柜门发出,直向他面门射到。
  裘方一手执灯,一手开柜,原是毫无防备。这猝然射出的箭,使得他大吃一惊,身子倏地向后一仰,两支箭由他的腮旁滑了过去,连着皮肉,显著地留下了两道血糟!痛得他身上一颤,差点把手里的灯摔到地上。
  翡翠塔是放置在一个敞开的匣子里面,碧光闪闪,宝气万千。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件无价之宝。
  吃了这个哑巴亏,裘方更把良弼恨入骨髓。他匆匆把这件东西放入事先备好的一个背袋里,目光到处,尽是些珠光宝气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珠宝都是良弼搜刮百姓而来,他也就不客气地往袋子里装;直到装满了一袋子,再也装不下为止。
  关上了暗门,他冷冷一笑。
  心里想的是,这扇暗门关上以后,只怕永远也不会再开了。
  因为除了自己以外,可能只有良弼一个人知道,而良弼马上就要死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子来,一直走向良弼身前。后者似乎有了预感,虽然嘴不能言,心里却清楚得很。
  良弼睁着两只肿泡泡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裘方,喉咙里发出了一阵闷哑吼声。
  裘方冷笑了一声,道:“良弼,这也是你为恶地方、作威作福的报应!”
  说时,他的刀已经缓缓地抬了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耳听得卧室边窗“喀嚓”一声大响,一个人倏地破窗而入。
  这人身子一纵进来,大吼一声道:“好刺客!”
  随着此人跃起的身子,两只手掌交错着,用“进步劈身掌”,猝然逼向裘方!
  裘方闻声侧头,发觉来人正是那“辽东一怪”索云彤,不禁心里一惊。
  来人索云彤,显然功力极高!
  随着他抖出的一双手掌,劲风十足,裘方竟为他掌上风力逼得一连后退了三四步,才拿桩站稳了步子。
  “辽东一怪”索云彤用心当然不在于伤人,主要目的是为了救人。
  他的掌力一经发出,即侧身、抖掌,“卜”的一声,击在了盛京将军良弼的左面“气哑穴”上。
  这是一手“开穴手”!
  索云彤情急之下,力道用得极猛。
  床上的良弼被打得腾身而起,“砰”一下子撞在了石壁之上!
  这一下子虽然不轻,可是正因如此,把他身上禁闭的穴道解了开来。
  良弼原也是擅武的,只是官作大了,功夫无形之中拉了下来。
  然而,他总算是一个练家子。况乎,值此要命关头,他定会放手一拼。
  他身子就地一滚,穴道已开!
  裘方大吼一声道:“狗官纳命来!”
  斩马刀猛挥出,直取良弼项上人头!
  良弼却在滚地的一刹那,手上抓住了一只椅脚,霍地抡起来,架住了裘方落下的钢刀。
  钢刀把椅子一角,砍了下来!
  良弼大吼一声,把手里的椅子直向裘方身上砸了过去,这时,现场已是大乱。
  原来,就在良弼滚落地面的时候,窗外人影一闪,已经扑进了另一个人——江浪。
  显然,江浪是跟在索云彤身后紧紧追过来的。事实上,他们两个在院子外面早已经动过了手,所以乍见之下,二话没说,又战在了一块儿。
  裘方眼看着即将斩杀良弼于刀下的一刹那,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番意外。
  他当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虽说良弼早先练过功夫,可是一来多年不曾练过,二者没有称手的兵刃,三者他已然负伤,惊骇之下,战志早已丧失。
  此刻,他侥幸地被索云彤解开了穴道,却也摔得头冒金星,哪里还敢在现场恶战。
  是以,他在抛出椅子的一刹那,本能地向室外闯去!
  裘方大吼一声,挥动手中刀,把迎面而来的椅子劈落刀下,足下一点,已扑向良弼的身后。
  索云彤本来正与江浪战在一起,见此情景,便大吼一声道:“打!”
  索云彤一抖手,打出了两枚黑黝黝的三寸钢钉。
  裘方的刀身已抖出,直向良弼背上砍去。这时见状,自然是先救自己要紧。
  他的刀向后一挥,只听得“呛啷”一声,把两枚钢钉斩落在地。
  良弼竟然把握着这一刻良机,霍地纵身而起,“哗啦”一声大响,扑碎了一扇窗户,直由三四丈高的楼上跃身而下。
  现场战局显然在这一瞬间起了变化!
  江浪见良弼破窗而出,顾不得与索云彤交手,卖了个破绽,腾身而起,循着良弼翻越的那扇窗户,紧跟着纵身跃下。裘方却心愤索云彤数次破坏,大吼一声,舍弃良弼而反扑向索云彤。
  他的一口斩马刀,挟着凌厉的刀风,直向索云彤身上劈去!
  索云彤一心护主,忧心如焚,怎会与他恶战?
  就在裘方的刀落下的同时,他左手突出,只一下就抓住了裘方的刀锋。
  他右手快出一掌,正好击中在对方刀身之上。这一掌之力,竟然使得裘方再也无力持刀,五指一松,掌中刀脱手而出。
  索云彤怪笑一声道:“小辈!”
  他的身子,随着喝叱声,如同暴风袭了过去,猝然一掌直向裘方当头劈下!
  不要说被他真的劈中,只凭这一掌落下的劲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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