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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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苦笑：“得不到就要毁灭，这就是你的喜欢。”
　　“不是我，相信我，不是我，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她看着我，眼神很悲哀：“我相信不是你开的枪，但是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你的吩咐，你的手下怎么敢这么做。”
　　我急道：“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不是我，是赵大私自开的枪，我会惩罚他的。”
　　她冷冷地笑：“惩罚有什么用，改变不了过去。”她叹口气，幽幽地说：“你知道吗，你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呢。”
　　我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的孩子！？我和你的孩子！？”那不是我的梦想吗，就这样破灭了，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吗？
　　她看着我叹气：“别哭……”
　　我一愣，我没哭，我从不哭的。摸摸自己的脸，却是满脸湿湿的。她伸出手来够我却没有力气抬起来，我拉着她的手贴在我脸上。她喃喃道：“别哭，我相信你，你对我很好。”
　　我对她说：“对不起……”我不该带赵大来的，我害死了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她小声说：“枕头下面……”
　　我伸手过去，摸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串东西。
　　“你送我的，你戴着。”
　　我把那串东西戴上，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却不像她的体香。她笑笑：“这是信物，不许摘下来。”
　　我点头：“不摘下来，死都不摘下来。”
　　她微笑：“你不会死的，可是我马上就要死了。”
　　我心里害怕，赶紧道：“别胡说，你不会死的……”
　　她沉默片刻，叹气：“你说有下辈子吗？”
　　“有的，一定有。你听着，下辈子我还去找你，我能认出你来的，你心口有个伤疤。你也能认出我来的，我的肩膀上有你咬的牙印，下辈子你就靠这个来找我好不好。”
　　她看着我笑，眼泪却慢慢地流出来。
　　我吻去她的泪水：“你别死。就算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想你活着，好好地活着。答应我，不要死，好好地活着。”见过那么多人死，也亲手杀了不少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死亡。我不要她死，哪怕让我来换她也好。
　　她叹气：“你快走吧，他很快就回来了。我想睡会儿。”
　　我怕极了，轻轻摇着她：“别睡，不要睡。”
　　她嗔怪道：“我就是睡会儿，一下子不会死的。你快走吧。”我听了听她的呼吸，比较平衡，又把了把她的脉，稍微有点放心。再看了她几眼，吻了吻她，会是最后一眼吗？我舍不得走，咬咬牙还是戴上口罩离开病房。
　　回去的时候很顺利，回到落脚处我问：“赵大呢，让他滚出来。”
　　他听到我的声音，赶紧出来：“少主，你没事！没事就好……”
　　我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他吐了两口血，跪在地上不敢动。我指着他，恨恨道：“你杀了她，你还杀死了我的孩子！你……”我恨不得马上杀了他，冷静下来后说：“等回去后你自己解决，好跟你的家人交代一下。”我扫了他们一眼：“明天就走。”说完这话，我忽然觉得茫然若失。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捉弄我，让我得到了又失去。
　　晚上，我把他们召集起来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夜的守夜。我睡不着，想着她，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没想到半夜我们就被围住了，怎么可能？没人知道我在这里，难道我们中间真的出了叛徒？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打开一个缺口了，只要进了不远处的树林就好办多了。我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不禁苦笑，那么多阵仗都经历过了，怎么现在反倒紧张起来了。不对，我不是紧张，是真的呼吸困难，而且头晕目眩。我听到他们叫我，觉得他们的声音有点远，我让他们先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踢我，脸上凉凉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被牢牢地铐着，踢我的是方琢之。他瞪着我，恨恨地说：“你现在没有还手的余地，我本来不想打你的。可是这一脚是为她踢的。”说完飞起一脚。
　　我咳了两声，笑。他冷笑：“别急，还有两脚。”
　　我笑：“没关系，别心疼我……”
　　踢完后，他冷笑：“你的手下都死了，你本来也该一起死的，但是不是现在。”他吩咐人把我带走。
　　我咽下一口血，心想，他踢得还挺重的，不过为了她，我也心甘情愿地受着。我不知道他们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应该是牢里吧，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置我，引渡还是毙了我。我的心情很平静，我希望他们毙了我，这样就好去找她了，而且我们还是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

　　宋凯文的番外六

　　过了两个多星期，我被他们提出去。啊，终于来了，我微笑地跟着他们。我被带到一个小房间，双手双脚都被铐在铁柱子上，看这个阵势是有人要见我了，谁？方琢之吗？他是不是又要来泄愤了。难道，难道说她死了？既然这样，我巴不得他们赶紧处死我，好早点去见她。不过……我又有点害怕，真的有天堂和地狱吗？她是一定会上天堂的，我肯定会下地狱，这样我岂不是还见不到她。
　　门开了，她慢慢地走进来，坐在我对面。她，是她……她还没死！我很激动：“你没死！？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我怕你死了……”
　　她笑：“死了又怎样，没死又怎样。”
　　她的笑容很熟悉，我不大见她这样笑，可是我一定见过的。她语气有点古怪，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我摇摇头：“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可是我不希望你死，我想你好好地活着，我想你幸福。”
　　她收敛了笑容，叹口气，走到我身边，取下我脖子上挂的东西，轻轻抚摸着。我笑道：“他们居然没把这个东西收走。”
　　“我让他们留着的。”
　　我愣了愣。
　　她坐回对面：“这里面有一个追踪器。”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笑道：“不然你以为方琢之怎么找到我，最后又怎么找到你的。”
　　“是你……”
　　“是我。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方琢之让他装上追踪器，你知道，他们公司做这个的，你们没检查出来吧，是最新的产品，军用的。我知道，其他的首饰你不会让我留着，但是这个会的，有你美好的回忆，不是吗？”她笑了笑：“我最后还骗你戴上了呢，我很厉害是不是。”
　　我死死地咬着牙关，狠狠地盯着她，又想到什么：“最后我为什么会晕倒？”
　　“那个啊，你吸了那么久的毒气自己没发觉吗，他们可是卡着点去捉你的。我想见你一面，不想让你当场死掉，所以才这样安排的。”
　　“为什么见我？”
　　“哼，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恨我的。”
　　“我不恨你。”
　　她一挑眉：“哦？不恨我？我害你坐了七年的牢你居然不恨我？那七年是不是很难熬？那时候你对我又爱又恨吧。”
　　是她！真的是她！我忘了自己被栓在柱子上，想跳起来却被拉回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虽然不是好人，可是从来没有对你不起过。你，你就这样践踏我的真心。”
　　她冷哼一声，嘲笑道：“是吗？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看着她，愣了愣，沉默半晌问道：“你想起来了？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哦，对了，是把我捉起来的那年吧。”我苦笑一下：“你可真会骗人，把我乖乖地骗过去，到了你家里，对了，还卸了我的枪，当然，你可以说是我心甘情愿的。”我顿一顿，又道：“那次，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你什么人，我只是无心造成的错。我这么爱你，你却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我……”
　　“无心！？哼，你的无心害死了多少人。你杀死了我最爱的人，让我痛不欲生，我只恨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当时，我甚至认为那样的惩罚对你太轻了呢。”
　　我黯然地垂下头：“你这么恨我……”原来她这么恨我。是啊，她是该这么恨我，她最爱的人让我给弄死了，她爱他到了没有他都活不成的地步。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在西藏的时候那双痛苦和绝望的眼睛，那还是她忘了他的时候。既然记起了他，她怎么可能不恨我。如果她有那么爱我就好了，哪怕死在她手里我都心甘情愿。
　　“后来，我渐渐地没那么恨你了，我有幸福的家庭，可爱的孩子，你也得到了惩罚。我其实已经不恨你了……”
　　“我也不恨你，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恨你。”
　　她看我一眼，叹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不该来的。知道你要来，我怎么可能不保护自己，就算不为了我，也该为了我的孩子。我假装听话，故意拖延行程。还有……”她笑了笑：“其实最后你拿我威胁方琢之还真是上策呢，你只要坚持下去，他会放了我们的。”
　　“那他为什么那么强硬地说宁愿我们死？”
　　“我告诉他你不会杀我的，这还是你对我说的不是吗，你舍不得杀我，所以我让他强硬些，这样你才会放了我。”
　　我很疑惑：“你？怎么可能？你没说过话。”
　　她笑：“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摩斯电码吗？那时候你们都紧张地盯着他，谁注意到了我手上的动作。”她凑近了些，高兴地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原来是这样……那时候我感觉到她手的轻轻颤抖原来不是害怕，是在做手势。我无奈地想，不是你比我聪明，也不是你比我厉害，而是我更爱你。爱上你的霎那，我就输给你了。
　　她苦笑一下：“我听到你有个儿子的时候是真心不想你死的，你儿子还小，也没见过你几面，我不想让他没有父亲地长大。我让方琢之放了你，不然你怎么可能走得那么顺利。没想到你比我狠心多了，看来我太高估自己了，你并没有那么爱我。”
　　我无力地摇摇头：“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不是我，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她看我一眼，黯然道：“你真的不恨我？”
　　我摇头。
　　她叹气道：“我相信不是你，不过也无所谓了。你的手下伤了我，方琢之不肯放过你，所以才把你引来了。我怕他有什么闪失，骗你戴上有毒的追踪器，他们说你太厉害，这样可以减少伤亡。你看，如果不是你对我念念不忘，他很难捉到你。你这人……”
　　我朝她笑：“我不后悔，一点也不。”
　　她怔怔地看着我，默默地坐着。
　　我想起一事，心里莫名的有点激动：“你没有事，是不是孩子也没事？”
　　她愣了愣，半晌摇摇头：“没有孩子。”
　　“还是没保住？”
　　“没有孩子，我气你朝我开枪，骗你的，只是想让你难过。”她顿一顿：“还是不要有的好。”又笑：“你不怕方琢之虐待他。”
　　我摇头：“他不会的。只要是你的孩子他就不会，就像你和他的孩子我也会好好待他们一样。”我叹气：“真的想有一个和你的孩子，一定很可爱。”
　　我依恋地看着她：“你这个小骗子，你怎么这么会骗人？第一次是在西藏，第二次是在美国，然后是这一次。每一次都让我上了大当，吃了大亏。”
　　“不是我会骗人，是你甘愿被我骗，不然我怎么可能成功。”
　　我叹气：“是。”我问她：“他们什么时候处决我？”
　　她黯然道：“今晚。”
　　我朝她笑：“你在难过吗？我真高兴，真的。”
　　她小声道：“我走了。”
　　“等等，”我叫住她：“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这次不要骗我好吗？”
　　她点点头。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低头不答。
　　我叹气：“哪怕是一点点。”
　　“在西藏的时候。”
　　“那，这次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真心呢？”
　　她沉默半晌：“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我点点头，这样就够了。“可不可以再亲亲我。”我看着她笑。
　　她怔怔地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
　　“那样啊，”我有点失落，死之前居然没有得到她的一个吻。“没关系。那，你把那串东西给我戴上吧，我想戴着它走。”我笑：“你不是说这是信物吗，我说过死也不摘下来的。”
　　她叹息一声，走过来轻轻地替我戴上，她的手指碰触到我的皮肤，我只觉得浑身发麻。我扭头吻在她手臂上，笑道：“这样也够了。”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叹息：“再见。”慢慢走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对她说，我下辈子还会去找你的，你心口有个伤疤，那是我害你的，我的肩膀上有你的牙印，我会找到你的，我下辈子一定做个好人。

　　伤逝

　　六年后。
　　怎么时间竟过得如此快，方琢之叹息，吻了吻夏采薇的脸颊，走出卧室。医生迎上来，他招招手让医生跟着他。来到书房，他吩咐任何事都不许打扰，关上书房的门：“怎么样？”
　　医生犹豫着。
　　“随便说，不要对我说那些模棱两可安慰的措辞。”
　　他斟酌着字句：“情况不大好……心脏有衰竭现象……”
　　方琢之打断他：“可是她还那么年轻，而且平时心脏也没有查出过任何疾病。”
　　“是这样。”医生皱着眉头：“经过我们的会诊，推断出可能的原因是……夫人曾在鬼门关徘徊过三次，一次就够受的，何况是三次。虽然每次都抢救过来了，可是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很大的……”
　　三次……方琢之苦笑。一次是她十八岁那年，做了几个月的植物人。一次是周远去世的那年，伤口正在心脏旁。还有一次就是六年前的那次枪伤了，离心脏只有一公分。前两次她还很年轻，恢复得不错，可是这最后一次……旁人的一生都这么无病无灾地过来了，为什么小薇的命运如此多舛？难道真的是红颜薄命吗？不！方琢之甩甩头，一定有办法。他皱着眉头，缓缓问：“治疗方案呢？”
　　“只能做移植手术。”
　　“那还等什么？”
　　医生苦笑道：“我没有把握做这个手术。”
　　“为什么？”
　　“夫人的其他器官也有衰竭现象，所以……”
　　方琢之眉头紧锁：“谁能做？”
　　“这个……我有一个同学，现在在美国，他或许可以。”
　　“那就请他来。”
　　医生为难道：“我向他提过，他也看过病历，他说他自己也不一定有把握。但是光看病历是不能做出准确判断的，我邀请过他，但是他不肯来……”
　　方琢之眉毛竖起。
　　“……是这样，他有十多年没回国了，他不肯回国，但是夫人这个情况又不能……”
　　“一定要把他请来！”方琢之斩钉截铁道：“他为什么不肯回国？是犯过什么事儿吗？我可以帮他一笔勾销。”
　　医生尴尬地笑：“这倒不是，好像是家事……岳先生和他私交甚厚，可以请他出面……岳麟岳先生。”
　　“哦，麟子啊……行，你先回去吧。”
　　方琢之对岳麟提起此事，不想他有些犯难：“这件事我会尽力，但是不敢保证。”
　　“他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岳麟笑：“如果有要求我一定会提，只是他也没什么要的。”
　　方琢之恨恨地想，这什么怪人啊！他愿意倒罢了，不愿意绑也要把他绑来。
　　方琢之回到卧室，见夏采薇睁眼躺在床上，柔声道：“怎么就醒了？不多睡会儿？”
　　夏采薇笑道：“最近睡得太多了……桌子，我想到花园去。”
　　方琢之扶她坐起，吩咐把轮椅推过来。夏采薇摆摆手，笑着止住他：“我自己走过去……慢慢走，能行的。”
　　方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