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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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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上瞬息万变,你要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杜萱娘仍旧不放心。
    “……”呼儿韩无奈摇头,张义如泄了气的皮球,满脸的失望,杜萱娘又不忍心了
    “可是一直将你养在温室里,可以让你长大,却不能让你强壮,此去你一定要记住,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功名利禄千万不可强求!你平安回到母亲身边就是对母亲最好的报答!”
    “是,母亲!”张义跪在堂前认认真真地给杜萱娘磕了三个响头。
    呼儿韩亲自为张义挑选了二十名各式各样的训练有素的人才,最主要的是这些人都有家眷在龙泉驿镇,保证了他们对张义的绝对忠心。
    除了呼儿韩的信物与书信,崔颖听说后也送来了一封给郭子仪手下另一位副将请求关照张义的书信和过关文谍,方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河北境内,和及时被引见给郭子仪。
    于是,张义在三天后带着二十余人出发,李进亲自带心腹送他出崇州,回家后才发现杜萱娘已经在床上闷睡了三天。
    “尚儿去灵武也没见你这么伤心!”李进不满地拉开杜萱娘的薄被,然后靴子一甩,也躺到床上,并强迫杜萱娘面向他。
    “这怎么能一样?义儿才二十个人随行,尚儿却有李家二万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保护,及庞大的财力支持,而且还有李家的四大谋士中的最擅战的跟随,若不是颜放舍不得他夫人,你多半连他们俩父子都给弄了去,如果这样都还不能保得尚儿的安全,我担心也没有用。”杜萱娘恹恹地说道。
    “那你现在担心有用?”
    “没用,但是我就是担心,阿四,你不会离开我吧?”杜萱娘反身依偎到李进胸前。
    “我还能去哪里?我的所有家当都搬到果州来了。”李进淡淡地说道。
    杜萱娘心下一片柔软,李进为了她的确是放弃了太多,多得她都不好意思去提起,但是不提起不代表不知道,不感动,于是很多的事,很多的情在不言中一天天浸入彼此的骨髓,彼此的生命,再也不能分开。
    “阿四,你不可以比我先死,我怕痛。”
    李进宠溺地揉揉杜萱娘的头发,坚定地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也舍不得你痛!”
    三天彻夜未眠的杜萱娘在得到李进的保证后终于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好在张义一到灵武便见到了郭子仪,还破例地被郭子仪编入亲兵营,带去的二十人仍由张义带领,李进与杜萱娘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亲兵营上战场厮杀的机会比普通战士的机会要少很多,但是因为可以接触最高层,施展才华的机会却比别的士兵多出许多,而这些的得来全靠呼儿韩和崔颖的那两封信,可见不论在何种时代,何种群体中关系都很重要,一门重要的关系可以抵一个人数十年的奋斗,张义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当然如果你本人是个不学无术的庸才,再好的关系也没用,所以真才实料,再加上适当的关系网,在任何时候都是无往不前的利器。
    顾青橙与颜放一行隔两天就会有信回来报告行程,顾青橙在杭州祭祖后,又着人修缮了一下因顾廉死后,族人四散而无人料理的祠堂,于是耽搁到八月初才回返,回来因要经过河北一带的战场,于是绕了远路从西川回果州。
    八月二十六是颜放信上说他们归家的日子,全家上下那个高兴自不必说了,连时常几天不归家的孙宝儿也破例呆在了家中,老老实实地听杜萱娘训话。
    “你看看你,成天地往外跑,也不知在瞎忙些什么,晒得跟块黑碳似的,估计你二妹妹回来都不认得了,还有你虽然考取了身份,可也不能从此与书有仇似的,有空的时候看看书也可以陶冶一下性情,增长一些见识,与人家谈生意的时候也至于没话可说。”
    杜萱娘头疼地看着这个滑得跟个泥鳅似的家伙,每回想找他说事情,都得等到深更半夜他归家,而且每回看到他那双小眼睛困得都顾一根线时,又不忍心再说他,若不抓紧时机给他灌输一些正确的思想观念,等一下又会不见他的人影。
    孙宝儿立即跳过来拉着杜萱娘的膀子撒娇,“放心吧母亲,二妹妹肯定认得我的,这回我又帮她找到了两张鬼谷子的字,啧啧,二妹妹虽然不和我讨价还价,却总是欠帐,上回她还欠我二百两银子呢。”
    “你这个财迷,你妹妹们的零花钱是我给的,都有限得很,她们哪来的钱买你手中那些玩艺儿?嘁,你还赚妹妹们的钱?”杜萱娘一直都知道孙宝儿虽爱财如命,对兄长们也锱铢必较的,对妹妹们却是零容忍的,比如说他竟然肯让顾青橙欠他二百两银子这么欠便是奇迹,所以故意皱着眉头说道。
    “没有,我怎么敢赚妹妹们的钱?只不过收很少很少的一点的辛苦费而已。”孙宝儿“嘿嘿”笑着,极力让杜萱娘相信他的真诚。
    “以后辛苦费也不许收,要收便到母亲这里来收吧。”杜萱娘故意板着脸说道。
    “啊,”孙宝儿惨叫一声,“我怎么敢向母亲收辛苦费!”
    赵韵儿三姐妹则早早地去园子里剪了顾青橙最喜欢的月季花放在花瓶里养着,又将她床褥与妆台都仔细收拾了一下,王谏之也特意从书堆里出来沐浴更衣,与杜萱娘及姐妹们聊了一会天。
    李进就不说了,亲外甥女到家自然亲去果州码头迎接,只是等到天黑尽了都没见几人的归来,颜夫人母女直接跑到大街上去观望,派去青龙河码头迎接的李家的护卫们一趟趟地派人回来说人还没到。
    雪竹上来说道:“夫人,看样子再晚也该到了,要不要现在开始做菜?”
    杜萱娘按下心头的焦躁,说道:“事情有些反常,先做一些简单的饭菜让谏之他们几兄妹充饥,然后再多备一些热水,同时让家里所有人都暂时别走开。”
    雪竹神色一凛,“是,夫人。”转身对王谏之几兄弟说道:“少爷小姐们,夫人让你们先去厨房吃点现成的鸡汤团子充饥,然后再来等你们四舅舅和二小姐。”
    王谏之看看杜萱娘凝重的神情也不说话,招呼着弟弟妹妹们便去了厨房。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听到门房欢天喜地地来禀告,说是大当家回来了。
    杜萱娘来到大门口迎接,那条窄窄的车道里竟然停了好几辆马车,眼尖的她竟然发现有两辆样式明显不同,果然有不速之客。
    顾青橙最先跳下马车,大叫着“母亲”飞奔而来,什么仪态规矩全不要了。
    杜萱娘眼角有些湿润,实际上她最担心的还是这个除了逃亡,从没出过远门的小丫头,虽然有颜放父子和李进最倚重的心腹跟着,但是一个女孩子带着仇人的头颅千里迢迢的回家告祭,中间难保不会出现点意外,好在这个倔强的小丫头不但完成了告祭,还平安归来。
    “青橙,可想死母亲了。”
    “我也想母亲,四舅舅,还有哥哥姐姐及妹妹们。”顾青橙将杜萱娘 的名字放在李进之前,又让杜萱娘小小地感动了一吧。
    接着下来的是搀着颜放的颜临,李进最后下来,却与颜放一起来到后面的马车旁说了句什么,那黑色的马车门帘一动,一个穿着黑衣长衫的年青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动作很随意,却让杜萱娘感觉到了某些异样,他那气场太熟悉,当那人与李进并排而立时,杜萱娘才恍然,原来是与李进一样,有一种天然的贵气浸淫在骨子里,就算这两个人穿着乞丐装,人们也能在万千乞丐中一眼发现这两滴不溶于水的油。
    “他是谁?”杜萱娘好奇地问顾青橙,这丫头竟然脸红了红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十六皇子!”
    杜萱娘左右看了看,身边除了小妩小婉,王谏之他们应该还在厨房,她为何要说耳语?难道皇子这样高贵的人物到我们家来不是一件很荣光的事情么?除非这皇子见不得光,所以才有了他们的迟归。

☆、二三八贵妃恨

杜萱娘心念电转,忙对顾青橙说道:“你哥哥姐姐,还有妹妹都在厨房里吃东西,你先去找他们,叫他们不用出来迎接了。”
    顾青橙会意,抱了一下杜萱娘便向厨房跑去,这丫头两个月不见,个子又长高了些。
    最后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是两个戴了帷帽的黑衣女子,李进竟然对这两个女子很恭敬,然后引着这三人朝杜萱娘而来。
    “萱娘,叫雪竹一人随我们去将呼儿韩先生住和小院子收拾,然后我们再详说。”李进低低地说道,杜萱娘心下一紧,连李进都需要避忌的事件应该不是小事。
    杜萱娘回到厨房时,大家正围着顾青橙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各人都有说不完的话,每个人都显得迫不及待,到底还是一群小孩子。
    雪竹正溺爱地看着孩子的笑闹,突然看到杜萱娘在厨房门口的示意,忙不动声色地过来。
    “雪竹,别惊动孩子们,泡一壶热茶跟我走,我在后门口等你,小妩,小婉,你们两个看着少爷小姐们,让他们吃好饭先去起居室候着我们。”杜萱娘吩咐完后,又悄没声息地离开。
    呼儿韩与苟春花的小院子,只在他们刚成亲时住过几天,以后苟春花便住到了庄子上,在照顾呼儿韩的同时,还管着庄子上的大厨房,每天是忙得分身乏术,离开后便一次都没回来住过,因此他们的小院子还保持着他们做喜事时的样子,甚至连窗纸上有大红喜字都还完整无缺,而且他们的院子隔几天也会有人来专门打扫,因此倒还算得上干净清爽。
    杜萱娘与雪竹小院主屋时,一个女子已经坐到了上首,另一个女子则在为她揉肩,那位黑衣男子则坐了左上首,李进陪坐右下首,颜放父子则直接站在一旁。
    这是个什么状况?一个女子坐了主位,李进末座,颜放没了座位,这女子得多高的地位?
    杜萱娘犹豫了一下,接过雪竹手中的托盘,惴着十二万分的好奇上前为那女子,黑衣男子,还有李进倒了一杯茶,然后想都不想便在李进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管你地位有多高,这是在我自己家里呢,将主位让出来已经不错,别想让我如颜先生一样站着,这是杜萱娘当时的想法,多少有些让颜放父子暗中佩服。
    看来他们在杜萱娘没有到来之前已经进行过一轮谈话,李进并不打算将杜萱娘介绍给来客,接着说道:“请问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十六皇子看了一眼上座的女子,犹豫了一下,“非常时期,大当家可叫我李琦,我们并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如今之计也只好随遇而安了。”
    “率土之宾莫非王土,王……,李公子母子又能去到哪里?稍有不慎便是大祸临头。”李进面带忧色地说道,杜萱娘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上座的黑衣女子,竟然是一位尊贵的娘娘,难怪被奉为上宾。也不对,既然是娘娘,这里又不是沦陷之地,为何只有一个王爷和一个仆妇跟随,还如此神秘?
    座上的娘娘却说话了,声音沙哑难听,似乎是声带受过损伤,“拜托李大当家寻一个世人永远也寻不到的安生之地,空门,孤岛亦可!”
    十六皇子却慌了,“母亲不可,等时局平稳,父亲一定会来接你回家的。”
    “琦儿,你还是如此的天真纯良,你觉得母亲还回得去?母亲还能回去?”沙哑的声音怎么也难掩其中的伤痛与绝望。
    “可是……。”
    “没有可是,从此这世上再没有我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今生再入唐宫,除非我死!”
    杜萱娘是真正的震憾,没想到她竟然见到了那个诗仙笔下“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正主子,只是在马崽坡,这个“常得君王两相看”羡煞天下女子的最尊贵的女人已经落得“一根白绫香魂断”的下场,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杜萱娘突然又想起李进最近的神神秘秘,及亲自上果州迎接顾青橙归来,难道也与此事有关?
    李进及时出言,“大唐铁骑到不了的地方唯有海外,不知贵人们有没有想过随商船去高丽或东瀛?”
    “不好,高丽与东瀛都是大唐的属国,且野蛮未开化,母亲怎能去得?”
    “也罢,只要能避开与唐宫,去哪里都一样,请大当家为我们尽快安排前去。”杨玉环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呆在大唐,与某人共就一轮明月。
    “遵命!”李进答道,有一丝犹豫。
    李琦叹息一声,说道:“李大当家有什么难处,或者我们有还能帮到李大当家的地方,请大当家明言。”皇帝的儿子果然没有蠢笨的,早就看穿李进的心思,要让李进这样的人物费尽心思去救一个已经被皇帝赐死的罪妇,除非有足够的利益,而且也是落魄的他们出得起的东西。
    李进也不客气,“既然皇子如此说,那我就厚颜向贵人讨一样贴身的东西,四年前死在狱中的益州刺史顾廉是我姐夫,为不杨贼所陷害,至今那案子仍在大理寺,我想为我姐夫正名,洗清他的冤屈,而当初出手陷害的虽然是杨贼,可也是得到过太上皇默许的,因此我想用贵人之物换我姐夫的清白。”
    杨贵妃听到李进叫杨国忠为杨贼,身形一颤,“这便是因果报应,家兄专权跋扈,做了许多错事,以至于招来如今的灭门大祸,那顾廉的案子我也有耳闻,当时大臣们力保他无罪,没想到他们夫妇二人竟在狱中以死明志,皇……,他当时也觉得于心不忍,所以一直将案子搁置,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继位,恐怕他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
    “当然能,你们的行踪,太上皇也好,怀疑贵人未死的人也好,他们一定都想知道,所以就算只是贵人身边一样小小的随身之物,只要运作得当,还是能达到我们的目的。”李进诚恳地说道,听在杜萱娘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不要随身之物也行,其实贵人本人才是最好的筹码,但是我不屑于这样做,这是李进的言下之意,杨玉环与李琦二人也不可能听不懂。
    杨贵妃“嘎”地一声笑,吓了众人,也吓了她自己,愣怔半晌取出一块血色玉佩,“这是他亲手雕成,世间独一无二,请李大当家收好,最后再说一句,我不想再见到那些人,那些事,希望先生言而有信。”
    “贵人放心,从此后世上再也没有让‘六宫粉黛无颜色’之人,唯有玉真居士。”李进难掩喜色地说道,小心地接过那玉佩收好。“还有,请问李公子也打算与贵人一起出海?”
    李琦还没开口,杨玉环便答道:“不,就我与廷芳二人,琦儿,你我虽不是亲生母子,但自从你归我名下那一日起,我便视你为子,在马崽坡你拼死将我救出,母亲便说过,你不再欠我什么,从此我们两母子缘分便尽了。”
    “不,母亲,当初幸得母亲将琦儿从冷宫中带出来,还让我养在母亲名下,让从未见过父皇的琦儿不但拥有了皇子该有的身份,还天天可以见到父皇……。”
    “正因如此,我才不想见到你,见到你我便会想起那根白绫,想起那些滔天的谎言,杨贼之妹杨氏玉环,也就是你的养母杨贵妃已被皇帝亲口下令缢死于马崽坡。侥幸活了便想下半生与前尘往事再无瓜葛,否则不如现在便再死一次,你不必再为我挂心,我也不必如丧家之犬四处逃亡!”杨玉环的的声音中透露出异常的决然。
    想来也是,从前的傲视天下的天之骄女一夜之间痛失所有,爱情,尊严,生命统统付于一堆黄土,最讽刺的是舍弃者同时也是给予者。杨玉环有怨恨很正常,同时这个聪明的女人也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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