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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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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我今天……好吧,我承认,今天是如此的不正常。我心底的什么东西好像也发生了变化,蠢蠢欲动,把我当成了终于成熟的土壤。见鬼去吧。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肥土。我贫瘠,干旱,缺少阳光。不适合植物生长。
  可是我还是做了。这是不是使我看上去像只剥了皮的海胆一样糟糕?
  我拧开电视机,却无法听进一言一语。暴躁地敲上电视机。打开窗户,冷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来,可那只东西却还是在拱动。我感到有些躁热。多么热闹的世界啊。一切欲望都在拱动,就像我心底的这只小东西。爱情不停地熄灭又疯狂生长,物质不停地消耗又生产,话语不断地说出又酝酿,这是个多么繁忙又如此徒劳的世界。而我们,我们被教会要适应这个漂亮的世界,把自己扔进里面,像往锅里扔一只胡萝卜。切碎的,以便更容易煮熟。
  而在这冷风里,我是孤独的。我从未停止过感到孤独,就因为自己不想当一只胡萝卜。
  可讽刺的是我依然这样做了。我在税务局工作,是我可爱的父母为我的安排。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削萝卜,再扔进锅子里大煮。大家都说,一百分好啊,然后父母就要我得一百分;大家都说,男孩子应该剃平头,他们就强行剪去我钟爱的半长头发;大家都说,学生不可以不务正业,所以他们就收去了我所有的课外书。终于有一天大家都说,当公务员好啊,他们就买通关系,强行把我送进了税务局——这只乱七八糟的大锅。
  可笑的是我做了四年依然是这个位置。而他们从来没为这个不给我脸色看。
  我不知道有梦想应该是怎样的,因为我已经忘记了。抑或说,从来没有过梦想。像我这样,已经没有资格奢望获得梦想了。一开始我时常感到不甘心,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而现在,我连不甘心都没有了,我已经很好地被煮熟了。从生到熟不难,而从熟到生,除非奇迹。所谓的熵增原理。
  可是我今天干什么了?我再一次试图回忆。这拱动的又是什么?我无法解释。在冰冷的洗手间里,我脱下衣服,看着这一具无神的躯体,是这样干燥而缺乏水分的孤独。它像树藤爬满整个墙壁,在镜子和我的眼睛里无限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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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苏格的办公室里,我的确稍微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神智。好吧,今天是我第二次逃班了,但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愧疚感,仿佛一个逃惯了学的孩子。这个奇怪的事件把我所有的步调都打乱了,仿佛我心里的那只胡萝卜又想重新复活。
  “这颗小行星大概不打算回到轨道里去了。”我喃喃自语。苏格已经听惯了我的奇言怪语,无动于衷。我很欣赏她这点,税务局里的蠢蛋们从来就没有这种适应精神,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那里的一个笑话,还是能够使女同事们尖叫。而且我有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苏格那不够锐利的眼神仿佛带着一丝嘲笑。
  “报道发了。”她扔过来一张报纸,“我很希望有哪个读者能给点意见。”
  “噢,他们会的。”我回答,一边浏览,“现在的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在洗澡之前的间隙里,对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的事情发表自以为是的言论。当然,还会有更自以为是的人把它扔到信箱里,读者来信就这样产生了。”
  “你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她回讽。
  “谢谢。你觉得顾星城这人怎样?”
  “托你的福,这个顾星城浪费了我不少时间。”苏格的语气有点无奈和生气,生自己的气,“我还真查了不少东西,可惜不是废话就是已经知道了。真不能相信那时的报纸迟钝如此。”
  “它们只关心文革小组某某点了谁谁的名。”
  “我的情报网原来这么破。”她果然在生自己的气,真是可爱的女人啊,“难不成我还得潜入安全部的网络去偷国家机密?”
  “说得好,等被发现了,你可以天真地申辩:‘我只是觉得好玩’,就像那个可爱的美国少年黑客一样。”但是……记者的情报网也找不到比我找到更多的信息,太反常了。或许——或许?
  我的屁股跳上了她的桌子,我承认这不是什么好的举动,但是这个突然跳进脑海的解释忽然令我莫名的兴奋。事后我才发现这个动作的粗俗,但是不知怎么了,我变得像大学时代一样;那时候还有梦想,我也没有这么尖锐。
  “嘿,听着。”当时我大概是这么说的,“你觉不觉得顾星城这只鸡蛋很关键,找到他失踪的整件原由会关系到小陈娣的事情?”
  “算是好了。”她用奇特的眼神看着我,嘿,大概是我的动作和尤其欢跃的语气把她吓住了。就像当初温柔地安慰小陈娣反而把她吓得跳开一样。我很不正常,但是我管不上了。“那就这样想吧。我们把抄家和失踪给连起来,失踪会不会是为了抄家?两件事连得太紧了。最重要的,书面材料和照片什么的都失踪了,八成他藏着什么会威胁到抄家人或者指使人的东西。然后,既然他可能有这样的资料,别人很可能也知道这事情,但自己很可能不自知。你听说过上海秘密抄家案吗?”
  “没有。”她看起来还饶有兴趣,“讲。”
  “也是文革时候的,江青这小女人30年代曾经在上海生活过,那时候她到处乱钻,结果留下了不少东西在几个知识分子手里。后来文革她想当女皇啦,就觉得把东西留在那里会对自己有威胁,就派了一群红卫兵把那几个人的家抄了。所有书面资料和照片都抄走。”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很可能也发生在顾星城身上。”
  “很大的可能。还有就是报纸的沉默,这事情这么离奇,一向饶舌的报纸却对它没反应,再说顾星城是反革命分子,报纸对这事的沉默纯属不正常。从第二天,就是抄家那天开始报纸就再也没发表什么,八成是高层下了封口令。我就不信没有人控制,一家报纸不会对一件大有卖点的事喋喋不休。”
  “看来你一边讲一边讽刺了不少报纸。”苏格眼神翻向天花板,“那怎么解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八成是从门出去的,反正那时候小红卫兵好骗得很,搬出一套套高帽子就行。至于外星人什么的,说不定是真的想让人相信是外星人带走了。这样想的话,顾星城很可能被他们秘密谋杀掉了,用像绑块石头扔河里、拿枪射个透心凉等等没有创意的方法。”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语气说谋杀。”她伸长手臂捞起手机,它正不耐烦地发出黏糊糊的震动声。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有点潮红,嚯,多么难得。我记得自从工作开始我就不知道什么叫脸红了。我走到窗边吹着凉风,一边思考一只熟萝卜怎样才能变回生。
  我对接完电话脸上带有趣表情的苏格问了这个问题。
  “吃了,再买一只。”好答案,可惜我最讨厌吃胡萝卜。
  正当我开始对胡萝卜想入非非之时,苏格粗暴地插进我的思维:“行了吧,你还想不想走?”
  “去哪里?”
  “蓝镜广告公司。三天前,两个女职员失踪。”她顿了顿,“墙上又是那几个字。”
  啊哈,多么美妙的体验。看着这几个并不漂亮的字到处像鱼一样游动。我磕上门,在身后留下一连串不规则的回响,像失灵的八音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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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幢小楼可真是个典型。正面看上去漂亮辉煌,像朵搔首弄姿的花;绕到后面,倒是一片灰暗和破败,那窗户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墙壁脸上长满了雀斑。这可真像许多人,乍一看灿烂得很,多绕几圈就会发现他像堵没砌好的墙。
  三楼的蓝镜广告公司并不大,但令我惊奇的倒是,里面却围了一大群人,看见我和苏格进来,他们只是瞥了我们一眼,兴奋而疑惑的议论并没有停止。“同性恋……”“怎么可能……”“……这太变态了……”几缕声音飘进我的耳朵,嘿,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墙上依旧是那几个字。——“山东 钱羌民 陇有京”。也是用黑色白板笔写的,不知为什么,字仿佛有些颤抖,有些笔画的弯曲处轻微地抖着几处波动。不知为什么,这几个字好像忽然变得陌生了,仿佛它不应该在这里这样出现似的。但不对啊。我不相信直觉,却又无法用令人信服的理由说服自己。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办公桌。你看,是面对面的。”苏格说。桌子并不豪华,上面摆放的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连手机也被随意地摆在桌上,一切显得如此正常,让人感觉桌子的主人仿佛随时就会出现在门口,伸个懒腰,铺开她的设计图,开始皱眉思考一样。
  苏格想知道关于她们的情况。对,她们的名字叫第五维——很奇怪的姓吧,第五——和洪失。第五维,对,她是后来进来的,大概也就几个月前吧。很奇怪,她的才华够她进好更多的公司了,她却跑到这里来,听说她还是主动找上来的。洪失嘛,看起来满弱的,其实倔得很。第五维倒是很沉默的那种,是啊,这里许多人都想追她。昨天?昨天她们是在一起值班的。对,夜班。然后现在我们来看她们都不见了,手机都留在这里,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不,这里的东西我们没动过。最近?最近她们好像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尤其是洪失。失踪前她们做了什么?我只记得她们要去商场,还拒绝我一起去。你是记者?对啊,我们不想报警,还想再等几天,但是她耐不住,(指指一个滔滔不绝的女人)倒把记者给叫来了。
  “谢谢,我需要她们家的地址。”
  第五维像个谜语。她在本地没有亲戚。洪失,你打电话给她父母吧。号码在这里。
  “另外,你们的门卫室里好像有监控摄像头?”
  是的,门卫室在那边。
  “走吧。”这次是对我说了。她搞情报的时候,我没有插嘴。我怕把谁的话给吓回去,或者让自己被口水淹没。苏格催我走,但我没有动。我注意到了眼前那个女人欲言又止的神色。“你在吃泡泡糖吗?”我突然问。
  “……当然没有。”看来被吓得不轻。
  “那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了。”
  她斜眼厌恶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边讨论的人群,“他们说第五维和洪失是同性恋。”
  有趣的事情真是一件又一件。同性恋。我瞟了一眼人群那边,不知是谁发出的信息,我真该感谢他,不管是真是假。当然,那边口沫横飞的人们更应该感谢他,这让他们的无聊不再无聊。
  “谁传出来的?”苏格冷静的语调里控制着兴奋。
  “那个。莫泽。”女人用手指了指一个男人。我知道自己长得不怎么样,但是看到他我还是想说猥琐。长着一张老鼠脸,好像几百年没有得到别人注意力似的指手画脚,嘴唇变幻出无数富有创造性的形状。
  “我当然确定了,我亲眼看见的,她们在树丛里KISS!接着还想脱掉衣服!”当有人对他的叙述发生怀疑,他便挥舞着拳头,把口水溅在对方的脸上。我冷眼看着他,这种人属于平时逮不到注意力,因此一有料便要夸张到极点的人。但不知为什么,我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一丝不属于厌恶和兴奋的愤怒?夸张的动作和尖利的嗓音,仿佛在暗暗昭示着:他在为这件事发火。可他有什么火可发呢?他暗恋这两个人其中之一,被拒绝了?我走上前去。
  “她们那时候要脱衣服?”我冷不丁问他。
  他的拳头一顿,马上又挥舞起来了:“当然!”
  “那你在干吗?偷看?”这话问得太好了,是不是?我得承认这点。
  他仿佛噎住了,随即又爆发出一阵更尖利和歇斯底里的声音:“我有那么卑鄙吗?再怎么恶心她们也还是女人!这件事真是太恶心了。”
  “说实话,你看上去就有那么卑鄙。”我叹了口气,转身闪开,以防备他愤怒的拳头。
  依然有问题。既然这么恶心,当时干吗不说?
  要么是假的,要么有他的理由。而这理由一定是见不得人的,像一棵腐烂的植物,就藏在那张猥琐的老鼠脸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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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样逃班吗?”苏格忙碌地整理着办公桌,随意地问。
  “是的。为了了解为什么会有棵植物在我身上乱拱。”我回答。
  突然间的沉默。只有纸头急速擦动发出的声音,把空气擦得伤痕满面。
  “我真不了解你。”突然间苏格冒出一句。我回头,看见她依然在那里头也不抬地收拾着。“你很奇怪,很明显的和别人不同,但我没办法看出你是故意装的,还是已经成习惯了。你这样会让别人有一个错觉,那就是你故意装扮成生活里的小丑。”
  沉默。
  “你当然不会了解我。”我冷冰冰地开口,声音硬得仿佛可以砸在地上,“你才认识我几天呢。我小丑不小丑,与你也没有关系。如果你是观众,就安分看你的戏。或者,”我停顿了一下,“我就当一个小丑,你大概就喜欢欣赏这样的角色吧?”
  她猛然直起腰来,面色泛红,不知是收拾的还是被我激的。
  “你怎么样,随便你,我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你就当我自以为是好了,依我看,你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把一切都弄得妥妥当当了。但你这样做反而总把一切弄得更糟糕。连这点都不明白,还以为看透世界,你没那资格。”
  沉默。可以吞掉人的沉默。
  “这大概的确就是我的资格。是你的确不了解我。这样可以?”我干巴巴地说道。
  她没理我。
  是,没人了解我的。为什么我喜欢用尖锐和奇特的语言?那是想阻止自己和别人交流的欲望。每当我有那个欲望的时候,我就披上外衣走过一条又一条街,看那些无聊的人群,这样就能够阻止自己吐露内心。我承认自己这样做有时候把事情弄得很糟糕,但慢慢的,我反而开始喜欢这个习惯了。
  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个局外人跳进来,指责我自以为是。
  那就算我自以为是好了。我的心有一层坚硬的钢壳呢,非常安全。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而已。处在这样喧闹却又到处是孤独的社会,我承认我是脆弱的。我不知所措。而一个人的孤独是安全的,因此我不想让任何人破坏这份容易碎掉的孤独。
  这是我保护自由,不让自己被人群侵蚀掉的唯一手段。社会准则对一个疯子是不起作用的。
  键盘的声音响起来了。我如同一颗局外的棋子。声音如此急促,让我不由自主想起钢壳下那棵拱动的东西。或许我让它闭塞的时间太长了,让我生活的模样也像钢壳一样,坚不可摧。放任它,是正确的选择吗?
  无所谓,我参与这件事,让行星离开轨道,本来就是为了弄清楚这棵令人厌恶的小东西到底在搞什么鬼。突然想起什么,我随意地开口,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我去调查过那家政公司。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他们说,沈兮当初的要求是,那个人至少是小学文化。”没反应,我自顾自,“另外,你知道沈兮的母亲是谁吗?”键盘的声音稍稍迟疑了,“是顾霖。沈兮还有个哥哥,叫顾远。顾远的父亲叫顾宏。”
  “顾星城失散的两个孩子。”我听见她在喃喃自语,但她依然没有面向我。
  “还有件有趣的事儿。小陈娣告诉我,到失踪那天,她已经四天没洗头洗澡了,那天晚上她累得满身大汗,又困得连澡也没洗。”说完,我向门边走去,对着她已经转过来的脑袋心血来潮地鞠了个躬——那眼睛还闪着气愤的光,说实话,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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