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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旅行者[综影视小说]-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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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当兵的心里没有一个“兵王”的梦,哪个不想进最顶尖的部队?

    孔延秀一向人缘不佳,这结果一出,有人就在背后嘀咕,不知怎么就有了他父亲是军部副司令的传言,看孔延秀的目光就带了异样,孔延秀一概不解释,英俊凝肃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入营时急躁和傲气,只留下眉间的坚毅,和一个男人成熟的傲骨。

    离开的那天,孔延秀站在送他的军卡旁边,背上背着行李,一身军装板正而挺拔,望着阿青几次张口,最终只是对阿青说:“我一定会进‘UDI’,我在那里等你。”说完,他唰地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坐进了车子。

    军卡离开营地,一同来送他的金万哇的一声就哭了,哽咽着冲远去的车子喊:“延秀哥,我也一定会进‘UDI’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孔延秀果真没再回来,阿青心里也为他高兴。两年的兵役期满,阿青申请了留部队,成为了一名下级士官,服役期间,他获过两次三等功,因为表现出色,被送去军事学院进修八个月,结束后直接升为高级士官,然后被推荐参加‘UDI’的选拔。

    选拔无情的,残酷的,多少人怀揣着梦想来到这里,最终带着永远磨灭不掉的伤痛折戟而归。这是一场没有死亡的死亡竞赛,每个人被要求负重35公斤,在毫无补给、前有追兵、后有围堵的情况下,在环境恶劣的原始森林里,进行四天三夜的长途奔袭,同时必须完成二十一项高难度的技术科目。这是一场体质、意志、智慧的较量。

    三百多人参赛,他们来自不同的部队,每个人无疑都是原部队里数一数二的尖兵,有一些甚至是高级军官,最终只有连阿青在内的十一个人通过选拔,坐在颠簸的军卡中,他们被送去那个令无数军人魂牵梦绕的UDI训练营。

    特种兵训练营并没有什么飞天遁地的神奇之处,往来穿驰的悍马,盘旋的武装直升机只是令这地方添上浓郁的军事□彩,却并不能让对特种兵抱有梦幻奇情想象千难万险才来到这儿的年轻人,“这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嘛。”有人小声嘀咕。

    带领他们来的黑脸大个子冷笑一声说:“哪天你能毫不困难地讲三国以上的语言,开战斗机跟你开汽车一样溜,闭着眼睛就能分清C3和C4,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大个子的话让刚刚有同样想法的人都识相地闭上了嘴。

    一辆军卡开进唰地停在他们不远处,一个穿着丛林迷彩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大步地朝他们走过来,他似乎刚结束训练,短短的头发上亮晶晶的都是汗水,脸上还有泥痕却挡不住清俊的五官,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手臂狠狠抱住阿青。

    这时孔延秀第一次这样外露感情,阿青也忍不住笑起来,互相用力拍打着彼此后背。


 60·蓝色生死恋(六)

    UDI的训练无疑是非常艰巨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挑战人的心理与生理极限;首先第一条;他们得在一周之内学会驾驶各种橡皮艇登陆;不论在海上还是在陆地上;都不允许橡皮艇离开你身边;顶着加起来足有两百公斤的橡皮艇和各种装备,在生活垃圾和下水道入口爬行;一旦教官发现有人因为怕粪之类的污物进入口鼻而影响训练,会毫不留情地将你的头按到污水中;被空投到无人岛进行生存演练,只能啃树皮;吃青蛙昆虫维持生命;在零下六摄氏度的海里游上十公里后;在冰天雪地中快速行军八天九夜。

    三个月的魔鬼式训练后,当初通过选拔的十一人只剩下八人,成为了真正的UDI战士,他们接到了第一个任务——前往海岸边境线打击一伙走私贩,这是一个庞大的走私集团,主要活动在朝韩海防边境线,生意网庞大,包括朝鲜、日本、中国、俄罗斯。首领身边有一支二十人的保镖队,多为退役军人,手上火力强大。他们一队六人,趁着夜黑悄无声息地登陆位于韩国海岸线边沿上的一个隐蔽小岛,潜伏了三天三夜,一举击破了这个走私集团。

    训练、出任务,已经成为了阿青他们的常态。有时候任务来了,前一秒还在床上酣睡,下一秒已经全副武装地将身体埋在雪堆里进行潜伏侦查。没有人抱怨,他们已经将自己锻炼成铁骨钢筋,并且养成随时随地闭上眼睛三秒钟就能入睡的本事。

    没有训练也没有任务的时候,除了不能出基地和无法与外界联系外,基本上他们的生活质量还算不错,基地里专门的活动室,有各种娱乐设施,最受欢迎的是一台幻影2000模拟机,营地里的战斗机当然不能随便开出去兜风,也就只能在模拟机上过过瘾,这两台模拟机除了不能真的飞起来,基本上跟真的幻影2000一模一样。

    阿青从浴室出来,孔延秀正躺在床上看一本美国出的军事杂志,抬了眼皮看他一眼,合上杂志从床上跳下来,阿青趴到床上,让孔延秀给自己按摩舒缓肌肉,这是两个人的惯例,训练后如果没有及时做舒缓按摩,第二天身体水平就很难恢复到最最巅峰。营地里两人一间宿舍,这任务也一般是两个队友互相帮忙。

    将按摩油倒在阿青背上,搓热手掌,然后用力地将金色的药油揉开——他们这些军人,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练得跟钢铁一样坚硬,一般人那手劲还真没法儿在他们身上着力。阿青小麦色的肌肤在药油作用下闪闪发光,他看起来并不强壮,身上肌肉匀称,但孔延秀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见过阿青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和速度的就会知道,对特种兵来说,大块的肌肉是负担,柔韧性和耐久力才是应该追求的方向。阿青的近身格斗流畅迅捷,宛若一头优雅漂亮的猎豹,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暴力之美。

    孔延秀的大拇指沿着阿青的脊椎骨慢慢地往下揉按,一直按到微微凹陷的腰背部,阿青忽然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轻微□,孔延秀的心脏骤然一跳,一瞬间竟有些口干舌燥,抬头去看阿青,却见他毫无所觉地翻着军事杂志,身体完全放松,沉浸在舒适中。

    孔延秀立时收敛了心神,却不知怎么的心中总像有只猫爪在挠,痒痒的,垂下眼睛问道:“哎,崔钟哲,你有女朋友吗?”

    阿青连头也没有抬,说:“没有,怎么了?”

    孔延秀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其实想想也正常,阿青进入部队的时候才十九岁,就算有女朋友只怕也早就分了。他们这种人,部队管制严,假期少,哪个女孩子愿意漫无天日地等着你?队友刘闵植先头除了做任务和训练,时间都用来给女朋友写信,后来三个月没接到女朋友的信,打电话去女方家里,才知道女孩早成了别人的太太。

    那天他们一帮人陪着刘闵植喝酒喝到大半夜,刘闵植那么一个铁血汉子,子弹打穿肩膀都没掉半滴眼泪,却在那天失声痛哭,听得一帮大男人都心有戚戚然。

    阿青问他:“你呢?”照理来说孔延秀比阿青大,进部队前还在大学念书,交过个把女朋友也属正常。

    孔延秀只是专心地帮他按着小腿,说:“在打败你之前,这种事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阿青笑了一下,撑起身体说:“差不多了,换我帮你按吧。”

    孔延秀从善如流地直起腰,脱掉了T恤,他的皮肤比阿青的要白,但绝不瘦弱。阿青将一条腿压在床沿上,搓热了手掌,将药油倒在手心。他灼热的手心贴上孔延秀的背部时,孔延秀像被烫到一样,心脏骤然一紧,他的手心像一团烈火,一直烧进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的心微微战栗,他将双手垫在下巴,闭上眼睛想——像他们这样特战军人,受保密条约的制约,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有很多事情不能对他们说,但如果不能彻底的坦诚相对,又怎么可能产生心灵相通的深刻感情?从过去,到现在,甚至未来,再也不可能会有如同战友一样朝夕相对,生死相依,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全然信任地将后背交托的人了。

    他想起有一次在亚热带的雨林里出任务,无边的沼泽,没有可掩护的地方,他们趴在泥水里,全身上下只露出枪管和眼睛,浑浊的泥水灌进他们的衣领。他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潜伏了二十六个小时,偶然间抬头,看见深蓝的夜空如水一样的明净,星子粲然,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阿青也在看天上的星星,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动和愉快。

    很快又接到任务。跟每一次一样,运输机将他们送到距离目的地附近十公里的地方,然后离开,直到他们完成任务,再将他们接回营地。他们的每一次任务都很少会有支援,这次也不例外,他们也已经习惯了每一次上战场,都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阿青没有想到,这一回,死亡会来得这样快。

    以阿青为首,包括孔延秀在内的六人小组,他们已经经历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任务,彼此之间的配合和信任都无可比拟。这本来是一个消灭大毒枭的任务,这个叫金英雄的大毒枭一直凭借巨额资金在朝韩问题上异常活跃,如果这次消灭这个人物,将对某些兴风作浪的势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对方的身家背景,他们每个人都已经烂熟于心。但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周密的计划还是出现了意外,金英雄的身边除了二十人的保镖,居然还出现了一队雇佣兵,这些已经超出了他们所知的情报,但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孔延秀为掩护战友潜进目标屋,主动做了所有雇佣兵的火力集中点,被一颗子弹穿过颈部大动脉,阿青一枪崩了那个将半截身子探到掩体外面的雇佣兵,将孔延秀拖到一块岩石后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子弹打字岩石周围,有些甚至贴着阿青的头皮飞过。阿青紧紧捂着孔延秀的脖子,却无法阻挡山泉一样涌出来红色液体,他紧抓着阿青的手腕,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灼热而迫切地盯着阿青,张着嘴,却没办法吐出一个字。

    那次任务,去了六个人,回来的,只有四个。

    九枚手榴弹和一挺机枪前后夹击消灭了所有的雇佣兵,金英雄被阿青用一把“地狱守卫犬”插、入喉咙,不但割断了他的动脉和气管,还险些将他的脑袋都割下来了。

    运输机准时在指定的地点等着他们,四个人,死一样的寂静,阿青背着孔延秀,崔岷植背着另一个战友的尸体,沉默地爬上运输机。

    这次的惨重伤亡,令整个营地都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葬礼上,阿青第一次见到了孔延秀的父亲孔副司令,穿着海军军官制服,身姿笔挺而魁伟,白色军帽下一张严肃方正的脸,孔延秀跟他长得不像,大概是像妈妈。中年男人一一见了阿青他们,饱经风霜而冷厉的眼睛下面有沉沉的痛。

    葬礼之后,四人都被安排了心理治疗,但朝夕相处的战友的牺牲依旧无法令他们释怀,刘闵植申请了退役。那天晚上他们坐在一起为他饯别,桌上特意多摆了两副碗筷和两个酒杯。桌上笼罩着离别的伤感气氛,刘闵植话不多,只是不停地跟每一个人碰杯,碰到阿青这边,他眼眶蓦地红了,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说:“队长,我敬你。”

    阿青一连喝了三杯,桌上不知是谁忽然哭了起来,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眼圈都带红了。

    刘闵植走后,阿青申请了休假。他们因为身份特殊,平常基本没假期,申请休假也是手续繁琐,需要层层向上打报告。阿青知道一时半会儿很难批下来,干脆主动接了训练新兵的任务,刚通过选拔比赛的十六人,年轻而朝气,对传说中的部队抱有满腔的热情和信心。老队员用既同情又幸灾乐祸目光看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十六人最后留下九人。新兵训练结束后,阿青的假批下来了,一个月,也算上面对阿青的特殊照顾。大队长找阿青过去谈话,上头有意将大队长调到政治部,希望他推荐接替他位子的人,大队长推荐了阿青,问阿青的意思。阿青说自己会考虑。

    回到宿舍后他整理了简单的行李,坐在床上抽烟,孔延秀的东西已经都搬走了,还剩一本军事杂志,是当初阿青从他那里拿的,一直没还给他。等阿青结束假期回来,新队员估计已经住进来了。

    七年间阿青只回过两次家,住过两三晚又匆匆回部队。走在那条熟悉的上坡路上,阿青的心里面是有歉疚的,远远看见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出来倒垃圾,阿青几步上前,叫了一声,“妈——”

    崔母抬起头来,微眯着眼睛看夕阳下的高大挺拔的男子,慢慢地直起身,说:“回来啦。”


 蓝色生死恋(七)

    十月份的韩国已经进入秋季;庆源道上早不见了一到春季就如堆雪般的樱花;只剩下枝干遒劲的山樱蓬勃地向中间伸展自己优美的身姿,和棕红色的茂密树叶形成一道天然的拱形隧道。树下是迎风招展的黄色野花;一路蜿蜒过去,形成一道别致的风景,天空湛蓝如洗。

    韩泰锡打开车窗;让清爽的风吹进来,心情被一种宁静而怀念的气氛包围着。

    尹俊熙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了——尹俊熙是他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好友,这次回国来开画展;韩泰锡将自己在酒店的房间借给了他住——

    “怎么样,房间还可以吧?你一切都随意就好——我?当然是故地重游啊,很久以前来过青浦,在这里还认识过一群很不错的朋友呢……当然是说真的啊,高二那年的夏天吧,说起来我居然不知道原来你们家移民前就是住这儿的啊,看来我跟青浦还真是有一点缘分……看情况吧,当初走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告别,都那么多年,大概也不会记得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又消失的陌生人吧——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还是觉得很怀念啊……”

    跟尹俊熙一边闲聊着,一边将车子拐入沿海路,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右手边一望无际的辽阔海域,阳光下像碎金子般闪闪发亮,白色的海鸟鸣叫着优雅地掠过海面,风中有海水的味道。再过去便是渔港和青浦老街。韩泰锡觉得亲切,跟尹俊熙讲完电话,将车子停好,信步走在街上。

    韩泰锡现在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因为青春期发育而急速抽条的身子,整个人竹竿似的瘦而高,T恤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穿一条宽宽大大的短裤,学着那些无赖混混的样子吊着眉梢抬着下巴摇摇晃晃地走路,在漆黑的陋巷打架,招摇地开着车和一帮无所事事的不良少年鸡猫喊叫地驰骋过午夜的老街……就像一场自我狂欢,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虚度和撒野,不去想任何未来。

    那时候母亲刚刚过世——要说韩泰锡跟朴美姬女士有什么深厚的母子之情,那绝对是笑话。母亲是做人情妇的,比起那些殚精竭虑想要干掉正室的小三,母亲显得非常具有职业操守,至少她从没想过嫁入豪门。对他,当然也谈不上宠爱,他刚上中学,她为了不让他打扰她和那个男人甜蜜,就让那个男人在她的公寓楼下给他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雇了一个保姆给他做饭。保姆不负责任,他就一直饥一顿饱一顿,反正手上有钱,又没人管他,在学校里旷课打架谈恋爱,老师电话打到她那里,她不咸不淡说他几句,他不听,也就算了。那个男人倒是对他很好,每次来除了昂贵的礼物,都细细询问他在学校的情况。

    高二那年母亲查出子宫癌,晚期,她消沉过一段时间,后来也平静地接受了,没接受手术也没再见那个男人。住院之后他医院学校两头跑,陪她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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