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现代]包子编年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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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心立一根朝天小辫，对着棋盘摇头晃脑地似乎在思考。老人嘴角挂着半丝笑，时不时地拨掉小姑娘试图啃手指的企图，看她落下一子，就指点几句，然后自己也添上一枚。听他们互相称呼，小姑娘好像叫“香儿”，喊老人作外公。
展昭就倚着墙，悄悄围观这祖孙俩下棋。
小姑娘耐性还不够好，时不时也找个借口跑去喝个水，上个厕所。每当这时，老人就笑着遥望她跑来跑去。
其间老人也眯眼打量了展昭一番。展昭却没有反应。展昭在看棋盘。
不是多么高深的局，展昭却有抑制不住的喜悦感，因为他看懂了。明明他从来只下五子棋的。耸肩，虽然只看下棋的双方就知道这是一盘逗孙女入门的指导棋，但还是很有成就感啊。
小姑娘又一次抓耳挠腮想不出招数的时候，她忽然扭头指着展昭：“都是你，又吵又挡光！要你赔！”展昭好好地倚在墙上抱手站着，一句话都没说过，当然是不吵也不挡光的。
但是他决定赔小姑娘这一步棋。他上前两步，在棋盘侧面蹲下，点了点某个交叉。
小姑娘气鼓鼓地瞪他，对面的老人伸手拍她一下：“小哥哥都赔给你了，还不走！”小姑娘站起来一跺脚，丢了棋子跑去找那边看着学生们压腿的郭老师了。
展昭看着她跑掉，摸摸头，转过来，老人拈着颗白子问他：“还玩不玩？”
展昭马上对他很灿烂地一笑：“玩！”就抄起小姑娘丢下的棋子，坐了下来。
于是白玉堂和包老师出现在门口，喊展昭回家吃饭的时候，就看到展昭在跟一个老人下棋玩。
展昭回头看看包黑和小白，又看看自己接手后刚落三颗子的棋盘，好舍不得。
老人摆手：“我这半年都在这里。”然后就动手收拾起棋子，装进一个大布口袋，甩在肩上背着，走了。
展昭看看天色，看看那边武术班的孩子们，也已经散了场正在三三两两收拾书包。他有种好像刚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感觉，看向小白，问：“我在美术班里待了多久？”
小白皱眉：“不超过十分钟。”问这个干嘛。
展昭算算，刚才下那几颗棋子也不超过三分钟吧。中间剩出一个半小时还多，都到哪里去了？展昭很了解自己有多淘气，他怎么可能一直老老实实站着看了那么久？展昭觉得自己一定疯了。
小白被送回家。吃着排毒养颜的萝卜头炖骨头，他和江宁说，展昭好像认识了一个怪老头，于是也变得有点怪怪的。
江宁拿大汤匙向他的碗里多盛了几块骨头：“怪老头？怎么个怪法呢，会喷火还是会穿墙？”
“不是不是，”小白摇头，“倒不会有那么怪啦。就是穿着青布长袍，像是老照片里的人一样。看他那张脸吧，像是笑又像是没笑。对了，他还跟展昭下棋来着。”
“哦，听起来，好像有点印象呢，待我想想——”江老师点着自己的太阳穴望天花板。
“展昭就像要被他勾魂了似的，要不是我喊他快点回家吃饭，他差点要跟那老头走了！”小白越想这事越可疑。
“嗨！想起来了，”江宁重新抓起筷子，放心吃饭，“黄老师他爸爸么！”
小白看她：“黄老师是谁？”几年级的？教什么的？没听说过啊。
江宁继续给他挑大骨头：“多吃点肉！——黄老师你都不知道？孤陋寡闻。南城一小最好的数学老师么，上个月开教师经验交流会的时候，就坐我旁边，人老好的。她爸爸也挺有名，作风上可不就是个前朝遗民么，琴棋书画、吟诗作对的。听说还是汴京大学哪个系的教授来着，说是退休后就要来给女儿女婿照看孩子的。”
小白埋头啃了一会骨头，忽然抬头：“那我也想学围棋。”
见异思迁！江老师把筷子倒过来敲他：“各人有各人的阳关道，是好汉就闯出自己的路来走！”看小白还是有点闷闷的，叹口气又道：“上周六去送你的时候，辛老师还特地拉着我说，白玉堂这孩子对形状和比例有很完美的直觉啊，不然娘干嘛这么急着给你备齐画画的东西？”
小白眨眼：“真的？那我是不是能画得像达芬奇那么厉害？”
耸肩，说起画家臭小子只知道个达芬奇吧。“娘倒不求你做什么画家，只想着能让你变得有品味一点、不要被人笑话土气，就很好啦。”
这句话是真心话。艺术什么的太虚无飘渺了，随缘吧。费心费力地养了这么年，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小白这孩子与其说是艺术天赋，江宁觉得，他倒更接近于数学天赋。看来还是要乖乖地读书、考个名牌大学，才是他最好的选择。至于学画画，趁他感兴趣，且用来磨几年性子，顺便提高人文素养，倒也不错。
第二天，小白仍旧去学画。练习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线条，辛慈老师也知道小孩子没耐性，不能一下把他们的兴趣耗光，就鼓励这些孩子们：“我们花个十分钟随便画个简笔画吧，看谁画得好玩。”
小白走到窗台边，从书包里翻出水壶灌了一大口，正巧看到楼下台阶旁的展昭和爷孙俩。可惜展昭被树荫遮住大半边身子，只能看到短袖衫的蓝色从枝桠里透出来。
十分钟后，辛老师转来转去看小朋友们都画了什么。尤其重点关注了一下她很看好的小白同学。
小白的笔尖正描画着西斜的太阳，太阳下的树，树下的……他感到有人过来，鬼使神差地笔尖刷刷扫过，把刚刚要起笔的“少年”涂了一团黑。
嗯，虽然还完全谈不上笔法和技巧，构图却是不错的么。辛老师弯下腰来，指指：“这一团画的什么呀？”
“没什么！”小白下意识地捏紧橡皮擦，急匆匆答道，“就是……就是影子！”
影子么？颇为抽象的意境啊。虽然很稚嫩，不过好像蛮有趣的样子。
辛老师推推老花镜：“这团影子也算是亮点呢。不如这一幅就取名叫做‘画影’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2000年9月2日。乘客都已经上了车，小白也只好跟展昭拥抱一下，跳上火车，回头挥手。——生日快乐！汽笛声很响，但展昭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句。这两日他翘了训练带小白在京城狠狠地玩了一大圏。陈指导还特地拨冗打电话来骂他当心降段来着。切，谁不知道根本没降段这一说，顶多掉点等级分嘛。虽然那样也会耽搁他赚钱买对门那户房子就是了，那可是给包老师跟江老师安度晚年的呢……呐，比起那个，小白可是保证会考到京城来读大学呢。他现在已经考到省实验中学了不是么。天色真漂亮，云彩像在笑呢。展昭掏出随身的卡片机：喀嚓。……………………………………………………………………………………………一写到有关未来发展的情节就想到要生生把他们拆开！然后就心情不好！就写得沉重了orz……不行！下一章必须要回到欢腾闹腾蛋疼【咦好像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的路数上去！……………………………………………………………………………………………辛慈：《真命天子》单元那个心慈师太，基本打酱油的啦。下棋的老头应该能看出是黄老邪吧……北城、南城暗示北宋、南宋这种事不知够不够明显……
☆、五鼠组织的初级形态
小学生的日子，什么时候过得最快？上课下课、起立坐好的工作日？还是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的假期？
太天真了。
过得最快的日子，就是作者忽然不想写了、一笔带过的那些啊！除了作者，还有谁能让一秒钟长过一万年呢，所以现在敲键盘的这位怪阿姨才是时间和空间的掌控者啊。作者的邪恶程度不下于江宁大魔王呢。好吧好吧，作者表示她发泄够了，现在开始乖乖隐退，把故事留给北城一小的孩子们。
于是！就到了建队日。日历上写着的是1991年10月14日。好吧，其实昨天才是建队日，可谁让昨天是星期天呢。
这天的课间操被征用作入队仪式。一年级的孩子们列队站在操场最中央的位置，听大喇叭里一遍遍放送队歌。
一班孩子们是按照江老师的指示大抽签的，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几率。神奇的是，小白和四个好朋友都没抽中，欧阳春谦让地最后一个去抽，当时小白瞪着他上讲台的背影就有点不爽：他都算过了，十五个名额还剩最后一个，正好被欧阳春抽到。
三班庞胖子苦恼了一阵要怎么分配名额，他班里干部子女多，大老板的千金公子也多，都在抢第一批入队的名头。庞胖子向抱着茶杯看作业的江老师求助。江老师问他：“除了你说的这些少爷小姐，十五个名额还有富余不？”
庞胖子摇头：“就是十五个不够分才愁人啊。”
江老师喝一口茶：“要么你选择性得罪人，从最不敢惹的开始排队，要么就抽签呗，还能怎样。”
庞胖子苦脸：“……还是要得罪人啊。”
“也不是没别的办法，”包黑夹着教案本进屋，“把你们班名额全给我，下批入队先优先你们班！”
废话，下批就都入队了，谁要优先干嘛。庞胖子幽怨地瞟一眼包黑：趁火打劫啊。
最终三班也是抽签。
只有二班投票选人。最终入选的基本是班干部、值日组长、运动健将和特别可爱的小女孩们。江老师也认为投票对“好孩子”比较公平，不过才开学一个月多点呢，第一批入队，对这些豆丁的意义太大，不想他们就这样认为自己是“前三分之一”或“后三分之二”的。
新队员都站在前面，有老师走过来一人发一条红领巾。小白和他的死党们在队尾上互相使眼色，交换着意见，比方说，欧阳春要不要站那么直啊，他的红领巾扎得一点都没有艺术感。
“对对对，”卢方感慨道，“我看就闵秀秀戴领巾好看，红彤彤的颜色挺衬她的。”
“多数还是不好看，”韩彰板着脸指出，“太做作了。”
“嗯，你看那个——像猴儿似的。”蒋平指指三班一个白白瘦瘦的男生，好像姓萧？他总是在放学路上堵住云问秋说她裙子脏了什么的，真讨厌。
无论怎样酸葡萄心理，还是得听着他们宣誓完毕。然后新队员代表发言，唷嗬，这不展昭么。
徐庆直接“切”了一声，听都不听，去跟蒋平聊昨天的动画片。
小白眯眼看展昭稳稳当当地走上台去，比欧阳春顺眼很多是没错，可还是太臭屁了。哼，还真是“好学生”啊。
不知不觉仪式就结束了，小学生们又踩着音乐散场，就算是少先队员也得上课啊。一年一班原地解散，他们是体育课。
葛青老师今天穿一身崭新崭新的运动服，梳着偏分头，抬腕看几回表，催着大家赶紧集合跑步。他虽然语气有点急，脸上还是乐呵呵的。顾阿桃看看他，左边扯扯闵秀秀，右边扯扯云问秋，小声嘀咕了一阵，忽然问他：“葛老师，你是要去看女朋友吗？”
葛老师居然腾地脸红了，吹一下哨子：“别乱说话，集合集合！”
集合跑两圈步，上不到半节课，葛老师悄悄把孩子们招到一起：“那个，帮老师个忙好不好？老师有点事出去一下，你们剩下时间就做游戏，别出校园就行——卢方你看着点。”孩子们纷纷表示，葛老师你约会愉快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年轻的体育老师红着脸跑了。
卢方拍拍手：“呐，分组游戏分组游戏——组长负责，都不许出校园！”然后当然还是五兄弟一起。卢方也想叫上闵秀秀的，可是闵秀秀更喜欢跟顾阿桃、云问秋她们跳皮筋。闵秀秀皮筋跳得特别好，除了苏虹谁也没她厉害，可是苏虹没她人缘好，叫不到那么多女孩子一起玩。卢方这样对他的兄弟们评价着。
今天玩什么呢？老师不在，没指定项目，咱们玩点新鲜的。老鹰捉小偷和警察抓小鸡都玩过了，想来想去就那么几套。
忽然蒋平拍脑袋：“我昨儿听评书讲三国来着，要不咱几个拜把子吧！”几个男生齐声说好。
徐庆转一圈数人：“一、二、三、四、五，五个人？”
小白从石头上跳下来：“当然，就咱们五个，不然还能带谁？”兄弟的话，果然眼前这几个才是。展昭跟他终究不是一个阶级的啊。
韩彰默默从裤袋掏一盒火柴出来：“咱们找几个草棍当香点了吧？我记得要烧香磕头。”
卢方看他：“你没事都带着火柴的么？”
韩彰点头：“嗯，我想研究做点炸药来着。”
“做炸药……”蒋平看他，虽然好玩，可是……
“马上停下！”卢方喝道，“把自己炸了怎么办？”
韩彰看看大家：“只是随手揣进口袋忘了掏出去罢了。你们不会当真了吧，我又不是诺贝尔。”
几个孩子在操场上绕了一圈，没找到太合适的草棍——要么不够长，要么太湿点不着。
韩彰回忆一番：“我记得有‘撮土为香’这么一说……是不是捧点土就行了啊？”
拜把子仪式最终演变成五兄弟互相扬土，最终都搞成灰头土脸的模样。从衣服颜色角度考虑，当然小白损失最大。可谁让他最小呢，小弟就得听哥哥们的，是这么个理不？
“那，咱们以后就自称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弟？”蒋平挖挖鼻孔。
喂！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弟了！小白皱眉，坚决反对：“不，是大爷二爷三爷四爷五爷！”提议通过。
中午，江宁给三班小孩上完看图说话，回到办公室，看到脏兮兮的小白正踮着脚在她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换洗衣服？都放到休息室去了。”小白闻言嗖地冲出去了。
几分钟后，小白再冲回来时，已经又穿得干干净净，头上脸上还挂着水珠。
江宁敲他一下：“又拿冷水冲脑袋！”
小白吐舌头，打开饭盒，开动，今天是西红柿炒鸡蛋拌米饭。
扒着饭，小白很得意，跟娘讲他认了四个哥哥。
江宁表示满意，就要这样团结同学才对嘛。
下午，作为队日活动，学校在小礼堂放革命电影《地道战》。江老师事先跟孩子们强调：这可能是未来六年中，学校放映的最好看的片子了，一定要好好地看。
看电影归来，接近三点钟，直接就放学了。卢方为首的五人小团体因为值日回到教室里，顺便召开了他们第一次全体大会。
卢方作为大哥，郑重指出，他们应该胸怀远大理想，设立一个长期奋斗目标。
徐庆一捶桌子：“咱们称霸一班吧！”
蒋平斜他一眼：“这个早达成了。”
徐庆憨笑：“是么，没感觉出来。那——咱们称霸全校吧！”
韩彰摆手：“那种事情，太简单了，缺少挑战性。”坐在桌子上的小白点头赞成。
徐庆瞪眼：“那你们说！到底干啥？”
韩彰嘿嘿一乐，招招手几个兄弟凑近来：“我觉得，今天的电影是个启发。咱们可以在学校挖点地道，可以隐蔽地翻墙，迟到也不会被抓住，还能随时出校门去买吃的。”
卢方点头：“这个还能传给后辈同学们用，那就不朽了。”
韩彰笑：“就知道你们能支持！”他的想法太天才了。
卢方瞪他一眼：“开玩笑！校园里上千双眼睛盯着，你打算怎么动手？那么大的工程，拿什么挖？总不成直接动爪子？”
“嗯嗯！”蒋平跟着表示，“再说了，咱这不是西北大农村，这地下都是水管啊，地基啊，没法挖。”
韩彰泄气：“那你们想吧。哎，要不我还研究炸药去——”
“不行！”齐刷刷的反对声。大家都在一个房檐下上课，真炸出一诺贝尔来你说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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