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似水流痕 作者:其斤夜(晋江2014.04.08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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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当沈森用那双即使不笑也看不清眼珠子的小眼睛看着苏笑的时候，苏笑刚从操场晨跑回来。她看了看表，七点一刻。
“你起的挺早的啊，男生能起这么早的不多见呢。”
“说实话我也不想起这么早，关键今天一天我们都会在校外，没时间再给你送票了。对了，这是张剧院的入场票，没给你弄个出入证什么的，后台牛鬼蛇神一大堆，太乱了，你就别去后台了，晚上你直接拿着票进场就行了。”说完，沈森打了个哈欠。
“不行了，我得先回去补个觉，要不我这手都拿不动鼓锤了。走了。”转身前，沈森又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囔着什么，慢慢悠悠的像脚底下踩着棉花似的，也没理苏笑，就飘走了。
苏笑看看手里的票，给她送票的一定不会是许启辰，这个其实从前一天和许启辰分开之后，苏笑就一直这么想着的。
讲台上新闻心理学的老师讲完社会心理和人际关系的问题之后，下意识的看看表，然后告诉大家社会调查要开始了，每个调查小组的结果要在月末交上来，刚说完，铃便响了，满满三节的大课终于结束了，同学们都有些困乏。苏笑看看表，四点，晚上的演出七点开始，还有些时间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于是便和谭佳筝一起回到了寝室。谭佳筝是苏笑寝室的寝室长，正直善良，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看报，也比较有能力，所以寝室里的大事小情几乎都是由她来张罗，而苏笑则是专业课学得前几名的学生，所以诸如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调查报告交给谭佳筝和苏笑，以寝室为小组的其他成员都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苏笑不喜欢迟到，所以和谭佳筝吃完晚饭，稍微讨论了一会儿确定调查主题的事情之后，便出了门。剧院离学校不远，也有些年头了，坐落在沈城有名的烫金地段，目睹着三十多年的门前繁华。不过正因为经营时间太长，很多设施已经陈旧，硬件跟不上，又没有主管人员及时修理或更换，所以渐渐的已经有了落寞之势，要不然，像安吉这样的本地乐队也不可能有机会在这样的老牌剧院演出。
在前一天的饭局上，苏笑才知道了安吉乐队演出不多的原因，是因为许启辰从来不接有报酬的演出，所以一旦涉及到了酬劳，乐队的其他成员便会很自觉地去组其他的乐团演出，至于为何不接酬劳，苏笑不得而知。
苏笑到的早了些，也没有急着进去，只是在大厅里看着海报。其实这是一次拼盘的演出，海报上最醒目的是穿着礼服正气凛凛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唱民歌的，其余的照片模糊的辨认不出来什么，但苏笑可以确定上面没有安吉乐队的照片，而且乐队的名字也被写在了右下端，可是那些用别扭的黄色字体写出来的名字中，除了安吉乐队其他的苏笑一个都不认识，大约请的是仅在一定范围内有些知名度的人吧。
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苏笑便也随着人流进了剧院，剧院里面和外面一样陈旧，座位还是九十年代末期的木质椅子，坐下去还有些吱呀的响声。沈森带给她的票，位置不错，右边前数第六排的过道，这个位置看演出很清楚。进来的人渐渐变多，大家都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但观众的分层让苏笑觉得有些奇怪。前面十排坐的满满的，全部都是七七八八结伴而来的年轻人，苏笑坐在第六排，前前后后都是这样和她年龄相仿的人，虽然也有些打扮的正常些的，但大多数人的打扮苏笑只觉得都不是很主流的模样，花花绿绿的服饰，铆钉耳钉鞋钉，瞬间让苏笑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些人谈论的最多的是傲人、安吉什么的，多半是冲着安吉乐队和那个什么傲人来的，倒是有些包场子的气氛。十排以后，才开始零零散散的坐着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虽然人也不算少，但和前面一对比，还是显得既平静又落单。
灯光慢慢暗了下来，叽叽喳喳的观众也稍微安静了下来，第一个出来的便是个乐队，有些聒噪的声音，重金属打击着耳膜，苏笑觉得不是很舒服，周围的观众看起来也没什么兴趣。接下来出场的两个乐队一个比一个聒噪，朋克的、电子的曲风，苏笑并不很感兴趣，倒是场子里的那些年轻人明显激动了起来。
“傲人！齐傲明要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
“天啊，他怎么能这么帅啊。听说他又换女朋友了。”苏笑旁边的两个女生开始兴奋地叫着。
“什么，怎么又换了，换成什么样的了。”
“听说身材高挑，特别漂亮，而且很有料啊。”
“你说，这换来换去的，怎么也换不到我头上啊。啊~啊~”话还没说完，女生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尖叫。大家的情绪变得比方才更加激动。然后，一个梳着紫红色冲天辫，穿着一身银色金属感十足的衣服的年轻男子走出来了，极尽妖媚。
刚一出来，坐在苏笑前后的观众就都站了起来，人群沸腾。大概调试了几分钟的设备之后，那个年轻男子背着电吉他走到了麦克风前。
“你们准备好了吗？”声音沙哑，话闭，人们跳跃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原本苏笑是坐在座位上的，但实在是架不住周围人们的闹腾，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听不见你们的声音，你们在哪儿……”沙哑的声音中带有撕裂的痛感。而苏笑周围那些人们提高了分贝发出的叫声更加刺痛了苏笑的耳朵。
“兹~~~~”巨大的贝斯声穿透苏笑的耳朵，原本前一秒缓下的气氛又被提了上来。如果说，前面三支乐队的表演让苏笑不适应的话，那么这个傲人乐队的音乐简直能让苏笑崩溃。重金属朋克摇滚风，虽然苏笑小的时候也接触过音乐，学过架子鼓，但这样的音乐风格本身就和苏笑性子不搭，她也非常不喜欢，所以眼前这样句句撕裂到底的声音不仅蹂躏着主唱的嗓子，也让蹂躏着苏笑的心脏。不过周围的人们却听得越来越嗨，甚至有的人已经撑着椅子，摇晃着手里的衣服，加上乱炫的灯光，虽然这的确让苏笑无法招架，但苏笑也无法否认，傲人乐队完全带动了现场的气氛，也许这就是重金属摇滚的魅力所在吧。
三首歌唱完，撕裂的声音终于结束，苏笑已经被音乐摇的不太知道他们唱了些什么。然后，终于安静的场子，和终于安静的人们，让苏笑终于缓了口气。
“天啊，如果能够和齐傲明玩一场，怎么样也都值了啊。”
“瞧你那点出息。”……
渐渐坐下的年轻人并没有停止骚动，大家还谈论着。不到十分钟，随着人们的一阵欢呼，苏笑看见安吉乐队的豹子出来开始调试设备。然后，屏幕和灯光开始变化，一水儿的金色灯光。
终于安吉的其他成员，包括许启辰出场了，人群再次沸腾。
“许启辰还是那个样子，高冷主唱啊。天啊，太是我的菜了。”
“关键他也太高冷了，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那个……”
“别瞎说，他身边不有一个女的吗？就是弹钢琴的那个，身材特棒的那个。”
苏笑心里暗笑，人们都喜欢八卦，都喜欢凭空臆断，但自己呢，不也是喜欢瞎猜瞎想吗？对美好事物的幻想从来都不能停止。
许启辰上来并没有说句问候语之类的，直接就唱了起来，苏笑觉得摇滚根本不应该设置座位，因为场子一热，人们便自然的起身跟着喝，座位反倒限制了他们的自由。现在后排的人们都已经出来挤在了过道上，甚至已经挤到了第一排前面设置的栏杆旁。
台下人们的热情饱满，一曲唱完之后已经有女孩要被挤出去了。因为实在是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所以许启辰在唱第二首歌之前叫大家不要挤，这才平静了观众。大家冷静了一会儿之后，乐队继续了演唱，没有一句废话，连歌名都没报而直接打在了屏幕上，没搞什么气氛，但人们还是疯狂地跟随。
和傲人乐队相比，安吉乐队的曲风柔和很多，尽管许启辰唱歌的声音也是狂野奔放的，但个人魅力很强的许启辰自身本就带着的内敛气质让他们的声音，听起来虽然也很有野味，但更能抚慰人们的心灵。三首歌所配的金色、银色、紫色这样纯色系的灯光，更衬托了整个乐队的质感。所以，即使没有傲人乐队那么热闹的场子，但观众还是给与了最热烈的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不过是台上的光鲜
在随着音乐摇动的观众中间，呆滞的苏笑显得格格不入，她又想起第一次听许启辰唱歌时候的场景，也是这样，周边热闹的气氛包裹着被许启辰的音乐震撼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苏笑，只有渐渐模糊的双眼流下泪来才能证明此刻苏笑是活着的。巨大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暗淡无光，微不足道。他不用多说一句话，不用多做一个动作，就让整个舞台变成他的，就让整场观众变成他的，是的，他就是个魔法师，与生俱来就拥有这样的魔力。
许启辰唱完便退出场，但现场的人们还在欢呼，一个劲儿的叫着。苏笑看看周围，想想自己，刚刚还有些鄙视那些行径夸张的观众，而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同样会流泪，同样会喜欢，同样会期待，甚至此刻苏笑更看不起自己，明明也被许启辰的歌声感染，却不会他们这样大肆的、任意的尖叫。
苏笑擦了擦流下的眼泪，默默的转身离开，打开门的刹那，一束光刺入眼帘，苏笑还没来得急适应外边的灯光就迅速关上了厚厚的门，她想尽快结束背后的那一大片沸腾与喧哗。
在洗手间，苏笑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看着镜子里那个叫苏笑的女孩：简单的扎着马尾，清汤寡水的素颜。
想到这儿，苏笑笑了笑。小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夸奖过苏笑漂亮，所以她特别想拥有一面像童话故事中描写的那样有魔力的镜子，把自己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于是她把生日时母亲给的小镜子当成那面魔镜，珍藏在只有自己才能找得到的地方，每次遇到坏事情的时候，她就把镜子拿出来，对着镜子说上一串儿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然后便重新获得能量，让自己变得高兴起来。
孩童时期永远那么简单和快乐，终于有一天，那面被她珍藏的魔镜再也没有办法拯救苏笑的时候，苏笑明白了总有一天童话会结束在现实之中。
有些人天生不需要镜子，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够做自己。
苏笑收拾好自己的心绪，正准备走出洗手间，便看到了走进来的梁澄。梁澄挑了一下眉毛，显得有些意外，淡淡的笑着说：“好巧，在这儿都能碰到你。”
“是啊，好意外。刚看完表演，很精彩，身临其境的感觉不一样啊。”苏笑突然想起方才女孩们的谈论，那个会弹钢琴的高挑少女，不自觉的笑了笑。
梁澄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笑，说：“怎么样，不虚此行吧。其实昨天我只是开的玩笑，没想到他们真的给你弄到票了。”
苏笑微笑了一下，“你这是从哪里过来，剧场吗，我在里边没看到你呢。”
“没有，在后台来的。你看我这个乐队助理当得还算可以吧。”梁澄笑着打趣道。“对了，许启辰他们正在后台收拾东西，等下一起去看看吧。”
“好啊。”苏笑完全忘记了沈森曾经告诉过她的话，她只想去后台看看许启辰的模样。
和前厅相比，后台更加破旧，暖气片光秃秃的露在外面，已经生了好多的锈，墙皮有些也已经脱落露出灰色的凹凸不平的水泥，狭窄的过道透出一股发了霉的味道。苏笑没走过这样的地方，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与前台目眩神迷的灯光相比，后台的简陋让苏笑吃了一惊。梁澄看了看走廊，淡定的说：“比这儿更破的后台还有好多呢，有的时候演出设在破旧工厂啊什么的，更恐怖的呢。”
听了这话，苏笑也只能微笑着说，“没关系，挺好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还没走到许启辰他们的休息室，就听见里边传来一阵吵架声。
“你以为你是谁，说什么拿音乐当灵魂，呸！玩什么高雅装孙子，还不要钱。你还别看不起我们，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你小子翅膀硬了就一声不响的飞走了，别忘了当初是谁赏你的饭吃。”
“你可以拿音乐当挣钱的行当，我也可以不参与一分钱。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许启辰的声音，苏笑认得，但刚才那个扯着嗓子喊的声音苏笑就不知道了。
“许启辰，别仗着多读几天书就在这拽，把话说清楚了，什么意思。就你现在那玩意还叫摇滚，呸，丢死人了”
……
“里面吵架了吗，奇怪，刚才我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苏笑和梁澄寻着声音，好奇的进屋，屋门口已经聚了好几个人，屋里边安吉乐队的几个人围在许启辰周围站着，许启辰坐在一把椅子上眉头紧皱仰着头看着对面里边那个嘴里还叼着烟，正指着他骂骂咧咧的男生，苏笑认得那个男生，傲人的那个嘶吼的主唱，一头紫红色的冲天辫，一件金属感十足的铆钉衣服，打扮极其夸张的齐傲明。
刚进了屋子，苏笑的心咯噔一下，但这心跳加速并不是因为看见了许启辰，而是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和充满整个屋子的呛鼻烟味。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意中闯入了西游记里描写的某个妖魔鬼怪的洞穴，妖气缭绕，一群不正常的打扮。
苏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牛鬼蛇神，苏笑突然一下子想起了早上沈森对她说的话。的确，也许苏笑真的不该来后台的。
许启辰看到了进来的两个女生，眉头锁的更深，责备似的瞪了沈森一眼，沈森慌张的打了个激灵，迅速的摇了摇头。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傲人和安吉的两大主唱之间的骂战显然比半路进来的两个女生更加有吸引力。齐傲也没有被两个女生打扰，继续说着。
“你他妈装什么装。混这个圈子里的人，加起来也就那么百十来号人，谁不认识谁，妈的现在想洗白了，你做梦吧。我告诉你许启辰，有我在一天，你就甭想把自己洗白了。”
“齐傲明，把嘴巴放干净点。你们做的那些龌龊的事儿别扣到我头上。我离开傲人只是因为你们的事让我觉得恶心，你们迟早会出问题的。而这就是我离开的理由，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别扯这些没用的，我们做什么了？你小子现在人模狗样的，不是你以前没人管的时候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的时候了。怎么，现在你爸想起你啦，像狗主人一样回过头来又给你扔了块骨头了！”
“齐傲明，把你那张嘴放干净点儿！”方才的话把许启辰惹毛了，他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带着把椅子也给仰翻了。
“怎么了，不服啊，打啊，有本事你就挥拳头啊，你小子以前不是挺能打的吗，把人打到医院里边躺了三天的人是谁啊？切！你小子以前不也和我们一起打过架的吗，你什么样我齐傲明清楚的很，怎么，现在怂了！”
许启辰冷笑了一下，嘴边满是嘲讽，“齐傲明，和你打架我怕弄脏了我的手。还有，你现在这副德性，还有你那张不干净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