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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脉相思 作者:醉酒微酣(晋江vip2014-04-24完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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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景吾好不容易遇见熟识的人,张口带着哭腔:“我的父王、母妃……”
  “嘘!不能哭!”施翁捂紧他的嘴,左右张望一下,“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走。”看见他怀里的包袱,施翁又问,“这是什么?”
  打开见到小公主,施翁腿都软了,瞪着裴景吾道:“你小子逃命还能拐个女娃娃!打小的风流种子么!”
  裴景吾吸吸鼻子说:“宫里抱出来的……是公主,她伤着了。”
  施翁一听赶紧把婴儿检查了一番,见到她溃烂的后背倒吸冷气:“怎么伤成这样儿!可怜这么个漂亮的女娃娃了。”他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有药,赶紧找出一颗来掰成几瓣,喂了一瓣到婴儿嘴里,“先吊着命,能不能救活全看造化了。”
  “走吧,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施翁收拾了一下,一手抱着婴儿一手牵着裴景吾,肩上还挎了个包袱,趁着王都还乱哄哄的,带着人便走了。
  秦王夫妇一死,世子也找不到了,群龙无首自然军心溃散,而朝廷反起直追,义军很快被镇压下去。裴景吾就此跟着施翁回了药王谷,一直扮作女孩儿,掩人耳目。脉脉被养在了谷外的一座村庄,两年间他都没有见过她一次,直到后来听施翁说发觉那小女娃是聋的,他才偷偷溜下山去看她。
  怎么可能是聋的呢?裴景吾不信,她在摇篮里的时候他说话逗她,她明明听得懂,她还会笑啊!
  他如愿以偿地看见了她,却没有上前,而是躲起来偷偷打量。她长大了,跟小时候一样乖巧漂亮,正是刚会走路的年纪,养育她的婆婆拿着拨浪鼓逗她,让她走过去,可是她没有反应,反而被色彩斑斓的花朵吸引,走向另一边。
  裴景吾想起丹炉爆炸时的巨响,他当时被震得失聪片刻,过后耳朵眼里发疼,没想到她竟被震破了耳朵,听不见了。
  鼻子有些酸,可是他已经过了哭鼻子的年纪,他忍住了即将涌出的泪。这时,婆婆搬了澡盆到院子里,兑上温水把女娃娃放进去。
  她不怕水,洗澡时一直咯咯笑,温水从头顶冲下来,她闭着眼睛噗噗吐水花儿。婆婆给她擦了胳膊擦后背,抱着她转过去,裴景吾正好看见她的背。
  伤疤早就结痂脱落了,可是深深的印子还留在上面,纵横斑斓。裴景吾看着先是愧疚,猛然记起父王在世时对母妃的一句感慨。
  “如果有王都山脉的地图,我们就不用强攻,将士们也不必白白牺牲了。可惜这张图存于深宫。”
  痴迷修道的天子,比命还宝贵的丹药,受他敬仰的徐仙人,那张羊皮卷……为什么他逃走的时候其他都不拿,单单要取一张羊皮卷!
  裴景吾掉头就跑,一路跑回了药王谷,看见施翁噗通跪下:“师父把她接回来!我想要她回来!”
  ……
  当裴景吾一行还在异国他乡的领土上借道而行时,有兵马已经到达了王都山脉脚下。
  为首的那人骑在纯白无暇的高头大马之上,身着银色软甲,颠倒众生的脸庞此时铺满冷色,眉宇间略带戾气,他挥手往前方一扬,身后兵马即刻行动,一队先锋先行入山,后面的接连跟上。
  “公子,公子——”宋西气喘吁吁跑来,他也是一副士兵打扮,问马上的人,“咱们真要把小家伙带上么?翻山越岭的它恐怕爬不动啊……”他委屈地指了指坐在地上啃食的胖滚滚。
  “带上,她喜欢。”司瑜言冷脸命令,说完又瞥了眼胖得像个球的滚滚,嫌弃地说:“走不动你背,总之弄过去。”
  宋西不敢违抗,唯唯诺诺应了之后,走过去一把抢走小胖子的食物。
  “吃吃吃!就知道吃!长这么身横肉还要我背你,你干脆一掌拍死我得了!”
  眼看司瑜言也动身了,宋西双目含泪地望着他的背影,独自伤心。
  公子给条活路好吗?
  少奶奶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脉脉的秘密揭开啦,没有藏宝图,她后背是印上去的地图。
  别看前面那么沉重,只要宋西一出场就变成了搞笑剧,哈哈哈……背着滚滚爬山,好腻害!
  酒叔今天是双更啊!那边新文也更了,小和尚袭胸~~~嗯,叔的节操再一次得到体现。


☆、第55章 虎骨
  向家队伍没日没夜地赶路,终于在接近王都山脉的时候决定扎营休整;营地是河边的平地;为了避免显眼,大伙儿都是和衣而睡;只有脉脉单独住一个小帐篷;帐篷上面还搭了一些青藤野草作掩饰。
  辛复亲自摘来野藤;顺便还摘了一束花送给脉脉。脉脉扭捏地背着手不敢接,咬着嘴乜斜:“为什么送我?”
  在药王谷,只有相互喜欢的男女才会送花呢。
  “不为什么;就觉得好看;很配你。你不喜欢?”辛复被她拒绝略微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他把花放到一旁,变戏法似的从脚畔的布口袋里抱出一只野兔,递给脉脉,“刚才捡到的,给你做伴儿。”
  这只野兔体色黑白交加,眼睛周围居然像滚滚一样是黑色的,脉脉本来就喜欢养这些玩意儿,一见就开心地接过来,来回地摸兔耳朵。
  “腿伤了。”脉脉发现兔子在怀里不时抽搐,放到地上也没有立即跳开,反而瑟瑟发抖,检查之下就发现兔子后腿骨折了。她皱皱眉头,抬眼问辛复:“你折断的?”
  辛复错愕一瞬,“不”字都要说出口了,到嘴边又变成:“嗯……我想让你开心,却令你更讨厌我了罢。”
  脉脉有些心酸,以前的辛复不是这么卑微的,责怪的话说不出口了,她匆匆低下头:“以后别这样,很痛的。”说完之后她抱着兔子就进帐篷了,刻意避开了他。
  不管怎么说,脉脉还是很高兴能和兔子玩儿的,她把断骨的地方接好,上了药包起来,之后开心地捧着它又摸又亲。
  “兔子兔子,你真像滚滚,唔……我想滚滚,想言哥哥,还想宋西……”
  入夜,营地黑暗一片,到处也静悄悄的,只有小帐篷里面窸窸窣窣。
  睡在帐篷外的裴景吾听见,起身过去掀开帘子一角,探手进去晃了晃,想引起脉脉的注意。很快脉脉难受的哭腔传出来:“师哥,身上痒……”
  裴景吾一听,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急忙躬身钻进去。黑暗中两人看不清对方,只有模糊的轮廓,脉脉一直不安分地扭动,哭哒哒的:“痒、痒!好痒啊。”
  “别挠,会留疤的。别怕啊,我在这儿,师哥在呢。”
  尽管知道脉脉听不见,裴景吾还是自顾自说着安慰的话,他摸索着按住脉脉乱抓的双手,不慎摸到了她裸…露的肌肤,像是被火烙,他顿时缩回了手。
  他一旦放开,脉脉又开始浑身乱抓起来,裴景吾无法,只得用衣裳胡乱裹住她,抱出帐篷,急匆匆跑往河边。
  浸在冰冷的河水当中,脉脉身上奇痒无比的感觉稍微好了点,她站在水里被冻得发抖,朝着岸上的裴景吾伸手:“师哥冷……”
  裴景吾踩进水里,离她不过两步距离,他的目光掠过她胳膊,见到自手背蜿蜒出大片大片的红疹,像开得漫山遍野的桃花。他弯腰,远远拉着脉脉的手指尖:“忍一会儿,水冲一冲就没那么痒了。”
  脉脉也明白这个道理,咬紧牙关蹲在河里,小脸苍白。裴景吾陪着她,忽然问:“你今天碰了什么?”
  俩人都是大夫,吃食上自然能分辨毒性,也清楚自己的体质,断不会病从口入。如今看红疹的散布,不是从肌体由内往外发散,而是像接触到什么带毒性的东西。
  脉脉忍住挠痒痒的难受劲儿,认真想了想:“和平时一样啊……哦,摸了兔子。”
  “兔子哪儿来的?”
  “辛复哥哥给我的。”
  等身体的痒意渐渐消散,脉脉也被冻得嘴唇发紫,裴景吾扔了她的衣服,拿来一件宽大的袍衫,对她道:“起来吧。”
  “动、动不了,身体僵了……”
  裴景吾瞧她抱着肩头不住发抖地模样,微微一叹,上前一步闭上眼睛:“我拉你起来。”
  掌中的手腕又细又瘦,他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他小心翼翼地捏着她,拿捏着合适的力度,把脉脉从水里提了起来,迅速裹上袍子。脉脉牙关咯咯打颤,缩在他暖和的怀抱里,仰头说:“睁眼睛啦。”尽管声音还有些发涩,却是带着笑意的。
  裴景吾这才张开眼帘,低眉看她像只小兽依赖着自己,好似回到了初识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好小好软,一转眼却已经长这么大了,彷如花骨朵最终绽放出妖娆的姿态。
  他收紧了手臂,嗓子眼儿也发紧,慢慢低下头去想亲吻她一下。不过这时脉脉嗔道:“没有穿鞋,脚疼。”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脚踩上了他的脚背,一副得意极了的模样,笑得停不下来。
  刚才的点点旖旎都被吹散了,裴景吾忍不住勾起嘴角,捏住她鼻子,道:“你学会欺负人了,调皮鬼。”话虽如此,他还是任她踩着,抱着她慢慢挪回帐篷。
  等他们走回营帐,一直躲在河畔大石之后的辛复才缓缓走了出来,只见他眉间萦绕着疑惑,直勾勾望着远去的两人,嘴里还喃喃自语,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谜团。
  “没有……为什么没有?”
  ***
  裴景吾看着静得诡异的深山,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们入山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可是一路走来不见旁人,果然,刚翻过山头就闻到浓郁的腥臭,然后只见尸横遍野,死的全是大周朝的官兵。辛复俯身下去用手一探,血已经凉了,人应该死了有几天了。
  难道王都已经破了?其他兵马从正面入城,直接扫平了后方山脉?
  裴景吾心中惊骇,一时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他情急之下匆忙下令:“传令众军,随我入城!”
  辛复一把拦住:“等等,看看再说。”
  “等什么等!”裴景吾急火攻心,揪住辛复衣领吼道:“让他人取得玉玺,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就算王都沦陷了,但只要玉玺没有落入别人手中,他们就还有一线希望。
  辛复虽也心急,但尚有几分理智,劝道:“谨防有诈,不如先派人去探探虚实。”
  裴景吾大怒:“等探子回来就迟了!一切已成定局!我等了多少年才有今天?!不能再等了,必须现在入城!”
  辛复拗不过他,在他传令的时候猛力抓住他:“你说只有你知晓地图,此话当真?会不会有人也知道这条路?”
  裴景吾回首,冷眼嗤道:“收起你这些小把戏,你在兔子身上藏毒,送给脉脉让她发疹子,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向付心,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地图藏在什么地方。”他恶狠狠扔开辛复的钳制,果断下令,“走!”
  王都的城门开着,街道上一片萧索,百姓们都闭门不出,虽然没有看见任何尸首,但裴景吾领着兵马从长街掠过,还是闻到了风雨欲来的血腥气息。他们驱马直杀王宫,没想到宫门也大敞着,遥遥望去偌大广场空无一人,像是一座死域鬼城。
  裴景吾捏紧了缰绳,驱马在宫门来回徘徊,迟迟没有踏入宫门。
  而就在此时,有个小黑点从对面飞速跑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是一个人。
  向家的士兵搭起了弓箭,对准他。
  “请问……”这人并没有被眼前的阵势吓到,反而直接走到裴景吾的面前,先朝他躬身行礼,然后抬头带笑,道:“世子殿下,我家公子请您进去。”
  裴景吾定睛一看,竟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奴宋西。宋西维持着奴仆的标准姿势,说完话就垂首站到一侧,微微弯腰,摊开一臂做了个请状。
  耳闻一阵兵刃声,裴景吾仰头,看见城墙上方突然出现了几列弓箭手,正拉紧弓弦把箭头对准他和他身后的兵马。
  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宋西却还笑吟吟的:“世子殿下请吧,我家公子等候多时了。对了,我们公子还说,请您把他的夫人还给他。”
  裴景吾紧抿双唇,片刻后双腿一夹马腹,看样子是要驱马入宫。辛复也跟着动了,宋西不疾不徐上前一步刚好挡住他,依旧微笑:“向公子见谅,我家公子只请了世子殿下一人。”
  城门上的弓弦绷到极致发出了丝丝旋鸣声,辛复硬生生勒住了缰绳。
  敌暗我明,向家的半数兵马留在了门外,而现在他们根本不知道城内有多少司家的兵马。眼下情形,他们不得不服软。
  “脉脉没入城。”裴景吾淡淡说了一句,回头又对辛复说,“你去带脉脉过来,送、她入宫。”
  辛复点点头,策马转身走了。裴景吾也骑马跨过了宫门。
  王宫大殿。这里已经数年没有上过朝,可御座依然威严,雄伟的殿堂里似乎还回荡着朝臣们铿锵有力的陈词。
  此时,司瑜言就坐在天下至高的皇位上,穿着染血的银甲,慢慢擦拭手中的兵器。他的眉眼没有夺权的欣喜,表情冷淡如常,平静地仿佛世间最美的雕塑。
  大殿门口出现的人挡住了光线,一抹长长的身影投射在光滑鉴影的金砖上。
  司瑜言微微弯起嘴角,扔了沾血的手帕,握剑立在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裴景吾,没有说话。
  俨然胜利者的姿态。
  裴景吾虽然站在下方,可挺直了腰背不输气势,他也同样露出诸如胜利者才有的笑意,徐徐开口:
  “你早就知道了脉脉背上的图,所以才处心积虑地接近她。”
  没有怀疑,不是询问,只是肯定。十足的肯定。


☆、第56章 甘松
  闻言;司瑜言捏紧了手中兵刃。
  “是多久呢?你什么时候知道了图在她背上?让我猜猜。”
  裴景吾却在笑,好像此刻他才是坐在王座上的人;而司瑜言不过是逃不出天罗地网的死囚。他噙着笑看着司瑜言,刻意一字一字地说话;就像刽子手不给痛快的死法;非要一刀刀凌迟到骨血殆尽,才心满意足。
  “应该是她药浴被你看见了;所以你才对她起了兴趣?”裴景吾长叹一声,可好似并不哀落;“我们千防万防;也没有防到你这登徒子啊……”他甚至还出言揶揄。
  司瑜言懒得跟他解释;开门见山道:“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上。”
  裴景吾嗤笑:“你是想跟我做交易;拿玉玺来换脉脉?原来在你心目中,她就是一件儿可以买卖的货物。”
  司瑜言只是不屑搭理他,要说打嘴仗他可半点不输人,他见裴景吾有意拖延似的,登时站起来,愤然道:“惺惺作态!你掳走她又带她来此,不也是因为那张地图?别做出一副怜惜她的表情,你要是真的怜惜她,为何在她后背印下这种东西,又为何骗她浸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你们药王谷上下一齐欺瞒她,什么中毒耳聋、每月药浴……不过是为了把她困在谷中罢了!论谁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世子殿下才是个中翘楚!”
  裴景吾见他言辞愤慨神情激动,反倒不急了,徐徐开口:“如你这么一说,我好似罪大恶极了,但一码归一码,我让她浸药,也是为了保护她,不然你以为背上凭空出现那样的花纹,被人看见她能活多久?早剥了皮拿走了。每月浸药是为了隐去印子,药力只能维持一月,所以她不可以出谷,而且那些药确实能够强身健体。”
  对方略微服软的态度让司瑜言稍微降下些许火气,他握着兵刃走下台阶,冷言冷语:“若非看在你对她确有几分兄妹情谊,我早杀了你。你是秦王后人,我敬秦王当年义举,放你一条生路,也给你一个角逐的机会,把她送回来,玉玺便是你的。”
  听起来好似一笔很划算的交易,司瑜言把得来的王都拱手相让,好让裴景吾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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