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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青灯诡行-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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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颢抬眼看他,“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在这件事当中,唯一对不起的,只有沈先生你一个人而已。”
  李成碧噙了一口茶,沈颢的脸色有些暗沉下来。
  “无需如此。”李成碧放下茶盏,“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没有立场和资格去置喙。但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父亲,十分爱她。”
  “可你父亲囚禁她二十年。”沈颢冷冷地说。
  李成碧一顿,又笑了笑,“没错。”
  “那他还有什么资格谈及爱她?”
  李成碧抬眼看了看沈颢,神色间很缓和,“沈先生,你是个善良的人。就算是我父亲那样伤你极重的人,你都会因感怀到他一番曲折心思而心软。像你这样的人,大概是无法体会,那种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痛苦至极,又无法放手,最后干脆将所爱之人毁掉的心情。”
  沈颢猛然看向他。
  李成碧笑起来,“可是,我父亲,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的前半生,并不顺遂,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他拼命修习,为了得到李氏族长的位置,他又费尽心机,最后,他得到了一切他想得到的东西。确定目标,不择手段,最后,攫取成果。他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这样得到。直到他遇见那个鲛人。”
  “她叫冰绡。”沈颢看着他,冷淡地说。
  李成碧还是笑着,“沈先生,你觉得我现在出去问一问那个南海龙王我的名字,他会说什么?在我眼里,他们都只是妖而已,就像在他们眼里,我们都只是人而已。名字,是多余的。可惜,我父亲当时从冰绡眼中看懂了这一点,却看不透。他大概以为,自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确定目标,不择手段,让冰绡成为他想要就能得到的一部分。”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起源于浅薄之极的自以为是。”李成碧的笑容慢慢变得讽刺起来,“但最讽刺的是,我父亲,后来真的爱上了她。”
  沈颢闭上了眼睛,“那也叫爱?”
  李成碧大笑出声,“哈哈哈!沈先生,你当真有趣。求而不得,辗转反侧,求而既得,如真如宝,你说,这不算你们所谓的爱吗?”
  他的笑声,大得空洞极了。沈颢看着他,不言不语。最后,李成碧停下来,擦擦眼角的水滴,“我当初知道的时候,也如你一般疑惑,这种将所爱之人囚禁二十年的做法,也配称为爱?可沈先生,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可悲的男人明明知道自己爱着那鲛人,却始终不肯将她放出法阵,任其受道家法阵每日侵蚀,直至形销骨立?”
  沈颢摇摇头。
  李成碧缓了口气,喝下一口茶水,“因为不安。因为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他甚至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放松对她的禁锢,那鲛人机会借机逃得无影无踪,让他找不到。于是,他便在这惶惶不可终日的不安当中,消磨掉了最后一丝机会,把那鲛人整整囚禁了二十年,也把那鲛人对他的爱意消磨到彻底。”他又吃吃地笑起来,“最让我觉得可笑的是,最先动心的,是那鲛人。最先束手就擒的,也是那鲛人。最先放弃的,同样是她。你说奇不奇怪,原来他们两人之间,真正懂得人心的,是那鲛人啊。”
  李成碧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那伤了你的朱雀钺,是南海龙王为那鲛人皇族的贵女冰绡寻来的上古神兵,威力霸道之极。以李中锦区区人类,也可驱使它重伤于你……朱雀钺,是冰绡送给李中锦的定情信物。”
  沈颢惊得站起,打翻了那一壶已经温了的茶。
  “可笑我那愚蠢的父亲,接到了那鲛人送出的信物,都还以为那是什么微不足道的谢礼,将自己的一腔愚蠢自卑心,全数灌注到鲛人的身上。自以为对方鄙薄,又自以为自身强大足以控制对方,然后又陷入自以为的爱情之中,最后,又自以为是地囚禁了他的爱人,甚至出手擒住那鲛人的小弟,来换取鲛人身上坏死的血液,只为让鲛人活下去……一步错,步步错。我的父亲,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扼杀了。”
  他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书房里沉默了许久。
  沈颢的喉咙干涩难耐,但那壶茶已经打翻了,喝不到了。
  他忽然地意兴阑珊起来,若整件事都只是因为一个男人浅薄的自卑和不安,那冰绡这么多年的苦,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吃的?
  “你或许在想,整件事里最不值得的,该是那冰绡吧。”
  李成碧看着桌上四溢的茶水,喃喃自语:“我也一直这么想。鲛人何辜呢?她凭什么去承受那个蠢物的自卑和不安?她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到底值些什么呢?我一直不明白,一直都……后来有一天,我偷偷跑进那个鲛人的房间,看到父亲趴在鲛人的水池边,满脸泪痕地睡着了,那个鲛人,伸着手,隔空摸着我父亲的脸……”
  “我忽然就……什么也不想了。之后,我便一直努力学术法,跟在他身边学着管理家族事务,只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他大概会不得好死,到那时候,淮左李氏,就只能靠我撑起来。”
  李成碧的脸上,露出苍凉的笑,“我的父亲,爱我的母亲,从一开始,到最终。但他的爱,害得我的母亲被囚禁二十年,差一点形魂俱灭,他做了很多错事,但他没有爱错人……我大概出生于十九年前,是父亲从医院领养回来的孩子,他把我抱到一个蓝发女子面前,让我喊她: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碧灵之歌…缘起缘灭

  “缘分这种东西,说不明道不清,但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嗯?”墨幽拿着一本账册,疑惑地反问了一声。
  沈颢叹了一口气,“师父,你觉得这世间,真的有人与妖相恋之后得到幸福吗?”
  “幸福是何物?”墨幽神色冷清地反问了一句。
  沈颢哑然了。
  他是傻了,竟然拿这种问题去问墨幽。
  那日李成碧将所有阵图解释完毕之后就带着李中锦离开了,沈颢却在他们走之后,时不时地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这件案子,总让他有种心底空空的感觉。李中锦走之前,并未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她的身体好些了么?”
  沈颢点点头,李中锦便挂着一丝微笑,随着李成碧离开了。
  那一丝笑意,让沈颢非常难受,以至于时不时的恍惚都变得频繁起来,今天甚至在墨幽面前问出那种问题来。
  身为暝曜客栈的总管,墨幽不知看过了多少这种痴男怨女,早就已经不再意外,但在此地工作时日不长的沈颢,又兼具人类的身份,自然会更加难以想通一些事情。
  墨幽想了想,觉得长久地让他沉湎于这种情绪也不太好,便说了一句:“虽然这许多年,冰绡和那男人都白白蹉跎了,但及时醒悟,也不算太迟。”
  沈颢忍不住笑起来,“嗯,是这个道理。”不过由师父说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感呢。
  墨幽看了他一眼,“既是知道了,便不要胡思乱想,收敛心神,继续修习。客栈的账本你暂时别看了,先将纸符练习到熟练贯通。”
  沈颢又忍不住咧了咧嘴,“是,师父。”
  师徒两一个认真练习,一个认真整理账册,午后的庭院,雾气已经散尽,冬日暖阳照得人舒服入骨。空秋变成了小猫,从游廊的这头跑到那头,又从庭院的树上跳到屋顶。柚子的偶人在院子里飘来飘去,手上拿着一堆寝具,看样子是想趁着阳光好,晒一晒。
  “空秋!不要把吃剩下的鱼骨头丢到我身上!”
  千叶恼怒地仰着脖子,跟屋顶上张牙舞爪的小白猫吵架,冰绡坐在游廊上,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沈颢偶然间从符纸里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冰绡。冰绡注意到了,冲他点点头。
  沈颢眨眨眼睛,冰绡却招了招手。
  沈颢抬头,“师父,冰绡公主叫我过去。”
  自李中锦离开之后,南海龙王要求客栈里的人开始称呼在此地暂时养伤的冰绡为“公主”,据说,冰绡原本就是作为南海的公主,以及下一代继承人长大的,眼下她回来了,自然是要恢复自己的身份。
  “去吧。”墨幽也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便又低下头忙活去了。
  沈颢站起身,朝外面走去。空秋被千叶从屋顶上揪了下来,挠了千叶一爪子之后,被千叶追着往后院去了。冰绡微笑着,看着小弟活泼地跑走。
  “冰绡公主。”沈颢走过去,朝她拱手行礼。
  冰绡点了点头,“不必如此多礼。王叔的嘱咐大多有些随心所欲,你们大可不必随着他的性子来。称呼上尚无大碍,其他礼节无需如此严苛。”
  沈颢笑了笑,“这也没什么……公主叫我来有事?”
  “我听说,当日那朱雀钺伤了你,你如今恢复得如何了?”
  沈颢愣了一下。冰绡自被千叶救出之后,便未再主动提起过之前的事情,在众人看来,或许这是她为自己被囚多年一事耿耿于怀,后来虽得她亲口放过李中锦,众人也只当作她为自己当年轻易相信李中锦一事后悔,到底有些意难平。如今听她提起当日的事情,沈颢有些惴惴。
  “已经……没事了。”沈颢摸了摸胸口,回答道。
  冰绡的眼睛看着沈颢,“胡说八道。”
  她的语气非常笃定,声调平缓,与平常无异,有些宣布事情的意味在里面。沈颢一听,不知怎么,有些脸红。
  那确实是胡说八道。受了那么重的伤,濒死之际,被人用激发潜能的灵药救回,身体内一切坏死的脏器和经络血肉都被拔出,之后又迅速长出来,这种如同蜕变一样的痛苦,长久地留在了沈颢的潜意识里,让他虽然能当作自己是已经完好,却又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惊慌和痛楚。客栈里的人都以为他确实是好了,他也常常用“只需要多休息便好了。”的借口打发空秋和凰焱等人,但墨幽常常会让他待在身边,并时常会抬头看看他的情况……如今又被冰绡戳破谎话,他只好承认了:“还是有些不好……”
  冰绡点点头,“朱雀钺阳火炙烈,但我看你,火劲被逼出体外之后,该是有人用阴属性的灵力为你护持过经络,虽然这样能保住你的身体不会被朱雀钺的火劲摧毁,但也让你承受了剧烈的痛楚。这一段时间,你修养之余,多加使用本身所学,尽快将这种灵力流动时的苦楚适应下来……毕竟,那痛楚是你的旧伤在身上留下的印象而已,非是真实,多加练习,能打破这种印象的影响,”
  沈颢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书房,墨幽大概是感觉到了,抬起眼,皱了皱眉,又多看了沈颢两眼,再低下头去继续整理账本。
  冰绡看在了眼里,由衷地流露出一分笑意,“难得有心人。”
  沈颢眨眨眼睛,“嗯,师父很关心我的。”
  冰绡看看他,突然笑起来,“这话说的……罢了,我叫你过来,多是为了那朱雀钺的事,如今看你的模样,也是慢慢好转起来了。我如今身无长物,也不知什么东西适合你,且将这小东西,充作赔礼吧。”
  说罢,她手中慢慢浮出一盏青灯。
  “咦……这个……”沈颢惊讶地看着飞刀自己面前的灯。
  “区区一盏青冥灯而已……你是人类,我也不知道它对你有何用处。不过,当日……我就是借着这盏灯,才能用自身妖血污染了他的阵法……然后,送出自己的求救信息……”
  “!!”沈颢呆了。
  冰绡抬眼看了看他,“收起它吧。”
  “……原来,千叶所说传讯珠上看到的信息,真的是你……”
  冰绡垂下眼睛,“收起它吧……我当日只想着,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在那个囚禁之地。阵法无法完全被破,只被我的妖血破开一丝缝隙,我来不及说什么具体的话,且自身修为被消磨殆尽……只好用最直接便捷的求救信号。没想到,你会因此受这么重的伤。”
  沈颢咽下一口冷气,伸出手,抓住了那盏灯。
  他很想说些什么,关于李中锦,关于冰绡,关于他们之间辜负了的二十年,关于痛苦。但他的嘴张张合合,心里翻腾了无数次,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冰绡大概知道沈颢的疑问,只是摇了摇头,“我……我其实……”她顿了顿,似乎说不出口,又摇摇头。
  沈颢呆愣愣地,站在冰绡面前,全身都有些发冷,“冰绡公主,你认识……一个叫李成碧的男孩子吗?大概十九岁……”
  冰绡抬头看着沈颢,“认得。成碧的名字,是我起的。”
  沈颢长长吐出一口气,脚下力气虚了,便在游廊里盘腿坐下,“他……他说……‘我的父亲,爱我的母亲,从一开始,到最终。但他的爱,害得我的母亲被囚禁二十年,差一点形魂俱灭,他做了很多错事,但他没有爱错人……’”
  冰绡的脸色冷清清的,“我知道。”
  她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沈颢,“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二十年,原本该有的情感,被一开始的错误消磨,到最后,什么都没给我们俩剩下。他失去了我,我失去了他。从他用阵法困住我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自我脱出那阵法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再见的可能。从此,他生而为人,我死亦为妖,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茫茫两不见。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沈颢露出一个很苦的笑容,“……我不明白。”
  冰绡此时笑了,很酸涩,“你眼下不明白……若有朝一日,你遇到一个……”她又停了下来,“呵,那自该是你的造化,到时候,也只能靠所谓缘分了。说这些做什么,我也看不到了……明天,我们就回去。”
  “他临走之前问我,你好些了吗?我点头了。”
  “乖孩子。”冰绡碰了碰沈颢的发,“若有缘,再见吧。”
  第二天,冰绡便随着南海龙王和千叶,离开了。
  沈颢去送他们,“千叶公子,冰绡公主……她会好起来吧。”
  千叶笑得很开朗,“嗯!我会让王叔取出我身上一半妖血给姐姐用的!”
  沈颢无奈地抚着额头,“并不是一定要这样吧……”
  “要的。”千叶认真地纠正,“沈颢,你又没有专心看墨幽先生给你的书……鲛人族的血液是提供灵力所在,姐姐被阵法压制这么多年,又因为不明原因失掉了许多鲜血,要是没有同源血液补充进去,说不定姐姐在新生血液生出来之前,就已经化作飞沫消失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你别给我一副听到笑话的表情好么!”
  沈颢抿着嘴,忍笑,“是是是,人鱼王子阁下。”
  “我是鲛人,不是人鱼,是公子,不是王子。南海有资格被称为王子的,只有王叔的儿子。你想诬陷我篡位吗?!”千叶公子生气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抱歉好不好?快走快走……不然我会忍不住脑补你在海中歌唱的样子……”沈颢终于笑出来了。
  “人鱼!只在!月色下!唱歌!海里……海里怎么张嘴唱歌,你当我用鳞片能共振吗?”
  “你还知道共振……”沈颢笑着推着千叶往迷宫之巷里走去。
  千叶白了他一眼,消失在混沌之中。沈颢脸上的笑容慢慢缓和下来,虽然这并不算什么完美结局,但冰绡最终还有家人陪伴,也算是一种安慰。
  回过神来,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红衣男子。
  “又是来要灯的?”沈颢看了他一眼。
  罗刹的神色看起来与往常不同,他的气势甚至有些颓唐。
  “……唉,又不是不给你,你沮丧什么?”沈颢取出冰绡给的那盏灯,“这是南海冰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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