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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长渊青灯行 作者:千里行歌(晋江2013.11.11vip正文完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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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便够了?”
  年轻少年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她这时才发现银色背影身旁还有名红衣少年。
  骨瓷点点头,朝她幽幽望了一眼,“这样就够了,走罢。”
  两人渐渐离去,直到消失。她浑浑噩噩地躺着,身体没有力气,那脑海里剜去的一块痛感也渐渐消失。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声,眼睛睁开一条缝,已经是夜了。
  “快把这些倒掉的墙壁搬开,有一个小女孩还活着!”
  “快报告掌门!”
  他们举着火把,身上穿着的,是紫剑山庄的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第二卷结束
  几乎所有的谜题都要解开了
  这个文大概三卷的样子

☆、第五十五章

  “……!”
  仿佛是魂魄聚成一团猛地撞进身体;她豁然睁开眼睛。
  四周昏暗;只有墙壁上的火把光影绰绰。
  青灯揉揉额望向四周,青石墙壁;麒麟浮雕,阴冷寒凉,石室极大,几乎可以称作是宫殿了,高高的穹顶,她躺在一张青玉制的床上,四角栓有红绳;冰冰凉凉。
  刚才的画面,是梦?
  “总算是醒了。”
  白澪的声音。
  青灯侧首望去,白澪坐在一边长椅上,对她笑道:“不愧是神魔一族的后裔修罗先知,为了破解他在你身上下的失忆咒倒是费了一番功夫。”
  青灯望望玉床四下面;有一圈圈灼烧过的痕迹,似是这里曾经施展术法,“是你破的咒?”
  “是堂里的降头师,方才刚刚退下,你便醒了,想来是长时间伴在盘龙印身边,多多少少也有些好处。”白澪道,“降头与蛊术是同一家,不过微有差别,不必下蛊,放心,对你身体无碍,咒术片刻便会散开,你大抵能想起一些了,师兄答应过你让你晓得真相。”
  “堂里?”青灯重复白澪口中二字,微微蹙眉,“这是哪里。”
  她没有想过跟白澪走,她只想问清真相,然后一个人离开,用剩下不多的时间在外面游历一番,最后回紫剑山庄看看徐孟天,等着魂魄渐渐散了,就罢了。
  现在想来没为什么自己不和他好好道别呢,这么偷偷溜走,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白澪望着她,说:“神枢堂。”
  青灯身子一僵,又慢慢放□子来,白澪见了道:“不吃惊么?”
  “常封护法说过,神枢堂如今归于朝廷所用,白澪师兄是四皇子……想来也并非不可能。”青灯咽咽喉咙,“神枢堂是白澪师兄重新建起的吗?”
  白澪静了片刻,道:“是。”
  “那日在英雄大会上,为何白澪师兄说自己归于净篁楼门下?”
  “小青灯,你很敏锐。”白澪站起来,走到青灯身边对她伸出手,露出笑容,“起来,我带你出去看看。”
  年轻男子的笑容令她熟悉,青灯犹豫半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将她拉起来,一步步朝殿外走去。
  白澪的手也是温暖的,青灯身子还未恢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这似乎是间地宫,她被他牵着上了楼梯出了地宫,又是一间大殿,他带她走了出去,殿外是青天白日光。
  白日的光芒她一时间不适应,眯了眯眼,缓了会儿才睁开,然后慢慢睁大了。
  这个地方,她认识。
  小时候一次出行,师父将难得她带着了,说是去拜见百年交好的门派,那个门派坐落于云南深山之中,烟云缭绕,那里的楼宇大多是竹子建成,高高低低看去清爽雅致,别具一格。
  她那时还说这景致,真真是仙人住的地方,师父笑,说仙人哪里会住竹子做的屋子。
  那个地方叫做净篁楼,她印象深刻,不会认错,净篁楼。
  净篁楼的下面,便是神枢堂?
  白澪牵着青灯的手,门外是长长的白石阶梯,铺展而下,面前是一片广场,中心一方男子神明石像,石像脚下便是祭坛,下面是黑压压的人,乍眼望去数百人之多,清一色黑衣斗篷。
  他们微微垂首,静静立着。青灯望去,在里面认出了春分和阿荫,阿荫立于最前列,脸颊上依旧一块面具。
  青灯被震惊得无法反应,为何埋藏在神秘之中的神枢堂会建在净篁楼之中,一时间怔怔站在台阶之上。
  身边白澪淡淡道:“净篁楼以炼药而闻名,当年先王想求得长生不死,又不愿让朝内晓得,便暗中派人委托净篁楼炼制长生不老丹药,净篁楼得以暗中迅速发展。先王逝去后,这事儿倒也是搁置,如今我又将其作为契机重新扶持,虽不是炼丹,有朝一日,必能在朝廷中起的作用,如今的净篁楼,早已不是你们所想象的模样。”
  她摇摇头,有些无力了,白澪说的话她越来越不懂,“我不明白师兄,也不明白其他人,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人生在世,总该得到些他人无法得到的好,这般才不愧于活,”白澪笑,“在无妄城你可有听说上古神魔后裔?”
  “什么……神魔后裔……?”她似乎听竹墨提到过,在说起堪伏渊往事时。
  可那又与这些有什么关系。
  “数万万年传承下来,血中力量已十分微弱,似乎与常人无异。这一族族人稀少,行踪不定,每三百年会出现一名通天晓地的修罗先知,既为修罗,也为先知,一双眼睛可看透未来。”
  青灯呆呆望着台下,默不作声听着,有什么东西,如虫的触角,渐渐爬上她的后颈,钻进她的大脑,脑海中那些画面从模糊渐渐清晰。
  “上一任修罗先知留在了夜凝宫,至于这一任,虽也在夜凝宫,不过为了你,一直不肯觉醒。传说中得到它,便得到整个天下。而它的觉醒,需要至亲之人的鲜血祭奠。”
  “因此,历任修罗先知的母亲巫主,生下皆为阴阳双子,一男一女。”
  青灯心里一紧,她总觉得有什么要来了,那是她不愿听到,知道的东西。
  她想将手从白澪手中抽开,白澪却分毫不让紧紧握着,望着台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渐渐沉了下去,不可察觉的冷意。
  “小青灯,身为这一任修罗先知的亲姐姐,你便是他的眼睛。”
  他一挥衣袖,台下数百号神枢堂众人齐齐跪下了下去,恭敬行礼,齐声道。
  “拜见神女大人。”
  那巍峨的声如缓缓而至的雷,青灯的手冰凉一片,她闭上眼睛,用手捂住了额,越发觉得冷了。
  白澪垂下眸,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她在瑟瑟发抖,他摸了摸她的长发,轻柔地说:“你可是知道,传说中神魔一族的鲜血可延长人寿命,只不过那是上古族人的传说。”
  她依旧按着自己的额头,冷汗渗出。
  “如今血中力量虽是极其稀薄,但以全村族人的鲜血炼丹,想着长生不死,大抵也是够的。”
  “不、不要说……”
  女人的声音颤了,仿佛祈求。
  “骨瓷护法所下的失忆咒大抵也该散开了。”白澪将青灯抱紧了些,低头轻轻开口,眼神有些飘忽。
  “十年前,不、十一年前,顾家村发生了什么,是谁杀了你的族人,是谁带走了你的亲弟弟,你可想起来了?”
  ******
  天晴朗。
  也不知何时的光景,这么一抬头,也需入秋了。
  堪伏渊坐在小院的摇椅上闭眸小憩,旁边一盏清茶,袅袅的香。
  满院的桃花木枝桠浓绿,零零落落地开始飘下叶子来。
  风拂过,吱呀吱呀,摇椅停住了,他睁开眼,眉目幽静望着天空。
  原本他一人的院子,不知何时常封立于一侧。
  “禀宫主,顾姑娘自昨晚离开,至今未归。”常封垂首道,“如宫主所料,她如今在神枢堂。”
  “嗯。”
  堪伏渊望着天,应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常封未得指示,一时间只静静立于一边。
  末了,堪伏渊微微起身,执了茶饮毕半杯,说:“常封,算来你比本座年长,从父亲那时开始侍奉夜凝宫,你应为本座长辈。”
  常封一怔,他何出此言,“宫主言重了。”
  他身为护法,比宫主大不了多少,几乎是与他一并长大的,宫主的事儿,他一直在身边看着。这么多年过去了,说是说上些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只得一些感慨。
  常封从认识堪伏渊时,堪伏渊才十二岁,明明是个小小少年,容貌却比芳华女子更为夺目,太过于风华丝毫不内敛,而眉间的清冷狠戾又是从未见过。
  那时他就是个持刀侍卫,想着,这样的人,长大之后也许就是怪物了。
  念此常封抬眸,抱拳道:“宫主,将顾姑娘留在神枢宫,恐怕不是权宜之计。”
  堪伏渊笑笑,“怎的不是,过不了多久,中原与朝廷的人便会一同打来了,她留在这里做甚么。”
  他说的如此直白坦然,常封抿住唇,六年前历史将会重现,修罗先知在夜凝宫,当今皇帝不会放过,况且,堪伏渊所做杀事太多,他道:“可顾姑娘乃神枢谷神女……”
  “是,所谓神女,不过是冠在祭品身上那荣耀的名号。”
  “……”
  “不过在他们得到骨瓷之前,灯儿必定是安全的。”堪伏渊淡淡道。
  常封沉默半晌,道:“那宫主如何?”
  “嗯?”
  “一切若真能结束,宫主当如何?”
  常封说得不动声色,堪伏渊抬抬眼皮,唇角挽起道:“今日你话语颇多。”
  常封俯首,“属下失言。”
  堪伏渊笑了笑,起身理理衣袖,叹了一声,望向开始落叶的桃花树。
  “她曾说想看这儿的桃花,明年春天就会开了,若真能结束,本座又哪里晓得她还愿不愿。”
  她知晓一切时,他连她是否原谅都不知,何谈半在他身边。
  “宫主大人……”常封欲言又止。
  堪伏渊收回目光,敛了敛神情道:“启程回宫罢。”
  “是。”
  十一年前,那还是初春。
  明明是初春,神枢谷却风雪冰天,冷得刺骨。
  他就躺在山谷悬崖下,温热的血液渐渐在身下淌开,他父亲派来的人在他的右胸膛切下一道深深的口子,足以致命,否则他们不会离开。
  漫天雪花轻柔地落在伤口上,他身穿红衣,见得不清晰,极快地融了,雪地里他静静闭着眼,听着心跳渐渐弱下去的声音。
  咯吱咯吱。
  直到他听见有人向他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结~~~~
  明天继续更》《
  快点来虎摸勤奋的千里么么哒~~

☆、第五十六章

    神枢谷一年十二月,大抵能出晴日的也只有四个月;余下的日子里风雪将一切掩埋;包括这谷中村落的踪迹。
    他望着广褒辽阔的天空;雪花轻盈;悠悠飘落。
    已经感受不到寒气了;疼痛早已麻木,身下的血结了冰。
    他静静躺着。
    想来出生那年;也是漫天飞雪;宫里的人说从未见过无妄城下如此大的雪。
    夜凝宫被皑皑白雪覆盖,又因母亲的死染上了浅薄的红。
    母亲生他生的晚,他出世时已有两位兄长,已失了宠,夜凝魔宫宫主不缺女人;真真算上名分的有三,母亲不过因久久不育,早就被宫里人忘在脑后了。
    所以,在她死前,都没有见过她夫君最后一眼。
    他也只是在四岁才第一次见过父亲,沉默的男人,眉目坚毅,隐隐有股阴霾邪气,想来是多年炼魔功的缘故。那时父亲不过是开春之时偷闲赏梅,无意走进这间院子,院子里栽满了母亲生前最爱的桃花,依旧是寒梅时节,那些桃花木倒是生出了些嫩绿的芽儿。
    宫主一进院子,便见了他,他正一个人坐在荷塘边玩着皮球,小小的身子,自己将皮球踢到墙壁上,弹回来,再踢过去,再弹回来,一个人的身影倒映在荷塘水面。
    父亲甩袖道:“哪来的野孩子?这么不懂规矩。”想来是认成下厮的孩儿了。
    一旁一直照顾他的老嬷嬷赶紧过来,行礼道:“回宫主大人,他正是……”
    嬷嬷说这话儿时,他正巧抬起了头,球从脚边溜过,让宫主见了他的脸。
    恍然大悟。
    宫主打断嬷嬷,眯起眸冷笑说:“这便是乔乔的小孩?生成这副模样,是化作鬼附在他身上来害本座的么?”
    嬷嬷脸色变了,一个哆嗦赶紧跪下,“哪儿的话啊宫主大人,乔乔夫人对宫主大人是一心一意的啊,渊儿少爷他……”
    宫主唇角依旧冷笑,他盯着小男孩,小男孩也盯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分外地静,如一汪死水,又如一张白纸,容人任意涂抹。
    之后他便挪了居处,一处华丽的院落,多了好几位侍女,照顾他的还是那位嬷嬷,她们都唤他少爷。
    父亲三位妻子如今单单只剩第三房,面容娇艳的女人,提起他的母亲时掩饰不住那流露出的一丝嫉妒,见了他时,眼珠子里几乎要射出针来。他听说当年他的母亲容貌绝世无双,而他传了她的样子。
    “终究是祸水。”
    他听见他的三娘低声道。
    之后不久,照顾他的嬷嬷死了。
    下毒死的,那时嬷嬷就坐在他身边,正喂他吃糕,糕儿刚蒸好尚且烫着,嬷嬷便将那桂花糕儿掰开,自个儿尝了一口,咂咂嘴,便将糕儿喂过来,笑容挤出满脸的沧桑皱纹,“渊儿少爷,不烫了,吃吧。”
    她刚说完,鼻血不自觉从她鼻孔里流了出来,鲜红鲜红的,滴滴答答落在乳白的桂花糕儿上。
    这盘糕是厨房端给他的。
    想来也没谁会料到嬷嬷一介下人会先尝。谁也不知这是他们的习惯,他吃什么前,嬷嬷都会先尝一尝。
    嬷嬷阖眼前紧紧攥着他的手,喃喃道:“渊儿少爷,嬷嬷我呀,要去见乔乔夫人了,呆在这地方的都是怪物,渊儿少爷您啊,你若是累了委屈了,就忍着,莫在别个面前哭,啊。”
    他点点头,慢慢将自己的手从老人手中抽开。
    十几年过去,如今自己躺在雪山山谷下,望着这天空,也不知嬷嬷在阴曹地府是否也能见得这清澈天空。中原的天,与海上无妄城是不一样的,更加苍白,更加空旷。
    如若不见,待他说与她听听也是好的。
    少年闭上眼睛,连清俊的眉目都已经覆盖了薄霜,心跳微弱到听不见,他鼻尖溢出一丝气息,便渐渐散了。
    ……
    咯吱咯吱。
    小靴子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咯吱咯吱。
    走的倒是很急,跑了一会儿,离他不远处又停下来。
    咯吱——咯吱——
    蹑手蹑脚,偷偷摸摸。
    死都不得死得清静。
    他睁开眼,眼睫沉重,冷着被冰霜冻过的脸,抬了眼睑朝斜上方慢慢望过去。
    视线已经极其模糊了。
    即便如此他也能辩出,是一个穿白色袄子的小女孩,不过七岁上下,戴着狐狸毛帽子,一排齐刘海儿,肌肤比这雪更白,黑溜溜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得老大老大。
    “走开。”
    他发出声音,因失血过多而嘶哑,如兽。
    “你会死。”
    也不知那些刺客何时再会寻来,不见他尸身,父亲大抵不会善罢甘休。在他手上流过的生命他早已数不清,这小丫头的生死他不甚在意,只不过这小女孩一个人能跑到这儿,说明不远处有人家,多时那些无妄城刺客由她摸索到村落,烧杀抢劫一番,那夜凝宫宫主都是得了好。
    他不可容那个男人再从他这里得一丝一毫的好。
    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直接走了过来到他身边,似乎有些呆呆的,仿佛看到了稀奇物事。
    本就奄奄一息,方才那几个字都是虚的,再开口极为艰难,他懒懒闭上眼不再管她,罢了,待会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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