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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叔,再爱我一次-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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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兄的儿子、我从不设防的侄子,其实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在算计我的吧?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故意让我上秦琴房顶的时候,还是我刚认识小喏的时候,亦或我刚进山庄的时候?”
  他站得笔直,风吹起他的袍角微微撩起,黑发在空中轻轻飘荡。他并未回过头来看过一眼,亦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站着,不动分毫地站着,静静地听我讲完,半晌,才道:“人糊涂一点会更好。”
  只有这一句话,他冰冷得像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我的耳中,然后再不迟疑,大步离开。
  我抬头看头顶稀疏的樟叶,蔚蓝天空被撕扯成零碎破片,无比孤零地俯瞰着这苍茫大地。他只是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有着令人惊艳的俊美,令人羡慕的家世,锦衣玉食,仆从成群,应该正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时候,为什么变成这样精于谋算的可怕人?可怕到,我这个大他许多的成年人,也不禁冷汗涔涔。
  这究竟是他的错,还是我的错,亦或,是这个太过险恶的江湖的错?
  “给我拿酒来!”我大喝。
  立刻有小厮捧上酒来,要为我倒酒。
  我挥退他,直接拿起酒壶来喝。
  一醉能解千愁。
  我自无力回天,醉一醉,忘一忘,总不负自己。
  在院中喝了两天,睡了喝,喝了睡,直到贴身的小厮踹开房门,扑在地上哭道:“二爷您醒醒吧,您再这样小的们就只能去死了!”
  我好笑:“我喝、不喝、与你们、死不死、有什么、关系?”酒嗝太频,说话真累。
  “少庄主刚来到一回,问了您的情况,小的只道你休息着,不见人。要是他看见您这个样子,必是要狠狠责罚我们的。也幸亏他没说要进来,不然小的能不能跪在这儿跟您说话就难说了。二爷啊,明天就是少庄主的生辰,庄里上上下下都忙开了,您连贺礼都没准备,要到了明天您还这样,小的们自个儿也没脸见主子们了!”
  他一连说的话太多,搁我这醉得神志不清的人这儿也消化不了多少,只听到一件:“明天生辰?谁?”
  “少庄主!”
  对,他跟我说过。那日天气晴好,桃花烂漫,他身上冷幽梅香似还在鼻尖,凑得极近地对我说:“后来我生辰,你想好送我什么了吗?”
  “你送什么,我便要什么。”
  原以为天真无邪的少年,扒去面具,却原来是心计重重的修罗。两条人命,不过在他翻掌之间。
  又想起小喏,想起那个忍辱负重的孩子,那个满身是伤,却倔强地不肯接受别人好意的孩子。如果不是我自做聪明,那么他至少可以多活一段时日,至少也许能等到真正获得解救的机会。
  都是我,太自负!
  “你们家少庄主……最讨厌什么?”
  小厮愣住。
  我看着他:“嗯?”
  “这个……小的不清楚。”
  “那他最喜欢什么?”
  “小的也不清楚。”
  “你不肯说,就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下去吧。”
  小厮脸上一垮:“二爷?”
  “给我滚出去!”我大吼,故意让屋外的人听见,“你当我不知道:他那么清楚我的行踪,要不是买通了院子里的人,怎么可能?我也不追究到底是谁,还是你们全都有份。不过以后给我记清楚了,要么你做得天衣无缝,要么你就干脆不要做,否则被我发现,我的手段比你们少庄主也不会差的!”
  小厮连连磕头:“小的不敢、小的小敢!”
  “滚!”
  小厮连滚带爬地出去。
  屋里重归安静。
  锦衣玉食的你,不理解别人的痛吧?不理解那个孩子,在那样不堪的情境下,还要逆境而上、强大自己的心吧?你理解不了他的痛,所以,对他那样残忍。
  我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邪恶过,至少在这一刻,愤怒烧光了我的理智:那么,就稍微惩罚你一下,让你也体会体会,小喏这个孩子,一直以来,是有多么屈辱地活下去的吧!
  这几乎、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云深

  杨州的夜空有多少星星,这一天,就有多少名人贵客,带着数不清的珍奇异宝,笑容满面地祝贺沈织锦十五岁的生辰。
  美酒晃动着琥珀色的光泽,舞姬们扭动着水蛇一般的细腰,众生笑谈之中,数笔生意、数桩摩擦皆尘埃落定。
  火树银花、滔天鼙鼓,这一场罕见的热闹轰动,这一次响彻州府的华美庆生,它的主角——年仅十五的沈织锦,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台阶的最上方。夜幕深沉,饶是灯火通明,也照不进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饶是众生热闹笑晏,亦挥不去他眼中沉沉的冷寂。
  究竟是什么,令这样一个俊秀无俦的少年,在他本该鲜衣怒马、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年纪里,犹如看透世情的老者,冰冷地、沉寂地、看着这一场恰似举国欢腾的盛宴。
  “二庄主。”
  我回头,见一名花发老者,正执杯看我。
  “在下枫华堡主枫一岚,久闻二庄主威名。”
  “岂敢。”执杯对碰,饮尽。
  枫堡主离去,又有人接上:“在下擎天帮主方尘,慕二庄主英名甚久,干了!”他仰头饮尽,将杯倒立,未见一滴酒落。
  我不得不同他一样,饮尽后将杯倒立:“承蒙谬赞。”
  再有人接上:“在下……”
  如此车轮之战,不过半个时辰,我已有些招架不住,寻隙溜出大庭,沿白玉通道,穿过月门,躲到后院中来。吹了吹凉风,晕眩感渐退,唤来小厮:“庄主若问起,就说我不胜酒力,回房歇着了。”
  “是。”
  坐了一会儿,离宴散还有段时间,便唤人点了蜡烛,放下棋般,独自动奕。
  下了若干子,越发不懂一人下棋之乐。书中那些高人,左手对奕右手,还下得其乐无穷,甚有心得,于是,却是遥不可及。
  棋嘛,还得有对手,方才有意思。
  不轻易的,手拿棋子敲着棋盘,却原来,我连一个陪我下棋的朋友都没有,却原来,我自认聪明,其实愚蠢;却原来,人人心如深海,算计分明;却原来……
  “公子好生清雅。”
  一声如银铃,却比银铃低沉更入耳。抬头看去,他一身如雪白衣,飘然拂花而来,如九霄之仙,轻易入得凡尘。
  风起涟漪,吹不散这初见惊鸿。许是这样的开头,才不负人痴一场。
  灯花乍起,我漫然回神,见他步态姿仪,微一颔首,便胜却身后一片幽烂粉桃:“在下云深,扰公子清静,还望恕罪。”
  “我本就闲极无趣,你这一来,倒成全我求一棋友之心,若云深不弃,可否与我对一场?”
  “棋艺疏漏,勉力一试。”
  当下唤人上茶添点心,他施施然坐于对面,烛火幽幽下,一张秀净到极致的容颜:“劳烦小哥去前庭,寻一寻一名身着红衣、急若弥猴挠腮的僮子,告知他我在这里,却不要上前打扰,时辰一到,我自会过去。”
  小厮应声而去。
  我与他对看一眼,笑道:“我道何人如此风采卓绝,原是‘阑珊楼’云深公子,幸会!”
  “不过是大家赏脸,给口饭吃罢了。”他执起黑子,“公子不介意吧?”
  我摇头:“理当客先。”
  啪。
  他落一子。
  啪。
  我落一子。
  时而棋势松缓,棋声轻而慢,时而棋势紧锐,棋声便响而重。
  凉凉夏夜,风送花香,寂寂小院中,幽幽灯火之下,我二人对面而坐,闲敲棋子落灯花。其实,在下之所求,不过是寂寞之时,有一人相伴,或棋或乐,亦若什么都无,只需相视一笑,或者对面而坐,知你在此,我在此,岁月静好,人生安平。
  “公子棋艺精湛,云深自愧不如。”
  棋盘中黑白二龙对峙,我缓缓抚过棋子:“若在以前,我定要大笑三声,如今,却是笑不出来。”
  “为何?”
  我摇头,不言。
  “公子有心事,云深虽不才,愿为公子分忧。”
  我静默良久,道:“人心难测,我力有限。”
  “原是如此。不何公子可有兴趣听我一言?”
  “但说无妨。”
  “在下沦落风尘,也曾受些磨难,沮丧之际,便咒世人太毒、人心太恶,也咒自己愚顿。后来才想明白,这其实是人生在世、无论是谁、都要经历的东西。在下有,公子有,公子的敌人、同样有。”
  我看向他,看进那一双清朗如明白的眸中:“如何解?”
  “无解。人不是神,浮生在世,定有横在身前、跨不过去的高山,定有暗藏身后、不察跌进的河流,避无可避、逃无从逃,只有任已掉落,任已焦急,任已挖空心思、翻山跃海。所以公子的心结,一如世上所有人之心结,很平常,却绝对无解。”
  云深云深,你果然妙人,身处下贱,所思高远。
  为什么,呼吸这样沉重?
  为什么,即使有你在旁,亦觉森冷无依?
  “云哥、云哥。”一连串的叫声穿过月门,一名红衣仆僮自门后出现,左右顾盼,终见着云深,径直上前:“时辰到了。”
  云深起身:“适才那些话,不过在下一介漏质的激愤之言,公子见识广博,还望不要笑话。”
  我起身相送:“云深剖心之语,在下感激不尽。”
  当下与他别过,他自跟着小僮去前庭。
  我深深地吸气,吸着这满院桃花清香,看着这一地月光如练,想着那一双隐忍至仿佛染血的眸子,想着那一身狰狞可怕的伤疤,想着那个早上看见的非人待遇……
  就像有千万只爪子在心中抓挠,就像有铁锤重重落在心尖。
  无解……
  真的无解么?
  真的无解的话,那他承受的这些算什么?那公平何在?天理何存?
  劲风灌入袍袖,电光石火这间,棋盘应声粉碎,棋子若热锅滚油般跳起又落下,反覆三次,哔哔啪啪,终归无穷静寂。
  破!
  当公平不在,破之!
  当天理不存,破之!
  当恶集一人之身时,破之!
  那些无情施予他痛苦的人,那些恶意折磨屈辱过他的人,那些视而不见、为一已私欲残忍利用他的人,都要破之!
  一个、一个的、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以牙还牙

  琴声喑哑,声声自前庭悠悠传来,在这浩渺寂静的后院里,犹如天上神仙,无意飘落的一曲凡尘。
  悄然步入前庭,只见满庭的宾客:官员、商贾、江湖人士皆痴痴望于阁楼之上,那一个反转琵琶、低眉信弹的年轻人。
  他的手,哪怕最灵巧的匠人也描摹不出它的一丁点风采。每一个弹指,每一抹捻琴,都深深系着听众的心弦。
  恍惚中,眼前仿若奔腾过千军万马、万马齐喑;恍惚中,仿佛有城池倾塌、郡国灭亡;恍惚中,有一个人正拈花微笑,令身后一切繁华富贵如浮云……
  琴声入耳,声声漫。
  那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一袭白衣、风采无限的云深,低眉温婉地斜坐在阁楼之上,怀中的七彩琵琶被烛火映照得熠熠生辉。而他,隐在一曲如梦如幻的“咏梅”之后,用他当世无与伦与的精才绝艳,将众人的心不动声色地弦系,而后十指乍收,琴音绕梁三日不绝。
  如潮般的掌声与叫好之声,若不是碍着许多文人雅面在场,豪放肆意的江湖人怕是当场就要冲上去与他结交的。
  幸好,这样热闹的场面里,我可以不引人注意地接近沈织锦。
  他就坐在上首旁边,一直坐在那里,静静的,看似孤独的。这一场生宴,他虽是主角,可并没有人真心为他而来,他们为沈年而来,为落雪山庄而来,无人、为他来。他成为这场宴席里、最无足轻重的存在。
  “小叔?”
  我在他疑惑又似有惊喜的目光里俯身,轻道:“散席后,去我的院子里,有你的生辰礼物。”
  他的眼睛亮了亮,就像有一颗星星不了心坠落在里面:“真的?”
  我笑:“你来吗?”
  他点了点头。
  直身,离开,就在我以为成功的时候,他忽然在身后叫住我:“小叔。”
  我一惊,全身紧绷,没有回头,听见他继续道:“我恐怕很晚才能过去,小叔要是等不了,就先睡吧。”
  松了一口气,回头,笑:“没关系,我等你,一直等你。”
  等他的时候,做了一些事。
  落雪山庄百名家仆,在其中寻欺辱小喏的四个人有点难度,但也非不可能。冯四是个机灵的人,平素哪些人恃强凌弱很清楚,加上我对四人的描述,很快就将四个人抓了来。
  他四人不知所犯何事,至我面前仍是硬声硬气,很是不服。
  一顿狠打之后,欺小喏□之辱的壮汉首先求饶。
  我看着他一张血涕横流的脸,恨得咬牙切齿:“往死里打!”
  夜风很凉,茶换过二道,那四人已是趴在地上,再无力气喊叫。
  “停。”
  家奴们停手,散开。
  “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
  壮汉生怕再打,忙道:“小的不知,请二爷明示。”
  “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知道?还是做多了,不知道是哪一件?”
  壮汉并另三人纷纷磕头:“小的们不敢啊!”
  “不敢?”使了个眼色给冯四。
  冯四夺过家仆手中的粗棍,上前就是一下,打得壮汉连连缩身告饶。
  我将茶盏放下:“不跟你们说了,我等的人该快来了。你们的罪行,也不大罚,每人留一条舌头便罢了吧。”
  “饶命啊!”四人异口同声。
  “冯四。”
  冯四会意,指使家仆们将四个人压住。
  我转身进屋,不愿再看再听。
  正屋桌上铺着翠绿金钱纹绸布,密密麻麻的金色铜钱,刺得人眼疼。屋外惨叫之声渐渐变小,冯四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二爷,办好了。”
  “你们都下去吧,那四个人就留在外边儿。”
  冯四的声音过了片刻才响起:“是。”
  听着外面的悉碎之声渐无,我才开门出去。寂静的院子里,月光如洗,青石的地板被擦洗得十分干净,早不见一丝血痕。只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四个人可证明刚才的处罚。
  我坐在桌边,仆人都被遣散了,一个人看着月门,等那个少年自林荫路来。
  惩罚很简单,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明白小喏的痛,我便让他明白,让他切身处地地明白。这件事情,只得我亲身去做,没有人能代劳,因为做完之后,我与他,必将心生如荆芥蒂、永不能复原。
  可我也终是不忍心,所以,取不了这四人的性命,所以,对织锦,终究不能做得太绝。
  月上中天,正是一切尽收眼底之时,他终于急急赶来。他仍旧穿着宴席上的紫金锦袍,头上的金冠也未褪下:“小叔!”
  他朗声唤道,向我跑来。
  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里,仿佛盛了天空上所有的星辰,眼角眉梢上,似乎点染着桃花幽幽的粉春:“好不容易才甩开他们,我来了,你的礼物呢?”
  看得出他很开心,开心地跑过来,开心地被绊了一个踉跄,开心地低头,然后,星辰破碎,粉春凝寒:“这是……”
  黑暗中的四具昏迷人体,他终于看见了。
  我坐在桌上,由始至终不曾动过:“认识他们吗?”
  他摇头。
  “仔细看看看,仔细想想。”
  他又摇头。
  “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不要不承认。”
  他倔强地摇头,又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你相信我。”
  “相信?可怎么办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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