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禛-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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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襁褓中，睁不开眼睛的小脸、因哭泣憋得通红通红，四阿哥摆手挥开在边上说着规矩的奶娘，满目心疼俯身将弘晖抱在怀中；待小不点似是终于安心又委屈地撇着小嘴、朝自己胸膛的方向挣扎着动了动脑袋，他那满腔的怜惜与心疼，早已化作一团怒火，伸出大手捂住小宝贝的耳朵，仰脸怒道，“去把庶福晋给爷押过来！”
以前怎的不知，这小妖如此狠心？！晖儿，难道不是她的儿子吗？！昨夜嫌他丑便罢了，今儿个趁自个儿不在，竟只为自己快活，跑去逗弄狗儿也不来照看孩子？！他四阿哥的宝贝儿子，竟连只畜生都不如？！
“四爷，这么早回来了？”
刚刚将一群小动物喂饱、又跟黑豆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玩了半晌，听到人说四阿哥回了府，半信半疑的温紫直到进门真的见到了他，才笑眯眯赶紧迎了上去。
“跪下！”
掐着小宝贝耳朵的手，不自觉用了劲儿，待察弘晖似乎仍是因这吼声不安地动了动，四阿哥才压抑地松开手，将他越往胸前拢了拢轻轻晃着，转脸看向一脸茫然的温紫，“爷让你跪下。”
尚距四阿哥与小宝宝还有几步距离，闻言温紫不由一愣，跟着，便听话地嘟嘴跪下，仰脸不解地看着他，“四爷，我……怎么了？”
“怎么了？”起伏着胸膛伸手安抚着怀中的宝宝，四阿哥咬紧了牙闷哼一声，憋着气低声嗔道，“方才做什么去了？嗯？儿子在哭你知不知道？爷在外头忙，你就这么对他？我问你，你的心被狗吃了？！”
“……”挤起眉心委屈地眨眨眼，温紫直起脖子朝小宝宝遥遥看了一眼，便垂下头轻声嗫嚅道，“那么多奴才都在伺候他啊……早先醒来，我跟他说了半天话，他都只是睡……吃完了奶，瞧着样子还要睡……我觉得无趣，才出去玩的……”
“你……”指间关节攥得咯咯吱吱，四阿哥眯眼看了看门外侍立的几个奴仆，便抱着弘晖起身踱了几步，近前说道，“去告诉嫡福晋，大阿哥不哭了，让她莫担心。庶福晋，爷会治罪。”
治罪？抠着手指抬起脸，温紫有些忐忑地抿了抿唇，一瞧见周边奴才都已被遣开，便蹭蹭跪前几步拽了拽四阿哥的袖子，“四爷，我跟宝宝们玩，怎就有罪了？”
“你给爷住口！日后莫再唤那些个畜生什么宝宝！”终见身边再无他人，四阿哥眯眼抬腿将房门掩上，低嗔一句便小心翼翼将手中襁褓递给温紫，面色漆黑冷冷说道，“抱着。哄哄。”
乖乖将小宝宝环在臂弯，温紫撅着嘴垂眼看了看，便轻轻晃着他悄声说道，“何时你才能会跑会跳？一团小肉肉，跟个木头似的……吃了睡睡了吃，宝宝啊……怪不得大家都叫你小主子。你再不快点长大，就真的成个小猪子了……”
“呜呜……哇……”
头疼地几要开裂、又因宝贝儿子骤然的啜泣心疼地要命，四阿哥一腔怒火无处泄愤，双拳攥得青筋暴突，忽又将弘晖自温紫手中夺回单手抱过，另一手，攥起小妖的领襟儿便将她拽在面前，咬牙低低怒道，“这就是哄？！嗯？你会不会做额娘？！他才出生不过一日！你是要气死爷？”
“……”略有不满地斜睨着撇嘴啜泣的宝宝，温紫满心茫然眨了眨眼，便极为委屈地悄声应道，“四爷，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小宝宝真的除了吃就是睡，可无趣了……”
“你生下来的时候，就会蹦会跑了？！”满心无奈越发攥紧了温紫的领襟儿，四阿哥咬了咬牙压低嗓音，瞥着小嘴微努的弘晖闷声说道，“你是弘晖的额娘，母不嫌儿丑……爷竟不知，你一丁点心思都不肯花在他的身上。早先他未出生时，你不是还整日念叨，要好好跟他玩么？如今，怎的这么待他？”
“弘晖？！”晶亮的眸子，闪了闪，温紫翘起唇睁大了眼，仰脸紧盯着四阿哥悄声问道，“是小宝宝的名字吗？”
一腔怒火，在对视上温紫清澈又无辜的双眸时，登时被无力感覆住。要拿她如何是好？这目光与神色……他现在才惊觉，小妖的幼稚，根本比几岁幼童毫无差别……垂头苦恼地看着怀中的小肉团摇摇头，四阿哥缓缓放开温紫的领襟儿，将她拦腰拥在身侧，朝暖炕边踱边道，“看看你，连儿子的名字都毫不关心。温紫，晖儿现在这么小，需要你这做额娘的，耐心照顾他，懂吗？要经常陪他说话，是说好听的话，不是埋汰……他哭的时候，你得哄着晃着……不打小就疼着，晖儿以后长大了，是不会亲近你的。”
“哦……”抿抿唇接过四阿哥再度递来怀中的襁褓，温紫垂眼盯着眉心微皱的弘晖，伸出手指点着他的眼皮抚了抚，却是渐渐俯首轻吻着他的脸，悄声说道，“额娘不是不喜欢你……我，我只是自小就没有娘亲，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喜欢你……以前太小的时候，我不记得。可是懂事时，清松就整日埋汰我，我一哭，他就嫌我烦，把我扔在树枝上挂着自个儿哭……嗯，可我还是很亲近他，我以为这就是好好照顾你了呢……宝，晖儿乖，不要怪额娘……额娘以后照顾你哦，哭吧哭吧……”
哭笑不得、却又满腹心疼，四阿哥微微皱眉看了看唇角微翘的温紫，低叹一口气在她身侧坐下，双臂将怀抱儿子的她一道揽住，拥在胸前轻轻晃动着低低笑道，“傻丫头，哪儿能劝着儿子哭呢？你要这么劝。‘晖儿乖，学学你阿玛，将来长大了，也要和他一样，男儿有泪不轻弹。’”
“嗯……”嘟嘴点点头努力学习着，眼见怀中的小婴儿确是不再啜泣，眉心却依旧微挤，温紫闪烁着双目亲了亲他的小鼻子，便伸手轻抚着他的眉悄声笑道，“晖儿乖，学学你阿玛，将来长大了，也要和他一样，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晖儿可不要像阿玛，从小就爱皱眉头，老得快。”
“……”
四爷府上小神童
“你竟连爷都埋汰上了？”
稍有不满低嗔一句，可垂眼看到婴孩微蹙的眉心，四阿哥却也不自觉舒展了双眉，继续轻轻晃着怀中的妻儿，满目温柔低低笑道，“其实你莫看晖儿还皱巴巴的，小模样很是可爱。他不比那些个什么黑豆红豆好看多了？”
“嗯……”同宝宝一同窝在四阿哥怀中，温紫竟不再似先前那般甚感无趣，整个心际却是洋溢着温暖和甜蜜，微微侧首倚在脑后的胸膛上，抿唇笑道，“细看看，晖儿的确很好看。还很听话呢！一说不让他皱眉头，小脸就不挤了……你瞧他的小嘴，咕嘟嘟的，还老上下吧咋……嘻……是不是梦到好吃的了？”
“晖儿才不似你这般馋嘴。”越觉笑意难忍低低笑出了声，四阿哥俯首轻咬着温紫的耳垂，悄声说道，“来日晖儿长大了，一切都要跟爷学。若他敢似你这般馋嘴又不守规矩，爷就揍他。”
“呜呜……哇……”
骤然的哭泣，登时惹得四阿哥和温紫同时将关切的目光、凝聚在小肉团子再度挤起的面颊上。只见弘晖依旧闭着眼睛，小眉头却又拧在了一处；而那下撇着啜泣的唇角、和微微抽动的小鼻头，竟让他嫩嫩的面颊可瞧得出一丝极为委屈的神色。
“不哭，不哭么。”转脸斜着四阿哥哼了哼，母爱天性渐渐上涌的温紫，忙将弘晖往怀里拢了拢，轻声劝慰道，“阿玛不会揍你的，他平日也老这么吓唬黑豆。晖儿不怕哦……”
下撇的小嘴，因这低语呶了呶，便再度安静下来。可一侧静静凝视了弘晖许久的四阿哥，却是抿唇眯起了眼，紧盯着他低低说道，“晖儿，阿玛现在要和额娘一道出府，不管你了。”
“嗯？去哪儿？”
闻言狐疑地转过脸看向四阿哥，温紫尚对他陡然有丝疑惑的神色微觉不解，就觉怀中的小肉团子不安地挣了挣，再度撇着嘴呜咽道，“呜呜……哇……”
“他……晖儿……”瞪大双目凝视着弘晖，四阿哥不可置信地搓了搓自己的额头，半晌，才在温紫茫然的目光中、极为惊诧地悄声说道，“他……他竟听得懂你我言语？！”
“那怎么了？”不解地眨巴着眼看向弘晖，温紫将他抱得更为靠上些，才努嘴轻吻着他的小脸笑道，“怎么人不该听得懂人话吗？”
“可他……”压抑地伸出有丝僵硬的手指、抚上弘晖的小脸，四阿哥抿抿唇，转脸朝门外瞟了一眼，才凑至温紫耳边急促地悄声说道，“可他才刚刚出生一日！这时候的娃娃，根本不该听得懂人话！”
“哇……哇……”
这一次的回应，不再是委屈的啜泣，却更像试图解释的婴儿语。四阿哥身子一凉，赶忙伸手捂住弘晖的小嘴，起身将他抱回怀中，簇紧了眉低低说道，“你……你在说话？！你在跟阿玛说话？！”
“哇……哇……”
眼缝儿依旧紧闭，肉呼呼的小嘴儿却又撅又磨。四阿哥一脸震惊紧盯着弘晖的小脸，竟连身侧温紫那几次三番的问话都听不到，兀自呆立半晌，便忽地将他紧紧拢进怀里，欣喜地连声笑道，“好！好！好儿子！阿玛从今儿个就开始教你学书！”
“四爷！”好似打从弘晖降世，这四阿哥就总是忽略自个儿的存在；有些不满地轻轻拥住他的腰，温紫眉心微微一挤，闷闷地问道，“晖儿说话你理，我说话你就不听吗？你都不喜欢我了……”
“胡说。”深吸一口气稳住神，四阿哥就似偷得了宝贝，仍是满目掩不住的笑；反拥住温紫依偎片刻，便再度将目光锁在弘晖的面颊，摇头轻笑道，“爷的好儿子，真是举世无双……这时候就开始学，待你到了做学问的年纪，定可……”
“我也要学书么……”扳过四阿哥的脸，委屈地撅嘴紧盯着他；可这一脸喜色的阿玛，却压根对自己心不在焉、毫无反应。温紫不由有丝不耐地斜了弘晖一眼，别过脸气鼓鼓再度哼唧道，“我也要学么……”
“女人家学了什么用处？”低低笑着揉了揉温紫的脸，四阿哥晃着弘晖悄声说道，“晖儿，你是阿玛的希望……将来……”
“主子！奴才们回来了！主子！奴才有要事禀。”
“唔。”不期然被高福的急唤打断低语，四阿哥双眉一紧，俯身在温紫耳畔悄声交代道，“晖儿听得懂话的事，莫让他人晓得，知道么？”
“为何？”依旧满心不舒服别扭地咬唇垂着眼，温紫抠着手指闷声应道，“他不是你的希望么……”
“哪儿有跟自己孩儿争宠的……”轻笑着在温紫别扭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四阿哥将怀中的小宝贝递向她的臂弯，渐渐严肃了神色轻声说道，“若被他人晓得，会对晖儿和你不利的。听话。”
“哦。”
接过弘晖皱了皱眉头，片刻前尚觉小家伙可爱的温紫，此时却觉有些莫名的失落。待得四阿哥满目笑意轻手轻脚踱出房外掩了门，她便皱着鼻子将弘晖放至榻间，撇着嘴嘀咕道，“小不点肉团子，你难道真的比我好看？胤禛都不爱搭理我了……”
“额娘~”
双眸一瞪，惊愕地看着小嘴儿微动的弘晖。温紫也极为震惊地怔怔盯着他，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嗫嚅道，“你在说话？！”
“额娘真是只小笨妖~”
鼻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温紫赶忙俯身与小家伙鼻尖对鼻尖，瞪大了双眸几是用气息哼道，“你……晖儿？真的是你在说话？！”
“嗯~啊~额娘~”
薄薄的眼皮，依旧闭得紧紧的。若非小宝贝因说话需要动唇，烧了她她都不信，这小肉团子竟开口说了话！妖界血统纯正的宝宝们，确是爬出娘胎便可说话；可那，是因在孕育中就汲取着妖界精华。而这个半人半妖的宝宝，不该也似自个儿那般，就似清松说的，有着半数人类的体质，半数人类的成长过程吗？怎的晖儿……
“额娘~躺你怀里~”
呆滞地循着小宝宝的指示，将它珍宝般紧紧箍在胸前。只见弘晖挣扎着扭了扭尺把长的小身子，依旧用那嫩嫩的小嗓音，奶声奶气唤道，“额娘亲晖儿~”
发凉的唇瓣触上小家伙的额头，却忘了如何离开。温紫就那么呆呆地伏在弘晖小脸上许久，才忽地回神咧嘴乐道，“晖儿？！真的是你在说话？！早起怎的不理我么！害额娘好无趣……”
怀里的小婴孩，依旧呶着小嘴闭着眼，小脸上却透出一丝明显的乖巧，“人会怕~阿玛也会怕~清松伯伯说，只有你在，晖儿才能说话~眼睛也要三天后再睁开~”
“清松……”晶亮的眸子，越显迷茫，温紫两眼翻了翻，忙提起一口气担忧地蹙眉看着肚皮，轻声问道，“清松伯伯在哪儿？”
“在老家~”小嘴两侧漾起一个甜甜的弧度，只见那小小婴孩抽了抽肉呼呼的鼻头，动了动胖胖的小手，“他回去前交代晖儿的哦~额娘不怕~晖儿在姨娘肚肚里，每日都听她们说话，学了好多~晖儿以后还要跟阿玛学书~晖儿想阿玛额娘陪~”
因这嫩嫩的低语，心内似是陡然涌上一丝极为陌生的喜爱。那种喜欢，不似见着胤禛时的温暖、不似逗弄黑豆时的得意，无法言喻却又让她止不住满面的笑。怔怔任怀中小宝宝撒娇般轻扭着小身子往胸前靠拢，温紫忽地抿唇一笑，将小弘晖抱在脸前，闭目轻吻着低低笑道，“好晖儿……以后额娘，日日伴你说话，抱你亲你……”
小小保护神
怀中的小宝贝，因温紫温柔的笑，小嘴咧成了月牙儿。直待拿脸庞轻轻摩挲着自个儿小身体的脸蛋离开，弘晖才呶了呶嘴，微微皱起了眉心，“额娘~你吃过人奶吗~好难吃~”
“没吃过。”说起来，还从不知人奶的滋味；温紫瞥了眼自个儿的胸脯，转而有丝怜惜地轻轻拨弄着弘晖的肉色嫩唇，抿嘴低低笑道，“不过来了这儿，四阿哥经常给我喝羊奶和牛奶，香香的啊……人奶很难喝么？那，赶明儿我跟你阿玛说，咱们不吃奶就好。”
“嗯~啊~”肉嘟嘟的小嘴渐渐撅起，小弘晖动了动手指，却又继续小小声哼唧道，“不过姨娘们曾说~娃娃吃奶多~身子才长得快~我忍了……”
憋不住扑的一笑，温紫看着小不点那一脸的委屈，不由眯弯了眼抱着他又晃又揉，悄声说道，“晖儿好乖呢。既嫡福晋这么说，你要听话哦。晖儿喜欢嫡福晋么？”
“喜欢~”紧紧闭着眼睛、双耳却是一直仔细倾听着身边的动静，弘晖努力扭了扭小屁股，奶声奶气嘀咕道，“姨娘每天都隔着肚肚摸晖儿~跟我说话~她不嫌弃我丑~”
“我也不嫌弃！”心头，突然酸酸地疼了一下，温紫嘟嘴急急回应一句，眼见小不点的嘴角再度翘起，才抚着他稀疏的小眉毛，温柔地低低笑道，“晖儿虽然皱巴巴，又睁不开眼睛……可额娘……额娘不懂得怎么说……但额娘也不嫌弃你难看的。”
“~”小小的心脏，因额娘一口一句难看，有些受伤。只见小弘晖嘟着嘴哼了哼，便挤着眉心嘀咕道，“晖儿真的丑吗……”
苦着脸点点头，这做额娘的也黯然伤神半晌，才摇摇头叹息道，“其实我和你阿玛都很好看，我想，或许胤禛说的对，你还未长开吧……又或许，眼睛睁开就好看了。对了，”忽地双眸一亮，温紫忙紧紧盯着弘晖嫩嫩的眼皮悄声说道，“现下无人，宝宝睁眼给额娘看看吧？”
“嗯~”支着耳朵听了听，直到确信门外毫无声响，弘晖才呶着小嘴点点头，眯起一丝眼缝儿缓缓睁开了眼皮。
“你的眼睛……”
愕然凝视着微微透出一丝紫光的眸子，温紫不自觉攥紧了小宝贝的肩，直待宝宝有些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