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月长明 作者:上官沅儿(起点vip2012-05-04完结)-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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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席后，李元吉开口说要同我一起回沁香园，我也不愿搭理他。倒是伶茹一路上与他有说有笑。“珪儿，你这个妹妹性子可不像你啊。她又开朗又健谈，而你呢，却像是冬天里的冰块，让人不敢靠近。”李元吉用低润的嗓音道。我冷哼一声不理他。
“珪儿，你还不愿意原谅本王吗？我知道那日打了你是我的不对，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见他一副既委屈又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觉好笑，心想着世人一定想象不到他们心中凶狠的齐王竟然有如此软弱可欺的一面。复抿嘴撇过头去，还是不理他。他却搬过我的肩膀，再次询问始终未开口的我。“珪儿，本王之前不该那么对你。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吗？”
“好啦好啦，表姐你就原谅他吧！要不然某人可就要着急得连觉也不睡了。”伶茹在一旁劝我道，我只微微点了点头，回首朝园子里走去。没有人知道我所知道的结局，就像是没有人理解我究竟为什么弃李世民而选择李元吉，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心，去做自己值得做的事情。我不想与李元吉有太多的纠葛，因为我知道不论我如何拼命的想要去改变历史，历史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下，我连自己都尚且顾不上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旁人。我只怕相处得久了，会生出感情，虽然这感情不会是爱情。可是亦会有亲情友情，我怕到时候我会陷在其中两边为难…
第二日一大早，我起来去伶茹房间里找她，却发现她一大早就不在房中了。“来人呐，黄姑娘去哪里了？”我凝声问道。
“回王妃话，黄姑娘一大早就被秀夫人房里的芙儿叫去了，说是秀夫人有事找她。”门口的小丫鬟回话道。秀夫人找她能有什么事情？莫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如此思量着，却听见黄伶茹远远便唤我的声音。“表姐表姐，我回来啦！”与她相处了几日，她每日都表姐表姐的唤我，我都快要以为我在这长安真的有一个表妹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被不相干的人发现她的身份，那我和李元亨可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这小丫头，一大早的去哪了。”我帮她缕过耳边的一缕碎发，只见伶茹细喘一口气，“刚才秀夫人传我去她房里，你知道她找我做什么吗？”瞧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快说吧！”我坐在一张雕夔龙护屏矮凳上，抬起眼望她。“刚才秀夫人找我去说要我给她刺一个和你一摸一样的牡丹花，你知道我给她画了什么吗？”伶茹凑近我的耳边，小声耳语道：“我给她画了一个乌龟！哈哈！”
我瞧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知这下可闯了大祸。愠怒道：“这东西可洗不掉的，你给她画了乌龟她就这么放你走了？”刺青若是在现代还能洗掉，可是在古代哪里有法子能将秀儿身上的乌龟刺青洗掉。我心知伶茹是为了帮我出一口气才这么做，可是秀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正如此思量着，门外便吵嚷起来。“黄伶茹，你这个杀千刀的小贱人！”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秀儿带着一众春香阁的奴才气势汹汹而来。心中暗道不妙。伶茹见秀儿这么骂她，早不乐意了。“你说谁是小贱人啊，不知道谁才是奴婢爬上夫人位置的。也不看看真正的主子是谁，你狂什么啊？”
秀儿没想到这伶茹竟是个比自己嘴巴还泼的主，晃了半天神，才道：“本夫人不跟你这小丫头置气，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本夫人就找你的主人评评理！”秀儿说着朝我走来，将捂在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指着自己脖颈上的一个乌龟刺青发火道：“你瞧瞧，你的好妹妹做的事情！”
我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不能怪我，实在是伶茹的这只乌龟画的太传神了。秀儿见我笑她，越发恼怒。“来人啊，把这个小丫头给我抓回去严刑拷打！”一众奴才听命便要上前捉拿伶茹，伶茹自身是武功高手，可在这王府之中哪里能让人看出来她身怀绝世武艺。只得站在那里干着急。
“住手！”我用冷凝的语气命令道。“本王妃还在这里，你们这群狗奴才竟敢无视我的存在？”我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感觉。话语刚落，他们果然都吓得怔在那里不敢吭声。秀儿见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怒斥道：“怎么了？都是不是我春香阁的人了？我叫你们把她给我抓回去没听见吗？！”
一众奴才为难地看看我又看看秀儿，一个是王府的正主子，一个是如今最得王爷宠爱的夫人。不知到底该听哪边的命令。“今天在我的沁香园，若是有人敢动我表妹的一根手指头。我杨珪媚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用低而有震慑力的声音训斥道，眉梢眼角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凛然之意。奴才们听我这么说，都吓得跪倒在地上。高呼：“奴才们不敢，王妃恕罪！”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默然道，一众奴才听命都起身退下。唯独秀儿和绛雪还站在园子里面。我用冷凝的眸子扫了秀儿一眼，只见眼底里一股很深的恨意。“杨珪媚，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秀儿狠狠的说道，方才拂袖而去。我知道这次是伶茹有错，可是我万万不能让她将伶茹带回去用刑的。我看了一眼怒气未消的伶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恐怕以后是没有安生的日子过了。
第二卷 倾世齐王妃 第四十九章 李世民归来
武德三年四月份刘武周被李世民打败，李世民班师回朝。整个长安普天同庆。
我与伶茹正悠闲的在长安集市上采购，却听见城外老百姓热烈欢呼的轰动声响。只道是秦王李世民收复晋阳，大败刘武周军队。如今正在城外准备进城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怔怔的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不可停息。他要回来了么，他终于战胜了要回来了么…
“表姐，表姐？你怎么了？”伶茹拿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只以为我是想什么出神了。恍惚之际只看见从城门口徐徐走近一条像巨龙一样的军队，千万人的步伐，由近及远地汇成了犹如无数条小溪低语似的沙沙声。这便是李世民的秦王军队，那行在最前面坐在马上威风凌凌的人便是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人。只见他对着热烈欢迎他的城中百姓招手微笑，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颜色稍淡形状却极为好看的唇。能感觉到他微笑的弧度。
我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他，仿佛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他的笑忽然凝固在了脸上，五官分明而深邃，英挺的剑眉深深锁着，菲薄的唇角竟僵硬在脸上。他一定是看到我了，冷漠的眸子无一丝温度。只那么一瞬，他便侧过脸不再看我。从我面前徐徐经过，却再也没有朝我的方向多看一眼。就这么讨厌我吗…连看也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吗…
“表姐，你看呀！是秦王呢！”伶茹在我身旁兴奋地指着离我渐行渐远的人，我只但笑不语。与她一同回府去了。
只要知道他如今平安归来，只要知道他过得很好，只要知道他的笑还是让人那么温暖。不就够了吗？能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他，我不是应该很幸福了吗？我暗暗苦笑，将掩埋在华裳最底层的那个翡翠珪月拿了出来，抚摸了一遍又一遍，好似这翡翠珪月是他的脸庞。我多想抚摸他的侧脸，温柔的跟他说一句：“你还好吗？你知道我很想你吗？”我自嘲一笑，就算知道这些都是奢望那又如何，只要这么想着心里就觉得自己和李世民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伶茹在我身旁的犀皮椅子上静默的坐着不说话，她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一定是见我从刚刚见到秦王之后就怅然若失的样子遂不想打扰我。
“表姐，我带你去找他！”伶茹忽然抬头很认真的对我说，她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告知。她说完便拉上我的手跑出了沁香园，跑出了王府。我却任由她这么拉着我奔跑，我只想这么放纵一次，就让我放纵自己一次去找他。就这么一次。我想他，太想太想他。想告诉他，我爱他。不能没有他。
伶茹拉着我在秦王府的门口停了下来，细喘一口气：“进去吧！”“嗯。”我抿嘴朝她微微点头，放开了她的手。款款而行走进了秦王府邸，伶茹跟在我身后，凝眉打量这秦王府。我有多久没来过这里来了，这里有我与李世民最美好的回忆。在这里，他第一次对我说他要娶我。在这里，我对他说，我愿与他白头到老永远也不会变。想起我为他挡箭后休养生息的那段日子，他每日来我房中找我，吟诗作对，去山顶放风筝。甚至连药汤都是他来喂我。可是如今，我却已是他人的新娘。
“齐王妃？需要小的去通传王爷吗？”我身后的奴才见我步履缓慢，好似有沉沉的心事。询问道。“不用了，你直接带我们去找你们王爷！”伶茹清润的说。于是我们便跟随那奴才饶过假山又绕过花圃。最后停在了一个厢房的门口。
“启禀王妃，秦王就在里面。”我一看这个厢房，又听他说李世民就在这个房里。眼眶早已蒙上一层雾气，“你是说王爷在这个厢房里面？”我颤抖着声音询问道。
“是的，小人刚才准备去打扫这个屋子王爷都不让，说是…哦，奴才记起来了！说是不想打乱这屋子里的一丝一毫！”
“好了，你下去吧！”我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打赏给他，那奴才领了银子便退了下去。“表姐？”伶茹见我情绪有些不对劲，担心我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进去就行了。”我素手一抬，上前轻敲厢房的门。只听里面的人冷声道：“什么人，都给我退下。不是说了本王今日在这里谁都不许来打扰吗！”
我却好似没听见他的训斥，还是自顾自的敲门。里面的人终于不耐烦，上前将房门“啪”的一声打开。好像没有料到门外之人会是我，李世民怔怔的看着我。我早已情不自禁的落下两行清泪。却不作声，只柔情的看着他。李世民很快便侧过脸去不看我。“不知道齐王妃有何贵干？”
“世民…”我轻唤他的名字，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冷的语气跟我说话，这样，我的心真的会很冷。“请齐王妃自重。”他却丝毫无视我的脆弱，冷声对我道。
“什么叫做自重，你告诉我？”我将他的袖子抓住，上前与他对视问他。只见他眼里布满血丝，脸庞却还是英挺如刀刻般好看。“齐王妃倘若没有事情，就请回齐王府中。若是齐王来找本王要人就不好了。”他看也不多看我一眼，冷漠高贵的气质中隐隐透出王者才有的霸气。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我不理会他的冷漠，细声道。他沉吟片刻才怔然出声。“王妃现在已是身份尊贵的齐王正妃，该用什么身份来问本王这个问题？当初本王问你的时候，你的回答是已经不爱了，不知齐王妃想从本王口中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他桀骜不驯的眸子就这么冷冷地俯视着我，仿佛要将我全身的每个毛孔都看穿，那目光冷得让我发颤。我轻轻松开握住他衣袖的手，默然神伤。
他说的对，我凭什么这么质问他？是我对不起他，我又该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他这个问题。可是我却不愿放弃这难得见他一次的机会。
“若你不爱我，怎么会偏偏刚一回来便在我疗伤的这个房间里呆着？”我倔强的抬起头问他，一如当初，我倔强的抬头告诉他自己是为了荣华富贵权利名分才和他在一起。眼泪无痕的流在我的嘴唇上，我看到他眼中的不忍，却只那么一瞬。
“我在这里，只是缅怀一个故人。但是她在我的心中，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令我魂牵梦萦如清玉般的女子。所以今日我是来这房里与从前的故人告别，也是跟从前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告别。”他徐徐道来，清冷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好一个不堪回首，哈哈，我冷笑蹙眉。“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就当珪媚今日是来自找没趣，也当珪媚是来跟从前那段…过往别过。从今往后，珪媚与王爷再无任何瓜葛！”我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而绚烂。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我宛若惊鸿的容颜。
第二卷 倾世齐王妃 第五十章 妃子病倦怠
不知为何，我从秦王府回来之后，额头便一直发热。宣大夫来看，只道是受了寒气，躺在园子里修养几日便无大碍。可是我一连在园子里躺了好几日，却也没见好转，倒是身子越来越单薄。近日里咳嗽，竟然能看见帕子上有斑斑驳驳的血迹。
“王妃，你这样可不行啊。身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愿意吃药…”海棠在一旁着急道，我就是不想喝这些苦的要命的东西，一连喝了这么多天也不见丝毫好转，反而身体还越来越差。“咳咳…拿下去吧！”我素手一挥，吩咐海棠将这些汤药都端出去，我看了就烦。
“启禀王妃，太**的沅夫人来了！”只听门外的杜鹃通传道。沅沅？我悠然惊起，只见门外之人着一身淡青色的宫装，用平金法绣着青色兰花图。三千青丝用一根别致的白玉簪别起。正是如今已经贵为太子夫人的李沅沅。自从那日在甘露殿将她送出阁后，便一直再没有机会见到她。如今相见，却是在我病得鬓云乱洒的状态下。她见我倦怠不堪的面容，上前坐在我的塌边。轻声细语道：“姐姐怎么会了？怎么会病得这么厉害？”
“还不是怄气怄的。”我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门外清润的声音。黄伶茹进得房中，“沅夫人不知道，这几日姐姐是药水不进，什么都不吃。也不让我帮忙看病，可不就病成这样了吗。”
“你就知道乱说，咳咳…”我拿了帕子掩嘴咳嗽，将帕子拿开竟又看见帕子上点点血迹。身旁的海棠惊呼道：“呀，王妃又咳出血来了。这已经是换的第五条帕子了。”“多嘴！”我愠怒道。李沅沅瞧伶茹和海棠都这么说，微微的叹了口气。“姐姐，妹妹如何不知你心中的愁苦，可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姐姐是为了大局才选择了齐王，若是连姐姐都撑不下去了，那姐姐当初的选择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知道她是在提醒我，若是我都不在了，还有谁能够牵制太子一党不再迫害李世民呢。若我真的这么看清自己的性命，又何必隐忍至此嫁给齐王呢。
李沅沅见我不说话，只道是我听进去了。给伶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来给我把脉。我也没有再拒绝。我知道，她们都是为了我好。不管我有多么的心灰意冷，我都要为了我的使命为了这些关心我的人好好的活着。
“还好，表姐只是气血相触。肺气不顺才会导致发热咳血，伶茹开几服方子表姐喝了就会慢慢好转的。”只见伶茹认真地在纸上写了几种药材的名字，吩咐杜鹃出去抓药。李沅沅扶我从榻上坐起来，给我倒上一杯香气四溢的碧螺春。用甘润的嗓音细语道：“姐姐只管把身体养好，身体好了，什么都好说了。”
我接过她手中的白玉杯子，微微点头。
“秦王回来的事伶茹姑娘都告诉我了，姐姐不要伤心，王爷只是不知道姐姐这么做是为了他，才会对姐姐如此冷淡。总有一天，王爷会理解姐姐，也会原谅姐姐的。”‘啪’的一声，我手中的白玉杯子摔在了地上，成了无数白色的小残片。我亦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我宁可这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因为这一天的到来，整个李氏家族会死多少人，甚至是我身边最亲最近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姐姐？”李沅沅见我摔碎了杯子，忙吩咐下人进来收拾。“他原不原谅都是他的事情，从今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