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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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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头望向端公,目光一片清明。
  端公睨了我一眼,然后垂下眼帘,缓慢地说了声:“也好。”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我如释重负,以族老们的办事效率,还有某些村民的从中作梗,端妹子认亲的事,不拖个一年半载,恐怕不会有下文的。
  但愿拖得越久越好!只要不用当堂发天打五雷轰的毒誓,就是胜利,只是兰台君的正直又一次被我利用了,唉!
  籍阿婆的葬礼过后,我认亲的事果然不了了之,为了避嫌,我甚至不在籍氏的房屋附近转悠,也不和兰台来往密切。
  而兰台因为“阻挠”了我的好事,心中对我有愧,也不像以前那样频繁的来找我了,这样最好!我利用难得的清静日子,将周边的环境彻底摸了个清楚,最终制定了两个逃离方案,静等秋天的到来…夏日炎炎,还是秋天赶路凉快一点。
  等待的日子不算难熬,为了我认亲的事,马普村的族老们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头脑风暴,迥异的观点层出不穷,真个是:鲜花与板砖齐飞,火花共激/情一色。
  得知以上八卦消息的我不禁感慨万千,如果未来世界中,脑门光亮爱做小诗和小菜的袁岳先生得知,头脑风暴乃是我国原创,早已被无数大大小小的案例证明,根本不适合历史悠久的天朝国情,会不会马上停止制作《头脑风暴》节目,从此一心一意经营他的零点调查呢?虽然他主持节目的样子很有范!
  关注八卦板块的我,同样也关注国观板块,这不,最新军事消息来了。
  据最新消息说:洛京来的秦氏大军在籍阿婆葬礼后的十天,拿下了汉中郡的郡城,如今汉中郡已经不再是景王的地盘,秦氏大军是奉洛京天子诏令攻打的汉中,师出有名气贯长虹,如果郡内有谁不服从洛京的统治,即被视为忤逆,杀无赦。
  得知消息,我不禁咋舌,汉中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啊!景王真是所托非人,罢了罢了,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快点到益州见老父的好!
  只是两条逃离路线,哪一条比较稳妥呢?我望着远处的黛黛青山,一时主意难定。
  我制定逃离方案中,一个是到镇上与“娘家人”接头,制造在镇上失踪的假象,然后搭船顺流而下,也就是走水路;另一个办法上山采药时,偷偷开溜,走西南的驰道,策马江湖,很拽的!
  考虑到最后,我自己都想笑:干嘛这么费事?我就大大方方的走,怕毛啊?怕端公施法术还是怕兰台同学痛哭流涕?
  唉,要是当初不编造那个童养媳的故事就好了,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我在灯光下,托着腮,为自己的没出息,叹气不已。
  快刀子捅人是死,钝刀子割肉也是死,为什么不给兰台兄一个痛快呢?相信我的“不幸失足落水”要比“在镇上突然失踪”更加人文关怀一点。 
  入睡前,我终于决定采用第二条逃离路线。
  动身前的一天,我身穿来村时穿的那套衣裳,又在箩筐里藏了一套本地女子穿的衣衫这才到兰台执事的义舍,笑着跟他说:我要到蔡侯祠附近采草药,顺便进祠堂瞻仰蔡侯的雕像,问他有什么要我捎带的?
  兰台见我主动向他汇报日程,又主动问起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欢喜的眯着双眼,咧嘴笑笑,高兴的道:“没什么要捎带的,你自己要当心。太阳落山前,我去接你。”
  一副坠入爱河的羞涩少年模样,我心虚地勉强微笑,算是跟他正式告别。
  蔡侯祠附近的山林中草药并不多,但是蔡侯祠距离流水湍急的雪河已经不远,在流水急促的地方制造失足落水现场,最合适不过。
  我在山林里换好衣裳,又将换下的衣服用火烧了,这才背着箩筐放在河边,寻到一块满是青苔的大石板,把箩筐放了下来,刚想按照原计划逆流而上,猛然想起出门前说过,要去瞻仰蔡侯雕像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有的话是不能乱说的!
  于是我忙洗净脚下的泥巴,以河水当镜,用早就准备好的乌丹在左眼圈上涂出一块胎记,然后十指当梳,将头发全部塞进头巾内,确信自己像个土的掉渣的丑姑娘,这才慢慢走向祠堂。
  祠堂还挺大,是三进式的院落,天井宽敞,厢房众多,两旁的厢房前均有抄手走廊,若是在雨天,走在走廊中肯定是:任你风吹和雨打,就是滴雨不沾身。
  真是说风就是雨,刚才进来的还是艳阳高照,才刚刚在祠堂里兜了一圈,头上却是乌云压顶,天边电闪雷鸣,竟然是要下雷阵雨了么?我想起河边的箩筐,还有那些草药,不会被雨水冲走吧?冲走了,还伪装个毛现场啊!
  我举步就往大门方向走,却不曾想,夏天的雷雨竟然来势凶猛,顷刻间豆大的雨点敲打下来,因为怕怀里的图画纸张被雨水打湿烂掉,我抱头鼠窜,退了回来。
  走廊上和我一样没有雨具的人,望着狼狈的我,摇头轻笑,我讪讪的打算找地方坐下来,可是举目四望之间,发现正从大门口走进来的三个人,让我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那三位男子,虽然步履飞快,却丝毫不乱,当中一人手中无伞,由旁边一人给他打伞挡雨,还有一人独自撑伞,潇洒的走在后头,偶尔朝祠堂大厅望上一两眼,似是无比熟悉这里的境况。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我悄然地问自己,是到崔灏冰家做客还是公费旅游?来圈地的还是清点战利品?他到蔡侯祠来做什么?会不会继续南下,刺探益州其他郡县的地理情况?我不会露馅吧?
  胡思乱想间,我的脚下虚浮无力,竟是站不住了,我失神地朝近处看了看,嗯,还不错,十几步远处有个老婆婆正在剥苞米,她的旁边有个小木凳。我尽量像个正常人一样,往那老婆婆的身边走,堪堪十多步,走得真是艰难,终于走到了,虚虚的坐了下来,对那老婆婆低声的道:“有点头晕,坐一会。”
  老婆婆哑哑两声,张嘴微笑,原来是个聋哑人,我便放了心,平复心绪,捡起一个苞米,低头剥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小会,一阵熟悉的香气若隐若隐的随风飘了过来,钻入我的鼻腔,让我一阵眩晕,手中紧紧握住了苞米的芯子。
  老婆婆以为我不会剥,手把手的教我。
  那三人走进走廊后,便放慢了脚步,此时他们正缓慢地从我身后走过,他的脚步比以前沉重了些,难道有心事?
  我才动了一个念头,他的脚步声停止了,难道他看出来了?我紧张地又抓起一根苞米,机械地研磨着。
  忽然听到他低低地叹了声:“民生不易!所幸王朗识大体。”
  王朗是汉中郡的郡守,据说是他一向爱民如子,这次汉中郡城池失守,死伤人数不算多,也许是他不主张以卵击石的结果吧?现在的王朗还是汉中郡的郡守,只是不知道他手下的部将是不是都换了人,秦氏有没有将他架空呢?
  :“公子,要不要找人问问话?”说话的是茂林,他的声音有几分嘶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九章 爱嗔痴

  这臭小子真多嘴!我心里咒骂了一声。
  现在离他们三人最近的就是老婆婆和我,老婆婆是个聋哑人,没法回答他们的问话,那我被抽中的几率岂不是很大?
  我的伪装在擅长COSPLAY的秦二公子面前,简直就是裸妆,不堪一击,他只消正面看上一眼,我就会像N多《西游记》里的下凡兴风作浪的动物们一样,现出原形。
  如果他看到是我,会是什么反应?会以为自己大白天遇到鬼吗?会不会像柳梦梅一样不介意我是人是鬼,哭着喊着要我回到他身边呢?
  说来也怪,我应该对他恨得牙咬咬,趁他发愣的时机,一剑刺进他的心脏,一洗他当日加诸我身上的耻辱,以泄我心头之恨,但是他方才沉重的脚步,竟然让我一时恨不起来,相反的,我还产生了些许的内疚和心虚。
  我在心虚什么?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人的思想果然是世间行走得最快的东西,在秦桓之回答茂林之前,我脑子里已然闪过无数念头。
  恍惚中,听到秦桓之道了句:“不必了。”语气甚是平淡,仿佛纵有天大的惊喜,他也一样无动于衷。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恼怒悄然而生,让我胸口胀痛,像是泄愤似的,我使劲地绞着苞米,苞米像断线的珠子落在筐中,发出噗噗的轻响。
  秦桓之三人转身朝祠堂大厅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远,我用眼角余光看到他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们进大厅了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急促地寻找大门以外的其他出口,终于在第一进院落和第一进院落之间,发现了一扇小小的偏门,偏门的外面,就是上山的道路。
  我尽量镇定地站起身,粗粗地扫视了一番走廊中避雨的人们,惊讶地发现,他们在望着大厅方向指指点点,小声地说说笑笑,看上去又是好奇,又是激动。
  我忽然明白了,这些人在发花痴,就像粉丝看到偶像一样。
  要知道,秋月公子虽然不是那么亲切可爱,却也是个俊俏的郎君,生了一副好皮囊,汉中郡的女子比中原地区的女子要热情奔放得多,想当年,马普村那么些年轻女子为了观赏玉郎的风采,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翻越大巴山,最后也不知如愿了否?
  看着眼前一张张年轻的脸上焕发出古怪的光彩,我心中满不是滋味,总觉得要做点什么心里才能踏实,于是眼珠转了转,不怀好意地说道:“阿姐们,适才那位身穿白衣裳的郎君,想找人问路呢,妹子我对这里不熟悉,还请你们去帮帮他们吧。”
  :“真的?”姑娘们七嘴八舌都笑着问,我用力地点点头,还催促她们快点过去,找到借口围观帅哥的姑娘们嘻嘻哈哈地涌向大厅,我借机从偏门溜了出去。
  怕是用不了半天,她们就会向他抛出绣球,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吧?
  我悻悻地将小门关上,抬头望天,雨还在下,已经小了,大片大片的乌云越过天空,用不了多久,就会风吹云散,依然骄阳似火。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雨过天晴,前面的山路光洁明亮,雨水将路面洗刷得十分干净,谢天谢地,山路不是那种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土质。
  我手握短剑,施展三脚猫都算不上的轻功,飞快地行走。现在已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了吧?道路漫漫,我得在天黑前找到接应我的人,上次到镇上时,我和联络人交代过的,我将在哪天大约何时从何地出发,让接应的人在山的那边等我。
  还特别关照,一切行动务必小心谨慎,切莫引人注目。
  如今汉中郡已经落在秦氏手里,而是景王那一派的人,如果明目张胆的离开这里前往益州,只怕会殃及无辜。
  至少不能让马普村的村民担负窝藏奸细的罪名,所以我只能诈死,走得干干净净。
  :“公子,属下在此等候多时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顷刻间一道灰色的影子落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手中短剑本能地护在胸前,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接应我的人怎么是他?
  大成!
  车夫大成,之前在荆州被我雇佣,在飞凤镇神奇消失的太监大成。
  可转念一想,玉郎如今为景王效力,景王派身边的太监来接应我也说得的过去,他应该不是冒充的,因为称呼我为“公子”的,只有我的“娘家人”。
  我脸一沉,端起架子壮胆,不高兴地道:“就你一个人吗?”
  大成拱了拱手,恭谨地答道:“前面驰道驿站内,还有两位姐妹,是公子认得的熟人。”
  嗯,这还差不多,否则要我和一个太监形影相随,还真是吃不消,要知道,很多太监都是心理变态,况且眼前这位武功又那么高。
  只是他说的熟人,会是哪两位呢?江东的李婶刘婶,还是别的什么人?
  大成见我沉吟不语,以为我不相信他是接应的人,遂淡然的说道:“公子切莫多疑。飞凤镇的事,并非属下有眼无珠,而是大家的命令,属下只负责保护公子的安全,别的一概不管。”
  大家,是对景王的尊称,跟“万岁”差不多吧?
  得知飞凤镇的事不是玉郎的意思,我半颗心放了下来,可马上又悬了上去。
  这个景王的智商不怎么的啊,话说飞凤镇那个计策很烂呢,没有连累到吴侯,反倒把秦氏的大军引到汉中郡来了。
  秦桓之仅凭大成的年龄和太监的身份,就猜出白衣儒生的戏码是益州这边操纵的,而不是吴侯策划的,所以秦氏先打益州,而不是扬州。
  孙静林告诉过我说,那个白衣儒生是清河郡主的儿子,同时也是秦桓之同父异母的哥哥,因为天生招惹毒蛇,武平侯只好将他送到南越一带生活,如今南越已归吴侯,白衣儒生突然在荆州境内出现,并且对秦桓之不利,首先被怀疑的自然是吴侯了。
  可惜,景王的离间计失败,益州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计谋一点都不缜密,玉郎为何不劝阻景王呢?而且他真的一点也不担心我被开头颅剖肚腹么?他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我心中苦涩难言,后背发冷,却不想在大成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于是抬起下巴,果断的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立即动身吧。”
  大成简洁的应了声:“好。”然后发出一声清啸,没过多久,前面的树林中跑来两匹黑色的骏马,马儿的体格不算高大,不过看得出,是快马。
  :“公子,请。”大成牵了一匹马过来,将缰绳递到我手中,我伸手接过,麻利地飞身上马,解下马鞭,回头张望,那大成早已稳稳地坐到了马背上,双腿一紧,骏马扬蹄奔驰,我不敢大意,急忙紧跟在后。
  天黑前,我们到达驿站。
  大成说的没错,在驿站等候我的果然是两位熟人,而且是老熟人,我的“父母”林子大和洗衣工娘亲。
  林子大身量极高,气质不凡,按照现代的话说是知性美,儒雅温婉,落落大方。但我却想起从前她为了给我取名,翻书喝水不小心被滚水烫到的景象,往事历历,极是温暖人心,我的鼻子有点发酸
  洗衣工娘亲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她和林子大穿的都是深色的短装,应该算是级别较高的侍卫了吧?
  她们不等我感慨完毕,俱客客气气的朝我稽首行礼,道:“属下见过公子。”一下子把我的眼泪给赶跑了,只得一本正经的道:“不必多礼,路上有劳两位费心了。”
  她们对我越是客气,我越是感到害怕,普通的侍卫对我这个毫无建树的“二世祖”恭恭敬敬,说明他们的主上很强大,否则,谁会给我这个小白面子啊?
  只是,我的性子那能适应阶级分明的生活?“娘家”人会不会像秦桓之一样,必要时,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牺牲我的个人名誉甚至是生命呢?
  前世的我和父亲的关系就很僵,这一世,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光凭玉郎对我母亲顾氏的做法,就让我心生抵触。
  可是除了到益州找他,我又能去哪里?
  :“公子。”大成对我说道:“属下在等公子到来的时候,杀了一个人。”
  我愕然道:“杀了谁?”不会是兰台吧?
  大成迎着我的目光,平静而轻松的道:“马普村的巫师。”
  端公!他把端公给杀了!直直地望着他:“为何?”不知一再关照,不许伤及无辜吗?他怎么敢违抗我?
  我气得不轻。
  :“公子曾说过,端公可能对你有所企图,属下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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