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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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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明达瞟了我一眼,微笑道:“邓大哥客气了。吕某也很想帮这个忙,可是,我这位小兄弟,性情怪癖,自小清静惯了,不喜欢和他人合住一间房,所以这个忙,吕某恐怕无能为力,还请邓大哥包涵。”
  那邓当的兄弟中早有人不耐烦,又有一个灰衣大汉走了过来,连个拱手礼也没有,很直接地对吕明达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谁还没有求人的时候,这小兄弟也忒不懂事,你这当家的不好好教训他,反倒替他说话,也不怕其他弟兄不服你。”
  那邓当连忙将灰衣大汉拦了回去,陪笑道:“我这位兄弟是个粗人,让吕当家见笑了。既然如此,邓某就不打扰了。”说完拱了拱手,转身走回到他们那一干人身边。
  桌上所有的人都抬头看着我,神情各异。
  我低声对吕明达说:“我给吕当家添麻烦了。”
  他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别放在心上,可他脸上的忧虑不安还是无法掩饰。
  我们吃完晚饭前,邓当在掌柜的帮助下,找到了肯和他们调剂房间的人,那掌柜的松了一口气,可吕明达却突然紧张起来。回房时,他站在我房门前小声地说:“晚上千万要当心。”
  我吓了一跳,连问可是刚才惹下了大祸。
  他小声道:“小心一点总是没错,但愿没事。”
  江湖果然险恶!而且睚眦必报!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洗漱工作,将放贵重物品的褡裢系在身上,乌鞭也藏好在衣服下,熄了灯,和衣躺下,争取在外面还有人走动的时候打个盹。
  身上贵重物品在别人的眼里也许不值一提,对我却是至关重要,这里面不但有赖以生存的银子,还有孙静林给我的引见信,和吴允节送我的兰花手札。
  月黑风高,深更半夜,已经睡了一小觉的我,清醒地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终于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声,然后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飘了进来,我忙将事先准备好的湿毛巾捂在脸上,轻轻地下了床,往门边摸索过去,一只手上抓起了一根木棍,这也是事先准备好的。
  没过一会,门被悄悄地撬开了,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凭着对闯入者位置的判断,我果断地将捂脸的毛巾扔掉,双手握棍,狠狠地朝一个方向打去,口中大叫:“有贼,快来抓贼!”
  只听到:“哎哟”一声,有人跌在了地上,我朝那喊声又是狠狠一棍子,两棍子,边打边大声呼喊,终于听到了隔壁开门的声音,接着有人亮起了灯,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地上的人迅速爬了起来,于是手起棍落,又是一下子,那人动作也快,竟然躲开了。
  我举棍又要打,那个不速之客又迅速地躲开了,往门外跳去,我正想出去追,但一想:穷寇莫追,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客栈顿时一阵骚乱。吕明达披衣走了过来,他神色惊慌,见我没事,这才平静下来。
  我到了他的房间,只见和他同住的另外三个人也已经起来。吕明达坐在桌前,压低了嗓门说道:“今晚恐怕不会安宁,如果公子不嫌弃,暂时在这房中小憩,如果再有人来,也好有个照应。”
  我点了点头。
  和他同住的一个叫刘瑶的年轻人说:“用这下三烂的手段,肯定是个小蟊贼,刚才没得手,估计也不会再来了,吕大哥不用太担心。”
  吕明达苦笑道:“我也希望是自己太谨慎了,可这小蟊贼为何不找旁人?偏要找林公子?须知我们今天下了船,并没有在镇上露脸,此人如何得知?他这一番行动,分明是有备而来。”
  我小心问道:“会不会是今天那些大汉?他们要报复?自己不好出手,所以找了旁人?”
  吕明达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今天那些汉子也是外地人,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找这样的下三流?恐是另有其他古怪。”
  他瞥了我一眼,我苦笑道:“不敢瞒吕当家,林某从前只是给人当下人的,做的是抄抄写写的差事,如何会惹下什么仇家,这中间的奇怪,我也不明白。”
  他叹了一口气了,没有再说话。
  那天晚上没有发生其他事故,我在吕明达他们的房间里,趴在桌上将就着迷糊了一夜。
  发生了这件奇怪的事情后,商队里的人对我更加有看法了,他们看我的眼神越发地躲闪不定,甚至有一次还被我听到他们叫我“惹祸精。”
  “惹祸精”果然会惹祸,这不,祸事又来了。
  三天后,我们的船搁浅在一片浅滩上,船上的人一片骚动,七嘴八舌的说着搁浅的原因后果。
  我在前世经历过轮船搁浅,要恢复航行,非常麻烦,需要有别的船来帮忙,用绳子将搁浅的船从烂泥中拖出去,或者是使用人力在岸上拉纤,不管用哪一种方法,都很费时也很费事。
  吕明达深深皱起眉头,他命人下船到岸上打听情况,找人帮助。刘瑶和章冲下了船,走进了岸上的树林中,过了许久都没有回来。
  吕明达又命人上去继续找人求助,陆荀明自告奋勇,拉了一个叫周腾明的,他们在上岸之前,对吕明达说:“林公子胆大心细,上次在店中处理事情干净利索,现在不如和我们一同去,若是求人帮忙,林公子说话也比我们说的好听。”
  吕明达期待地看着我,我点点头,他同意了。
  我走在那两人的身后上了岸。
  在树林里,果然看到了刘瑶和章冲两人,他们正坐在林中倒地的枯木之上,满脸不耐烦。
  陆荀明和周腾明很自觉地站在了我身后,这样一来,我被他们四个人团团包围住,我笑了一声:“各位这是做什么?”
  刘瑶冷哼了一声:“姑娘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偏要上这趟船?”
  我微笑道:“可林某自问并没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
  身后的陆荀明哈哈大笑:“姑娘明明给我等惹下天大的麻烦,竟然还说没有。”
  我惊讶地说:“还请诸位能给个明白。”
  陆荀明又嘿嘿笑了两声:“前几日因为姑娘,我们得罪了鄂州道上的朋友不说,还害得我们大哥好生没脸,以后再走这条路,恐怕是难了;姑娘还惹上白马镇的灰线人物;今天又害得船只在这里搁了滩。这一桩桩事情,若是我们的弟兄惹下的,早就该死一百回了。”
  我苦笑起来:“陆师傅说的这前两件,我认了,可这船搁浅,又与我何相关?”这就是“莫须有”么?
  刘瑶冷笑说:“要不是为了躲避那些鄂州的贼人,我们何须走这条水路?不走这条路,船又怎么会搁浅?”
  这倒是个是意外。
  我不动声色:“那么各位到底想怎样呢?”
  陆荀明怪笑到道:“我们这里有上好的毒药,姑娘可以一口气吃了,也图个痛快。”
  我叹气道:“各位想得果然周到。”
  说完佯装将手伸出来:“请把药给我。”
  见我这么痛快,他们几个都愣住了,章冲狐疑地看着我,不敢上前,我身后的两人却在步步逼近,我的手势徒变,鞭子迅猛抖出,绕住了木呆呆的章冲,然后我接势飞身而起,用脚踢倒了后面的两个人,飞快将鞭子收回,转身朝上游方向飞奔而去。
  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我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小鸡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三十三章  邓  当

  我头也不回,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出了茂密的树林,眼前顿时一片开阔,和预想中的一样,姓陆的那几个人没有追上来。
  这几天的逃生模拟功课果然没有白做!我苦笑不已,如果再遇意外,凭现在的体力,我肯定无法自保。
  我先找了个半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确定没有人在跟踪,这才掏出干粮飞快地进行能量补充,边吃边想,今晚是在野外过夜呢还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投宿的人家呢。
  最后碰运气的念头占了上风,我站了起来,大步朝上游方向继续走,之所以往回走,一来是吃准姓陆那伙人也不敢冒然的离开船只太远,他不是说那些鄂州的江湖人士在盯着他们吗?二来如果我往下游方向走,迟早也会被那伙人跟上。这样的决定多少有赌博的成分,可我已经别无选择。
  我的运气还不错,在天黑之前,终于来到了一个规模极小的渔村,只有十来户人家,房屋都是低矮的土坯墙灰瓦顶建筑,看上去年代不长。
  我选了户有围墙而且院子比较干净的人家,简单地和女主人说明了投宿的打算,一再解释自己是不小心下了船,迷失了方向走错了路的读书人。
  那背已经有点驼的妇人将信将疑地睁着有点老花的眼睛看了我老半天,见我说得可怜,行礼又那么恭敬,这才开了围墙的篱笆门示意我进去。
  一条黄色的土狗突然从低矮的厨房里跳了出来,我被吓得呀了一声,条件反射般躲在了那妇人的身后,妇人朝那狗怒叱了一声,狗乖乖地安静下来,我的胆小如鼠让妇人消除了戒备,她有点客气地将我迎进了屋子里。
  等到如眉的弯月升上半空的时候,这屋子的男主人回来了,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渔民,
  一脸的风霜之气,身上扛着沉重的渔网渔具。
  渔民夫妇边吃饭边听我讲“故事”,中间没有插话,到了最后,男主人才小心地问:“小先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我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朝那渔民行了个礼:“还要麻烦大叔给晚辈指点一下去码头的方向,晚辈感激不尽。”
  那渔民连忙站了起来,不住地叫我别多礼,执意要我坐下来说话,我推辞了一番,这才坐了下来。
  渔民回头对妻子说:“孩子他娘,要是阿明能像小先生这样懂礼数,又识字,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那妇人看了我一眼,脸上满是寥落之色。
  我笑了笑,假装不经意地问阿明是谁,这回可是触动了妇人的话匣子开关,她不顾丈夫的暗示明示,滔滔不绝地说起她的“心底之痛”:阿明是她的儿子,十五六岁就跟着姐夫去攻打山贼,后来阿明的姐夫归附了一名少年英雄,阿明也跟着去了。可是阿明从小没有读过一天书,脾气又急躁,有一天被姐夫的一个部下嘲笑他是喂老虎的死猪肉,他一怒之下,拔刀把那个部下给杀了,他倒是一个人跑了,可是却连累了姐夫,害得姐夫被赶出了军营。
  阿明到现在也没敢回来,姐夫倒是来过几次。
  妇人说到后面,几乎是内牛满面,渔民大叔也心情低落。
  捅了马蜂窝的某人只好使出吃奶的劲来收拾烂摊子,在嗓子眼快要冒烟的时候,渔民大叔才将话题转回了正轨:“哦,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小先生要到哪里?”
  我暗中松了一大口气,小心翼翼地说:“想请大叔告诉我怎么去码头?”
  渔民大叔开始讲附近的地理环境,妇人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从那大叔絮絮叨叨的描述中,我得知这里离码头并不远,不过这里的河道比较狭小,所以很少有大的船只走过,不过码头那里每逢初一十五都有渡船到下游的一个名叫新罗的集镇,那个镇是两江的汇流处,应该有大船去更远的地方。
  这个消息让我眼前一亮,不错,看来和我想的一眼,姓陆那伙人早就对我起了加害之心,所以改走小河道,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将我丢下,没想到船搁了浅,只好改变了主意,想杀我免除后患。问题是,我是他们的什么后患呢?仅仅是因为给他们惹了那屁大的小case?
  看来人的脑子结构不同,想法也不同。
  不管怎么,这渔民爷叔给的信息真是有用,可现在月亮才像女人的眉毛那么细,距离农历十五,看来还有好多天哦。
  我又小心地问:“大叔,请问这码头那里有住店吗?”
  妇人收拾好碗筷走了过来:“小先生说的哪里话。既然来了我们家,就断然没有出去住客栈的道理,我家虽然贫穷,可不也是连一个客人也容不下。”说到后面,有点生气。
  我忙说是因为怕麻烦他们。
  渔民大叔说:“小先生不用客气,先且住下吧,等到了渡船日,再走不迟。如果嫌闷,可以在这村里走走,这里都是善良人家。”
  我忙感谢不已。
  晚上妇人将我安排在“阿明”的房间,这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看来“阿明”的妈是多么盼望他能早点回来。
  这晚我很难得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渔民大叔就出去了,我吃了一碗玉米糊糊,闲得没事,跟阿明妈要点活做。
  阿明妈开始时客气了老半天,后来看我很熟门熟路地剥起玉米,这才放了手,惊讶地看着我说:“小先生这手灵巧得跟大姑娘似的。”
  我假装羞涩地笑笑,没有吱声。
  一连三天,我都躲在阿明家了,大门不出,其实我还是担心姓陆那伙人会找过来,直到有一天晚饭时拐弯抹角地打听到搁浅的船早就走了的消息,我才放下心来,决定明天就去村里转转。
  这个村真的很小,而且都是些老幼妇孺在家里,青壮年呢?阿明妈告诉我:他们要么跟阿明一起当兵去了,要么到别处讨活计去了,看来和现代的农村情况差不多。
  第四天傍晚,阿明家来了不速之客:在白马镇遇到的那几个“鄂州贼人”。
  当时我正在拍打“阿明”的被子,听到一声“咦”,就有一个人飞快地冲到了我面前,激动地嚷嚷:“大哥,你看,是这小子。”
  我住了手,看到站在面前的正是那个“粗人”,灰衣汉子。
  被叫大哥的就是那邓当了,他喝了一声:“阿虎,不得无礼。”
  一番动静惊动了在厨房里做饭的阿明妈,她走出来,看到了邓当等人,面露惊讶,马上又很激动,连连问道:“有没有阿明的消息?”
  邓当摇了摇头,阿明妈的脸上难掩失望之情,她甚至忘了叫客人进屋喝水。
  我捉摸不定地看着这些人,不吭声地抱了被子,打算进屋,那个叫阿虎的汉子挡在我面前:“你倒是说说,怎么到我大哥家里来了?”
  阿明妈很奇怪地看着我们。
  我大约能猜到这邓当的身份,便也不瞒他们:“我被同行的丢下了。大妈,对不住,前几天跟你说了谎,其实我是被赶下下船的,不是自己走丢的。”
  那阿虎哈哈大笑起来:“像你这种娘们似的,只会添麻烦,换了谁都不愿意捎带。”
  真是一语中的。
  我苦着脸,语不惊人誓不休:“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娘们。”不如自己先说了吧,否则今晚就要跟这些人同住一个房间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可置信。我对阿明妈笑了笑:“大妈,真对不住,又让你吃惊了。”
  阿明妈老半天从惊讶中醒悟了过来:“我就说嘛,哪有男人长这么好看的。还有,性子这么安静。”
  接着她又列举了很多她早就怀疑我的地方,我怀疑她再说下去,就要把自己夸成是火眼金睛能识破妖魔鬼怪的齐天大圣了。
  邓当一直没有打断我们的说话,而是在一个非常适当的时机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请问姑娘为何被同行抛下来呢?”
  我大概地将姓陆的原话告诉了他,他很认真地听完后,想了一会,看着我,迟疑地说:“他们当真这样说的?”
  我抬起头,坚定地说:“绝不敢欺骗邓大哥。”
  他微微一笑:“那你有何打算?”
  我将计划如实相告,邓当又想了一会:“在下有个建议,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
  我点了点头。
  :“听说新罗镇上有一西域来的和尚在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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