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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海豚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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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10位海豚人的防御阵势,最终知难而退了。不过,刚才那场战斗的真相可能他
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对索朗月说:“你也高速游了24小时,那些纤夫们还能换班呢。来吧,到
木筏上休息一会儿。”

    索朗月答应了,拉姆斯菲尔伸手想拉她的背鳍,索朗月笑着拒绝了。她放慢
速度,落到木筏后边,然后突然加速向木筏冲来。时间拿掐得恰到好处,正好当
一个波峰把木筏前部抬起时,她从水中窜出来,落到拉姆斯菲尔身边。拉姆斯菲
尔小心地把她的身体在筏面上摆正。海豚的皮肤十分娇嫩,皮下神经发达,拉姆
斯菲尔抚摸着她的脊背,感受到她的体温和皮肤下的颤栗。苏苏见索朗月姐姐上
了岸,马上也上来,与拉姆斯菲尔一起,屈膝坐在索朗月面前。她慢慢抚摸着索
朗月的全身,羡慕地说:“姐姐,你真漂亮!看着你在水里游动是那样美妙,我
真想把这双腿换成鱼尾。”

    索朗月笑了:“你这样说,雷齐阿约一定会生气的。”

    拉姆斯菲尔说:“我怎么会生气?陆生人的双腿在陆上行走是很优雅的,但
在水里确实笨拙。”

    索朗月微微一笑:“陆生人的神话中,还有一条小人鱼把尾巴变成双腿呢。”

    苏苏说:“她做得并不错呀,她是想离开海洋到岸上生活嘛,当然要把鱼尾
换成双腿了。可是今天我们正好相反,是离开岸上到海里,那个神话也该倒过来
了。”

    苏苏的这番批注倒也新鲜,拉姆斯菲尔和索朗月都笑了,说:“怎么倒过来?”

    “很简单的,在新的小人鱼童话中,应该是陆上的双腿男人看中了水中的美
人鱼,然后请巫师把双腿变成鱼尾。”她认真地说,“真的,我在海里从来追不
上索朗月姐姐,羡慕极了,在梦中我有几次都生出鱼尾巴啦!”

    索朗月微微一笑:“对,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羡慕那个生出双腿的
小人鱼。”

    拉姆斯菲尔听出她的话意,但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有点尴尬。苏苏忽然喊起
来:“索朗月姐姐,你看那是什么?”海面上漂过来一堆又大又白的蛋状物,索
朗月说那是乌贼蛋,在这一带很常见的。苏苏很好奇,跳下水向乌贼蛋游过去了。

    筏上只剩下他们二人。索朗月安静地躺在筏面上,筏尾追来的海浪不停在打
在她身上,为她保持着身上的湿润。她侧目望着拉姆斯菲尔,忽然问:“理查德,
你已经在海豚人和海人社会里生活了近20天,你觉得这个社会符合你在创造它时
的本意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既不能说明自己并不是海豚人的创造者,又不能说
出自己对海豚人“异类”的真实想法。他想了想,机巧地把问题回敬给索朗月:
“你说呢,索朗月?你认为海豚人和陆生人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索朗月毫不停顿地回答:“最大的区别是:海豚人不追求成为自然界的最强
者,我们接受外在力量的制约。比如在食物链中处于我们上端的捕食者(虎鲸、
鲨鱼等),比如各种疾病(病毒、病菌和寄生虫)。”她嫣然一笑,“我想陆生
人也知道这个机理的:绝对的权力一定会导致绝对的朽败。”

    拉姆斯菲尔沉默一会儿,叹息道:“我已经看到了。你们完全有力量摆脱这
些制约力量,但你们没有。”

    “雷齐阿约,这种信仰符合你和女先祖的本意吗?”

    拉姆斯菲尔开玩笑地说:“恐怕主要是符合覃良笛的本意吧。你知道,我在
海豚人诞生3 年后就进入了冷冻。”

    “噢,对了,我对这件事一直很好奇,你当时并没有得不治之症,为什么要
进入冷冻呢?”拉姆斯菲尔猛然一惊。这个问题才是他真正没法回答的,你能说
当时他正想和覃良笛摊牌而那个女人狡猾地欺骗了他?当然不能。他正绞尽脑汁
想应付过去,但索朗月已经主动为他解了围,接着说下去,“我猜想,是你和女
先祖商定,留一个人在300 年后醒来,万一海人和海豚人社会的路子走偏了,你
就可以纠正它。我的猜测对吗?”

    拉姆斯菲尔很感激索朗月替他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含糊地说:“我并
不是大能的上帝,怎么能纠正一个6500万人组成的社会呢。”

    索朗月笑笑,不再探问了。实际上,早在上次杰克曼找他们“告密”之前,
弥海就向她讲过雷齐阿约的反常之处:这位拉姆斯菲尔好像与口传历史中的雷齐
阿约不太符合,他对海豚人社会过于生疏,而且显然对海豚人有抵触,甚至可以
说是有敌意。但不管怎样,毕竟是他和女先祖创造了海人和海豚人,这一点口传
历史上说得很清楚。可能他老了,脾气有点偏执,对海豚人社会的“怪诞之处”
看不惯。女先祖一再嘱咐要善待他,可能就是因为了解他的脾性吧。

    而且,奇怪的是,尽管对拉姆斯菲尔有一些腹诽,她还是很喜欢他,难以遏
止地喜欢他。陆生人曾在几万年的时间中是地球的王者,而他做为王族的最后一
位传人,身上有一种只可意会的王者之尊。虽然他已经落魄了,有浓厚的自卑感,
但骨子里的自尊并没有减弱。看着他悄悄推行着可笑的“海人复兴大计”,索朗
月又是可怜,又是敬佩――毕竟他非常忠实于自己的信仰,而且不惧艰难地推行
着它。

    也许女人的心都是相通的?她和苏苏都喜欢理查德,而且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她说:“我已经休息好了,要下筏了。理查德,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一个奢望呢,
你知道是什么吗?”

    拉姆斯菲尔猜出她话中所指,比较尴尬,笑着不做声。索朗月说:“我的奢
望是:什么时候你能亲亲我,而且真正不把我当成异类,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句非常直率的话让拉姆斯菲尔面红耳赤,索朗月促狭地大笑着,借着打上
筏的一个浪头用力一跃,回到海里。

    木筏已经行进7 天,走完了西风漂流,开始转入秘鲁海流,木筏行进的方向
也由正东改为北偏西。已经换了8 拨纤夫,有热带斑点海豚、真海豚、瓶鼻海豚
和糙鼻海豚,个个都骄捷剽悍,是百中选一的好手。其实,单是遍布各海域的飞
旋海豚就足以完成这次旅程,但其它几种族群一定要参加,要为雷齐阿约出一份
力,甚至一些未做智力提升的海豚族也报了名。

    下班的海豚人仍然常常遭受鲨鱼的袭击,但木筏上的人已经接到低频声波传
来的消息,说这些袭击并不成功,因为这些海豚人都是百中选一的游泳好手,足
以对付鲨鱼的,几次袭击中只是偶尔有人遇难。这个喜讯让拉姆斯菲尔松了口气。

    在这些换班的海豚人中,拉姆斯菲尔发现了一个有意义的现象:木筏已经行
进近2000海里了,但所有的海豚人都是同样的口音,看来海豚人社会中没有方言。
细想想这也很正常。海豚人在海里能自由迁徙,足迹遍布四大洋。再加上遍布全
球的低频音波通讯网,使全球的海豚人形成了一个整体。这样自然不会形成孤立
的方言土语了。海豚人社会中也没有国别,没有国境线。反思一下人类社会,在
一万年的文明史中,只建立了一个徒有虚名的联合国,要想彻底消灭国界,恐怕
还需要一万年吧。

    说到底,这得益于海豚人没有历史包袱。曾有一位历史学家论述,为什么美
国在开国之初就能制定出大宪章,保证了美国沿着一个相对正确的道路发展,那
也是因为没有历史包袱,美国是个移民国家,而移民们一般都是对权威的反叛者。
相对而言,海豚社会是一张更干净的白纸,可以由着覃良笛在上面设计蓝图了。

    晚上,哗哗的海浪声伴着吱吱嘎嘎的绳索磨擦声。透过木屋板壁的缝隙观察
四野低垂的天穹,时间和空间都好象是永恒的。在这片蛮荒的天地里,拉姆斯菲
尔有暇安静地思考一些问题,对海豚人社会和陆生人社会做一个对比。海豚人社
会中有很多好东西:没有国家,没有战争,没有性别的禁忌,没有卖淫和强奸,
没有吸毒。但最使拉姆斯菲尔感到震撼的一点,是他们不追求做最强者,自觉地
接受外在力量的制约,而他们其实完全有力量抛掉这些制约。再想想人类,恰恰
是在这方面走了一条邪路,无论是族群之间、人与动物之间、人与疾病之间,人
与自然之间,人类(或人类中的一部分)一直孜孜求取着绝对的主宰地位。一万
年来,没有一个人类的哲人真正看破这一点。

    在海豚人的社会规则中,他处处可以看到覃良笛留下的痕迹。他长眠前与覃
良笛有18年的共同生活,在闲聊中曾听覃良笛说过许多相当另类的见解。比如,
关于“人类的发展已经失去制约”这个观点,就曾不经意地出现在饭后闲谈中。
那时,在覃良笛心目中这些观点可能还没成型,还没有清晰化。但从建立海豚人
社会到她去世的28年中,她把它们条理化了,并且变成实实在在的社会规则。

    拉姆斯菲尔的决心已经明显地动摇了。如果是这样――如果海豚人继承了陆
生人文明又抛弃了陆生人的种种弊病,那他的“为海人争得嫡长子继承权”还有
什么意义呢。苏苏在他怀里安睡,约翰他们五人仍在木屋外。这些天,他们五个
人一直沉默寡言,只是在游离木筏时凑到一块儿嘁喳一会儿。他们像一群阴郁的
土拨鼠,一直无法融进这个健康明朗的团体。拉姆斯菲尔无法克制自己对他们的
厌烦。虽然他知道这五人才是他执行计划的中坚,但他平时更愿意和苏苏、索朗
月甚至筏前的纤夫们交谈。拉姆斯菲尔想起地球灾变前,在一次陆生人的社交集
会上,他碰到一位名导演,那是个非常激进的和平主义者。当朋友介绍拉姆斯菲
尔是核潜艇艇长时,那位导演犹豫一下,竟然把欲握手的右手缩回去了。他非常
抱歉地说:“我不能和一个核潜艇的艇长握手。务请原谅我的无礼,这不是针对
你的。依我看来,核潜艇舰长这个职务就像是中古时代的刀斧手,虽然社会不能
缺,但我本能地讨厌它。”

    那时,作为社会的精英,拉姆斯菲尔有足够的心理优势对此人的怪诞付之冷
冷一笑。确实,不仅是他,在场的宾客都被此人的无礼所激怒,无形中把他孤立
起来,逼得他匆匆离席了。

    现在,他多少理解了那人的本能的厌恶。

    木筏行进15天了。有时,索朗月也拉着他下水游一会儿,他拉着索朗月的背
鳍,潜入筏下。忠实的舟师仍聚在木筏前和木筏下,看见这个冒着气泡的人脸,
有几只游过来,近得贴着他的脸,好奇地观察一会儿,摇摇尾巴游走了。木筏下
长满了白色的藤壶,这是一种动物而不是植物,黄色的鳃际有节奏地张合着,吸
着氧气和海水中的食物。它的味道很鲜美,在吃腻了生鱼肉时,拉姆斯菲尔常拿
它当调剂。它们生长的速度真是惊人,刚把老的掰下来,新藤壶马上又长出来。
还有很多海藻也把木筏当成了家,它们在木筏的迎风面飞快地生长着,垂到海里,
使木筏看上去像是一个胡须长长的海老人。

    海水中的阳光十分柔和,从四面八方漫射到海水里。往上看,木筏被照得透
亮,海草在亮光下显得十分鲜嫩。海中的各种鱼儿在水面上看是比较平淡的,但
在海里映着阳光看,它们的肤色都泛着金色、鲜黄色、淡紫色、银白色等各种华
贵的色彩,它们的泳姿也格外雍容,就连普通的长鳍金枪鱼或和沙丁鱼,在水里
看也像一群款款而行的贵妇人,它们身形优美,线条清晰,轻轻一拨动胸鳍和尾
鳍,庞大的身体就轻巧无声地向前滑去。向下看,深海也并不是黑漆漆的万丈深
渊,阳光向下漫射,使下面也变成怡人的蔚蓝色,体形千奇百怪的水族在晶莹澄
彻的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拉姆斯菲尔曾驾着核潜艇在深海里呆了17年,但他从
未像今天这样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那群鲨鱼仍然跟着木筏,拉姆斯菲尔对它们已经习惯了,即使它们擦着他的
身体游动也不会感到惊惧。

    约翰他们几个精力过剩的家伙这几天找到了一个游戏:与鲨鱼拔河。他们用
一根棕绳绑上一只大的鱼饵,通常是他们吃剩下的半条金枪鱼,扔给鲨鱼。鲨鱼
把鱼饵一口吞下,卡在喉咙里,这5 个人就用力拉鲨鱼。当然这场比赛总是以约
翰他们的失败告终,一条鲨鱼的力量远远超过5 个海人。后来,那些愚蠢的鲨鱼
们也喜欢上了这个游戏,它们噙住鱼饵时并不咬断,也不特别用力,而且是耐心
地与海人们角力。不过这个游戏也是很危险的,鱼饵如果把血液撒到水里,受刺
激的鲨鱼群就会变得疯狂起来,在筏下面没头没脑地乱窜。它们就像神经不大正
常的弱智者,时不时地会变得情绪失控。索朗月总是密切地注视着它们,碰到这
种情况,就让拉姆斯菲尔赶紧回到筏上,因为鲨鱼的智力有限,圣禁令对它们不
能完全有效。

    木筏已经驶出了秘鲁海流,再住北就没有可借用的顺向海流了,木筏前进的
速度也慢了下来。晚上,北边的天空出现了大熊星座,在海平线附近游荡,这表
明他们就要进入北半球了。现在,在他们筏下是向西流的南赤道流,与他们前进
方向成90度角,所以,纤夫们把前进的方向定到北偏东,而实际的筏行角度为北
偏西。导向浆在这儿第一次起了作用,不过南赤道流的宽度不算宽,木筏很快越
过它,到了无风无浪的赤道。这儿也有向东的海流,但它是隐在水面下的潜流,
影响不了海面上的木筏,所以那支导向浆又被拎到筏面上被捆起来。

    从他们出发第三天起,就有无数客人来拜访木筏。有各种海豚人族群,他们
携儿带女地过来,同海豚人纤夫或索朗月交谈一会儿,仰起头看看雷齐阿约的圣
容,然后吱吱喳喳地离开。更多的是鲸类,有蓝鲸,领航鲸,抹香鲸,伪虎鲸,
甚至还见到两只一般只在南极出现的露脊鲸。这些鲸类呆在木筏要经过的路上,
好奇地看着木筏经过。有时它们也快速向木筏游来,眼看就要把木筏撞成碎片,
但它们总是在最后时刻潜下水去,庞大的身躯悠悠地擦着木筏滑过去。索朗月说,
在海洋中,鲸类和海豚人的关系一向比较密切,它们一定是在听到圣禁令后,按
捺不住好奇心而专意赶来的。

    拉姆斯菲尔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不过他又见到的一拨客人证明索朗月的话
是对的。那天是10只没有做过智力提升的鼠海豚拉纤,它们比起海豚人的灵性自
然差远了,所以索朗月一直在前右方紧张地招呼着,有时为它们纠正方向,有时
招呼它们莫把纤绳绞在一块儿。这时,远远看见一群虎鲸游来,它们看见木筏后
立即分成两拨,向木筏包抄过来。10只鼠海豚开始着慌了,吱吱乱叫着准备逃跑,
但它们又不敢扔下圣禁令分配给它们的工作。索朗月急忙游到前边,用海豚语安
慰它们:“不要慌,虎鲸不敢违抗圣禁令的。” 但鼠海豚们并没有镇静下来,
仍是一片吱吱声。看着气势汹汹的虎鲸群,连拉姆斯菲尔和苏苏也有点担心。虎
鲸游近了,黑色的背部,眼睛后面的卵圆形白斑,还有口中的利齿都能看清了。
苏苏突然喊:“看哪,是戈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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