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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郑传--采薇(引号版)  作者:姬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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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任性的责怪我的家人,因为他们为了我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心血。可这事情因为残缺而让我感觉到的却是忧伤和哀愁。这不是一件好事,那最后,不是哥哥们的错,不是永嘉的错,可否又是我的错?
  哥哥每天来看我,我们相对无语,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我知道他对我却是用足了心,每天关心我的菜色,我的冷暖,还有看看我是否还是那样的萎靡。
  这些天,我知道他必定十分忙乱,从那快速瘦下去苍白的脸和眼角从来没有褪去的青黑可以看的出来。
  永嘉就关押在大理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天,他们应该在审理这案子。
  谋逆,男人野心膨胀到至极而做的一种举动。王权也许是每个人心中最渴望的宝石,但是因为那宝物过于璀璨,以至于窥伺它都成了天地间最不可饶恕的一种罪过,更何况要得到它了。
  夜凉如水,焚香抚琴,原是雅致至极的,可现在到成了消磨时间的玩意。
  闭上了眼睛,任音符在手指间流动,眼前出现了琴的意境。云雾缭绕的山,清澈见底的水在其间流淌。厚重的雾绕在山涧,真如若仙境一般。
  可,……,我却感觉不到明丽,感觉到的却是流水承载了很多哀愁,一声一声都是呜咽。
  啪,琴弦断了,有人在偷听。
  “哥哥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我转了过身子,果真看见了哥哥。
  “……,你还肯叫我哥哥,……”
  指间因为断弦划开的小口子滴了一滴血出来,我皱了一下眉。珊瑚般鲜亮的红色这样的熟悉,……,看着它滴了下来,滴在了古琴上,渗了进去。我看了看这琴,看来应该刷些油了。
  思量中听见哥哥说话,于是笑了笑,回说。
  “为什么不呢,你终究是哥哥,……,那天母亲的话有些急,哥哥你多担待。”
  “……,这话不是要羞死我吗。想和我说些什么?”
  我问,“哥哥想说吗?”
  看着他,他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天,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我和父亲的确是这样打算的,这也是郑王唯一许诺不牵连的条件。只是,永嘉,……,作为王爷,怕不是如此的简单。仓促之间,竟能调动军队,而且看准了云南王来的这几天,京城守备有些混乱而行事,看来,也是准备已久。还有,那次我去祈王府,似乎看见了兵部沈大司马的官轿。”
  “哥哥,……,郑王不是在旦夕之间反转了乾坤,那,他也不是准备久了,……,这么多年来,也许单等的就是这一天。这其中的事又怎么是我们说的清楚?为什么要责怪永嘉呢?”
  “妹妹当真相信永嘉是那种为了红颜而舍弃一切的人吗?人,很多时候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无奈也可恨。郑王也是为了国事,永嘉位高权重,而且,他身后还有,……”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为了权力而疯狂的人。哥哥,今天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吧?”
  “这几天都在问永嘉为什么起兵,主犯是谁,郑王有旨意,只要他说出个什么来,就可以念在他糊涂的份上网开一面,……,可永嘉自受审开始就什么都不说,今天,……”
  我在等着哥哥说,无论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样的消息,我都等着。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窗外,手握的紧紧的。半晌,他松开了手,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天,大理寺陪审的官员用了刑。”
  “其实郑王去两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调我入大理寺,……,这也是郑王的一片仁心,想着有我在,也许永嘉不会太难过,可今天,我才发现,郑王要我在大理寺是为了保全永嘉的性命。有我在尚且如此,要是我不是大理寺正,那,……,永嘉也许无法熬过这几天了,……”
  “芙儿,……,你哭了,……”
  是吗,我哭了?的确感觉到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一直知道暗无天日的牢房一定很难过,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从哥哥那里亲耳听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哥哥好像有点着急。
  “听我说,芙儿,我来是想说,明天我想带你见见永嘉,和他说明白,让他不要再这样抗旨了,郑王也只是想削了他的藩爵,并不是想真心至他于死地的。劝劝他,也许只有你可以救他了,……”
  “劝他什么呢,认了罪,然后听候发落,也许被贬为庶民,流放到荒芜人烟的地方,又或者是永久圈禁?”
  “也不是这样,只要跟郑王服了软,郑王会明白的。”
  “哥哥,你说,……,郑王是明君,是圣主,……,所以他不会昏庸?”
  “芙儿,……,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说,也许这样会有生机的,……”
  其实我没有说我真的想到的是什么。因为,一切都在瞬息万变,情势是这样,人心更是如此。
  郑王是明主,那么他必定不能容忍背叛,无论那个人是不是他亲兄弟;如果他昏庸无能,也许会为了自己的好名声或者是其他一些莫名的原因而赦免背叛者。
  为善,为恶也只是心思一念之差而已。
  不过,我最后见永嘉的那天,他说了很多他和郑王原来的事,他可以记住,郑王一样可以,……,不同的也许只是,在永嘉心中,那些很重要,可在江山面前,郑王会认为那些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可,郑王却问,“为什么起兵,主犯是谁?”是如此的蹊跷,永嘉的身份还不够说明在一般人眼中他为什么起兵了吗?至于主犯,除了郑王,难道还有人可以指使永嘉的吗?就连方才哥哥也说,永嘉身后有,……
  谁呢?
  这,对我来说,是一线希望,……
  

 第七章
  
  第二天一早,哥哥便带我到大理寺,我们到了门口下的轿子。一掀开轿帘的时候,就看见那闪耀金光的门钉和朱红色的大门,堂皇到嚣张的地步,毕竟是审有功名的人的地方,连气势也比一般的衙门高了三分。
  哥哥为我安排去了,让我在内堂等。无事之后,想喝些茶,但是拿到手中后,又感觉不想喝了,于是就放了回去。可总感觉心中空空的,想找些什么做。于是站了起来,在堂中走走。周围没有人,许是哥哥怕人多嘴杂,坏了大事,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正堂挂了一幅水墨山水,墨用地重,整张一气呵成,很有一种气势,在题字的地方用大篆写着‘雄元天地’四个大字,最后的落款是‘凌日’。
  好奇怪的画,有一种沉稳到凝重的感觉,可却是站在高处而不虚浮,这是谁画的?
  “芙儿。”哥哥从外面走了进来,从他的脚步声中可以知道消息,……,果真接下来他说,“看来,我们是晚了一步。永嘉已经被移入皇宫中的天牢了。”
  “什么?”
  我退了两步,而后站在那画之前。
  “什么时候的事了?”
  “昨天晚上,看来,……,见不到了,那里是禁宫。”
  禁宫?只有得到郑王的允许才可以进入,要是原来,我进宫是不用请旨的,可现在是这样的情景,永嘉也许罪在不赦,而我是他的王妃,……
  可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想见一见永嘉,即使不为劝说,我也想见一见他。我想亲自问一问,……,那天他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会在禁宫起兵?
  我心念转动的很快,郑王的允许,……
  “哥哥,你可以上折子,让我进宫吗?我要见郑王。”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或者说,透过我在看我的身后,那幅山水画,他的眼睛中已经带出了一种思量。
  我也转了过来,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不同呀?
  很长时候后,哥哥用一种决断的口吻说,“好,我去请旨。”
  他的眼睛中闪动了一种确定,让我安心。
  哥哥从禁宫带来的消息果然是好的,郑王召我次日觐见。一早,我身着朝服,端正的打扮了一番才去的。
  再来禁宫是什么感觉,当我又看到了辉煌的殿宇竟然比上次看到它们还要陌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永嘉说我会适应这里。
  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他,整个帝国的主宰,和永嘉有着相同的血统的兄长。
  他还是一样的风华内敛,只比那时多了几分的得意,与,……,疲倦。
  他淡淡一笑,说了声平身,然后待我起身后,他说,“见朕,所为何事?”
  “请郑王开恩,我想见祈亲王永嘉。”
  我直接说了出来,这样的时候任何的婉转都是多余,我们都心知肚明。
  “他是朝廷重犯,不可随意见的,这一点我相信祈亲王妃应该明白。”
  说的都是理,可,很明显都是敷衍。
  “我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再说,也因为难见才想请郑王网开一面。”
  虽然心里早因为他的话而堕了志气,可在面子上却不能如此,于是勉力支撑。
  他低低笑了,然后用一种类似戏谑的口吻说,“很少见如此求人的,……,我到想看看,你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我一听,抬起了头,看他,才发现他已经到了我的眼前。我一惊,连忙后退了一步,然后看见他绕过我哦,走到龙椅下的一个椅子旁,说,“坐。”说完,自己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面,可我对你早就熟悉。姚相掌珠,太后钦定的儿媳妇,祈亲王永嘉的王妃,……,你念过书,是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一问,我点了头。“是,父亲请了西席。”
  “姚相,……,他曾经是太傅,人品学问都是一流,简御也是,并且简御曾在东宫做朕的陪读,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和他们熟知。祈亲王妃出身名门,我相信祈亲王妃也是识大体之人,对于朝政,对于家族都是明白的。”
  见他如此,我有些茫然。他竟然把这口堵的这样的死,不露口风。
  “郑王,臣妾明白,永嘉他,……”
  “既然明白,你就不应该来。你应该明白祈王罪在不赦。”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即使再轻,任谁也无法忽略,我几乎难以支撑自己。
  “郑王,臣妾只念过一年书,认得几个字。所说够不上有德之人,可礼教片刻不敢忘记。出嫁便以夫为重。至于朝政什么的,也许臣妾不同于凡妇,可毕竟是女子,那些不该妄自议论,甚至是不该想的。”
  他听了这些反倒笑了。
  “都说祈亲王妃端庄淑仪,没想到,竟然如此灵牙利齿。”
  “不是。而是郑王的话太重,臣妾实在担当不起。”
  “不说这些了,……”他慢慢站起了身体,说,“其实我也想有人可以劝他一劝。作为王子,身份贵重,不可因为一时的意气就葬送了一生的前程。”
  “永嘉已经被囚禁天牢,这样还不算葬送,那怎么才算?非到了午门斩首或者一剂鹤顶红才算吗?”
  话出口后,看了眼前人骤然改变的面色,和顷刻恢复的眼神,让我知道,我说错了,无可更改。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头,索性就说开了。
  我直直跪在他的面前。
  “郑王,永嘉罪在不赦,这些你我都明白。他这样做,就是自决于天下,也愧对你和太后,可,现在朝臣不说,以后不说,史笔如刀,这些都会记载并流传下去的。千秋之后,后人如何看待您呢?您是圣主,功绩自是代代传诵,可这些事情也会跟着您的功绩让人议论的。郑伯开创了春秋霸业,可一部左传开篇便是郑伯克段,现在还有谁记得住他的辉煌,大家记住的全是他用了多么阴险的手段来对付他的弟弟!”
  他看着我,那眼神,如此的复杂,一种类似回忆的神态从眼底流露了出来,疲惫的样子却是如此的明显。他过来拉起了我,让我重新坐在椅子上,而他则慢慢走开了,站在窗子前,外面透进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黑色宝石一样的眼睛在这样的强光下却并不黯淡。
  他和永嘉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永嘉像和氏璧,虽是至宝却澹泊无华,而他像插入鞘中的名剑,厚重的鞘只显示了他内敛的气势,无法消除外露的锋利。
  剑,永远是剑。
  “你是第一个这样和我说话的女人,所以我愿意给你这个荣幸,给你个约定,如何?”
  “约定?”我问。
  “是。”
  “约定什么?”
  “永嘉是我弟弟,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人心总是最难估计,而我无法承受任何变故,我想知道的是,永嘉究竟有没有野心。你不要说,你说的,我相信,可我不能仅仅凭借你的一面之辞来断定我想知道的事情。也许你恨我,认为是我逼反了永嘉。郑伯尚且只是纵容,我又怎会如此的阴险?”说着他转了过来。他的脸在阳光下的阴影中,看不清楚。“他不是主谋,这我相信。所以,只要他说出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的,我就可以放了他,怎么样?”
  “他不是主谋,……,郑王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一定要永嘉说呢。一道圣旨就可以将罪的。难道郑王是想永嘉承担君王要弑杀的罪名。”
  郑王格格笑了,“芙葭,即使你有天仙般的美貌,我看我也不能要你。你很聪明,你可以看到我的用心,一方面你又不够聪明,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比如这句。”
  “郑王,芙葭听家兄说了,您让他回京师的用心。所以芙葭明白郑王心中对永嘉还是有怜惜之情,请恕芙葭放肆了。”
  阴影下他的脸色似乎在变,不过他开口说话的时候终是平淡的,“……,我似乎明白我的弟弟为什么在乎你了。也许就是你的不聪明吧。”
  他的手指在宫墙上微微敲了两下,这才说,“看来,我们当初都看错了你。也许,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如此的迅速,……,你知道当初太后为什么同意姚相的建议,换了新娘吗?”
  “当然知道,是父亲恳请的。”这永远是我心底的伤疤。
  “你也看差了姚相,姚相大局为重,如此重要的事情不会为了一些陈年旧事就换人的。”
  听郑王这样说,我心中想的却是母亲说的那些往事。
  我不知道那些事情在父亲做决定的时候究竟有多少分量,但是,未必,他没有,……
  “……,太后同意是因为你的容貌,而姚相则是看重了你的性情。可这些,当时都没有想到,竟然不是这样的。这些我就不都说了,你好自为之。”
  我听了,惟有一笑。身边的人,身边的事,谁走一步,都要看三步,看四步,一件事情的决定要两三个理由不稀罕。
  那些是事,我也已经不想再听,不想再想。
  终于可以看见永嘉了,只是,不知道,我们是否有活路?
  永嘉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其实可以见他一面也是好的,……
  “现在就去吗?”
  “是,那样,我安心,如果可以有佳音,郑王也安心。”
  “秦蓠,你带祈亲王妃过去。”
  秦蓠是郑王的贴身大太监,有他去传旨意,没有人会为难我的。我跪谢,然后就出来了。一路上,他没有和我说话,我们安静的走着。
  又是空空的天街,高耸而庄严的宫殿带了威仪矗立在我们周围。
  天牢中还算干净,当我看见永嘉的时候,他背对着我,坐在那边。那些看押他的官兵一见我身后跟来的秦蓠就躬身退了出去,而秦蓠也看了一眼,对我失了一礼也走了。永嘉已经听到了动静,可没有转过来。
  他的衣服到干净,没有血迹,想是伤口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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