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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坐在墙头等红杏 作者:桥舒芸(晋江vip2012-11-04完结,种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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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谦益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原来她还真是……

  不忍心那兰儿再被埋怨下去,钱谦益整了整衣襟,只装作迷路的样子走了出去,一眼瞧见舒静仪,连忙惊讶作揖:“舒小姐……?”

  舒静仪正撅着嘴不高兴,这会儿一见心上人从树丛后面窜出来,又霎得羞红了脸躲到兰儿身后去,娇滴滴地看着他,“钱公子,可巧……”

  钱谦益虽心急找裴光光,却也不敢在此时得罪了舒静仪,只好摆出一脸羞窘,说道:“钱某出来醒酒,却不小心迷了路,方才问了一个下人说是绕过清雅苑就是抱翠亭,钱某愚笨,绕到现在还没找到清雅苑在何处。”

  兰儿掩着嘴轻笑,“这下人怕是新来的吧,这般不知规矩,合该是领着公子去抱翠亭的,哪有瞎指路的道理。更别说,这路还指错了!”

  “啊?”钱谦益做出一脸茫然。

  舒静仪于是捏着手绢半垂着小脸说道:“公子,这里就是清雅苑,离抱翠亭可远着呢!”

  钱谦益心中一动,面上却波澜不惊,只道:“怪道我找不到方向,原是指路之人说错了!”说完,他就拜别了舒静仪转身要走。

  舒静仪连忙叫住他,见他回头,大约又觉得自己莽撞了,于是红着脸说道:“这里离抱翠亭可远着呢,公子一人过去,怕是又要迷路了。”

  钱谦益急着摆脱她,一时听她这么说,便随口道:“那可如何是好?”

  兰儿眼珠子一转,接道:“呀,王嬷嬷早上还吩咐奴婢去她那儿打络子,结果奴婢一忙就忘了……”

  舒静仪作势责备了几句,就放她离开了。小丫头走之前又怪模怪样地轻笑了几声,引来舒静仪娇嗔一瞥。

  钱谦益自是知道主仆俩的把戏,却只能装糊涂。一时花园里只剩下他与舒静仪二人,钱谦益心中记挂裴光光,却又不敢负了佳人美意,只道:“听闻相府清雅苑风光秀丽,既然来了,不知小姐可否陪钱某走走?”

  他主动邀约,舒静仪心中高兴,笑容在脸上没停多久,却又瞬间消失,撅着小嘴道:“原清雅苑没住人的时候倒是不错,只可惜现在住了人……”说到这里,她又似说错话一般住了口,连忙扬着笑脸道,“我是说万一被人看到我跟公子在一起……”

  钱谦益心中了然,听她字里行间所言,光光在相府怕是没多少好日子过。如此一想,他便觉得心中一阵阵发疼,悔意排山倒海而来,直压得他恨不得时光穿梭,他决计不会去那破庙教什么破歌谣!

  “前不久市井间都在夸舒大人是当世薛平贵,”他说着,浅淡地笑了笑,“那母女俩遇上舒大人,倒真是有福了。”

  舒静仪眉头一拧,钱谦益不经意瞧了她一眼,心中微讶,怪不得当日在船上他看着她竟想起裴光光,原来她们虽是同父异母,但眉宇之间倒还是有几分相似。

  “我爹爹的事,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多作议论,”舒静仪眉眼一动,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件趣事,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说话间,两人已经顺着墙边的小路走了一阵,借着周围花树的遮掩,倒也不用担心被人瞧见。

  “小姐请讲。”钱谦益看着眼前的围墙,知道裴光光就住在墙的那一边,一时又想起了初见时她从墙头掉下来,便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舒静仪见他笑,以为他是对自己的趣事感兴趣,便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却又与我爹爹有关,”她侧眸瞧了他一眼,又道,“只说我爹爹在草拟宴客名单的时候,谁都想到了,却是把一个人给落下了,要不是我看了两眼,他都没能发现!”她说着,便笑着看他,问道,“你猜那个被落下的人是谁?”

  这话在舒静仪看来是趣事,但听在钱谦益耳中却是警钟。他敛了敛笑容,反问道:“难不成,是在下?”

  舒静仪拿帕子遮着小嘴笑,钱谦益心下一凛,舒丞相怕是真要弃了他!

  “可见你近来与我爹走动得不勤,”舒静仪又似嗔似怨地开了口,“若是你能像韦公子那般,三五不时地来跟我爹请安,我爹又怎会忘了你?”

  钱谦益心中千转百回,面上却不敢表现,只春风般笑道:“小姐教训得是。”又深深作了一揖。

  舒静仪见他如此,连忙扭着帕子背过身去,不好意思瞧他。

  墙头上,裴光光看着下面两人谈笑风生,也想跟着笑,却不知怎的,连嘴巴都咧不开,最后只好郁郁地扁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交上网费,借室友的电脑发文T^T感谢格子酱和小镜童鞋留言╭(╯3╰)╮24、误会

  只说裴光光在墙内听到外头有男女私语声,一时又觉得那男声非常耳熟,心下不由一跳,见院子里没人便踩着墙边的老槐树爬了上去,一看之下果然是钱谦益站在外面,然而与他说笑的却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舒静仪。

  裴光光趴在树枝上,虽听不清两人说话内容,却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中。那如沐春风的笑容,男才女貌的搭配,怎么看怎么养眼,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托着腮帮子看大戏一样地看——就像当初看汪小蝶一样。

  裴光光仔细地回想,两年前她看大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好像很开心来着。于是,她想像下面两人一样笑,但最终却是扯了扯唇角,扁了嘴巴。

  下头钱谦益跟舒静仪说了几句话,低头时忽然瞧见地上高墙的影子多出了一个角,他眉头一挑,不由抬了头往上看去,果然瞧见裴光光趴在墙上。

  “光光……”他动了动唇,想起身边的舒静仪,最终将这两个字咽了回去。

  那边舒静仪见他抬头,一时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看之下立即花容失色,倒抽了一口冷气,颤声道:“你、你怎么怕这么高……天啊……你、你快下来……”

  说话间,她眼里已经蓄了泪,全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虽说她对这个便宜姐姐没甚好感,却也不想看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裴光光见她似要去叫人,连忙喊住她,“那个……妹妹,”她还是叫得不怎么顺口,“我、我没事的,我以前住狗尾巴大院的时候,经常翻墙玩儿来着。”

  舒静仪目光里露出些惊愕,在裴光光看来却是鄙夷。她忍不住细细打量了舒静仪一番,只见她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就连方才着急发慌时,也保持着仪态。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从心底涌了上来,裴光光的目光转到钱谦益身上,心道:难怪他喜欢妹妹,这么漂亮又文静的姑娘,换了谁都喜欢。

  这般一想,她便觉得挺没趣,回身踩着树干就要下去。钱谦益见状,连忙叫住她,“光……舒小姐!”

  他情急之下改了口,引得裴光光停住了动作定定瞧他。

  钱谦益一时没了言语,在她的目光下,他竟像是傻子一样说不出话来。他明明有许多话要对她说的,他还要问她为什么不给他写信了,他要问她在相府开不开心,他还要嘱咐她好好练字……

  可是,这么多话,他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

  裴光光深深地瞧着他,最终却因为他的沉默,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是了,他其实还是喜欢舒小姐来着,要不然也不会两个多月都不来提亲,也不会连她不写信了都不来问一句,更不会在这里跟舒小姐谈笑风生。

  裴光光眨了眨眼,掩去眼中的湿意,默默地对自己说道:“光光啊,不能哭的,有什么好哭的……”随即,脚尖一动,便敏捷地跳回了树杈上。

  “舒小姐!”钱谦益又是一声高喊,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他伸长了脖子,身体也有些前倾,跟一只鹅一样,显得有些好笑。

  裴光光鼓着脸看他,钱谦益舔了舔唇,说道:“我……”

  他想跟她解释,事情不是她看到的这个样子,可是他又侧眸看了一眼柔柔依偎在他身边,紧张兮兮的舒静仪,那些解释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是低哑着声音道:“还是找个人过来扶一把吧,当心别摔了。”

  “是啊姐姐,”舒静仪仰着小脸,紧拧着眉头,一脸凝重,“我让兰儿叫些人过来搭把手,你先别动,看着怪吓人的。”

  话虽是这么说,她的人却是站在原地不挪一步。

  裴光光对着她憨憨地笑,“没事的,我之前从墙上掉下去过,那种又痛又怕的感觉可记着呢,所以再也不会摔下去啦!”

  钱谦益瞳孔一缩,脑中突然浮现起初见时裴光光坐在他腹上大哭的样子。

  裴光光说完话后,再也不听他们多言,动作麻利地哧溜一下,攀着树下去了。

  舒静仪一时愣了一会儿,随后才回过神,立即为自己不知礼仪的姐姐感到羞愧起来,对着钱谦益屈了屈膝,浅笑道:“公子见笑了,姐姐她……她之前一直流落在外,想来不懂规矩,失礼之处还请公子多多担待。”

  钱谦益似是没有听到她说话,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墙头,直到舒静仪又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强自打起笑容回礼,只道无妨。

  舒静仪见他拧着眉,像是有心事的模样,以为他还未从裴光光粗野的举动中回过神来,脸上便有了几分赧然。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舒静仪想了想又道:“爹爹饱读诗书,府中上下行事,素来讲究一个礼字,公子方才所见,不过是意外罢了。”

  钱谦益回眸瞧了她一眼,说道:“钱某明白,然而,像方才舒大小姐那般的真性情,倒也有趣!”

  舒静仪脸色一僵,钱谦益回过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致歉,“小姐恕罪,在下逾矩了。”

  舒静仪扯着嘴角笑了笑,跟他摆了摆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在远处望风的兰儿这时候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钱谦益一见便知是有人来了,连忙跟舒静仪告别,匆匆离去。行至正路口,又忍不住向墙头望了一望,却见舒静仪恰好悠悠地回过头来,目光与他对上,又立即羞答答地回过身去,弯着嘴角踩着小碎步走了。

  钱谦益望着那堵墙,忽然想起当日他从裴家攀了梯子爬出墙外的情景,可是现在,他又去哪里找一把梯子?

  墙内,裴光光听到外面静了下来,慢慢地只剩下了鸟叫声,这才扶着墙掸掸裙角站了起来。

  自半个月前给钱谦益写的信被娘亲发现之后,她便再没与他联系过。娘亲说了,那姓钱的是骗她呢,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看看她亲爹就知道了!

  当时她还不肯相信,可是现在,她不得不信了。

  “谦益,”裴光光在心里默念,“其实我很聪明来着……”

  墙外,钱谦益回身向抱翠亭而去,风徘徊过树梢,耳边忽然飘过一道声音,听不太真切,却像是裴光光在喊他的名字。

  钱谦益脚步顿了一下,又回头向清雅苑眺去,忽然摇着头笑了:他当真是想得太多,出现幻觉了。

  25、鱼和熊掌

  宴会结束之时,钱谦益又在相府门口与众人寒暄了一番,随后便独自离开。

  自打从舒静仪口中间接得知舒丞相的心思之后,他就更加没了攀附之心,因此,纵是后来回到抱翠亭,他也是独自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眼前众人谈笑风生,却并不参与。

  舒丞相对他生了嫌隙,纵是他去提亲要迎娶光光,舒丞相也不见得会答应,再加上还有一个舒静仪,情况便又乱了几分。

  钱谦益有些头痛地想,他当真是自讨苦吃。他布了一个局,结果却是谁都没套到,唯独把他自己关进了死胡同。

  “钱兄!”身后一道呼喊打断他的思绪,他转身一看,正是韦远瑞向他快步走来。

  “钱兄怎走得这般急切,莫不是家中藏了一个红颜知己?”韦远瑞走到他身边,冲他挑了挑眉玩笑道。

  钱谦益没有看他,又接着走自己的路。如今韦远瑞深得舒丞相器重,自然是意气风发。就是方才宴会上,纵使别的才子卯足了劲展露才华,舒丞相仍是时不时将话头传给韦远瑞,就连屏风后面的舒夫人也看出了丞相的心思,偷偷地掀了珠帘瞧他。

  韦远瑞见钱谦益沉默,倒也不再开玩笑,只默然地与他走了一段路,接着才道:“钱兄可是生气了?”

  钱谦益一愣,随即淡笑道:“岂敢。”

  “钱兄可是怪我不再与你齐头并进?”韦远瑞不再迂回,直奔主题问他。钱谦益脚步一顿,随即又没事人一般的向前迈去,低声道,“韦兄今日如此,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谦益岂敢多加妄议。”

  “钱兄!”韦远瑞上前一步,直接拦住他的去路,钱谦益不说话,冷冷地睇着他。两人此时方拐进一条小巷,就这样在巷子里僵持着。

  最终还是韦远瑞率先服软,低下了声音说道:“钱兄,我攀交舒丞相实非内心所愿。”

  钱谦益哼了一声,“当日也不知是谁将玉佩丢到舒丞相脚下。”

  韦远瑞面色一赧,轻嗽了一声道:“当日我尚未高中之时,的确想着攀附舒丞相激流勇进,”他说着,看了钱谦益一眼,又道,“然待我高中进了翰林院,方知舒丞相位高权重,”说到这里,他忽而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几乎一手遮天,实乃国之蠹虫。”

  钱谦益脸色一僵,拉了他的手快步往小巷深处的家中走去,口中只道:“韦兄莫不是想惹祸上身?”

  韦远瑞被他拽得脚下不稳,脚步错乱地小跑了几步,终是看着他的后脑勺轻笑了一声。待两人进了钱谦益家中的书房,韦远瑞这才又开口道:“多谢钱兄不忘兄弟之义。”

  钱谦益刚挥退了书童,亲手倒了两杯茶就说:“韦兄无须多礼,谦益不过是怕遭连累罢了。”

  韦远瑞接过茶杯笑而不语,转身去欣赏墙上挂着的梅花图。

  过了一会儿,钱谦益问他:“方才韦兄所说的实非所愿又是怎么回事?”

  韦远瑞回过身看他,笑道:“多谢钱兄关怀,”顿了一顿,见不到钱谦益反应,终是敛了神色沉声说道,“钱兄可还记得当日我与你说过的派系之争?”

  钱谦益点头,说起派系之争,莫说记得,他甚至已经经历了一番。

  “舒大人有意提拔愚兄,若是愚兄不知好歹拒了,舒大人该如何感想?”韦远瑞饮了一口茶,又接着道,“钱兄想必也知道,朝中最大两个派系无非舒丞相与韩将军,无论如何,总得投靠一边。”

  他说着,又想起一件事,于是续道:“钱兄可还记得上次牵扯舒丞相往事的市井传言?”

  钱谦益脸色一赧,这事他自是知道,原就是他起的头。

  韦远瑞却不顾他的脸色,直说道:“难不成钱兄到现在还以为那完全是你的功劳?”他轻哼了一声,看到钱谦益一脸惊讶,又说,“钱兄对于那些往事,不过是知了一点皮毛,何以传到后来,竟是连其中的细节都被人挖出来,又何以流言屡禁不止,最后只得让舒丞相豁出老脸,损了半生名节,吃下这个哑巴亏?”

  “难不成是韩……”钱谦益心中一凛,错愕看他。韦远瑞点头,“钱兄不过是为别人做了一件嫁衣裳而已。”顿了顿又道,“你当舒丞相为何疏远你呢,他怕是早将你打入了韩将军那一派!”

  钱谦益愣了一会儿,忽然摇着头笑了,只道:“亏我还有心在官场闯荡,却不想早在最开始就栽了跟头。”

  韦远瑞看着他,眼中忽然升腾起些许怜悯,见他回头望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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