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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半生石-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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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明日起,我自当另找了妥帖的故事来教化你。
总之,你这么年轻,梁长书好好待你也就罢了,否则,不如求去。
好啦,宣纶今晚是不会有时间来我这里庆贺了。他又走不开,等宴散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
〃穆炎,我们回去歇息吧。〃伸个懒腰,而后朝穆炎张开双臂,〃我不爬了,你带我下去。〃

三十二
这一夜睡得颇好,好得全身暖洋洋,软酥酥,仿佛身在秋千上。
秋千上?
〃公子,公子。。。。。。〃
有人不知在叫谁。
还带了哭音。
哭音?
〃求求你。。。。。。〃
〃见见。。。。。。〃
〃最后。。。。。。〃
这是怎么了?
〃谁?〃惊觉而起,四周一时无声。刚刚松了口气,却听得院门那边有低低的呵斥和司弦的哭腔。
〃出什么事了?〃慌慌跳下床,披了件外袍往外去。
走到厅里,刚好看到穆炎从外面回来。
〃司弦哭的是。。。。。。?〃内心涌起不好的预感。
〃回公子,宣公子折了身子。〃穆炎叩答。
〃折了身子?〃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倒也顾不得穆炎的坏习惯。
宣纶早八百年就是梁长书的人了,什么叫做折了身子?
〃在颈下,肩上。〃
不明白。
开门跑向院门,一边朝那喊,〃叫他过来。〃
〃公子,大人吩咐了,这院子今天谁也不能进去。〃
〃那防的是客人,现在早已散席,留宿的也都安顿在前头了。何况,他又不是没见过我。〃讲了一堆道理,看看那两个守门的没有让的意思,骂道,〃不知变通的东西,大人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么?〃
〃公子,我家公子他。。。。。。他不成了,公子看在交好的份上,去见见他罢。。。。。。我家公子念叨着呢。。。。。。〃
我眨眨眼,一时无法领会这话里的意思。
脚下只着了室内的便履,院子泥地里的寒气侵上来,冰冷刺骨。早已过了子夜的时候,近乎凌晨。府里的喧闹全都不再,余下一大片一大片的枝叶在风中的沙沙微响,冷清清,凄惨惨。
门口两尊还是堵着。
〃见,最后一面?〃我听到一个疑惑而迟钝的声音哑着问。
司弦点头如捣葱,面上两行泪,早已花得不成样子。
〃穆炎!〃陡然吸入一口气,我喝道。
穆炎应声。
〃拦路的木头脑袋,要来何用,不如砍了去!〃
两人对看一眼,让开了。

跟在司弦后头急急跑。夜里的风冰冰凉凉地刮过脸颊,生生作疼。
我不明白。
穆炎的意思,宣纶脊椎高位骨折?
可好好的,怎么会伤了那里?
他是弹琴,又不是演杂耍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院子其实离宣纶的小院不远,梁长书本就是把我归在宣纶那般身份的人里头的。可白日里已经走得熟悉了的短短百来米道儿,漆黑一片的夜里,什么也看不到,竟险险跌了好几次。两旁的植物失去了原本的苍翠可爱,横生的枝条,狰狞恐怖,张牙舞爪,朝小径上探来。
每一步,都有东西在将我抓扯。
〃公子。〃司弦抹抹眼泪,指指屋子。
刚迈步,意思到自己尚披头散发。
四下看看,走到院角的小水缸前。
缓缓呼吸,撕了条内衫,顺了头发,服服帖帖束到脑后。掬水洗脸漱口,撩了内衫下摆擦了,理好领口袖子,再将胡乱裹在身上的外袍穿好,系带,上扣。
低头看看,脚上的鞋早跑得不见了影子。
哪里还顾得了这个。
转身走到屋子门口,身旁有人拉拉我。
侧首,见得司墨捧着一根湿巾子。地上,是双干净短靴。
接过擦了,而后套上靴子,揭帘进到内室。
布幔在身后落下,却没有隔去外头的冰寒刺骨。

榻上的少年面色苍白,往日淡桃色的唇已经和皮肤一般,褪尽了血色,浅浅发着青。
跪到他床头地上,咫尺之处看着他。将他外侧的右手收拢掌心,平素第一次握手,合拢下,白净而纤细的五指却没有拨弦翻飞的灵巧,而只余了半痉挛后的僵硬。
〃时临。〃宣纶察觉我到了,睁眼,微微一笑,直接喊了我的名字,道,〃我不疼。〃
那是因为你高位瘫痪了。
将他的手凑到唇边,呵气呵气,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时临,我快要死了吧?〃宣纶朝我这边转过眼来,问。
却没有像常人平时说话一般,脑袋随着目光的方向而动。盖在被褥下的身子,也没有半分动静,没有半分生气。
如果,有好的医生,你能够活下去。
只是,只是。。。。。。
〃说的什么傻话。〃有东西潮潮泛上来,我忍不住逃开眼,撇开头,又飞快地看回去,笑骂道,〃年纪轻轻的,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时临。。。。。。〃宣纶合上眼睑,而后又睁开,〃我想听你唱。你会唱的吧,你又那么好的故事,又有那么好的词。会的吧?〃
〃好。〃我听到一个年轻男人温润的声音轻轻响起,带了微微的笑意和纵容,〃我去拿琴。〃起身迈到第二步,回头道,〃宣纶你弹的那么出色,呆会可不许笑话我。〃
宣纶一笑,眸里带了几分顽皮的光亮一闪而过。
出了屋子,脚下忽然一个踉跄。
抱琴,回内室。
脱了靴子,将赤脚收到衣袍下,盘腿坐到宣纶身边。
〃宣纶,你喜欢戏文么?〃
〃嗯。〃
〃我也喜欢,特别是一出一出的折子戏,最是精彩,怎么都看不腻。我以前听人唱过一个曲子,名目就叫折子戏呢。〃调着音,我开口,〃要不,就唱这个,好么?〃
〃好。〃宣纶应,〃折子戏?〃
〃嗯,折子戏。〃
抬手,捻拨出简单的旋律。
十指翻飞即兴配上去,我是做不到的。
以后,也再没有一个叫做宣纶的少年,揣着初为人师的小心和雀跃,细细说来,耐心教给我了。
闭闭眼,低低开口,吐音。
。。。。。。
〃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
〃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
〃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
〃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
。。。。。。
宣纶的目光落在我膝上的琴上,绽出一个仿若春花般的微笑。
。。。。。。
〃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正是多了一种残缺不全的魅力,才没有那么多含恨不如意。。。。。。
。。。。。。
宣纶跟着低低哼起来。
他天赋好,又是长年浸淫在琴词戏文里的,没一会会便唱得比我好听。
哼着哼着,许是倦了,宣纶时不时眨眨眼。
他合眼的动作很慢,睁眼的时候更慢。可以清晰地看出睑上的睫毛如何在眼下盖出一圈淡淡的影子,又如何揭出清澈见底的眸子。
。。。。。。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在剧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欢乐悲喜,如果人间失去多彩的面具,是不是也会有人去留恋,去惋惜。。。。。。〃
。。。。。。
反反复复捻拨着中间的段子,少时旧年记忆里的歌词一字字,盘旋着,落在寅时末的夜里。
司墨忽然哽咽着扑上来。
我顺着宣纶目光投来的方向看去。
宣纶你又在睁眼了么。
只是这次,合上的时间也太长了。
〃公子!〃司墨凄凄唤。
心下一紧,总是被我忘记的结尾从不知哪里淌了出来,落在指尖的弦上。
。。。。。。
〃你脱下凤冠霞衣,我将油彩擦去。。。。。。〃
〃大红的幔布闭上了,这出折子戏。。。。。。〃
。。。。。。
愕立在一旁的司弦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濒死哭叫,猛然扑了过来。
十二三岁的僮子摇着宣纶,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撞到了他们的公子最喜欢的琴。
我伸手去捞,可是已经来不及。
来不及。
来不及。。。。。。
桃木琴碰地,闷闷一声裂响。而后是琴弦琴柱的细微呻吟,伴着弦崩断的脆声。
腿下早已麻木,一捞之下,身子顿时没了平衡,从床沿翻下来。
本能回手试图扳住床栏,却只扯到一掌的细软织物。
帘子而已。
左肩和后脑勺最先碰到了什么,硬硬一麻。
眼前顿时一片遽红,而后一片漆黑。
尚未觉出痛,便已失去意识。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我看得清楚,倒着映入眼帘的窗上,微弱的惨青。
天,已经要亮了。

三十三
〃公子。〃
〃公子。〃
一片混沌黑暗中,不知谁在唤着谁。
不听,不听。
不关我事。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再不要见哪个宣纶夭折。
再不要。。。。。。
。。。。。。
。。。。。。
〃石、石。。。。。。玲。。。。。。〃
石玲?
我么?
眼皮很重,手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箍着。
竭力挣开眼睛,目前慢慢聚焦。
依旧白纱帐,重漆顶。只是这一回,映着灯火,影影绰绰,昏昏暗暗,教人看不出里头藏的秘密,隐的龌龊。
转转手腕,上面并没有什么外力。
合上眼攒了些力气,再睁开来,而后看清一侧,穆炎直身跪在床头地上。
想来,是他唤的我的了。
时临么,叫出这两个字,难为他了。
〃别。。。。。。〃跪那里。
嗓子却显然不能胜任。
穆炎躬身,起身绕出屏风,再回来时候手里多了杯水。
扶了我坐起来,而后凑过杯子来。
浅浅啜了一口,慢慢含一会,咽下去。喝第二口的时候,才看清穆炎的姿势。竟是立在床前,俯着身,一手扶在我背后,一手端了杯子喂我喝水。
这般的姿势。。。。。。
暗叹口气,嗓子所限,尽可能简洁地道,〃坐。〃
穆炎微顿了下,有些迟疑地回头看看桌边的圆凳,又看了看床角的矮脚蹬。
我原本就说不了什么,他这么一看,顿时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好用力拍拍床沿,却因为手软,落得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效果。
正打算加一道命令,刚刚张口,穆炎一侧身,略略沾着床沿坐了。
侧倚着他,好歹吞了半杯水,开口想问宣纶如何了,话到嘴边又不见了。舌头打了个转转,问道,〃我这是?〃
〃大夫说,公子心绪起伏过大,身子又兼旧有劳损。醒来静养即可。〃
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想起没了知觉前一瞬的落地方向,抬手按了按自己左肩,又摸了摸后脑勺。
奇怪,并没有淤血青紫的隐隐暗痛。
自己的手臂却莫明其妙地打着抖,盯着看了会,不得其解。目光落到右手腕上,的确有红色的印子。
〃多久了?〃
〃十个时辰不到。〃
十个时辰不到么,那为何一身粘忽忽。又不是夏天,怎么会出来这么多的汗。
〃宣纶。。。。。。他?〃
〃已下葬。〃
这么快?
莫非。。。。。。
〃草席一裹?〃
而后,扔外头去了?
梁长书那混蛋,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心下一堵,加上说得急了,一时不由咳嗽起来。
穆炎没有立时答话,抚着我背。好不容易我顺过气来,他才开口道,〃火葬,撒去水里。〃顿了顿又补充,〃宣公子留的话。〃
我大痛。
宣纶宣纶,你竟是心心念念着那个故事了么?
嫌自己,身子脏了么?
也好,也好。。。。。。
〃何处入的水?〃
〃尚未,司墨司弦来过,说是等公子送送宣公子。〃
点点头,〃我洗个澡。〃
宣纶宣纶,你已经死了,可以用火。
炙热爆烈的火。
我尚活着。
于是,只能用水。
不过一日,从此,已是天上人间,阴阳两隔。
水火为界,再不得相逢。

〃公子。〃
〃公子。〃
〃公子。〃
半睡半醒的恍惚里回神,这才听清屏风外梅蕊轻轻柔柔的唤声。
〃何事?〃
〃水凉了,梅蕊伺候公子着衣罢?〃
〃不必,加水,退下。明日收拾。〃
〃可是,公子。。。。。。〃
静静一眼看过去。
梅蕊桃青,下人的本分尽得再好,平日里相处再顺,也是梁长书的人。她们本就是伶俐能干知分寸,才会被梁长书派来伺候我,兼监管着我的。前日的宴席,从准备到那一晚的刹那繁华,自然都少不得她们去帮手。平素宣纶和我交情如何,她们哪能不知道,到头来还不是一声不吭,直等得司弦拼着挨打挨骂闯了过来,我才晓得出了事。
所以说。。。。。。
我冷冷淡笑。
〃。。。。。。是,公子。〃桃青先开了口应了。
两人加了水,而后照旧齐齐一躬身,出去了。
抱膝团身,埋头到水里。睁大眼睛看着桶底,幽幽的光跟着灯苗跳动,折射入水,一片暗晦中的斑斑驳驳。
发生了什么?
还是,有个地方脱节,想不清楚么。。。。。。
胸口一点点窒闷撑痛,眼前却一寸寸清晰起来。
厥过去之前,宣纶,已经咽气。
可那之前两三个时辰,他还好好地,在梁长书的生辰庆席上弹琴。
是了,他那么喜欢琴。
又那么喜欢梁长书。
为了那个曲子,那么认真专心续谱,为之苦恼为之乐。
十指翻飞如同有灵,眸中神采奕奕生辉。小声窃窃说着喜欢,一转头,又叹气叹得像是已经七老八十。
害得我忍不住剽窃了那么多故事词话,倒出来给他。
而后看着他听到紧要关头,撑眸,拽自己的衣角,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倾一寸,又倾一寸。
又在故事结尾时候,或怅叹,或颓然松口气,或惊愕无语。
十分可爱。
活生生的,可转眼就。。。。。。
他才十四呵。。。。。。
还是个孩子!
我十四的时候,我的弟弟们十四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司弦昨夜里一路哭着领路,疯跑之间,他絮絮说了些什么,我听得不怎么清,也不怎么记得了。可昌弄君三字,还是明白的。
宣纶,十四。。。。。。
却已成了那些冠了礼依旧没有半分人性人样的禽兽的牺牲和玩物!

腰上肋下被人一揽一提,身子猛然出了水面。
乍然间,反射性狠狠一肘向后撞去。
〃公、公子?〃穆炎声音里泄出几分惶恐,而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属下失礼打搅,请公子责罚。〃
却没有躲没有架招,也没有松开手。
〃不关你的错。〃我回神,好在击出时已经意识到不妥,卸了后劲,〃我想着些别的混事,一时惊到了些。〃
低头看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还在抖。
不止手,连身子也在抖。
还好穆炎没松手,否则,铁定摔了。
只是,这是怎么了?我真的得了打摆子么?
疟疾的症状是这般的么?
我一直驱了蚊的。。。。。。
却真的觉得冷。
浑身都冷。
。。。。。。冷?
这天气,擦干捂捂就好了罢?
〃穆炎,帮我拿个巾子。还有,替我把被子抖开罢。〃
〃是,公子。〃

三十四
〃刚才,伤到了么?〃
〃回公子,没有。〃屏风外传来的声音一贯无起伏的调子。
〃想想也不可能。〃我悄悄嘀咕,套上内衫。
却抖得打不好结。
盯着弹钢琴的手指半晌,放弃,胡乱挽了衣带,起身挪到床边。
脚下有些轻飘飘的,好像重心在脑袋上似的,总觉得踩不到着力处。
〃公子,粥?〃
我跌坐到床沿,摇摇头。
没胃口。
〃公子,发?〃穆炎放下手里的盏,取了跟干巾子,照旧问了等回答。
点点头,抱被而坐,由着他细细擦。
〃宣纶他,究竟怎么伤的?〃穆炎沾着床沿坐了,我靠在他侧身,慢慢攒够了准备,开口问。
〃昌弄君存意已久,此番有要事成议,借而开口,大人允了。〃
好一项定金!
不知我有没有听错,穆炎言语间似乎理所当然。
〃宣纶不从?〃
若是我能在席上。。。。。。自然劝他。熬过去就好,难不成还、还替那混蛋守身殉节?!
至于之后。。。。。。
大不了为他入幕梁王,以我的全部筹码,梁长书也好,昌弄君也好,决不可能为了个宣纶和我翻脸。如此,便能护住他。而后,时间长了,不管有过什么,也就慢慢好了。
〃没。〃
〃那?!〃
〃昌弄君素好针索,大人则向来宽善,宣公子慌惧了。〃
我听得气极,冷冷哼了一声,〃莫非你的意思,梁长书这般的,竟然是大大的好人了么?〃
背后的身体一僵,〃属下不敢。〃
若不是我尚靠在他身上,恐怕又是跪了。
〃穆炎,我不是恼你责你什么。〃叹口气,侧转了身面对着他,恨道,〃可你要明白,梁长书存心夺了宣纶身子心意,却自始至终没有真心,是为不情。身为同床之人却相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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