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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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走到李无郁面前，微微欠身，然后转向我。
　　“先生，将军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这么一句，问得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琼玉，他不是太史子，你不要乱叫。”
　　“怎么会不是，”她把手搭在我刘海上，往上一撩，“先生的眼睛，琼玉是不会认错的。”
　　当然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头一晃便躲开，顺便捉了琼玉的手：“女孩子怎么好对男人动手动脚的？”
　　李无郁低下头。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么安静？我不爽的想。
　　“那便错了吧，先生记得谁，都不会记得琼玉。”
　　“等……诶我还没说完就跑了？”
　　“来来来，让我们为司马，主帅大人们接风洗尘，不醉不归！”昭卫端起酒杯，李无郁一口闷下去。我以茶代酒抿了两口，心不在焉。
　　我在想，这小妮子和太史子原先什么关系？最重要的还有，这些关李无郁什么事？
　　“司马大人，怎么不喝酒而是喝茶呢？”
　　我反应过来在说我，呵呵笑道：“我不会喝酒。”
　　“是吗，这倒和合格的军士相去甚远。”
　　昭卫和旁边的将军交换了几个眼神，闭嘴不语。
　　我突然想起来，太史子似乎也是个滴酒不沾的家伙。哼，这帮人不是在想，就太史子那种人，我还要模仿到这种程度？
　　难道这就是中军帐吗？人心这么不齐？那还怎么打仗？
　　也不对，我隐隐约约感觉，只是对我有些成见就是了。结果带的李无郁都不愿理我。
　　唉，这往后可怎么办……太史子，我恨死你了。
　　“对了主帅，匈奴昨天叫阵，要两天后与我们厮杀一番，算日子，就在明天了。下官已经推托好久，甚至送了不少美女金银与他，结果都叫他们照本收下还继续叫阵。”
　　李无郁半天才听明白这番话的意思，连连点头说今天晚上研究研究。
　　“您毕竟是嵇将军的旧友，我们一定会信任你的，”说完用余光瞟了我一眼，“众将士听令，军中将军以上将士悉数听令主帅，今晚商讨战策。”
　　唉，长这么像太史子就是受欺负，睡觉去了。
　　约莫子时刚至，辗转反侧睡不着。
　　李无郁他应该还在商量明天的事吧。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我听到了什么？
　　“司马大人，你睡了吗？”
　　哇啊！这谁啊！等我定睛一看，白皮肤大眼睛，是琼玉啊，呼，吓死了。
　　“你来干嘛？”
　　“我打听到了，小郁说先生死了，我挺难过的。是啊，将军都不陪先生了，先生怎么会有心思活在世上？”
　　我心道你小小年纪懂个屁啊，咧嘴问她：“那你知道我是谁了？”
　　她用力点点头：“司马，和将军的官职一样，这可是说将军也不在了？”
　　“我放他走了，嵇龙应该还活着。”
　　“哦，你心真好。”
　　“咳咳，过奖过奖。”
　　“可是，”她拽住我的左袖子，“那些人这么欺负你，你不讨厌他们吗？我给你说，原来他们也是这么讨厌先生的，可是先生从来都不关心，他就关心将军受没受伤，或者是我的功课温习到哪里了，就跟你一样。”
　　我心说我可没想过你课业的问题，可是转念，这孩子似乎很依赖她的先生，唉，也是看在太史子死得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叹气道：“讨厌归讨厌，可是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会喜欢你的，还好你的先生还有个将军……”
　　琼玉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我松口气，她要是追问我有没有“将军”陪伴，我想我会杀了她的，哦，还要骂死那个不教好的太史子。
　　从窗下看草原上的星星，又多又亮，明暗偶尔的交叠，都映照着身边这个女孩儿的脸颊，她的明眸里，也似闪着不知名的情愫。
　　我突然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在这里支持你师父，是不是很不容易？”
　　琼玉被我说中了心思，蹙眉颔首，开始把玩我的袖子：“是又不是，毕竟比我辛苦的人也多了去了，我还是不后悔随着将军和先生……”
　　蓦地，她顿住了，然后惊恐地抓起我空空的袖管：“等等！你这根袖子怎么是空的！”
　　我失声笑出来：“你才发现？都玩了这么久了。”
　　“这……怎么弄的？”
　　“没怎么弄的，就是醒过来就这样了，不打紧，我都习惯了。”
　　我缓缓给她讲了我醒来以后的事，琼玉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都在想，是不是太史子的性子也这么温和。
　　“像你和先生这样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好人，都太委屈了。”
　　“我可真不想再听你说我像你先生了。”我总不能质问她以为我现在的处境是谁造成的吧，都怪我长这么张像太史子的脸。
　　“好，不说便不说，我以后再来找你玩。”
　　“嗯，去休息吧。”
　　待琼玉走开，我闭上眼睛，满眼里都是太史子的影子。
　　太史子，当初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说这个男主是小受而且也是传奇类但是……明天！明天小攻一定会登场的！


☆、第十章

　　“司马，下官请战，拨三万人马！”
　　我朦朦胧胧醒过来，哟，都应经准备好了，这还没叫我起床？
　　“司马身子不好，这一仗就让下官和主帅去吧。”
　　昭卫说着，就要拉无郁一起走。
　　“你等等，对方有多少人？”
　　“骑兵一万五。”
　　什么？我没听错吧？只有一万五的骑兵这家伙就狮子大开口要了三万？
　　李无郁摇摇头：“对方兵力太强，我们也只能人数占优。”
　　“给我看看你们的战术。”
　　“司马，请。”
　　我翻开羊皮，随便扫了两眼，倒吸口气。
　　两个字，作死。
　　“这样硬可硬不是找死吗？”
　　“可是如果包围成功也能全部吞并。”
　　真是要命。我挠挠头。
　　“两万，不能再多了。”
　　“司马大人！”
　　“小拓，你不要闹了好不好？”李无郁小心的在我床边蹲下，“这是国家大事。”
　　国家大事轻率的人是谁！
　　“至少多少？”
　　昭卫闭上眼睛：“三万。”
　　md你是司马我是司马！
　　“那就两万五吧。”李无郁缓缓站起来。
　　我的心狠狠抽痛一阵：“你知道人数的可变代表什么吗？”
　　李无郁摇摇头。
　　“代表每个人没有各司其职，你们当初给我，就该给我一个最少的数字。”
　　我闭上眼睛：“点兵三万，即刻出征。”
　　三万是什么，我们这次一共带来四万人，下剩那六万还在途中呐。
　　我听着脚步声慢慢消失，大喊几声琼玉。
　　“我刚吃完就听见你叫我，怎么啦？”
　　我艰难的从床上滚下来：“你先生原来打了败仗，会干什么？”
　　“先生从不打败仗。”
　　“那如果呢？”
　　“我倒是记得有一次，”琼玉一拍手，“那次折了五千兵马，战前先生就去庙里一直跪着，什么也不说，等将军回来了，哪里也找不到先生，还发了好久的火呢。后来将军领兵就都听从先生的啦，所以从那以后就没再打过败仗了。”
　　“那好，你扶我去庙里吧，”我登上鞋，“去拜拜就回来。”
　　“怎么，这次也要打败仗了吗？会死多少人啊？”
　　“谁知道呢，成功失败这种事，是要看天的。我去沾沾你先生的仙气。”
　　“……”
　　我站在城墙上，这里的城墙早已被鲜血斑驳。城墙里荒无人烟，只有我们十万……不，是七万大军驻守。
　　琼玉躲在我身边，小小的探出一个脑袋。
　　远远地，我听着城下骂了几句，特别清楚听见一句狗娘养的，我分辨出那是昭卫的声音。
　　“呵，还真有气势。”
　　“所以我们一定会赢的，你笑笑吧。”
　　我揉揉琼玉的脑袋，顺着遮住她的眼睛。
　　她不明就里眨着眼睛，睫毛扫的我手心痒。
　　“对了，你去膳房看看我的药煎好了吗。”
　　琼玉嘟嘴：“你叫下人去看看不就是了吗？”
　　“我没带下人来。”
　　“怎么会？你堂堂司马……”
　　“我给大昭省粮食呢，快去吧，不然煎过了。”
　　琼玉不情愿点点头，跑下去了。
　　“司马大人。”
　　我点点头：“放箭，关城门。”
　　“可是下面还有我军军士，司马……”一个小兵颤抖着手对我说。
　　“不要让我再重复。”
　　站在旁边的田荐冲我笑笑：“司马大人，我觉得你真是太厉害了，要不是你少这根胳膊，我都会以为你就是太史子。”
　　我没说话，静静看着战场局势。
　　“可是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叔叔这么讨厌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叫先令尹太史子吗？”
　　“不就是尊重？”
　　“不只是这样，我们原来都觉得，他是个被上天眷顾的人。”
　　我叹口气：“好了，下去吧，我们要去安慰伤病了。”
　　黄昏，中军帐。
　　昭卫跪在中间，旁边站了个李无郁。
　　琼玉生气的跑上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药！长孙你骗我！我找了你整整一天，我还以为你把药弄丢了！”
　　“放肆。”田荐拉住琼玉。
　　我挥挥手：“昭卫大将军，三万兵马只留下一万还大多是伤兵，苏秀的人马还在路上，我们现在战斗力只有一万五六，这样下去东域难保，你可知罪？”
　　“如果司马不放箭，不关上城门，我们还是会有伤兵逃进来的，不至于被俘虏这么多人……”
　　我挽着袖子走上前去，一个耳光打在昭卫脸上。
　　“小拓你……”
　　“跪下！”
　　李无郁瞪大眼睛看着我。
　　“李无郁，我叫你，跪，下！你是败军的主帅，我是手握兵权的司马，你说，谁该跪谁！”
　　他双颊没了血色，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司马大人，息怒啊。”田荐摇摇头。
　　琼玉快吓哭了，一直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你知道我放箭的时候城下还有多少我们的兵马吗？昭卫我问你，如果匈奴埋兵我城下，然后我大开城门，结果如何？”
　　“他们才不会这么聪明！”
　　“说的就像自己很聪明，哼。”
　　我举起手，紧紧握住虎符：“军在外，王命有所不受，现在革除李无郁昭卫所有职务，留待察看，任命田荐为主帅，统领三军，明日叫阵！大将军就让今天带头射箭的那个做吧。”
　　“下官领命，谢司马。”田荐拉着琼玉走了。
　　“琼玉去照顾一下伤者。”
　　“嗯……”
　　李无郁继续跪在我面前，痛苦的盯着我。
　　“我知道你心急，”我笑笑，“我不管你和琼玉什么关系，但是国事为重，这是你告诉我的。”
　　不等他回话，我立起来：“吉将军卢将军，押他们两个到伤员那边，跪一个晚上，然后叫上主帅回中军帐找我。”
　　“是！”
　　我揉揉太阳穴。
　　——“我的小拓就是厉害，人家都用剑杀人，小拓只要动动脑子人就都死了。”
　　嘶——我倒吸口凉气，深深刺痛心口。
　　再这样下去，我人不傻，心也要先疯了。打完这场仗，一定要问清楚我原来的事。可恶……小琸他，都瞒了我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评


☆、第十一章

　　等我站在城墙上的时候，又是晌午了。
　　“高人总是睡得时间长，先生原来经常睡中毒。”琼玉嬉笑道。
　　“睡中毒是什么？”我好奇。
　　“是先生自己发明的哟，有一次将军陪着他睡了一个月。”
　　我瞪瞪眼睛：“牛b，纵欲也要有个限度，怪不得太史子死得这么早。”
　　田荐笑了笑，笑的就跟从嗓子里卡了鱼刺似的。
　　“打吧，主帅大人，该你去了。”
　　“下官遵命。”
　　我回过头：“对了，昨天那句狗娘养的是谁喊的来着？”
　　“回司马的话，是昭将……昭卫。”
　　“去，把他给我带来。”
　　不一会儿，昭卫就带来了，他用恨死我的眼神看着我，咬紧嘴唇不说话。
　　“待会儿我让你喊，你就喊一句话。”
　　他狐疑的看着我。
　　“‘不好，这狗娘养的城门坏了，降不下来’，听明白了吗？”
　　昭卫脸一红。
　　“好了，差不多该打起来了。”
　　昨天我发现匈奴人就一特点，横冲直撞不长脑子，但个个武艺高强，包围他们根本不可能，所以不如在被包围的时候好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比如背靠背战法。让两个将士为一组，背靠背战斗，就能减少很多死亡。伤可能会多但也都不致死。
　　我看差不多了，鸣金收兵。
　　被包围的将士开始死命往外跑。我发现嵇龙养的这些人，逃跑功夫还是一流的。
　　“喂，到你了。”
　　昭卫白我一眼：“不好——这狗娘养的城门坏啦——降不下来！”
　　我竖起大拇指，换来一声昭卫的冷笑。
　　“城门坏了！快往里冲！大好机会啊！”城下士兵有几个机灵的，纷纷应和。
　　我挑挑嘴角。
　　“差不多了，再喊一遍，该那两队出来了。”
　　昭卫又喊了一遍，五千兵马从城门下冲出来，断了匈奴人的后路。
　　他们进来了，才发现这哪是座城啊。
　　四周都是高耸的木门，这可是昨天我带着人去庙门口拆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破地方庙这么多。为这个我还拜了三拜，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庙。
　　“拉线。”
　　哗啦哗啦，匈奴人仰马翻掉进脚下的陷阱。
　　“放火把。”我又一次挡住琼玉的视线。
　　“没关系啦，我早就习惯了。”琼玉做个鬼脸，跳出去迎接田荐。
　　“司马！太厉害了！居然一个人都没落下！”
　　“好，准备庆功宴吧，另外这次烧坏的庙门给人家赔上。”
　　“下官领命！”
　　昭卫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对了，把这个扔去寺庙吧，替我跪一跪，不然我要遭天谴了。”
　　我顺手指指昭卫。
　　“不司马，不不不司马大人，我昭卫服了，真心服了，我愿永远追随司马大人，鞍前马后效劳！”
　　我笑起来：“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吧，松绑，去歇歇吧，今天晚上庆功宴，咱往事就一笔勾销吧。”
　　“谢大人！”
　　“那谁替你去跪着呢？”目送昭卫离开，琼玉天真的问。
　　“司马大人怎么会真的要他去跪呢？那是说给他听的，不然真的是‘扔’‘这个’过去，菩萨就要降司马大人的罪了！”田荐笑称。
　　“就你会猜度我心思，去去去，带着小姑娘边儿玩儿去。”
　　可是我还没想好李无郁该怎么办。
　　“唉，真麻烦。”
　　亥时，中军帐热热闹闹，我叫田荐去安抚一下伤者，然后自己来到城楼上，了望。
　　对面就是匈奴的帐子，密密麻麻一片。
　　“司马大人。”
　　我回过头，笑笑：“昭卫来了啊。”
　　“我没有资格喝酒。”
　　“真叫我羡慕，我根本不能喝酒。”
　　“我知道，太史子原来也不能喝酒，一喝酒就被嵇将军抱到床上去了。”
　　我咯咯一笑，想起小琸，无话。
　　“所以我从不让太史子喝酒。”
　　我侧头：“为什么呢？”
　　“因为我讨厌嵇将军和他做那样的事，我会生气为什么对象不是我。”
　　我狠狠傻掉了，等等，为什么从军的人都这么不正常？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