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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开到荼蘼-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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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有个青衣人的背影,转过身来,同他说:“在下顾惜朝。”
顾惜朝,分明同他一样的面孔,分明就是他来演,为何像个已存在的生命一样站在他眼前。
他的卷发飞扬,袖袍随风飘动,书生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如行云流水,只是目光转动间冰冷而深沉。
他在梦里看见鹰击长空,风沙滚动的天地间那个叫顾惜朝的人孤怆却傲然而立。
一梦醒来,学着梦中人喃喃:“在下顾惜朝。”
窗外已艳阳高照。
银川,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热。
他曾去过马来西亚,就算被那边的烈日曝晒,依然不影响他的皮肤,而银川,不过半日,便热得让你跳,热得让你叫,然后一摸脸,皮肤已裂。
一张嘴便是风沙,沙粒吹进眼睛,都来不及揉。
正式开工那日导演对着他的脸端详半晌,只觉他眉宇间还是隐约有调皮的味道。
于是叫来化妆师专门替他修眉。
化妆师叫他闭眼,他听见耳边狂风在啸,他想起昨晚梦里的书生,那书生看上去弱不禁风,恶劣的条件下,不知是如何生存下去。
一定是有什么在支撑着他的,就像总有个念想在支撑自己。
他忽而眉头紧蹙。
化妆师叫了一声,他急忙睁开眼,看见化妆师惊魂未定。
“汉良你好端端皱什么眉?刀片划到你怎么办?”
他想起来自己还在修眉,也吓了一跳,忙把镜子拿过来仔细看自己的脸。
导演这个时候踱过来看效果。
镜中是一张愈发清俊的脸,轮廓分明,眉头微锁,淡淡的忧郁。
鞠导看着他的脸啧啧称奇:“Wallace啊,你不过修个眉毛,这气质就两样了。”
他拿着镜子左右看:“这样还好吧?”
“很好很好,就这样了。”
他站起身来,甩甩长袍。
一额的汗。
要在这样的地方泡几个月,想到这里,分明是艳阳高照天,心里却觉得暗无天日。
所以他唱歌的时候就没想去当演员,个中甘苦不足为外人道。
那天导演让他先拍文戏,那边同时开工的是群戏,战马上的厮杀,一时间马嘶如潮。
这一边顾惜朝的妻子千里迢迢来找他,一番波折终于相见。
导演在旁边对摄影师千叮万嘱,镜头该这么推,拍的是他的侧脸,速度要适中,否则拍不出演员之美。
说完之后就匆匆赶去武戏场,副导演见他目送导演离开,笑着同他说,那边工程比较浩大。
摄影师说他的压力才最大,导演不看他拍得好不好,只看他拍得美不美。
大家都笑起来,鞠导对美的事物最执着,一切以此为标准,何况这个地方条件艰苦,若找不到美好的东西,就只能等神经崩溃。
他好不容易捱到这场戏收工,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旁边哼哼,凑近听真切了才知道是喊热。
这个时候听见旁边有人走近,有女孩子在学着他的口气,在喊“知了,知了。”
他抬头,是宋小姐。
她的性格同剧中人判若两人。
宋小姐给他一盒饭,还有两个苹果。
饭吃不下,他拿着两个苹果颠来倒去玩。
“你再这样盘下去,苹果就熟透了。”
说话习惯有点像上海人,至少一定在上海待过。
他好奇:“这里也会有苹果?”
“剧务老老远运来的,太厉害了,我们吃苹果正好补充水分。”
那一边一声马嘶传来,响彻云霄。
“哎呀,那匹马又发脾气了。“
他随口问道:“什么马?”
“就是那匹黑色马啊,特别不听话,谁都管不住它。”
宋小姐大咧咧坐在他旁边,边啃着苹果边同他说话。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他好奇。
“这个大家都知道啊。”宋小姐说得理所当然,随后明白过来,笑着说:“难道你不知道?”
他摇摇头。
“难怪别人说,剧组里的事,你什么都不关心。”说完对他眨眨眼。
他只好笑。
随后站起身,拿着两只苹果朝武戏场走去。
“你去干吗?”宋小姐在他身后问。
“去关心关心呀。”他回头,学着她的样子也眨眨眼。

果然,一匹高大的黑马正在扬蹄,不时发出鼻响,根本不把人类放在眼里。
一旁正有人在搀扶一个演员,显然是刚被甩下来的。
他看了半天,突然跃跃欲试。
跑去同导演说,让他来试下。
驯马师就在旁边,听后就摇头:“不行,太危险,这匹马是生人勿近。”
他说:“我会骑马,鞠导知道的。”
鞠导在一旁点头:“我是知道,我还知道你演《白手风云》的时候还被马踩到骨折。”
驯马师笑出声来。
“哎,那是第一次骑马没经验嘛,现在没问题了,让我试试啦。”
驯马师摇头,万万不能答应,若出了事,非同小可。
只是他比养马师更坚持,拧劲一上,不容拒绝。
驯马师转头看向鞠导求助。
导演说:“Wallace,你要是摔伤了怎么办?”
“不会啦,我会小心的。”
他这时已大步迈向那匹黑马,也未没等导演说下去。
一旁的十八尊在此起彼伏地吹口哨,问他有没有买保险。
而真的当他站在那马身旁那一刻,全场又安静了下来。
那匹黑马警惕地瞪着他。
手里两个被他盘熟的苹果派上了用场,他先给那马闻苹果的那一股清香,待它的警惕心略有松懈,再慢慢地喂它。
始终微笑着,一手抚着马背,还不时在马边低语。
众人静静地看着,一语未发。
那匹马始终没有发作。
他看时机差不多了,待那马站好,一按马鞍,蹁腿翻身而上。
那一刻,全场所有的人呼吸统统屏住,驯马师早已准备好护驾在旁,就只怕他被甩下来。
然而没有,那匹高头大马不过倒退了几步,随着他两腿轻轻一夹,便朝山戈深处跑去。
有人在他身后大声喊要不要马鞭,他一摆手,青衫长袖就此飘动,气势十足。
也许这才叫真正的驰骋吧,他想,他根本没有想过去控制那匹马,任由它尽情地奔跑,耳边生风,极为享受。
想来一开始学骑马,腰酸背痛,每踩一步下去酸遍全身。后来才摸出规律,一切顺其自然,身随马动,偏偏一切尽得掌握。
那匹马跑了许久,带他到了陌生之地,他刚要着慌,黑马自己调转方向,又朝出发地奔去。
这样的良驹,有点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片场的人都只见一个青衣公子策马而来,一时间都以为他不当心跑错了年代,所有的肢体语言都蕴透着浓浓的古味。
一勒缰绳,黑马前蹄高扬,一声长嘶,随后站定下来。
他骑在马上并没有下来,那样高高在上,扫视着下面的人。
有很多人在仰视他,一脸钦佩和欣赏,更有人在为他鼓掌叫好,惊叹连连。
这些一定都是顾惜朝喜欢的。
论才华,他该得,只是偏偏,未能得。
于是不择手段,最后一败涂地。
大家只见他在马上神色忽悲忽忧,紧锁双眉,不见了方才的气宇轩昂。
鞠导很兴奋,待他下马后大声宣布,这匹谁都管不住的烈马,以后就是他的专用坐骑。
他笑,略带得意,却点到为止。
摄影师一边对着镜头看效果,一边说:“自从汉良到了剧组,胶片就不够用。”
他却没有听出意思,略带着惶恐地问:“因为我NG次数太多?”
众人都笑起来。
摄影师说:“镜头这样好看,就算NG再多我也不会抱怨,就怕制片不答应。”
鞠导在一旁爽朗大笑:“没关系,只要是好看的就随便拍,不用省胶卷。”
他这才明白言下之意,脸微一红,腼腆深笑。
制片就在一旁,竟然也笑:“鞠导真是慷慨。”
导演打个哈哈:“不过是慷他人之慨。”
他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叶分明说过两个礼拜就来,现在却没有半点音讯。
来之前公司也关照过他,若是主打歌搞定,也会立即通知他回台湾。
现在也没了下文。
晚上他敷着面膜坐在床上,想着心事,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他的室友在一旁叫他,连叫三声,他才回神。
“明天我们再去吃海鲜吧。”
他想笑,无奈面膜在脸上,笑得很僵硬:“我们才去吃过耶。”
“去看看有没有新的,这个时候吃螃蟹最好,菊黄蟹肥。”
“好呀好呀。”他点头,有得吃总是最好的,点了几下发现面膜快要滑下来,急忙扶好,再不敢动。
“那明天收了工我们一起去。”
“明天我就上午有戏哦,拍完了就回来睡觉。”
“我要拍到傍晚,不如我拍完直接过去,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好。”他答应,然后下床对着镜子揭面膜。
再怎么用面膜,镜中还是一张晒得黝黑的脸,额头这边是一圈白色,隐约提醒着他和别人他曾经有的白皙皮肤。
他摸脸,再掠掠额前短发,半个月前终于把长发剪了,如今没了刘海,气质大不一样,往日里一直希望自己变得成熟,可真的看到自己一张黝黑成熟的脸,又真的在怀念自己之前的样子。
人们怀念的总是自己失去的,至正常不过。
他把明天盘算得很好,拍完戏后就回来睡觉,睡至下午,去吃海鲜。
只是有人不让他如愿。
他看见叶茂菁的时候他正好拍完一场戏,戈壁旁的高粱地,顾惜朝以手轻抚而过,随后折下一枝,轻触鼻尖。
微风起,发随风飘,青袍翻动。
手里不过一枝高粱,他生生演出了媚而不俗。
摄影师大气都不敢出,一点一点推着镜头,待他的脸略略上扬,镜头打到他的侧面,一旁看着监视器的剧务轻轻倒吸一口冷气。
他久久没听到导演喊停。
最后脖子实在撑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看了导演一眼。
导演这才喊停,语气中有些意犹未尽。
其他人的表情都像在欣赏唯美文艺片,待停了后都舒了口气,全场松动。
他在心里笑,他们比他还入戏。
然而当他走向场边,突然就这样看见叶茂菁站在人群里,当即一愣。
山中数日,再见面,如隔三秋,这次更甚。
两个人都未动声色,他径直朝化妆间走去,同叶擦肩而过,神情未变。
换好衣服出来时,剧组已将器材撤得差不多了,忙着赶下一个景点。
叶依然站在那里,似乎感觉到他已出来,于是回身。
他站定住,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
按照计划是回去睡觉的。
好在这个时候鞠导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于是又一次走过叶身旁,这次依然想擦肩而去,只是在衣物相触时被叶拉住了手。
他侧头看着叶,抿抿嘴,微微笑起来。
随后皱下眉,轻声说:“放开啦。”
那边导演又叫一声。
他欲迈步,叶茂菁不放手。
“喂……”
导演态度很好,见他不过来,自己走到他面前。
与此同时叶放手回身,与鞠导打招呼。
鞠导和叶握手,说了句“叶先生真是辛苦了,不远千里啊。”
叶的外套上已是一层风尘,不过还是听他说:“辛苦的是你们。”
两个人都是极标准的寒暄,看似很熟,其实说了等于没说。
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找叶茂菁,于是叶过去旁边说话,他站在旁侧一边面向着导演一边侧眼看着,来人似乎又是哪个投资高层,反正他不认识。
他之后就问导演叫他有什么事。
导演同他说:“几个投资方都来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
他想了想,说:“好。”
那边的剧务在催着导演快点跟车走。
鞠导回头扬声对叶茂菁说:“叶先生,不如留个小剧务带你去宾馆?”
叶茂菁说:“不用,我认识。”
导演再回头看他:“那你……”
他忙说:“我下午没戏,不用管我。”
“好好,那你自己回去。”鞠导说完便向车子走去,风尘仆仆。
剩下他看着另外两个人在说话。
不一会儿,那个来找叶的人也离去,叶茂菁回头看站在一旁的他,似笑非笑。
“你等人?”
他哼一声,立刻转身就走,被叶拉住。
“等都等了,现在去哪里?”
得寸进尺。
“回去睡觉。”
“介不介意一起?”叶一手托上他的下巴,吻他。
“介意。”他吃吃地笑。
叶茂菁上上下下打量他,随后说:“看来这里的确很辛苦。”
一时间数日艰辛齐涌上心,十分委屈:“我上次吊钢丝,解开后就吐了。”
“然后呢?”
“…………”
如今的人各个薄情寡义,竟然问他然后呢,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回真的转身就走。
叶在他身后笑,随即从后面搂住他。
“结束后去次美国旅游,补得回来。”
他摸脸:“我要补皮肤。”
去晒过美国太阳的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现在的他若一去就是名副其实的黑里透红。
叶茂菁想想,说:“那去英国,整日阴天,晒不到太阳。”
“我昨天梦见又去了巴黎。”
“哦?这次有没有被封?”
“没有啦,这次没有。”他说:“我梦见上艾菲尔铁塔,对身旁的人说,这里好高。”
“然后?”
“然后没有人回答我。”
身后的人也没回答他。
“那时候我想,还不如一个人去。”
“那人是谁?”
这回轮到他没有回答。
叶茂菁从身后放开他,说:“那你还想不想去巴黎。”
他转过身来,过了许久才说:“不想了,我已经去过。”
叶手插口袋回身,看着远处,那里就是一片戈壁,同这里相比,一片苍黄。
“现在哪里都去不了,只能逛逛镇北堡。”
“哦对,我去找过你说的悬崖,可是这里有很多悬崖。”
不知道是哪个。
叶茂菁回过身来:“我带你去。”
坐的是不知哪里弄来的当地牌照的吉普车,一路摇晃,弄得他晕头转向。
到了山脚,车子未有停下迹象。
他惊讶:“开车上去?”
“自然。”
“不要啦,走上去吧。”
他受不了那个颠簸。
叶茂菁看看他,停下了车。
刚要下车,听见叶在一旁打趣:“不如你走上去,我还是开车。”
他当真:“那你不是要等我很多时间。”
叶听完他这句话,意外地沉默了一下,随后说:“说得也是,我并没有太多耐心。”
他以为叶会下车,然后还是听见他说:“你确定要自己走?”
他点点头。
叶却没有管,径自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上了山。
一路上七转八弯,驾驶技术却相当好,至少没让他晕车。
然而他依然不高兴,到了悬崖顶时,下车沉着一张脸。
叶说:“我说过,我并无太多耐心。”
“但我有。”
叶茂菁笑起来:“看得出来。”
他转过头去不理他,环顾四周。
过一两分钟就好了,他最容易既来之则安之。
小心翼翼迈向悬崖边,看向远处,惊叹道:“这里好高。”
说完后便觉得不可思议,同梦境一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这次有人回答他,声音却很远:“银川风景一览无遗。”
狂风吹来,他眯起眼,却没有后退,定定看着前方。
“这个地方很合适他。”
“谁?”
“顾惜朝。”
叶没有想到:“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我是不喜欢他。”他说:“一些东西,太残酷。”
是他对别人太残酷,还是现实对他太残酷,他没有说清楚。
不过这次身后真的没有人回应他了。
他也不理会,继续说:“但是这里的确适合他,想要在别人面前高高在上,其实只有一个人。”
无亲无友,最后无妻无子。
“还好我不是他。”
很久身后无人回答,狂风吹起他的衣服,吹乱他的头发,然后把他的话远远吹走,埋入风沙。
他回头,发现叶茂菁正看着一块巨石。
走过去后,叶也没看他。
“我上次来银川的时候,是个夏天。”叶说。
随后才抬头看向他:“你知不知道这里在初夏时,会开一种花。”
他下意识看看石头附近,没有花,只有一根根暗枝,于是理所当然地摇头。
叶说:“当地人说,这花有三色,那时我见的是白色的。”
他静静地听着,神色略有迷茫。
叶忽然笑了,说:“对我来说,你比较像这样的花。”
他顿时来了兴趣,眼睛睁了睁:“现在不开吗?”
叶点头。
“那还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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