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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当官家女遇到锦衣卫 作者:幻海心(晋江vip2014-11-30正文完结)-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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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福……”谢娴靠着车壁,忽然开口道:“你信不信鬼神之说?”
    栾福张了张口,道:”我?这个……我不大清楚,小姐,难不成您看到了什么……”
    谢娴忽然一笑,道:“其实我也不信的,可是……有些东西不由不信。”说着,望向窗外,忽见不远处,一排排穿着飞鱼服的佩刀男人正向城墙外走去,那大红麒麟服就在马前,阳光照耀着那张英俊绝伦的面容,少了阴森,多了淳朴,眼里也闪动着幸福的憧憬,不由抓住车壁的架子,心中砰砰乱跳……
    待从清源观回来,她就去找他,告诉他那件事,然后……然后……
    发现了妹子的真相,也许只是给了她一个理由,让她终于可以,可以……
    谢娴忽然笑了。

☆、第97章 借尸

“道长;这世间可有借尸还魂之事?”谢娴双手合十,对清源真人道。
    清源真人乃清源观的创立者,只是此时年事已高,便交给了徒弟打理;她则寻仙访道,云游四海,今日乃是三清圣日,必须她来主持,这才回来了;刚刚主持完常赞,便听说有人急着求见,转回了内院,见一个少女站在院中;穿着紫色的长袍,披着月白色的斗篷,飘逸秀美,神情端庄,正是谢家长女谢娴。
    谢家上香的时候,清源与这姑娘有一面之缘,眼见她这么急匆匆跑来,正是把拂尘一佛,道:“施主勿急,有话慢慢说。”说着,指着内室,当先走了进去,她年近七旬,却宛如四十许人,面白如玉,仙风道骨,一举一动莫不透着静气,让人无端地安静下来。
    谢娴也觉得有些太急了,吸了口气,对身边两个丫头使了眼色,让她们在外面等候,自己则跟着清源进了门,见中堂供着三清神象,香气缭绕,庄严肃穆,她从前只信儒学,对这些乱力怪神一直漠然视之,如今见了妹子这种情形,倒是真信了三分,双手合十,行了三礼,这才向左首的侧间走过去,见清源正坐在那里,望着她笑而不语。
    “道长……”谢娴清了请喉咙,忽然不知从何说起,抬头见清源那温雅平和的面容,想到在这种世外高人面前,倒也不必拐弯抹角,便直言道:“道长,其实我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的,可是有时候又不得不信……”
    眼见清源的笑容越来越浓烈,咬了咬牙道:“我妹子谢灵好像有些不对,自从十二岁那年落水,醒来之后便经常胡言乱语,那个时候觉得她年纪小,也没觉得什么,后来做出的事情便越发有些怪异,仿佛换个芯子似得,所以想问问道长,这世间可真的有鬼神,借尸还魂之事真的存在否?”
    清源沉默片刻,道:“施主信吗?”
    谢娴老老实实道:“从前不信,现在真的有些信了,若不是换了魂,有些事情,她断断做不出来的。”说着,想起从前姐妹之间的情深恰恰,眼中含泪道:“道长,若是真的别人占了躯体,从前的魂魄能换回来吗?”
    清源摇了摇头道:“世间飘渺,何处得寻?”
    谢娴脸色一黯,道:“那这个魂又如何处置?道长是否可以作法,把她给……给……”
    清源微微一笑,道:“赶妖降魔应该去三清观,你找我,可是找错人了。”
    谢娴低头道:“我知道,这件事我只想找个高人看看,至于俗世里的那些作法打醮,倒也不必唬人。”
    清源听了这话,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有这个心,那我就给你姐妹算算吧,我记得你们的生辰八字,你娘曾经留给我一份。”
    谢娴听她提到“娘”,浑身一震,想起那匣子里的东西,张口仿佛想问什么,却终于没有问出来,见清源去了里间,过了许久才拿着庚帖出来,坐下把庚帖打开,眯着眼望着那八字,又闭上眼掐着指头算了许久,才道:“你妹子在十二岁那年注定一劫。”
    谢娴听了这话,整个汗毛竖了起来,这位高人自然不会说的太直白,可是这些话已经很清楚了,结结巴巴道:“道长,您是说……说……我妹子在十二岁时候早该死了吗?”
    清源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她乃异世之魂,不在此界之内,我亦算不出太多,只能跟你说,生死自有定数,一报自有一报还,你不用在意。”说着,意味深长地望着谢娴,道:“谢施主,天道之间,在于恍惚,你秉性端正,天生占了一个正字,自不会落到大劫里去,只是正过了头,便也是入了迷执……”说着,双手合十,闭上眼,再也不肯说话。
    谢娴听了这些话,脑袋“嗡嗡”直响,她是不信鬼神的,可是高人已经说过了,借尸还魂果然存在,现在的妹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妹子!
    “道长……”谢娴想到自己身边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子,不甘心道:“能不能……能不能把那魂再换回来?”
    清源微微一笑,睁开眼摇了摇头,道:“来者自来,去者自去,此乃天力。”
    谢娴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说着,跪倒在地,对着清源行了大礼,双手合十退出了侧间,又抬头看着中堂的神像,上前上了三柱香,转身出了内室,见栾福元福站在那里等着,道:“小姐……”
    “走吧。”谢娴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霞光万丈,把道观的所有都染上了淡红色的朦胧,她生活的世间一直都井井有条,便是老太太她们信佛信道,在她的理解力,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如今借尸还魂的事情却真的发生在身边,只觉得难以置信,却又有些释然。
    这样的妹子她难以接受,却又必须忍耐,如今……
    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妹子了,若是她再做出危害谢家的事情,自己是不是能……
    可是这个躯体还是妹子的,伤了以后,若是妹子的魂回来怎么办?自己方才反复追问,那清源真人只是不肯说,那便是有一分的可能——也许妹子还会回来,这个异世的魂总有归还躯体的那一日?
    她坐在车舫里反复掂量着这事,竟把去找常青的念头置之脑后,待车舫走过了城头,这才想了起来,张口道:“停下,先去城门哪里。”
    栾福不解问道:“小姐要做什么?”
    谢娴脸上一红,讷讷道:“我随便看看。”
    栾福越发奇怪了,正要再问,被元福截住话头道;“你个丫头那么多嘴,小姐这是心情好,好容易出来一次,随便逛逛还不成?”
    栾福一直知道元福心眼多,听她这么说,不敢多问了,拉开车门对车夫道;“去城门哪里。”
    车夫自然不会多问,转了马头向城门走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到了城门,谢娴心中砰砰乱跳,掀开帘子瞧去,此时夕阳西下,城门刚刚关闭,忽然有两个人扒拉着城墙,连蹿带跳地要爬出去,守门的军士上前阻止,被两人一脚踢开,其他军士看到这种情形,都走了过来,吆喝道:“你做什么的?”
    话音未落,那两个人已经滴溜溜向从军士的缝隙里钻出,向城外跑去,就在他们要冲出城门的那一刻,城墙上一个黄色的身影飞驰而下,只三四个回合,便把两人擒住,正是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那锦衣卫上见是一老一小,皆百姓打扮,踹了那少年一脚道:“尼玛的,急着赶投胎吗?老实交代,你们这是想干嘛?“
    那中年人连连叩头道:“请老爷饶命,小的家里人长了急症,方子只能到城里药铺来抓,如今急着回去救命,老爷开开恩,让我们出去了吧。”
    那锦衣卫“哼”了一声,道:“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话音未落,那个少年忽然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斜着眼藐着那锦衣卫,仿佛十分不屑。
    那锦衣卫立时大怒,上前就是一拳,一下把少年打得吐血,少年却十分绝强,不肯爬下,又站了起来。
    那锦衣卫见这小子如此不服输,哪里能在众人面前丢脸,再也不顾,上前连踹带踢,少年不会武功,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爬不起来,那中年人爬到少年身边,叩头流血,大声求饶,守门的几个军士又过来劝,锦衣卫这才住了手,挽了挽袖子,哼了一声道:“让你小子明白点,锦衣卫老爷是做什么的,敢违背就是个死字!”
    那中年人见少年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心中痛苦至极,只是不敢表露,只叩头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锦衣卫这才缓了脸色,眼见周围都是围观的人,看他如此嚣张霸道,皆有愤愤之色,扬起头道:“怎么着,反了你们不曾?我告诉你们,我们常大人如今掌控京畿,连真武将军都要听他的,你们谁不服,尽管放马过来!”这声音在中年人的嚎哭声中,越发显得凌厉,那锦衣卫听得有些不悦,踢了那中年人一脚,道:“哭,嚎什么丧?”
    中年人只得收住声音,抱着儿子的身子,只觉得天降横祸,不知所措,只是好歹那瘟神已经离开,众人也都散去,正手足无措间,见一个双丫髻的少女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二十两银子,和一个腰牌,道:“大伯,这孩子挨了打,我给你雇了车,你抬着他去三间胡同的杜林堂治伤,把着腰牌给他们即可,就说是谢家的。”顿了顿又道:”若是这孩子好得快,晚上出城用着腰牌要使得,只说谢府即可。”
    那中年人仿佛做梦,睁大了眼睛道:“这……你……你们……谢……”
    “好了。”那少女把银子与腰牌塞到那中年人手里道:“快点吧,孩子伤势耽误不起。”说着,对旁边那车夫道:“把着孩子抬进去。”少女对那车夫道:“你一路跟着,等到了地方,记得把腰牌带回来。”
    那车夫道:“栾福姐姐放心,我晓得。”
    栾福点了点头,车夫赶着车离开了,栾福走到不远处的谢娴跟前,道:“小姐,都弄好了,咱们……还去城门吗?”
    谢娴抬起头,望着城墙上一排排的飞鱼服,淡淡道:“不去了。”

☆、第98章 两全

“回去吧。”谢娴把帷帽纱巾放下;转身向谢府走去。
    “小姐,你等等,我去雇车。”栾福跟着几步道。
    “走走吧。”谢娴沉声道,帷巾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从那淡淡的声调里,两个丫头还是感觉小姐生气了,不敢多说;一前一后伴着她向谢府走去;此时已经霞光漫天,正是打烊收工的时刻;街头的人却不多;谢娴一步步向谢府走去,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正走着,忽听背后有人抱怨道:“你这个臭小子,早晚让锦衣卫抓了去做肉饼!”
    谢娴一怔,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见一个四十许人的妇人正揪着一个少年耳朵呵骂“让你赌赌赌,再胡作,被锦衣卫抓了去天牢打死!”
    栾福听了这话,低声笑道;“这锦衣卫竟是吃人的老虎,那婆子竟用这个吓唬儿子。”
    元福抬头藐了藐谢娴,迟疑了下,道:“锦衣卫在民间凶蛮是有名的,不过其实他们并不管民事,大多是针对官家,只是因为文臣居多,笔杆子又锋利,所以名声不大好。”
    栾福不过一句玩笑,却见元福居然这么认真的回,不由诧异地望了元福一眼,却见元福看着小姐,面上颇有悲悯之色,心中一动。
    “走吧。”谢娴淡淡道,转过身向谢府走去,刚走了几步,忽听后面有人道:‘表妹?”
    谢娴回头望去,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御使官服的青年男子,温润如玉,儒雅翩翩,正是表哥宋濂,不由站住了,却没有说话。
    宋濂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能遇到谢娴,再也顾不得别的,回头对身后的几位幕僚道:“你们先回去,我遇到了本家妹妹,先把她送回去再说,那些事情回头再说。”
    那些幕僚见谢娴的穿衣打扮,就知道是贵家小姐,不知为甚竟没有坐车,点了点头道;“大人,我们回府等您。”
    宋濂点头,道:“好。”几位幕僚行了礼,带着人转身走了,只留下了两个伴当,宋濂见他们没影了,翻身下了马,走到谢娴跟前道:“表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里含着几分惊喜,多日不见,这儒雅翩翩的公子少了几分书生气,多了几分官威,穿着那四品御使的服,衬得端端是相貌堂堂,威风凌凌。
    谢娴见他如此,不好不答,道;“我去清源观祈福,刚刚回来,觉得路程近,便没有雇车,随便走走。”
    宋濂笑道:“那我也随便走走。”说着,把马给了伴当道:“你们也回去吧。”
    “爷……”那伴当十分为难,道:“老太太吩咐,让我们……”
    “让你们回去就回去。”宋濂沉了脸,两个伴当对望一眼,只得牵着马向府里头走去。
    “表哥,你不用送的,青天白日的,我一会儿就到了的。”谢娴若是平日遇到,自然能坦然相见,可是有了太子那旨意,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宋濂不答,摆了摆手,一步步随着谢娴走了片刻,才道:“表妹,我忽然想起那年灵儿跑出来玩迷了路,我们一起去找她,找不到的时候,你都急哭了,我说陪着你一起走回去,便这样走回去了呢。”
    谢娴“嗯”了一声,低着头看着的脚步。
    宋濂心中无数话要说,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见谢娴少见的沉默,诧异道:“表妹,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谢娴停住脚步,见谢府就眼前,笑道;“表哥不用送了,我到了呢。”
    宋濂怔了怔,忽然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就是怕羞,走吧,都是一家子,我也好久没见老太太了。”说着,径直走了过去,守门的小厮认得大小姐与表少爷,忙敞开门让他们进去,宋濂道:“今儿是赶巧了,一起去见老太太?”
    谢娴见宋濂如此,只得跟他一起去了谢母的院子,谢母早得了消息,见他们进来,行了礼,便拉着宋濂道:“倒是赶巧了,这丫头忽然跑去清源观,我正担心着呢,倒是你送来了。”
    宋濂笑道:“这是应该的哦,老太太。”顿了顿,又道:“这也是赶巧了。”说了几句奉承话,哄得谢母喜笑颜开,谢母已经知道太子的那旨意,见谢娴与宋濂站在一处,一个秀气逼人,一个儒雅翩翩,早就心许,便道:“你也不是外人,索性今儿就留下吃饭吧。”
    宋濂笑道:“还是老太天疼我,明儿正要不用上朝,索性把留到底,在这里住下吧。”
    谢母听了这话,抬头藐了藐谢娴,笑道:“好。好。”如今谢家得罪了太子,宋濂却被太子依为重臣,作为连襟,与宋家打好交道,对谢家全身而退有莫大好处,何况宋濂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博学多才,儒雅有礼,是上佳的女婿人选,大丫头能有他做夫婿,算是大造化了。
    谢娴却一直沉默不语,待到晚饭时刻,推说不舒服,与谢母告了罪,带着丫头回到了自家院子,换上了家常服,坐在那里发呆,栾福与元福知道她心情不爽快,也不敢打扰,让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小声些,不门关了,让她安静一个人待着。
    不一会儿功夫,喜福从外面进来,问栾福两个道;“老太太打发我来问一声,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病成那样还去清源观,回来看着也不大精神,表少爷来了,竟连话也不说一句。”话里话外颇有责怪之意。
    栾福不善应答,侧头望着元福,元福笑回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家小姐,自来是个好强的,知道老太太疼她,不愿意弱着身子,昨夜做了噩梦这才病倒了,今儿醒过来就说去清源观,真人给她作法祈福,她立马好起来,这不也不吃药了,身子好好的,坐在看书哩。”
    喜福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真人看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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