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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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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兰将身子挺直伸长,尽可能向后仰去,口中深深吸一口气,半日方吐出来,面上尽是陶醉之色,口中喃喃道:“当日我读到杨万里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时,心里就想着,照这字面的意思,这必是实在很美的了,只不知,世间究竟哪里真有那样大的一片花呢?咱家园子里,花是好的,只是到底池里地方不够大。今日到了这里,总算得见那诗里情形,站在这湖边,眼睛竟似不够用了,看这荷花叶海,当真是言语形容不出的艳丽和娇憨,这才觉出这诗的好来,大*奶,你是爱看书读诗的,你觉得如何?”

    宁娥的心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听见其兰的话,也只是嗯了一声,再不开口。子规看见儒定正在那茶楼门口台阶下站着,因而心里总就有数,见宁娥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遂开口道:“大*奶,二爷那里正等咱们呢,这里虽是湖边,比城里凉快些,到底也是午后,太阳正烈,不如去那茶楼里坐坐,就又赏了花,又取了凉了,大*奶,这边走吧。”

    宁娥被子规这句话一催,这才仿佛醒过神来,又见其兰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心里不觉一阵慌上来,面上强作镇定,笑着开口道:“敢是我见了这美景,倒丢了自己的魂了,来来,兰丫头,咱们就进去吧。”

    其兰这才接话道:“还好,大*奶总算说了句话,不然,我还以为这不是个大活人,定是将刚才寺里的神佛雕像抬来了呢”宜青听了,禁不住也笑出声来,又插嘴道:“大*奶听听,咱家二小姐今日当真是开心了,这没遮没拦,得罪神佛的话也说出来了”

    宁娥边向茶楼内走去,边答道:“宜青这话说得是,若不看人,我还以为说话的是乾丫头呢咱家就她胆子大,平日里也不在乎讲究轮回报应什么的,想不到,这里又出了一个,兰丫头,你也好汉上身了”

    其兰听见,只将身子一扭,嘟起嘴来道:“我才不要跟她一样,平日里她那等行事,若不是娘家势壮,早就不知道过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宁娥还是笑,却不再开口接话了,其兰也就收声,二人被众丫鬟婆子拥着,向前走去。这时后头姿姨娘着人来回,说哥儿怕是困了,只闹个不停,只怕这里站不住,就先带他回去了。宁娥听了,赶紧吩咐吴申家的找了几个妥当人跟着,又命绮墨,云姑跟着,一并回去了。

    众人这才走上台阶,其兰见儒定一本正经立着,只等她们进去,心里好笑起来,口中便玩笑道:“哟,咱家哪里那了个新小厮来?样子倒还过得去,就这衣服看得不顺眼,从哪位爷那里偷来的?看我告诉去,打你不打”

    儒定本性好玩,只是见了宁娥有些收敛,这时见其兰开自己玩笑,便也顺势接下去道:“二小姐,你本没见过我,我是二爷房里的,却不是新来的,只因年龄大了,又长得难看,二爷怕带进园内,失了颜面,便只将我收到二门外,听丫头们使唤,替主子们收取东西。”

    一听儒定这话,丫头们个个都偏过脸去,笑成一团,只不敢正面过来看,宁娥听了也笑,竟也开口配合道:“看你这臭小厮,小姐说一句,你倒有这许多接的,不说赶紧回避让开,倒还当桩正事来回了,当真要告诉你二爷,好好教训你才是呢”

    这下,大小丫头婆子们都笑出来了,其兰也撑不住,捂着嘴嘻嘻哈哈地,只靠在宜青身上,再迈不下步子去。

    儒定见宁娥也玩笑起来,更加放开来散起来,口中流利便道:“大*奶这等厉害我原不知,也是吃了从没进过园子的亏了我原看着,大*奶不开口走过来时,原是个活菩萨模样,想是心肠又好,又宽待下人,最是个体贴人意的好奶奶,不料见了这才说出来的话,原是我看走了眼,这哪里是菩萨,竟是个罗刹出世呢”

    其兰笑得动不得,却还强出声来道:“二哥,我是服了你了,当真是玩笑不过你,你一个人的口舌,我们几个后头带着几匹马,直打着也是赶不上的这也罢了,怪道二嫂子平日里说话也是带风见雨的,说出话来,也是惯叫人答不出来的,如此看来,你们二口子,才真是该当配对呢”

    一听这话,子规立刻就抬眼朝宁娥看过,果见其面色微变,才笑得上翘的嘴角,也瞬时就趿拉了下来,只是到底还竭力维持着笑意,嘴里也道:“兰丫头说得很是,只是玩笑也开了,这里热气上来了,不宜久站,咱们还是进去吧。”说着便掉头,谁也不看,径直就向里走去。

    其兰见了,只得跟着就去,只是笑软了腿脚,走得有些慢悠悠的。

    这便只剩下儒定一人,门口颓然而立,满面的笑意还未能完全收去,心头的郁闷就涌了上来,一时只恨其兰嘴尖,一时又恨自己嘴快,其实,说到底,最该怨恨的,就是自己这不该当的命,谁该配谁合适?呸

    众人上得楼去,宁娥挑了张贴着墙,靠着窗外的桌子坐了下来,又挥挥手,叫其兰也过来这里坐下,书桐便紧着将后头婆子手中捧着的各式器皿取出来,再叫将厨房里预备好的各式捧盒里送到这里来,宁娥与其兰,一人面前斟上一杯木樨荷花茶,点心也铺上桌面,对着外头的冰清玉洁、婀娜多姿的红白莲花,碧绿新叶,赏玩起来。

    子规挟起一块紫苏金杏糕放至宁娥面前,小声劝道:“大*奶,还该用些小食,才中午那寺里的东西,我知是必不合您口味的,想必也没用多少,这会子也该饿了,我听杜鹃说,这是大厨房里新制的糕点,放了紫苏膏,又和上少许金杏酱,又不是很甜,酸中有味,大*奶可要试试?”

    宁娥见那块糕倒是金中带绛,颜色甚是喜人,遂轻取了一点放进口中,细品之下,味道尚可,于是点了点头,又对其兰道:“这东西不错,你也试试,配上这茶,倒还使得。”

    宜青见其兰无不可意思,遂出手替其挟了一块,口中却对子规道:“你才提起杜鹃,怎么刚才没见那丫头?”

    子规听见这话,直跺脚惋惜道:“呀快别说了,多少日子心心念念想出来这一趟,别的不说,我让给她两件新衣服下来,人手都不舍得碰一下,只小心收在那箱子里,宋妈妈玩笑说要看看,她也不让。好了,正经到了日子了,说是肚子疼了,昨儿夜里直起来了四五次,今儿早起,人都起不来床了,哪里还得出来得?这会子,只怕还在床上倒着呢”

    一旁捧着个黑漆嵌螺钿花蝶纹圆盒,正等着使唤伺候的小螺子听见这话,忙也开口接道:“可不是,子规,你没见早起我们来时,杜鹃那丫头的脸,都灰中带白了”

    子规听了,赶紧急问道:“就病得这么厉害?叫人来瞧瞧没有?可别大意了”

    小螺子笑起来道:“不是这个缘故,是看我们来了,她不得来,气得脸发灰呢”

    众人听了,一起笑起来,其兰便道:“大*奶你听听,我原以为杜鹃那丫头是个没气性,最不会生气的,原来也有气得脸发灰的时候”

    宁娥也微微笑道:“说要出去玩,哪个丫头不兴奋?你去问问谢堑家的,看昨儿上夜的婆子,见到多少丫头晚上睡不着的?对了,兰丫头,你不会也乐得一夜没睡吧?”

    其兰切了一声,宜青凑趣道:“大*奶可真猜着了,小姐在自己的绣床上,直翻来覆去,到二更才略略地打了个盹,也不过一眨眼工夫,就醒了,再将我们也一起喊了起来,这不是乐是什么?”

    见众人一齐看着自己笑,其兰羞红了脸,赶着骂宜青道:“你这糊涂蹄子我何尝没睡,只是你在外头兴得睡不着,才搅坏了我的好觉,这会子还有脸来说我呢”

    众人正说到高兴处,却见谢堑家的慢慢由楼下蹿上来了,只是躲躲闪闪,脸色犹犹豫豫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第八十八章 尽日问花花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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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尽日问花花不语

    却说宁娥其兰正坐于碧琼湖边一座小茶楼内,二楼之上,临窗远眺,将满天漫地的荷叶荷花尽收眼底,美景当头,心情大好,有说有笑,与众丫头们行乐当时。

    正当此时,宁娥见谢堑家的上得楼来,却不见其上前回话,只缩在一旁,脸上似笑非笑。宁娥奇怪,遂抬手要其过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鬼鬼祟祟的,支支吾吾,什么好行货样子”

    谢堑家的本意便是要宁娥主动来问,遂才做出那招摇浪捩样子,见宁娥果然好奇开口,便笑模笑样地上前来,故意走到宁娥与其兰中间,却又将脸板起,小心回道:“回大*奶,二小姐,二爷不知是不是受了刚才二位几句抢白,正在楼下一个人枯坐着,又不要用茶,也不见吃点心,怕是,生气了?”

    其兰本不知何事,见谢堑家的装神弄鬼的,本已是不耐烦了,准备待其说话就要斥上几句,不料谢堑家的竟说出这话来,她肚子里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将手中的细瓷茶盏差点打了下来,亏得宜青一旁站着,眼明手快,一把捞起来,方才救了下来,安放在桌上。

    宁娥看了其兰一眼,浅浅一笑道:“看你这莽撞样,你二哥虽不知道是怎么了,你这样子,倒先是把人笑坏了。”众丫头们听了这话,再看看其兰,又想起平日里那处处事事,瞻前顾后,不轻易开口的二小姐模样,也不免都笑了。

    其兰并不理会宁娥的话,也不管旁人取笑,只自己边笑边用手指住谢堑家的道:“大嫂子你听听这嘴也算是会扯闲乱弹的了,就信了你才怪撒谎也不寻个好由头,亏你还是管家多年的老人呢二哥不知道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上来说这一番长论,难为你,竟能想得出来有这献情上面的工夫,怎么不将说辞想想好呢?平日里咱家二哥是何样人物?吃了我们二句就生了气,不吃不喝了?他见天在外,不知要跟人家耍多少嘴皮子,玩多少花把子呢,脸皮就这么薄了?这还能办得成老爷外交出来的事吗?”

    几句话将谢堑家的说得讪讪地,当着众人有些下不来台,又见宁娥一旁坐着,便不敢回嘴,只得自嘲道:“罢了,罢了,我今日是倒了运了,只是倒料不到,平日时在,只瞧二小姐是文文静静地不开口,原来认真说起话来,竟也是这么不饶人的。”

    宁娥也笑了,只对谢堑家的说道:“如何?我前儿说你管事管老了你还不信,今日可应了我的话了吧?实告诉给你吧,你确是生生看走了眼呢,我们这里最会说话的,就是你二小姐了”

    其兰听了这话,得意地冲宁娥一笑,嘴上推说道:“大嫂子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嫂子?慢说是你,就连家里正闲着的那位,我也是骑马赶也赶不上的。”

    宁娥好笑起来:“乾丫头人又不在这里,你倒拍起她的马屁来了?”

    其兰忍禁不住道:“她不在这里,她的耳报神,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呢,谢堑家的,你只回去跟二奶奶说,咱们今日直夸她呢”

    谢堑家的脸上更挂不住,只得求饶般,带笑地开口道:“二小姐,说是说,笑是笑,这话奴才吃不住呢今日算知道二小姐厉害了,下次真得小心说话呢”

    其兰还要再说,宁娥扫了她一眼,书桐发觉出其意,便赶紧用手肘推了推正一旁暗笑着的宜青,嘴上便道:“怪不得近日见这丫头嘴头上也利索起来了,原来是二小姐暗地里调教的呢”

    宜青听了,转过身来就要打,口中骂道:“这烂了心的小蹄子,倒拿我取笑起来了,看我不撕你那嘴呢哪里就利索过你了?”

    众人一起笑了,宁娥这才缓缓道:“谢堑家的,你就去请二爷上楼来吧,也难为他,跑了这一天,就让上来坐坐又如何,一家子,也不是外人。”

    谢堑家的听了,赶紧退回楼下,又传了话,方才请上儒定来。

    其兰眼巴巴等着,一瞧见儒定那正着藕荷色纱衫的身影上得楼来,立刻笑了,嘴里嚷道:“好了,这下好了,二哥,赶是楼上的茶水点心好得多,你才急着要上来吧?”

    儒定一边向上走着,一边也笑起来回道:“兰妹妹怎么知道?我就觉得不一样,听你这么一说出来,果然是如此。你们上面这么多人,一起玩笑取乐,怎么偏就撇下我一个,坐在那冷角地方,只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连水喝到嘴里,都是苦的。”

    子规听见,悄悄对正立在自己身后看热闹的真儿道:“都说二爷是好开玩笑的,今儿见了,当真如此,跟大爷比起来,真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大爷在这里,怕是一句话也没有。”

    真儿哼了一声,回答道:“傻姐姐,你才知道?向来园子里丫头都说荐红院比拢香院热闹得多,这不就是原故了?”

    这里其兰接了儒定的话便道:“快快,宜青,给二爷倒水,取那蜜炼的木樨玫瑰露来,也不用兑水,直接倒进二爷的碗里,二爷嫌嘴苦呢”

    宜青听了,捂着嘴笑道:“小姐今日真真是心境大好了,嘴头子都说滑了,看这玩笑不住地”

    其兰听说,回首嗔了其一眼道:“你又来了,难道不许我说说笑笑么?整日闷在屋子里也见不到个人,不拣今日开开心,就白辜负大嫂子带咱们出来一番好意了不是?”说到这里,方才想起,宁娥有半天没开口了,遂抬眼看了看宁娥,突然却又笑了起来:“大嫂子这是怎么了?大哥才不过走了半日,赶是害上那成灾的病了不成?”

    宁娥此时满心都在那刚上得楼来,正说笑个不停的人身上,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却不料猛的吃了其兰这一句话,立刻脸上烧出火来,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子规赶紧插话道:“二爷这边请,我才取了个干净茶盏出来,是我们奶奶屋里常用的。”说着,就拿起个白釉暗花鱼儿戏水纹小盏,倾了一盏细茶送上。

    儒定看了宁娥一眼,其兰却在前面伸出手来,招了招道:“就坐这里吧,二哥”

    儒定无法,便坐在宁娥与其兰中间,正对着窗外,眼里都是碧云红霞,心里却如小鹿乱撞,左手边,宁娥耳朵上的小小累丝红玉丁香,只在他眼底下晃来晃去,他并不去注意,却早被勾去了真魂。

    窗外正是好风光,红白菡萏,各数百茎,日光下光彩动人,摇曳生姿,泄香银囊破,泻露玉盘倾,娇嫩的是花,倔强的是枝,轻摆的是叶,馨散出来的,都是香。那白的便是至高纯洁,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红的却正俗情缱绻,千姿百态,风情种种,不便明述。一时众人都不开口,只静静坐着,让那荷塘仙姿,占了全付精神。

    其兰这方心满意足,将手插起放在桌上,只拉着儒定说话,一时抱怨:“二哥,你杭州来的好缎子呢?敢是二嫂都收起来了?我通没见着。”一时又笑话道:“这才过晌午,二哥的话就都没了?难道是中午跟大哥多喝了几杯不成?”说着又笑:“是了,想是我们这里没有小唱的小戏子,二哥的好话,都要留给她们听呢”

    儒定忙拦道:“兰妹妹乱说话了,二哥最疼就是你,只是你才在这里叽叽呱呱,二哥的头都绕晕了,你才说什么?没有好缎子,没有新鲜花样子衣服?这不值什么,你若要,只管开口说出来,我明儿就找人送两箱好的过去,只怕到时候你就没地方收去。”说着话,儒定的眼睛只看着自己右边,却不敢转向。

    宁娥见二人说得高兴,自己心里扑扑地,却又插不上嘴,她暗中想了许久,到底寻不出个话头来,只有面上笑笑,笑自己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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