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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凭什么要被你侮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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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样呢?我回家了……”田婶用拇指肚摩挲着梅晓丫的脸:“哟,这不会留下疤癞吧?这溜光水滑的皮肤要是爬几条虫子,多难看哟。”她压低嗓音,指指朱慧,“她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她还没醒过来,估计很糟糕,我也很严重呢,颌骨骨折,趾骨骨折,可是没交钱,到现在医院没给用药。”梅晓丫说。
  田婶愤愤道:“他们怎么这样?救死扶伤,哪能不给药?”
  刘清明在一旁插话道:“救死扶伤也要有钱的,没钱,只有见死不救了。”
  马姐问:“事情已经出了,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想问问你,咋办?”
  梅晓丫的火气“腾地”窜出起来,她嘴角哆嗦着说:“告他强奸杀人,让他蹲监号,下大牢,吃枪子……”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再吭声。
  到了晚饭时间,朱慧还没有醒来。病人大都在床上靠墙坐着,等家人送饭,家不在县城的,也都站在穿廊里等着医院的饭车到来。梅晓丫这时真的饿了,醒来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几个月前被饥饿押进酒坊,找老掌柜买烈性酒的情景再次浮出来。比那次更惨的是,她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了。她开始后悔刚才怎么没找刘清明借点钱,哪怕几块钱买碗馄饨也好哇。她记得刘清明送来苹果,可怎么也找不到了。邻床的老奶奶见状,递过来几个雪梨,梅晓丫接过来,却张不开嘴。她下颌骨骨折了,无法咀嚼,只能吃流食。
  梅晓丫来到朱慧房间。对床是个10来岁的小姑娘,粥喝得哗哗响。梅晓丫馋得咽口水,见她母亲去锅炉房洗衣服,便凑过去。
  “你喝的什么,这么响?”
  “稀饭。稀饭当然响了。”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说。
  “噢。稀饭……好喝嘛?”
  “好喝,不好喝我怎么会喝得这样响?我妈在里面给我放了好些东西,你看看,桂圆、银耳、椰果、红枣还有麦芽糖——哎,你问我这些干嘛,是不是想吃呀?”
  梅晓丫被一种带有甜味的粥香喷得有些晕眩,嘴上却说,“不,我吃过了,见你吃得香,就过来看看。”
  “噢,要是没吃我就给你拨一些,我是阑尾炎,不传染。”
  梅晓丫觉得小姑娘挺可爱,便问:“你几岁啦?”
  “11岁。你哩?”
  “19。比你大8岁。”
  “我得喊你姐姐啦,”小姑娘说,“我姑家的圆圆姐姐也19岁,不过她比你高多了,学校让她去打篮球,她不愿意,她喜欢当模特,她还设计服装,可惜那些衣服太大,我一套上就没过脚脖子……”也许是太无聊,小姑娘对这位送上门的姐姐津津有味地聊起来。梅晓丫按捺不住了,胃里面空荡荡的,饥饿钻在里面,老鼠似地嘎吱嘎吱啃噬着胃膜,声音像没加油的风扇。“凉了吧,凉了就别吃啦,”梅晓丫说。
  “没有,你摸摸还热呢。我跟你说她做了一套莲花裙,莲花裙你知道不,对,就是领口缀了圈小莲花,可漂亮了。可后来,她怎么也找不到,把家里翻遍了也找不到,怎么可能找到呢?我跟你说你可要保密噢,我把它藏在我家了。现在虽然我穿不了,可我要长大……”
  “凉了,”梅晓丫摸了一下保温筒说,“你胃肠不好,凉了就别吃了,姐拿去给你洗……”
  “姐啊,你摸外面当然是凉的呀,这里面还热着呢!我还有牛牛哥哥……”
  梅晓丫本想把粥拎到走廊,偷偷地喝掉。可小姑娘却捧着筒不放,一边啜粥,一边跟她聊天。梅晓丫忽然间不那么喜欢她了,就像百通职介所那个小姑娘一样,只是面上招惹人。她不再配合了,无论小姑娘怎样说,也不吭声,她的心全浸在胃里。
  “好吧,你拿去洗吧,”小姑娘终于撒手,将筒塞进梅晓丫的手里,“你跟我妈妈一样,每次吃饭,她都守在旁边,等着给我洗碗。”
  梅晓丫兴奋地接过保温筒,把头伸进去,里面装的却是自己打满补丁的脸。“你……你……一点没剩下?”
  “剩?干嘛要剩呢?你这就不像我妈啦,我剩她就拧我的脸蛋。”
  天黑下来的时候,朱慧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她望着吊瓶,问。
  “这是医院,慧啊,你怎么样?”
  “哦,我睡着啦。可我怎么没做梦呢?”
  “你是昏倒了。慧啊,现在好点了嘛?”
  “哦。”朱慧的眼珠也像没加油的风扇,空洞而又干涩地转了一圈。“我好啦,哪儿都不痛,就是没力气,你快扶我起来,我去找梅晓丫。”
  “慧啊,你仔细瞧瞧,我就是梅晓丫。”
  “你不是,梅晓丫可漂亮了,不是你这样,你的脸好可怕。你为什么弄成这副样子吓唬我?”
  “慧啊,我就是梅晓丫。我的脸受伤了,上面缠满了绷带,你认不出来啦。你摸摸我的眼睛,你不是说我的眼睛特迷人吗?对了,你摸摸我胸,你嫌我胸小,像个小核桃,你还要给捏碎……”
  朱慧笑了。“哦,你是梅晓丫,你做好饭啦?”
  “做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你做些什么好吃的?”
  “青椒肉丝、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盆龙骨冬瓜汤……”
  “哦,好吃么?你吃了么?”
  “好吃,我吃过了。”
  “丫啊,那你也给我拿点吧,我饿了。”
  几分钟后,朱慧又催梅晓丫:“你怎么不动地方啊,可别学杨古丽吃独食,我是真饿了。丫啊,你快把我的手抬起来,指甲的颜色肯定掉了……你快摸摸我的脸怎么啦?到处都是水,这屋子也漏雨嘛?可这雨水怎么是热的?哦,丫啊,你快把脸挪开,是你的眼睛在漏雨,你哭啦……”
  窗口又出现了马姐的脸。过道灯光很亮,使这张脸瞧上去很苍白。
  “她醒了,可谁也不认得,连我都不认得。”
  “噢,这样啊,估计不会有太大事。刚才我问过医生,他们说主要是受了惊吓,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这事没完,不把那个畜牲送到大狱里,我们绝不会罢休!”梅晓丫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她知道马姐跟潘瘸子的关系,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她。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出了这事,别说你俩,我这个旁人都掉眼泪。谁让我们是女人呢?女人的心是通的,一个遭了难……”
  梅晓丫窝在心里的狐疑悲痛和愤懑倏地烧起来,她截断她的话语问道:“你还掉眼泪?别以为我真是个傻子。这事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你安排我住黄姐屋里?为什么潘瘸子有屋子的钥匙?你现在不用解释,解释我也不听,到时候会有人找你解释这一切的,你想不解释都不行。”
  “这话怎么说的?好好的把火烧到我身上?给你安排到黄姐房间是我,可只要你来到这里,安排哪个房间他都有钥匙。这房子、公司都是他的,他怎么能没钥匙?拍良心说,我提醒过你多少次,田婶让你住这儿我还跟她发脾气。她人木讷,不知道这儿的事情。潘瘸子把伙房当成了他的后宫了,我们这些厨娘自然也就成了后宫娘娘。黄姐、我、还有以前好几个厨娘,不都是他碟子里的菜么!黄姐这次产假,生的就是他的孩子。田婶若不是年纪大,也是逃不掉的……”
  梅晓丫头皮上那根神经又吱吱叫起来。她想起了初来时的预感,那条很像路的结了冰的河面,最终还是把她们吃进冰冷的窟窿里。她不明白倒霉的事情为什么如影随形地粘着她?小时候妈妈不让她夜里照镜子,说那样会沾上晦气,甩都甩不掉。离开学校后,白天她都不照镜子,她根本就没有镜子,她和朱慧是对方的镜子,她们互相看看,抹抹,没有大的瑕玷,也就过去了。可这没有用,倒霉的事像熟悉路的狼崽子,把她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
  “你明知道他是个畜牲,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样做,不是帮凶,也是窝藏!”
  “哎呀!我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马晓娇两腮通红,从眼里迸出的泪水润湿了眼影,变成暗红色。“我都提醒你到那份上了,还不够哇?说实话,这冒多大风险啊,要是潘总知道了,不把我砌进墙里,也会剥光了吊在树上冻冰棍。再说,我哪晓得你悟性这么差,还以为你就想傍他呢!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年头,多少女孩子都想傍有钱人。我没想靠他,我知道他靠不住,我最初也是被他强迫的。可我离不开他,我找过工作,也干过很多活,后来才发现,像我这样从农村出来的女人,除了身体,什么都不被人需要。我是用身体养活自己,然后再去卖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很贱,可我也没办法,我尝试了很多,可所有能养活我自己的路,都得经过我的身体。”
  马姐的话化解了梅晓丫的怨恨,联想到自己求职的遭遇,甚至同情起她来。“那你也去告他,我们一起去告,这次一定要他下大狱、挨枪子……”梅晓丫说道。
  “我可不敢,我这次来就想劝劝你,你也别告了,找他要点钱,你们远走高飞吧!你俩都年轻,好日子多着呢!别让这件事拌住了脚。这次我把话挑明说,你们告不赢他,他有钱,能耐可大了,原来也有女孩子告他,结果都挺惨。”
  梅晓丫扶着墙一点点朝外挪动身体,她想去给朱慧买点吃的。马晓娇走时给她留点钱,是田婶他们几个人凑的。梅晓丫没客气,就把钱攥在手里。马晓娇走后,她又进厕所,学朱慧的样子将钱塞进内裤里。到了医院大门口,梅晓丫傻眼了,医院门前有块足球场大小的庭院,它的中心是一个花坛,里面种着雪松,花坛四周依次排放着几条漆成红色的长凳,低矮的冬青树被修剪得很整齐,绕着围墙延伸到墙根的爬山虎里。空荡荡的场地上连株可以扶的树都没有。没有扶手,梅晓丫不敢走,她的脚趾骨折了,撑不住身体。场地那边像一片小吃摊,袅袅烟雾裹挟着食物温馨的气味钻进鼻孔,撩得人满口生津。就在她焦急地翘首鹄望时,邢勇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他的后坐上挤着两个警察。
  “邢勇。”梅晓丫喊。
  邢勇拎着头盔愣在台阶上。“你喊谁?”
  “邢勇,你不认得我啦,我是梅晓丫,梅晓丫。”
  “噢,是你——你这是怎么了,被车撞了吗?”
  警察走上来,梅晓丫也认出了他们,就是当夜抓捕潘瘸子的邢宝刚和孙元。
  “哎,你俩怎么认识?”邢宝刚指指梅晓丫说,“这就是报案人,不,也算是当事人吧。”
  “呀!”邢勇惊愕万状,结巴起来,“就是你……你被潘瘸子……弄、弄……”
  “是她的同伴。她挺勇敢,搏斗了,也报案了。”邢宝刚知道邢勇误会了,解释道。
  警察去给朱慧录口供后,梅晓丫问邢勇:“你怎么认识他们?”
  邢勇说:“那是我哥啊。我不是说过经常送他去上班吗?他们派出所可穷了,把我的车当成他们的公车了——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梅晓丫说:“我现在没力气跟你解释,你先去帮我买两碗粥吧,我饿得都想吐了。”邢勇把梅晓丫的钱又塞了回去:“这是干嘛,我连两碗粥钱都出不起?早知这样那天就不该带你了,这不是进集中营加塞,赶着找死吗?”
  梅晓丫心里有了些暖意,虽然只见过邢勇两次,但两次都带给了她希望。“这事怪不着你,这就是命,躲不过去的。虽然只见过你两次,两次都给你添麻烦,你不烦我就挺高兴,哪有怨你的道理啊?”
  “第一次不算,今后就从这一次开始。”邢勇说。
  邢勇刚走,警察就出来了。
  “好像还不清醒,管我叫梅晓丫。”孙元说。
  “医生的诊断你们看了么?”梅晓丫问。
  “看了,”邢宝刚拿出一张纸,“髌软骨永久性挫伤,脊椎骨错位弯曲,严重脑震荡……”他看了梅晓丫一眼,不再念了,劝道,“你别这样,我们会给你做主的,你的伤也不轻,哭坏了身体不合算。”
  孙元问:“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邢宝刚解释道:“人现在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了,你们是想立案,还是调解?”
  梅晓丫抽泣道:“立案,让他下大狱!”
  “你做得了朱慧的主吗?”
  “当然做得了主!我们是姐妹。”梅晓丫说。
  “那好。”邢宝刚说,“那我们就开始调查取证。”他又说:“也奇怪,我们上楼时,却没有找到她那条可以做证据的内裤,潘瘸子那里我也找了,没有。你在医院再找找,我们再去现场找。”
  “你还是好好想想,”孙元说,“这可不是赌气开玩笑的事。一旦我们上去了,你可不能中途撤梯子,把我们悬在半空。”
  邢宝刚扶住梅晓丫:“你别激动,”他继续解释,“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实话。你不知道,这种事情出现多次了。我们人也抓了,证也取了,就等着法院开刀问斩,被害人却突然撤诉了。被害人要是撤诉,我们就只能干瞪眼了。你想想人家不承认强奸,改成通奸,甚至是恋爱关系,你横坚不能把人送进大牢吧?那不是冤枉好人了?再说潘瘸子能耐大着呢!所以不能有一点罅漏,不然他就会钻空子,弄得我们很狼狈。只要你们立场坚定,我们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这个恶魔绳之以法。”
  梅晓丫唏嘘着说:“我们不会变的,你们放心吧,他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我们也不会变。我们已经被他毁成这个样子了,还能颠三倒四,替歹人张目哇?大不了就是两条命嘛!我俩的命都很贱,不值钱,我们不怕死!”
  邢宝刚显得很激动,嘴角扭成漩涡,他握住梅晓丫的手说:“太好了!你不仅是个勇敢的人,还是个有性格的人。现在有钱的女人到处都是,有性格的女人还是头一次遇见。实话说调到这个派出所当警察当得窝囊,潘瘸子像个畜牲满街咬人,可我硬是治不了他。你看我这身警服,前面还挺干净,后背全是唾沫,半夜想起来浑身都哆嗦。这一次再不整死他,我就脱掉这身警服,跟我弟弟去菜市场卖菜。”
  警察走后,梅晓丫就给朱慧喂饭。邢勇没有买到稀饭,就买了两碗馄饨。朱慧吃饭就像个婴儿,吃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多。梅晓丫只好把枕巾取下来,围到她脖子上。喂完饭,梅晓丫想起了警察的吩咐,问朱慧:“你穿内裤了吗?”
  朱慧笑了:“你才没穿内裤呢!”
  梅晓丫就把手伸进被窝里去摸。梅晓丫的手很冰,冰得像铁棍一样。她摸到了朱慧滚烫的大腿,却没有反应。“慧啊,你真麻木了,你一点都没感到凉吗?”
  朱慧还是笑,她的笑像水中的花那样晦冥而模糊。“你没碰我,我怎么会有感觉呢?”
  “你没穿内裤?慧啊,快告诉我,你内裤呢?这可是最重要的物证啊。”
  朱慧掀开被角,“丫啊,你糊涂了吧?我怎么会不穿内裤呢?你看嘛——唉,你是不是想偷我的钱啊?”
  梅晓丫看到了一截裸露的下体,嘴上应道:“哦,是我糊涂了,你穿了,里面还有钱呢……”她的神态渐渐严峻起来:她的内裤到哪儿去了呢?如果被潘瘸子揣走,可坏事了。
  梅晓丫在那段支离破碎的记忆里反反复复地搜索着,最终获得了一些信息:那天是120急救中心的救护车把她俩拉到医院的,如果朱慧当时穿了内裤,现在就在医院里面。想到这里,梅晓丫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朝医务室走。
  医务室里坐着的还是那位两腮皲裂的护士。她正斜着脸打盹,被梅晓丫的脚步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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