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可娶你否？+番外 作者:布丁琉璃(晋江12-07-07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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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莲舒，我诅咒你，生生世世地诅咒你！总有一天，你会失去所有！比我不如——比我现在更不如！”
　　无尽的黑暗深处，炎寒交替袭来，模糊的意识中，君婉怡临死前那狰狞的嘶吼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响起，犹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女人嘴角溢出的黑血，以及那怨恨不甘的、破碎的眼神……
　　登基的那天，我以一杯毒鸩结束了双生姐姐的生命，我满是报复的快…感，感觉不到罪恶，也没有内疚，我不相信所谓的报应。然而，当我在龙门关见到那萧姓少年将军的那一刻，我深刻意识到了命运的捉弄。
　　那少年有着一张和君婉怡极为相似的脸，英秀，美丽，只是轮廓不似那般柔和，显出男子应有的刚毅——我记得，君婉怡的夫君便是姓萧。
　　被仇人的孩子——也是我的亲侄子一箭射中，我真不知道是报应还是讽刺。
　　我知道自己没有死，射箭人故意把箭头偏了偏，钉穿了我的左肩。我成了姜国的战俘。
　　肩膀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冷汗早已湿透了里衫。迷糊中，似乎有一双肮脏下作的手不断在我身上游移，揉捏间，粗糙万分的手掌摩挲得细嫩的皮肤生疼。
　　“真是个绝色美人啊！瞧这细皮嫩肉的……跟刚剥了壳的水煮鸭蛋一般滑嫩，啧！都能掐出水来！”一个暗哑难听的男音，跟砂纸摩挲发出的声音那般粗粝，听着浑身磕得难受。
　　周围响起一阵男人们猥…亵的哄笑，“刘三你别乱来！这样的极品自然要先孝敬上头，弄坏了可就不好拿去巴结了！”
　　“就是就是，上头玩腻了，说不定就会赏给我们尝尝鲜呢！”
　　又是一阵哄笑，刘三不满道，“咱们少将军毛都没长齐，就算看上了这女人也怕是力不从心，消受不起哟！”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另一个人扯着嗓子笑道，“听说待会仇将军会下来犒赏我们少将军，到时候只要你对仇将军马屁一拍、女人一塞……嘿嘿，还怕不能升官吗？”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脑中警钟大作，瞬间清醒了一大半。按声音来辩，屋里至少有七八个人，我负伤在身，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无奈，我暗自咬牙，极力忽视男人放在我衣服内肆意揉捏的脏手，闭上眼一动不动。
　　那刘三嘿嘿笑道，“老子又不破她的身，摸两把还是可以的吧！”
　　眼看那双恶心的手顺着腰间就要滑进下裳，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睁开眼，以极快的速度抽出那猥…琐男人腰间悬挂的大刀，只听见‘嗤’地一声，白色的帐篷上溅起一串血珠。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我手中的刀已经穿透了男人的胸膛，又快又狠的招数。
　　男人一脸惊滞地看着胸前一股一股冒出来的血流，又缓缓抬头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到死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缓了缓身子站起来，从容不迫地抽出大刀，男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四肢痉挛片刻便没了动静。
　　其余七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匆忙摸索着解在地上的刀刃。事不宜迟，我又是几刀划过，割破了两个人的喉咙——此时我的身子太过虚弱，使不上多少劲儿，而灵活准确的刀法恰到好处地弥补了我力道上的不足。
　　浑身冰冷发颤，肩上的伤没有上药，只用破旧的布条匆匆包扎着，痛得厉害。铠甲早就被人解下，只剩下棉质的中衣。鞋也没穿，地上的沙粒磕得我生疼。
　　我麻木机械的杀戮着，很久没这么痛快的杀过人了。帐外发现变故的姜国士兵不断涌进来，又不断葬送在我的刀下……我想起很多年前，世人那样称呼我——
　　紫眸修罗，灭世妖女。
　　没有人会忘记，我是靠着怎样血腥的杀戮爬上璃国帝位，时隔多年，我的刀剑依旧那样快，那样狠。只是这一次，孤军奋战，境遇狼狈。
　　我大概是忘了自己还怀有身孕，忽然眼前一阵发黑，我被身边的姜国士兵趁机踹了一脚，强劲的力道正好踢中腹部，我朝后倒去，后腰又磕上帐中的矮木桌，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碎成一片。
　　一阵迟钝麻木后，腹部巨大的痛楚席卷而来。
　　很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好像千万把利刃将腹部活活绞碎撕烂，一刀又一刀地戳着，痛到不能呼吸！
　　那一刻，第一个浮上我脑海的念头是：孩子完了！是真的完了！
　　我弓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从未体验过的巨大疼痛让我连腰也直不起来，汗水顿时像绝了堤的大水哗哗涌出，瞬间湿润了我的发丝，流淌进眼唇，火辣辣咸涩的一片。
　　姜兵们见我没了抵抗能力，举刀就砍过来！
　　眼看我不能躲过，却见帐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人影，举着刀就朝那几人一顿乱砍，死死护在我面前大喊道：
　　“你们谁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谁！”
　　我费力抬眼一看，完全没想到会是她！我那时毫无顾忌地抛下她不管，她竟然还能活下来！
　　——李若！
　　我从不知道李若区区一个文人，爆发起来却是如此惊人可怖。看她腰间浸染的鲜红，想必是伤口也没得到好好的处理，又裂开了。她横着刀立在我面前，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那气势俨然把一概士兵都给震住了。
　　而我却发现，她握着刀的手正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尽管如此，我已经很欣慰了，真的，李若没有给我丢脸。但心里又有点复杂，在龙门关峡谷，我义无返顾的丢下她独自逃生，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得靠她来拼死相救……而我，以前是那样的猜忌她。
　　李若回过头来，视线与我的相触，然后渐渐下移，当看到我裤腿上淌下的一片鲜红时，她顿时大惊失色，眼中全是诧异和茫然。
　　“陛……你，你这个……”
　　我深呼一口气，拨开披散开来的墨黑长发，凝视着李若用尽量平稳威严的语气一字一句道，“少如，你扶我站起来。我大璃的女子绝不能给姜狗屈身！”
　　李若一怔，随即坚定地点点头，右手握刀，左手大力拉起我扶稳。
　　因为疼痛，双腿有些脱力发软。我咬紧牙关竭力站稳，朝周围神色各异的姜狗轻蔑一笑，道：
　　“少如，现在挺起你骄傲的脊梁，我们从这儿出去！”
　　李若又坚定地点点头。我在她的搀扶下，微微抬起下巴，嘴边挂起惯有的魅惑而讥诮的笑容，艰难地、一步一个血印地走出大帐。
　　那一刻，我们是如此的骄傲。
　　我是大璃国主，就算是死，我也要保存自己最后的尊严！
　　四周出奇的寂静，所有人都呆了，忌惮地看着我和李若，竟然没人敢阻止。
　　帐外很冷很冷，风吹散我的长发，灌进我单薄染血的衣衫，但我毫不在乎。
　　“六殿下和仇将军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从我和李若身上移开，投向他们的救兵。
　　一个高大俊朗的金甲将军大步挤进来，沉声道，“什么事？！闹成这样！”
　　这人一出现，我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李若浑身一震，原本坚定万分的眼神竟然有些涣散和躲闪。
　　关于这个我原本就找影卫调查过了，李若在姜国的那几年和仇珥书来往异常密切。此番故人相见，自然别是一番感慨……
　　只是令我意外的是，在那群衣着华贵的来人中，我也遇到了熟人。
　　姜国六皇子，落紫英！
　　见到我这个样子，落紫英似乎很是惊讶，但很快换上一副玩味的笑容，朗声笑道，“萧环将军小小年纪本事倒不小！竟然给本王逮到了这么珍贵的猎物，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然后，当他不经意瞥到我的下…身时，眉头皱了皱，眸子瞬间暗沉了不少，很是复杂的神情。
　　我知道自己此时有多难看，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殷红的鲜血顺着大腿蜿蜒淌下，流过白皙的脚踝，将盖着白雪的沙地染成暗红的一片。
　　我毫不示弱地直视着落紫英，他也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一抹晨曦刺破纤薄的黎明，我迎着那清冷的柔光勾唇一笑，却是再也支撑不住伤痕累累的身躯，一头栽下昏死过去。
　　再次从昏迷中惊醒已是两天后的事情，我条件反射地按住腹部，扁平一片……
　　“不用摸，孩子早产了。”床头一个轻柔但毫无感情的女声传来，打破宁静，“要不是六弟说一定要救活你，你那样的情况根本只能等死……”
　　我猛地坐起来，面前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清秀女子正摆弄着药箱，藕荷色宫裳，一头秀发用金雀簪绾起，头也不回的自顾自说道，“……也只有我这样的神医，才能救活你了。”
　　我打量四周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屋内的摆设虽不奢华，但都十分精美。
　　我盯着床前的女人，冷冷道，“你是谁？”
　　“姜国安宁公主，落习袖。是落紫英的五姐”女子顿了顿，回过头来淡然道，“你大概听说过，嫁了三次，结果三个夫君都死了的，那就是我。”
　　我冷哼一声，表示对她这番自嘲似的的介绍毫无兴趣。落习袖倒也没介意，继续整理药箱不说话。
　　正沉默着，忽然有人推开了房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挂着狂傲不羁的笑容踱进来，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嗤道，“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君莲舒，好久不见！”
　　我眼睛一眯，顺手拔下落习袖头上的金雀簪朝落紫英猛地刺去。
　　“哼，你就是这样回报救命恩人的？”落紫英不顾手掌被刺穿的危险，一把将我的手腕往后一扭，金簪叮的一声落在地上。落紫英嘴边的笑意更浓了，“还有力气咬人，看来恢复的不错！”

　　第28章

　　落紫英嘴边的笑意更浓了，“还有力气咬人，看来恢复的不错！”
　　落习袖已经整理好了药箱，施施然走到门口，又顿住，回首对落紫英道，“这女人以前那般折磨你，你现在未免对她太好了点吧，六弟？”
　　落紫英挑了挑眉，道，“不劳皇姐费心，本王自有分寸。”
　　落习袖蹙着眉头看落紫英，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窥探出什么，落紫英倒是一脸坦然。良久，她拾起地上的金簪，理好发丝，沉默着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我和落紫英两个人。我被他半禁锢在怀里，手腕被他紧紧扭住，动弹不得，我心中一阵厌恶——这个姿势未免太过于暧…昧。
　　用力挣了挣，无奈落紫英力气实在太大，我又体虚无力，遂只好作罢。况且，我现在这种尴尬的身份再挣扎也是徒劳，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想想对策。
　　落紫英似乎嗤笑了一声，松开钳制，“君莲舒，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说，“落紫英，你怎么还没死！”
　　落紫英咦了一声，随即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不好意思，让女皇陛下你失望了！我落紫英天生贱命一条，哪有那么容易被毒死？”
　　“哦？”我也勾起嘴角，笑得十分柔媚而虚伪，“祸害遗千年，本皇还真得恭喜你　。”
　　“本皇？”落紫英嘲讽般地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忽然，他若有所思地朝我伸出一只手来，似乎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君莲舒，在你这种人天生只能当‘红颜祸水’，不适合君临天下……”
　　我嫌恶地扭头避开他近在咫尺的大手，冷声道，“要不是那天意外小产，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
　　落紫英僵了僵，回过神来，眼神恢复往日的倨傲，“紫眸修罗，灭世妖女。我自然是挡不住你，可是——上天的一个小意外却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是么？”
　　我冷下脸来，一言不发地回到床上，用被子将发冷的身躯裹起来。
　　“怎么一副这么难看的表情，本王亏待你了？”落紫英毫无顾忌地坐上床沿，抱着双臂傲然道，“在璃国的时候，你那叫一个风情万种——本王还是觉得你那妖媚的样子比较顺眼，千年狐妖似的迷人。”
　　我抬眼看他，然后极慢地扯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来，双臂软弱无骨地缠上他的脖颈，贴在他的耳畔低低地笑道：
　　“原来六皇子殿下是希望本皇这样，你这算是求欢么，嗯？”
　　最后一个‘嗯’字，我刻意拖得千回百转，黏腻绵长。果不然，落紫英僵了僵，呼吸明显一滞。片刻后，他有些慌乱地推开我，虽然极力维持面部的淡然，但眼神明显波涛暗涌。
　　“本王对刚刚小产的女人没有兴趣！”他冷冷道。
　　我仔细观察了他半响，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落紫英，你，你害羞了？真是好笑，你竟然会害羞！”
　　“笑吧笑吧，等你笑够了，我再让你那忠心耿耿的丞相来见你。”落紫英没好气地横了我一眼，起身道，“反正我看你也不太想她。”
　　我蓦地止住笑，猛然直起身问道，“李若！她在哪儿？”
　　落紫英挑眉看着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我放软了语气，“带她来见我。”
　　落紫英眯着眼得意的笑了，伸手摸摸我的发丝，低笑道，“这才乖嘛，尊贵的女皇。”
　　我一愣，随手抄起床头的小香炉砸过去，落紫英闪身躲过，大步朝门外走去，笑得更加狷狂放肆起来。
　　落紫英还算守信用，不到半刻钟，李若就被几个宫侍送过来了。
　　李若一身墨绿袍子，穿着暖靴，头发用一根桃木簪子束得整整齐齐。虽然面色仍旧有些苍白，但一双眸子还是如同往日般晶亮，熠熠生辉。
　　一见到我，双方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还是李若打破了沉寂，朝我笑了笑，“陛下，你，你还好么？”
　　我扫视了她身后寸步不离的宫侍一眼，最终将视线落在她一身整齐的衣衫上，也跟着笑了笑，只是语调有些冰冷生疏。
　　“璃国未来的皇女没了，才四个月。我还好，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
　　李若笑得有些勉强了，我又万分了然的语气安慰道，“贤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少如不必觉得对不起我。”
　　李若似乎没有觉察到我语气中尖锐的讽刺，依旧风轻云淡的笑，面若桃花。她说，“陛下，落紫英说只要我离开你，放弃璃国，他可以不杀我，让我嫁给仇珥书做将军夫人。还说什么荣华富贵，用之不尽。”
　　心里早有预料，我语气平平的问她，“那你怎么想？”
　　“臣自然是想活下去，况且，”她转过眼眸看我，抬手揉了揉鼻尖，“陛下大概也调查得很清楚了，臣以前是真的很爱仇将军，他是我在姜国唯一的牵挂……那七年，珥书对我真的很好，可我却背叛了他。”
　　我沉吟片刻，问，“你现在还爱他？”
　　她笑笑，“爱啊，怎么不爱。”
　　这样的回答，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李若向来是个洒脱的人，她才高八斗，却世故圆滑，懂得见风使舵……虽说有什么少年时代的承诺横在我们中间，但她绝不是个肯为落败君王两肋插刀的愚忠之人。
　　敢爱敢恨，宠辱不惊，这才是真正的李若。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姜国人拿着我的性命去威胁璃国的土地！
　　我忽然拉住李若的手，面色凝重，“少如，你还记得十四年前的承诺么？”
　　李若有些惊异。我不动声色地摊开她的手掌，在她掌心轻轻写下三个字：君明颜。
　　我想最后赌一把，和我相比，李若相对来说比较自由。若她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