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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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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四章:帐是一定要算的

  柳乘风继续道:“本侯最担心的是如何应对瓦刺人的战法,钱芳,你们都是边镇的老将,想必对瓦刺人的战法颇为熟知,如何对症下药,这是你们的事,这些时日除了按时操练之外,还要针对瓦刺人的战术制定出应对的办法来。”

  钱芳道:“瓦刺人善骑射,每每破阵,总以骑兵张弓引箭,随即勒马攻击,不过末将以为,咱们用的是火铳,射程、威力都比瓦刺人的弓箭要远一些,瓦刺人与我们对射必定吃亏,所以会转而强攻,他们强攻时也有特点,总喜欢迂回包抄,打击左右翼,扰乱了军心之后,再以铁骑正面击之,只不过……”

  钱芳对瓦刺人的习性了若指掌,只怕学生军的战书下到瓦刺国使那边之后,就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对付瓦刺骑兵了,所以说起话来很有调理。他继续道:“只不过他们这种战法,若是在一马平川的旷野之上摆开倒也不成问题,偏偏咱们对阵的地方是瓮城,那瓮城末将特地去勘察过,长三里,宽为二里,骑兵想要迂回包抄,阵势很难摆开,所以末将又以为,瓦刺人在得知这样的阵形之后,也绝不可能会贸然采取这种办法。”

  钱芳说的头头是道,柳乘风也是听的津津有味,所谓因时制宜、因地制宜,钱芳这个人,确实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番分析头头是道,从地利出发,就能得出瓦刺人采取的阵法。

  如这钱芳所说,瓮城地域狭小,骑兵施展不开,尤其是迂回包抄这样的战法更需要广阔的空间,在瓮城里,瓦刺骑兵常用的阵法绝对不可能施展。

  “那么唯一的可能,瓦刺人的选择是正面强攻,瓦刺人正面出击时,往往是最勇猛的骑兵在前,以勇士为中心,所有人尾随其后,摆出雁形锋阵,从我们最薄弱的地方突入,所以微臣以为,在瓦刺人正面强攻时,应率先击落对方阵眼中的骁勇之士,再射杀他们羽翼,打乱他们的阵脚,只要阵形一乱,大明必胜”

  柳乘风连连点头,其实如何布阵他也不懂,反正他这外行听钱芳说的头头是道若是不点头难免被人看穿,索性装出一副内行的样子,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随即又向其他教头问:“你们认为呢?”

  一个教头站出来,道:“神机营的战法其实也简单,无论瓦刺人如何变,神机营只需不变应万变即可,侯爷所写的操练之法之中,其实道理也是如此,只要学生军操练到勇敢、静心、号令如一的地步,便是瓦刺人使用任何战法,对学生军也没有任何作用,不过钱教官的分析很有道理,瓦刺人除了强攻之外别无他途,既然是强攻,那么这些人在咱们学生军眼里就是那直奔来的恶犬、虎狼,就是再如何凶悍,又何惧之有?”

  柳乘风正色道:“不错,今日就先议到这里,你们都说的很好,尤其是钱教官,该说的也说了这么做,眼下最紧要的是该如何去做,去校场,操练”

  此次对阵,已经关系到了钱芳个人的荣辱,因此钱芳在操练上更加苛刻了一下,当日操练了一天之后,到了第二日,果然有商贾用大车装着一只只虎豹、饿狼而来,这些凶兽虽锁在笼中,可是那一声声咆哮,却也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柳乘风远远站在边上看,却不敢近前,今个儿朱厚照来的早,听说这一次学生军不是对付恶犬,如今换成了虎豹,顿时来了兴致,看到这一车车凶神装车过来,忍不住想走近一些看,却被柳乘风拉住,道:“殿下要做什么?你身份高贵,不可轻易犯险。”

  朱厚照不由咋舌,道:“本宫只是想凑近看看而已。”

  柳乘风绷着脸道:“凑近了也不成。”

  朱厚照只好作罢,突然想起什么,道:“昨个儿本宫去见母后的时候,母后说你要和工部、造作局为难,还教本宫劝师父来着,说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些闲事师父管来做什么,没得惹来一身的腥臊,父皇那边,也在担心着这事儿,怕师父胡闹来着。”

  朱厚照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看着最后一车虎豹过去,继续道:“师父,这工部和造作局又没有得罪你,你理他们作甚,他们要贪渎,是他们的事,又没贪没到师父头上,那也是我父皇吃亏,父皇都没说什么呢。”

  柳乘风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居然做起说客来了。

  不过对朱厚照,柳乘风一向没什么隐瞒的,若是说朱佑樘,他多少还会藏着掖着一些什么,可是这徒儿和自己关系极好,有些事对他不必有什么避讳。

  柳乘风看着远处的校场,校场上,一队队的校尉已经开始集结,柳乘风淡淡的道:“殿下,学生军是做什么的?”

  “学生军……”朱厚照呆了一下,他只知道操练学生军很好玩,也梦想自己成为像太祖和文皇帝那样赫赫武功的人,带着百万大军,横扫大漠,可是真要他说学生军做什么,他却一下子犯了难,看了看柳乘风的脸色,试探着问:“学生军不是用来杀瓦刺、鞑靼人的吗?”

  柳乘风莞尔一笑,道:“殿下,你的话还是太浅显了。学生军将来是我大明的骨干,将来有一日,这些人成了材,殿下还要以这些为骨干,组建一支百战雄狮,那么为师要问,这十万雄狮也要操练,也要上沙场,难道殿下希望让他们拿着工部和造作局督造的那些粗制滥造的火铳吗?”

  朱厚照连忙摇头:“这个……这个……本宫不是这意思。”

  柳乘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不能今日我和殿下直说了吧,神机营战力犹可在天下精兵之上,可是为何在边镇屡屡与瓦刺、鞑靼人冲突,却总是讨不到便宜?原因只有一个,将士们拿着的是要命的火铳,这种火铳往往还未射敌,就已要了自己的命。如此粗制滥造的火铳,谁敢拿去操练,神机营不敢操练,又如何精通战法,一旦临战,有的人甚至连火铳都不会放,连如何列阵都不懂,射杀瓦刺人时,突然火铳炸膛,那么还有谁敢发射火铳,在大多数眼里,这火铳不是杀敌的利器,只是一根累赘而已,就如烧火棍一样,拿着这样的东西能打胜仗才怪”

  “为师一定要整肃造作局,就是为了这个,殿下年纪虽小,其志却是不小,早晚有一日是要出关用兵的,为师未雨绸缪,为殿下做长远计,所以才练这支学生军,而要练出学生军,再锻造出十万虎狼精锐,就必须有质量稳定的火铳供应,现在厘清造作局,正是最好的时机,殿下以为如何呢?”

  朱厚照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事儿和自己的干系这么大,柳乘风说的很有道理,他是亲眼看着学生军操练的,从前那一批火铳,换做是他他也不敢随意拿去射击,毕竟每一次射击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拿这玩意去不断操练,还不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而现在新换上来的火铳倒是都不错,几乎每个军卒每日都要射出四五十发弹子出来,日夜操练之下,学生军已经有了一些章法,如今表现出来的威力确实是不小。

  现在要满足八百人倒也罢了,可是将来呢,将来他要练出一支精兵,所需的火铳数以十万计,若是不整肃造作局,如何保持这些精制火铳的供应?

  他咬牙切齿的道:“想来那些工部、造作局的官员真是该死,哼,这和草芥人命有什么分别。”

  柳乘风笑了笑:“殿下不是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吗?”

  朱厚照嘻嘻笑道:“如今这事儿已是本宫自家的雪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要厘清这造作局,只要并不容易。连父皇都担心闹的太过火对动摇社稷根本呢,师父,可有办法吗?”

  朱厚照已经习惯了等柳乘风来拿主意,很是信任的看着柳乘风。

  柳乘风哂然一笑,道:“为师已经做好了安排,太子殿下放心便是,待与瓦刺人对阵之后,咱们就和这些人算一笔总账,不过这事儿还是师父来,你不必管。好了,那边已经开始集结了,殿下,我们一道儿去看操练吧。”

  对阵之后,就和他们算一笔总账?朱厚照听了不禁咋舌,他太清楚自己这师父了,柳乘风说是算总账,多半又是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才罢休的,到了那时候,肯定又有不知多少人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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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官官相卫

  刑部大堂。

  几个差役押着一个穿着囚服的人在班房等候。

  大堂四周已强加了警戒,三步一岗、四步一哨,气氛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威严肃穆。

  一个都头按着腰间的刀飞快地到了班房这边,急喘着气道:“大人有令,押犯官黄涛上堂。”

  差役们听了,提了人犯黄涛要去正堂听审,都头却是叫了一声慢,朝这几个差役使了个眼色,差役们会意,一个道:“小人们在外头侯个片刻,赵都头赶紧一些。”

  这都头只是颌首点头,等到差役们出去,才对黄涛压低声音道:“黄大人,几个大人已经打了招呼,你的家人已经托人照顾了,过些时日就可以回乡去,到了那儿自然有人照拂,今日到了公堂里头,也会有人给你方便,只是这罪总得有人来认,你明白吗?”

  堂堂鸿胪寺寺正,前程本是一片光明,现如今却成了阶下囚,黄涛阖上眼睛,道:“老夫明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万万不会说,让他们放心,老夫是知晓轻重的人。”

  都头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黄大人,请!”

  黄涛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东窗事发,总要有人来背这黑锅,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这像什么样子,还是叫人押着老夫进大堂吧。”

  “那就得罪了。”都头点点头,去叫来差役押着黄涛进了公堂。

  公堂之上,两列衙役各执水火棍屏息等候,公堂之上,刑部右侍郎吴凯位居正中,左右分别是大理寺邓昌和顺天府府丞周泰。

  三人各自坐在自己的案牍之后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刑部右侍郎吴凯曾在大理寺担任过职务,所以他与邓昌明显有几分交情,偶尔的时候,邓昌会和他说几句闲话。只是周泰就显得有些孤零零了,他在京师的根基实在太浅,和其他人比起来,实在有点儿显得过于形影单只了一些。

  等到黄涛带到,刑部右侍郎吴凯放下手中的茶盏,扫视了黄涛一眼,随即便道:“堂下何人!”

  黄涛躬身道:“犯官黄涛。”

  吴凯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露出几分惋惜之色,随即道:“黄涛,从前你也是鸿胪寺寺正,眼下虽是落罪,可是在案件未查明之前,却也不能委屈了你,来人,给黄大人拿个座椅来,请他坐下说话。”

  吴凯发了话,邓昌也不禁捋须笑道:“是这个道理,刑不下大夫,这是古已有之的道理。”

  周泰不禁皱眉,这还没有过审,对人犯就这样客气,接下来还怎么审?黄涛这个人,构陷的是柳乘风,周泰与柳乘风交情匪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忍不住道:“此言差矣,黄涛的罪恶昭彰,人证俱全,陛下上次在朝中也说过革去他的官职,他既无官职,又无功名,现在不过是一介草民,公堂之上,既是提审的人犯,岂能如此优渥?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有损二位大人的清誉吧。”

  这还未开审,几个审问的官员就已经出了分歧,吴凯不由皱眉,看都不看周泰一眼,反而是将目光落在邓昌身上,他是主审,这时候反而不好说话,有些话还是邓昌来说的妥当一些,毕竟大理寺是核实刑法的机构,掌握着大明律的解释权。

  邓昌会意,正色道:“周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可话又说回来,法外不外乎人情,黄大人与咱们从前同朝为官,今日就算触犯了纲纪国法,也不能这般不近人情,还是赐坐吧,不要辱了斯文。”

  话说到这份上,周泰也只好不再做声,心里却是冷哼,什么有辱斯文,你们这般千方百计维护这人犯才是有辱斯文。不过这个时候周泰才感觉到不对劲了,这个黄涛背后不简单,今日这桩公案只怕不太好审。

  周泰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已经有差役搬来了凳子请黄涛坐下,黄涛倒是坦然,凛然受之,随即道:“诸位大人这般盛情,黄某感激不尽,但有所问,黄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凯惊堂木一甩,随即道:“黄涛,本官问你,安南国使节黎武,状告你勾结他构陷朝廷大臣,你认罪吗?”

  黄涛颌首点头,道:“黄某不敢相瞒,这件事是有的,不过构陷二字是重了一些,本官身为鸿胪寺寺正,柳乘风无故侵入藩国,本官看不过去,才希望与他一道上奏,为藩国们喊喊冤屈,不要让各国以为咱们大明恃强凌弱,难道这也有错?”

  他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吴凯居然点了点头,表现出了几分认同。

  周泰却是皱眉道:“不对,你说廉州侯侵入安南国,是廉州侯有错在先,可是安南国使节的说辞却是不一样,说廉州侯是入安南教诲他们,既然是教诲,又谈得上什么诸国疑惧?又哪里要你这好心?你分明是欲图构陷廉州侯,勾结藩国,如今事情败露,难道还要强词夺理吗?哼,你若是不肯招供,这倒也好说,大不了将黎武请来,当堂对峙就是!”

  黄涛一时无言以对,他为自己辩护的基础在于柳乘风修理了藩国,可是人家藩国都没说自己被修理,反而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自己的那点儿言辞自然就不攻自破。

  不过他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狡辩之词用处不大,这黑锅是背定了的,方才一番辩护,只是尽尽人事而已,因此只是微微一笑,道:“周大人说黄某有罪就算是有罪好了。”

  周泰的脸色骤变,心里勃然大怒,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栽赃他?可是偏偏,他又不能当众发火,只好当方才的那一番话没有听见。

  坐在主位上的吴凯却是露出一副不经意的笑容,咳嗽一声,继续问:“既然有罪,那你便将如何勾结黎武的事都道出来。”

  黄涛《》了,边上的文书刷刷的将他的话全部记下。

  吴凯不断颌首点头,道:“这些供词和安南使节说的也差不离,既然你已认罪,也交代了个清楚,来人,给他供词,让他签字画押吧。”

  文书将墨迹未干的供词拿起来,正要给黄涛画押。周泰不由道:“且慢!”转而向吴凯道:“吴大人,这么快就签字画押,只怕不妥吧。在殿中的时候,黄涛曾揭露过有同谋,现在同谋尚未审出,岂可轻易结案?这未免也太儿戏了一些。”

  吴凯的眼中掠过一丝怒色,这个周泰,他一向不太瞧得上眼,周泰是什么东西,只是运气好,在通州立了些功劳,竟敢在这里拿大。更何况这事儿不能深挖是他和邓昌早就商量好的,只要把黄涛后面的人都挖出来,牵连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了,吴凯不过一个右侍郎,哪里敢去做这种将人得罪到底的事?所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黄涛背后的人深挖出来,黄涛的罪也得赶快敲定,顺顺当当把事儿办完才是正理,只是想不到周泰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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