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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刺马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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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下来,简直找不着可以停泊的所在,直走到这里,船户见两位坐的船在这里,就进船来向我说:‘这边已有一条船,靠芦茅滩停泊了,我们的船只好停泊在一块,比单独抛锚的好多了。’我那时见天色已近黄昏了,若再不停泊,恐往下更找不着好地方,既然已有船同在这里,多少有些放心,遂叫船户开了过来,及至锚已抛了,才看见那小船也跟了过来,紧靠我们的船泊来。我虽是害怕极了,但也无法逃避。入夜便紧紧的关闭舱门安睡,连高声说话也不敢。及至从梦中惊觉时,身体已被强盗按住,一张口要喊,那堵口的东西已塞进来了,只得拼命挣扎,船身摇荡得几乎倾覆了,强盗刚将我捆绑了,要施无礼。陡听得舱口有人喝了一声:‘狗强盗,快出来送死。’接着就好像有一个站在舱口边的强盗,被人抓了出去,扑通掼到江心里去了。舱里的强盗才一拥出外,在船头上厮杀起来……”
  陶子文听到这里,截住话头问曹二虎道:“你我同睡得好好的,你怎么知道那船上闹劫案?”
  曹二虎笑道:“后来那小船跟着抛锚的时候,我在窗门里看见,有四个彪形大汉在船面上撑篙,篙尖落水的声音,分外沉重。我在江河里混的时候多,知道老当篙师的人,篙尖落水没有声响,偶然有之,也只在水面上飘一下,不至有深沉的响声。即此可知那四个撑篙的人,都是外行。再看船舱里,还有两个汉子伸头向外边张望,并时时回头对舱里说话,隐约见得舱里还不止两个人。那船既吃水很浅,可知没装货物。若说是专装客的罢,搭船的客,应当是男女老幼各色人等都有,不应全是三四十岁的壮健汉子。并且也没有船家搭客赚钱大家帮着撑篙的道理,这船就很可疑了。再看柳姑娘这条大船,虽是舱门紧闭着,看不见船里的情形,逆料必是有阔人在内。既是靠着我的船停泊,如果夜间有甚么动静,我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我虽存心如此,不过我料的究竟对与不对,不敢决定,所以没有和先生商议,只是叫几个护兵晚上不落衣候着。今晚当强盗跳过这船上来的时候,踏得这船身一歪,荡得我们的船身都动了,我就知道所料的验了。我船上的舱门,早准备了是虚掩着的,从容起来,结束好了,才带人轻轻的走过这边船上来。强盗人多手快,已有几个扛着皮箱在肩上,待搬过他们自己船上去,不提防我堵住舱门一喝,大约也猜不透外面有多少来拿他们的人,只惊得各人都将皮箱放下,想冲门而出。第一个冲出来,被我顺手揪住胳膊只一拖,拖得他‘哎哟’一声。我恐怕上人多了,缠脚碍手的不好施展,就提起那强盗向江心抛去。”陶子文也笑道:“我就亏了那一声‘哎哟’把我惊醒了。若不然,只怕直到此刻还在酣睡呢。”三个人在舱里坐谈了一会。曹二虎与陶子文起身作辞道:“那些小毛贼受了这次大创,估计他们逃得了性命,也寒了胆不敢再来了。此后旧安心,一帆风顺到南京,想不至再有意外,此时才到半夜,还可以安睡些时。”说罢,提步要走。柳无菲连忙起身,说道:“我想求两位再坐一坐。承两位救了我们一船人的性命财物,还要耽搁两位的安眠,我也自知原是不近情理的事,本来说不出口。不过我险些儿被强盗污辱身体,蒙两位救了,此恩不比寻常,我何敢以外人待两位。我们从重庆动身到此地,在船上已有两个多月了,虽是素来胆怯,没有像此刻这么害怕的,千万求两位在此多坐一会儿,我还有话说。”
  曹二虎见了柳无菲说话时那种娇怯可怜的样子,不但心里软了,连带浑身的骨头骨节都软洋洋的了,当即对柳无菲说道:“女子的胆量,本来多比男子小,何况是宦家平日不出闺门的小姐,又才经过这般大惊吓。就是平常的男子,也要吓得胆破魂飞,手足无措。能像柳小姐这样不慌不乱,便很不容易了。我等救人救到底,就多坐一会儿吧,行船不愁没有睡觉的时候。”
  陶子文见曹二虎舍不得走,也无法只得依旧坐下,听曹二虎与柳无菲互相谈论身家遭际。柳无菲道:“我在四川长大。先父在四川做了十几年州县官,丙辰年在绵州殉难。先父殉难之后,先母因哀伤过度,不到三年也弃养了,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亲房叔伯人等虽有,只是不但得不着他们的照应,反而欺负我年幼无知。用种种办法盘剥算计我家家产,侵占吞蚀,无所不至。幸亏当日随侍先父母在各州县任上的时候,我曾略读书史,处理家政,不至茫无头绪,又有几个忠心仆从丫环相帮,才能将先父母遗留的财物,略略保存些儿。不过自先母弃养后,家居便没有相关切的家长,究竟诸事都嫌不便,我有姨父姨母住在南京,我只得到南京去,打算相依姨父母度日。以为由水路直到金陵,是可望一帆风顺平安无事的,不料在半路上会有今夜这种险事发出来。若没有两位拔刀相救,真是不堪设想。”曹二虎并不谦逊,先是自夸了两句,才将自己和陶子文的身家履历拣着好听的说了。
  柳无菲的父亲最高做过正五品的知州,因离的四川省府远,便觉得已是很大的官了。听说曹二虎也是正五品守备,又和总督大人是结拜的兄弟,日后少不了有腾达之日。加以她被强盗剥得一身精光的捆缚了,是由曹二虎亲手解开的,有这一层关系,柳无菲心里对他就不知不觉的亲热了。二人年龄只差六七岁,都是当婚嫁的年龄,相互有了爱慕的念头,心有灵犀一点通,便在船上定了终身。曹二虎原是没有家室的人,又早有此心,自是再得意没有了。依陶子文的意思,先在这里拜了天地,再到江宁告知兄弟,也免了一路上饥男渴女之愁。柳无菲既嫁给了曹二虎,恐怕到江宁不为林儒卿夫妇所欢迎,即决定不到林家去了。
   
                  
四、马新贻巧遇柳无菲
  张文祥和史金彪见了曹妻柳无菲,见她眼含秋波,媚态十足,觉得此女不祥。但曹二虎并不听劝。马新贻本是个好色之人,他乍一见柳无菲,又起了色心。他立刻将曹二虎一家安排到自己的府中居住,以徐图之。
  曹二虎与陶子文回来交了差使,恰巧张文祥与史金彪也在数天前完成军务领兵回来。三个人多年来难得一聚,曹二虎听说两位哥哥回来了,分外高兴,亲自上门约了一同去鸿兴楼雄互为接风洗尘。
  三人在鸿兴楼二层一间雅座坐下,曹二虎端了酒杯说道:“二哥、三哥,咱们跟了马大哥已经五六年了,从来是天各一方,见不了几次面,实在是想杀小弟了。今天为着咱们兄弟重聚,我敬两位哥哥一杯酒。”
  张文祥饮罢酒,笑道:“太平军已平,东捻军在今年元月全军覆没于江苏扬州,西捻军则被大学士李鸿章的淮军和陕甘总督左宗棠的湘军全部围于山东省茌平。清军全胜之期,指日可待。咱们兄弟团聚的日子也不远了。”
  史金彪道:“朝廷已经下旨,开始裁撤军队。大部遣散,只留部分精锐,你我还需早做打算,想想后路才行。”
  曹二虎道:“自南京初平之后,朝廷就开始裁撤湘军,闹出好大动静,甚至有些军队哗变,曾国荃因此还受到弹劾,曾国藩也被调离两江,去了直隶。但咱们是马大哥的旗下,大清绿营兵,与湘军不同,恐怕不会被裁吧。”
  史金彪道:“虽然朝廷害怕湘军势力强大,必欲去之而快。但也不敢过分厚此薄彼,多少要做做样子,这次裁军必不可免。不知二哥和三弟有什么想法?”张文祥道:“我早已厌倦军中生活,不如趁此机会解甲归田罢了。”
  史金彪劝道:“以二哥的本事,就是一品的提督军门也有望得之,若能留下来,必是腾达有期。切莫将这出头的路子轻易放弃了。”
  曹二虎接过话道:“远处的事哪里能想得到那么多。有大哥照顾咱们,自是不会吃亏的。只是眼下有一件事急需办理,我一直跟着马大哥在抚院里住,但新近娶了一位弟妹却不好安置,要在外面置一套宅子,手头还有些紧巴,没有现钱,需两位哥哥帮衬帮衬。”张文祥、史金彪听了发怔道:“什么弟妹?你什么时候娶了亲?”
  曹二虎笑道:“自然是娶了亲,否则哪里有弟妹给二位哥哥引见?”便讲了武昌路上救美娶亲的事。
  张文祥道:“四弟好心急。此时归宿未定,前途未卜,娶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来。未必是什么好事,不如早寻个出路才是正经。”
  曹二虎争辩道:“谋什么出路?我还能到哪里去?我不比二位哥哥有勇有谋,又得到马大哥抬举喜爱。有了今天这个结局已经很满足了。又有大哥在上面罩着,还有什么可希求的?”
  张文祥还要责备,史金彪中间抢话道:“已经成亲,生米成了熟饭,闲话便莫说了。弟弟既然新娶佳妇,我们自然也要见一见。”
  曹二虎引着张、史二人来到临时租住的房子,将柳无菲引出与两位见面。两人见柳无菲这般艳丽,都有些惊诧。史金彪道:“四弟真好福命,简直是一个天仙,凡人哪里有这样美貌的。”
  曹二虎得意道:“大哥于今共有六个姨太太,都是年轻好看的。那时我看了,以为生得好的都聚在他一家了。后来见了我夫人才觉得那六个姨太太,都是俗不可耐的女子了。”
  柳无菲含笑不做声,曹二虎继续说道:“我们兄弟当年作捻子的时候,都怕家室累人,现在大家换了局面,两位哥哥也要留心访求个嫂子才好。”
  史金彪笑道:“我们哪儿有四弟这样的艳遇。”
  张文祥并不说话,待柳无菲离开才道:“弟妹长的太过美丽,南京乃是非之地,你不该将她带来。”
  曹二虎问道:“二哥此话怎讲?”
  “那马新贻虽然官至总督,也有些能耐,但我早看出他是个好色之徒。当年在安徽时就有些苟且之事,如今已讨了六房姨太太。若是见了弟妹,恐怕没好事。”曹二虎不服道:“马大哥不管怎样,总是咱们的结义兄弟,难道能一点兄弟情义不讲么?马新贻好色,我也早就知道,但他毕竟是个督抚,一方面要顾得官声体面,另一方面天下美女有的是,再找一个好过我夫人的也不算难。”
  史金彪也道:“四弟过于天真了,马大哥这个人很有心计的,有些事一两句话难以说清,只是你要好自为之,万事小心没有错。”
  曹二虎听了这话,心中犹豫,也不敢向马新贻提自己结婚的事了,又叮嘱柳无菲在南京不要乱走动,更不要随便到总督行辕那边去。
  曹二虎虽吩咐了柳无菲在南京少出门走动,但毕竟柳无菲不过二十二三岁,正在青春好动之时,家里也没有公婆管着,哪里耐得住寂寞。南京又是六朝古都,城内人烟凑集,街巷纵横,处处是金粉楼台,繁华好玩之处众多。紫金山峰峦叠翠,玄武湖碧波荡漾,金川河涓涓清流环绕古城,还有石头城、驻马坡、上林苑、凤凰台、琉璃塔、玄武湖的铜钩井,鸡鸣寺的胭脂井都是风雅游玩胜地。特别是石城霁雪、钟阜晴云、鹭洲二水、凤凰三山、龙江夜雨等四十八景,柳无菲自型在书上看过的,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便时常带了丫环春喜出来走动游玩。过了中秋的一个晚上,曹二虎有事夜不能归。柳无菲又带上春喜出来闲逛,不觉间来到秦淮河。“秦淮灯火甲天下”,果然不虚。到了晚上,两岸酒家林立,灯火如繁星,气氛奢靡。画船箫鼓,月色烟光,无数歌船往来河上,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柳无菲自小生长在偏僻之地,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轻轻吟道“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因看的痴了,猛听得前面断喝一声,将她吓了一跳。抬眼看去,见前边打着肃静牌、回避牌,一溜的青扇、青旗,飞虎旗、杏黄伞,一行人拿着各样兵器,中间护着一顶绿呢大轿。柳无菲虽是知府之女,却从没见过这大的场面,一时发愣。方才喝他的侍卫一把将她推到一边道:“这是总督大轿,不懂得回避么?赶快离开!”
  柳无菲被推倒在地,满腹委屈,听那侍卫抬出总督来,想起曹二虎说过,总督马新贻是他结拜的大哥,胆气立时壮起来。坐在地上嚷道:“我是总督府上的守备曹二虎之妻,便是总督也不能这样对我,你小小隶卒倒狗眼看人低。”
  马新贻坐在轿上听到前边有事,让家丁李福过去问个究竟。一会儿李福回来禀报道:“大人,这女子说她丈夫是守备曹二虎,因侍卫将她推倒,便在那里吵闹。”
  马新贻道:“既是曹二虎的妻子,你去唤她过来说话。”
  亲随将柳无菲带到轿前。柳无菲跪下来抬头刚说了一声大人,却将马新贻一下看得痴了,一脸失魂丧魄的神情,听了一会儿也记不得柳无菲说了些什么,只是对手下人道:“既是在本署当差的眷属,不要难为她。李福你将她送回家去就是了。”说罢,两边人将柳无菲带到旁边,一行人前呼后拥着离去。
  马新贻想不到曹二虎竟有这样美貌的妻子,一路上想着那柳无菲竟有些心猿意马把持不定。回到府里,将曹二虎叫到厅里问道:“四弟,弟媳来江宁多久了?何时娶的亲?怎么也不告知大哥一声!如今住在哪里?外面房价昂贵,来往也颇不方便。我这里宅院宽大,还能少了你的一间房不成?明日你就将家眷、行李都搬到这里来,且住在西花厅东跨院内,西花厅虽是离上房太近了一点儿,好在不是外人,没甚要紧。”
  曹二虎见马新贻说这话,不知是福是祸,赔笑道:“大哥莫见怪,我才将她接到南京,本想安顿好了就引弟妹来拜大哥,不想被大哥先知道了。”便将出差时巧遇柳无菲的事又说了一次。
  马新贻道:“我不知道四弟已经办了喜事,一点儿见面礼也没准备,幸好家里还存着几样首饰,明天见了弟妹当面给她。就算是大哥一点见面礼吧。”
  曹二虎一迭声的道谢,遂辞别出去。第二日将柳无菲一家人搬到署院上。当晚,马新贻安排了筵席,曹二虎夫妇与张文祥、史金彪都被邀来与马新贻一家团聚。马新贻的六个姨太太,都对待柳无菲十分亲热,柳无菲虽也是生长在官宦之家,然柳博品不过做了几任州县官,排场气派,如何及得巡抚部院里的阔绰。少年女子的虚荣心最重,当下看了马新贻六个姨太太的豪奢放纵情形,又见督府里房屋高大、门窗镂花、雕梁画栋,处处显着宏伟气派;不知不觉的动了艳羡之念。曹二虎是个有职务的人,虽然做的是闲职,杂事却也不少。搬进督府后仍照常供职。柳无菲白日里无聊,常到上房陪马新贻的几个姨太太寻开心玩笑。柳无菲本来生性聪明,又通晓诗词书画,会弄各种乐器,将姨太太们哄得个个开心,都很喜欢和她在一起。那曹二虎本有意求得马新贻的欢心,见一连数月无事,马新贻反对自己更亲热了,很是高兴。觉得张文祥当时说的话实在是多虑了。
  马新贻最宠爱的是新讨来的六姨太。六姨太原是北京极有名的青楼名妓,艳名叫做“红姑娘”。但是容貌并非惊人之艳,就只应酬的本领高大,一张嘴伶牙俐齿,能遇一种人说一种话,但凡见过她的人,个个疑心她对自己有无限深情。心思更是细密玲珑,在她圈子里走动的,不是王公贵人,即是富绅巨贾。每有为难的心事,或是在她跟前愁眉不展,或是背着她短叹长吁,她总得要寻根觅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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