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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花间浪子小说大合集-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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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随风送来一熟稔语声唤道:“姑娘。”

杜翠云忙拭去泪痕,转面望去,只见一黑衣带刀老者立在三丈开外,由不得粉颊一红,道:“杨福,是你麽?”

黑衣老者掠身落在杜翠云身前,望了杜翠云一眼,道:“姑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杜翠云微微一皱眉,幽幽笑道:“你说吧。”

杨福道:“姑娘是否对严少侠动了真情?”

杜翠云不禁默然,回忆其父在世,雄据一方,追逐裙下不乏英俊年少,但稍露轻薄者立遭重惩,令人可望而不可即,空谷幽兰,孤芳自赏。杨福乃其家老仆,知杜翠云最深,长叹一声道:“也难怪姑娘,似严少侠如此人品气质,毕生罕睹,据老奴看来严少侠并非无情之人,因其身负血海大仇,不能因儿女私情牵缠,姑娘,走吧,他们还在等候姑娘咧。”

杜翠云芳心泛起一种莫名惆怅,默然无语走去。

第十九章江都五凤

阳光四射,有种春来感觉,秃枝似茁新芽,初技新绿朦胧微碧。江都城熙熙攘攘,仕女如云,醉春园座上坐着一身着绛紫暗底绣花织缎长衫,外覆藏青坎肩少年,俊美如玉,雍容凝重。桌面上有两笼热气腾腾醉春园最拿手的鸡肉汤包,配著四碟小菜,一壶竹叶青自酌自饮。

店夥忽引著一庞眉虎目,花白长须老者走入看座,老者瞥见俊美少年,眼中神光一亮,哈哈大笑道:“贤契,不料又在此遇上了。”

少年闻声,目光一抬,面现笑容立起道:“伏伯父。”

乾坤八掌伏建龙走来,呀咐店夥照样送上汤包两笼,另点四碟小菜後,欠身落座,在敬了一杯酒後,捋须微微一笑道:“贤契昨晚去了千福寺麽?”

严晓星目光微露黯然之色道:“去是去过了,但发现白眉老怪布满奇门禁制,不得已潜伏一隅,机相救柴青溪。”继叙出目击无极帮主与白眉老怪双方凶搏情形,但因经受不住红衣番僧慑魂魔法急掠出寺外。

伏建龙道:“如此说来,贤契不知双方谁胜谁负了。”

严晓星道:“小侄怎能半途而废,却遇上杜翠云受群邪围袭,相助解围後欲返回千福寺,却又与无极帮主等相逢。”

伏建龙愕然道:“相逢情景如何?”

严晓星说出经过,道:“小侄委实想不通无极帮主为何如此忍让,重回千福寺後才恍然大悟,因他伤之极重,曾三天一度俱伏尸寺内,又恐神木令传人追上,故而仓惶遁去。”说着望了伏建龙一眼,接道:“伯父也去了麽?”

伏建龙道:“老朽邀约数位知友,俱是名动大江南北武林名宿,却久候不至,讶异不胜,独自一人前往千福寺内,正与贤契所说一样,死亡狼藉,又转返责一位武林知友为何背信来约,他声言并未食言,亦曾赶往戴云山,但不能违忤神木令,是以纷纷赋归……”

严晓星不禁失声惊道:“神木令传人也去了?他为何不制止双方凶邪,更为何不救出柴青溪,岂非有失神木令威信。”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老朽本不信那位武林知交的话,又赶去问明他人及相遇北岳高手苍恒毅,证实了果非虚言,神木令传人此举乃不得已尔。”

严晓星道:“有何不得已?”

伏建龙道:“据风闻所知,神木令传人不过弱冠少年,武功再高,也难及神木尊者十分之一,仅凭一只神木令威信难孚,制止白眉叟与无极帮凶搏恐力有不逮,胜则小事,败则威信扫地,从此恐无遵从神木令,是以他听任白眉无极两败俱伤,藉此削弱双方实力,何况他亦志在骊龙谷藏珍,何不任令情势发展,实寓有渔翁得利之意。”

严晓星道:“小侄愚昧,得闻伯父之言茅塞顿开。”

伏建龙道:“目前贤侄尚须在江都留住否?”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小侄虽有意暂作勾留,但不愿再涉入是非游涡中,四五日後再作南游寻访仇踪,顺道探觅一人行踪。”

伏建龙道:“探觅何人?”

严晓星道:“此人名陆道玄,乃先父童年故交,他四处探觅小侄下落,小侄只知陆道玄行踪在江南,末知确处。”

“陆道玄?”伏建龙目露困惑之色,喃喃自语,继摇首道:“老朽不识其人。”忽又道:“贤契见过琼儿麽?”

严晓星道:“今日约定在此见面,为何迟迟未至,谅有事在身不能如约。”

伏建龙点了点头,道:“琼儿有以身事你之意,贤契莫辜负了她。”说着立起,望了窗外天色一眼,接道:“你在此等候琼儿,老朽还要去拜望一位朋友。”

严晓星站起,道:“小侄恭送。”

伏建龙道:“不必了。”人已走出,转眼之间便自消失门外。

邻席一身穿蓝袍,貌似学究之人,突低声道:“伏建龙尚在店外布伏甚多高手窥视少侠一举一动。”他用仪语传声之法送入严晓星耳中。

严晓星道:“这个在下知道。”

学究老者道:“老怪已遁入五凤镖局,少侠须采取对策。”

严晓星道:“不用我等出手,自有无极帮与我等代劳。”

“老朽明白了。”学究老者接着丢下一块白银,离座出得醉春园而去。严晓星自酌自饮,约自片刻时光过去,店外忽走入许飞琼,婷婷若仙,引得四座注目。

许飞琼道:“我来时已然吃饱,走吧。”

严晓星唤来店小二,会过帐目,走出醉春园,向五凤镖局走去,途中低声道:“琼姐,时机已成熟了麽?”

许飞琼道:“风声已传出,看来无极帮不会置之不顾。”

五凤楼醉春园三条大街,座落一条宽敞长巷内,人称御史街。街长仅三百馀尺,青石板铺筑,光洁平坦,可容二车并列,镖局原为前朝御史私第,後因没落,辗转卖入五凤镖局局主金面狻猊欧阳永泰手中。镖局门首二面高墙,自成凹形广坪,黑漆大门,石狮对立,门额上高悬着“五凤镖局”斗大朱字匾额,气派宏伟。

今日,镖局门外气象似较往常冷落,静悄悄地行人车马稀,一双镖夥叉著腰,面上漠无表情地站在门外。忽有一约莫五旬开外,留著三绺短髦,眯著一双凤眼老者向镖局走去。左侧镖夥倏地抢步伸臂拦住,笑道:“爷台何事?”

老者凤眼一睁,目中精芒逼射,道:“这不是五凤镖局麽?”

镖夥不由机伶伶打一寒战,道:“不错,这儿正是五凤镖局。”

“那就错不了。”老者似笑非笑道:“老朽要面见局主托运重镖。”

镖夥陪笑道:“对不住,咱们局主昨晚已宣称暂时歇业,爷台请去别家镖局吧。”

老者双目一瞪,怒道:“你们开的镖局,那有不接镖的。”右掌虚空一扬,只听叭叭连声,那块五凤镖局牌匾竟四分五裂,飞坠落下地来。

一双镖夥顿时面无人色,门内忽迈出一条青色人影,在老者身前落下,现出一面色惨白中年汉子,冷冷笑道:“尊驾何故无事生非?”

老者双目一瞪,道:“老朽要贵局保一重镖,怎奈他们告以不接镖,拒人千里之外。”

中年汉子声寒如冰道:“原来为此麽?开镖局原是自由买卖,愿意接下的不论多少银子都得派出人手护送至地头,不愿接的纵然重金钜万也是徒然,看尊驾身手非同等闲,分明登门寻衅而来,敝局横匾既砸碎,请尊驾照旧赔偿。”

老者笑道:“一块横匾所费几何,只要贵局接下这趟镖,请开个价钱来,老朽如数奉上。”

中年汉子面色一寒,道:“牌匾无价,请尊驾照旧还原。”

老者闻言色变,道:“你这是找死。”双掌倏地平胸推出,一股潜劲如山涌去,威势骇人。那中年汉子身形疾闪,鼻中冷哼一声,不见他有何出手,只听一声惨嗥,老者身形弹上半空后,摔落在地,双股鲜血如注涌出。

蓦闻断喝声道:“好辣毒的武功。”

一个灰衣老者身如弩射般从僻巷内掠出,检视老者伤势,只见两股上各有显明的齿口,不似兵刃所伤,极似毒物所咬,而且毒性极强,附近皮肉隆起紫肿。那中年汉子已自掠回石阶上,垂手而立,一脸漠然,浑如无事般一样。

灰衣老者目露惊异之色,双眉浓蹙,狞笑道:“想不到五凤镖局内居然有此厉害人物,尊驾姓名何妨见告。”

中年汉子冷冷答道:“在下姓蓝,草字野民。”

蓝野民三字在武林中甚是陌生,灰衣老者冷笑道:“依老朽所料,蓝老师已非镖局中人。”

“不错。”蓝野民声寒如冰答道:“在下眼中也不揉沙子,阁下亦是奉命来此生事,在下方才所为无非惩一儆百之意,请回覆贵上,莫谓天下无人,悬崖勒马,犹未为晚。”

灰衣老者目中逼射精芒,厉声道:“尊驾好大的口气。”

蓝野民冷然一笑道:“在下从不逞口舌之利,阁下如不忿,何妨请出手试试。”

灰衣老者不禁脸色铁青,目中怒芒如焰,却强自抑制,淡淡一笑道:“老朽奉上所命带一口信,请蓝老师转告白眉叟,今晚敝上三更必至,倘不献出柴青溪及那奇书,明晨时分,镖局恐不留一人活命。”

“正好相反,来犯者必死无疑。”

灰衣老者一言不发,跃在伤者身前,忽反身向镖局门前一只石狮虚空拂击一掌,迅疾无比扶起伤者窜上屋面,疾闪隐去。蓝野民面色寒冷如冰,回望石狮子,却见那石狮子突地坍了下去,变成一堆石粉,不禁面色大变,急急迈入镖局门内。这些情形均落入严晓星与许飞琼伏建龙三人目中,但伏建龙无法视察出严许两人藏身所在。

许飞琼道:“灰衣老者内家真力已臻化境,若与蓝野民真正出手相搏,未必落败,血肉之躯,恐难经受他一掌之力,但为何不战而退?”

严晓星道:“无极帮目前处境异常艰困,为保全实力起见,极不愿帮中高手有所伤亡。”

许飞琼道:“难道无极帮主就此罢手了不成?”

严晓星摇首答道:“琼姐不要太看轻了无极帮主,他是个雄才大略,高瞻远瞩之武林枭雄,怎肯就此罢手,小弟料他重施故技,迫使白眉叟就范。”

许飞琼道:“星弟何妨说清楚点。”

严晓星道:“五台高僧明月禅师等七人就是白眉老怪他们前车之鉴,白眉叟虽不足为惧,但蓝野民等人功力高不可测,均身怀奇学,得逞与否尚未可知。”忽见两条身影相偕走向镖局门内,不禁一怔,道:“她怎么也来了?如何和这老怪物在一处?”

许飞琼凝眸望去,只见一貌美少女和一老妪并肩立在镖局之外,正与镖夥说话,认出少女正是杜翠云,老妪却是名列天外三凶的清风庵主,道:“原来是她,杜翠云定是清风庵主高足。”

严晓星摇首断然答道:“不是。”

许飞琼道:“既然并非师徒,如何到得一处?”

严晓星道:“其中必有缘故,小弟欲去镖局内窥探,琼姐就留此静待无极帮举动。”

许飞琼嫣然一笑,道:“星弟未能忘情,自找烦恼,好,你早去早回,免愚姐苦候。”

严晓星俊睑一红,道:“小弟此心,有如天日。”

许飞琼笑道:“好啦,你快去吧。”严晓星身形疾闪,如飞而去。

且说杜翠云与严晓星分手後,率领手下在江都郊外一处僻静客店歇息,孤灯一盏,不禁百感交集,只觉身世凄零,不由独卧枕上嘤嘤啜泣,对严晓星冷漠无情,颇多怨气。蓦闻邻室中传来一苍老女声道:“姑娘何事伤心,可与我老婆子一叙麽?或能助你如愿?”

杜翠云不禁一怔,道:“小女子自感身世凄零,惊扰清睡,望乞见谅。”

“夜长难寐,老婆子亦感孤寂,开门你我谈谈如何?”语声忽传至门外。

杜翠云倏地站起,略一沉忖,知门外必是一位武林高人,自恃胆气武勇,立即拔闩开门。一条身影疾落惊鸿般翩然闪入,昏黯灯光映对下现出一老妪,目光炯炯凝视着杜翠云。杜翠云挑亮了油灯,盈盈一笑道:“老前辈请坐。”

那老妪毫不客气,大刺刺地坐了下来,道:“姑娘,老身也不瞒你,我就是名列天外三凶中的清风庵主。”

杜翠云不由面色微变,内心则不禁喜出望外,认定在她身上或能找出白眉老怪,故作惊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清风老前辈,小女子不知不罪,但不知老前辈有何赐教?”

清风庵主目光灼灼道:“老身是来问姑娘何事啜泣?”杜翠云凄然长叹一声,慢慢道出前情。

清风庵主听完後,道:“戴云山千福寺老身去迟了一步,只见尸体狼藉,血腥刺鼻,但阗无一人,听姑娘所说,显然是真的了。”随即一笑道:“老身与白眉叟同列天外三凶,虽性情各异,却利害则同心如一,老身或能助姑娘如愿。”

杜翠云道:“真的麽?老前辈请受小女子一拜。”眉梢泛出一片惊喜之色,身形盈拜了下去。

清风庵主身形疾闪开来,低喝道:“慢着。”

杜翠云不由一呆,道:“老前辈为何不愿受小女子一拜?”

清风庵主道:“老身从不作无谓的承诺,姑娘须拜在老身门下,老身方能应允。”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老前辈只要取得骊龙谷藏珍中武功秘笈及鲁阳戈後,小女子定然拜老前辈为师,目前还言之过早。”

清风庵主料不到杜翠云竟然严拒,面色异样难看,冰冷铁青。杜翠云道:“老前辈认为小女子有大不敬之意麽?须知天下英雄均所瞩目,艰险万分,莫说是老前辈,就是神木令传人,亦抱谨慎用心。”

清风庵主目中神光一闪,道:“姑娘说得对,此事日後再说吧。”身形一闪疾杳。

杜翠云关好房门後,复又躺下,前尘往事,纷至沓来,乃不成寐。才合眼恍惚中,忽闻门外敲门,唤道:“姑娘醒了麽?”

杜翠云睁眸起身,道:“吴森,你有何事禀报?”拔开木闩,让吴森进入。

走进一个身材魁梧,年约四旬大汉,面色沉重抱拳躬身道:“禀报姑娘,白眉老怪现落在江都御史巷五凤镖局内。”

杜翠云柳眉一剔,道:“你等饱食後同往五凤镖局外一探。”

吴森道:“遵命。”转身离去。

突闻邻室传来清风庵主语声道:“姑娘,白眉老怪果真落在五凤镖局内麽?”

杜翠云答道:“不错。”

清风庵主道:“你真欲前往五凤镖局内麽?老怪非但武功极高,而且凶狠暴戾,姑娘此去无异自投虎口。”

杜翠云道:“多谢老前辈关注,有道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晚辈不惧老怪,但老怪邀来八位无名高人相助,俱身负奇才异能,武功已臻化境,晚辈深怀戒心。”

清风庵主惊道:“闻姑娘之言,更不宜涉险,老身欲意随姑娘一行,可减少甚多无谓风险。”

杜翠云略一沉吟,暗觉互为利用,有何不可,当即娇笑道:“能得老前辈相助,晚辈感恩不浅。”

清风庵主冷冷答道:“各有所需,互为相助,有何感恩。”语毕,人已在杜翠云房门外。

杜翠云道:“老前辈何妨请入稍坐,同进饮食再去如何?”清风庵主微微一颔首走入。

杜翠云招来店小二,命送上饮食,两人一面进食,一面谈话。清风庵主对白眉叟相助之八位无名高手垂询甚详。杜翠云对八人也不清楚是何来历,就其所知扼要叙出。清风庵主鼻中冷哼一声道:“这老怪平日行事异常隐秘,老身多年来毫不知情,难怪我俩数十年来格格不入,面和心违。”杜翠云默然不语,浅酌沉思。

片刻,吴森进入,目睹清风庵主大感愕然。杜翠云道:“你们用饱了麽?还是照往常一样,隐秘形迹,在五凤镖局外布下暗椿,我与这位老前辈随後就到。”吴森望了清风庵主一眼,低应了声退出。

俟清风庵主与杜翠云到达五凤镖局外僻巷内,目睹蓝野民惊人武学,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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